第299章：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7）
第299章：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7）
「當初當這個丞相是為了替族人平反，一切太平后，別無他求，也就留下來繼續為朝廷效命了。」他輕輕握起她緊張到汗濕的小手，「但是，有了你，一切將會不同。」
「晏舟哥哥……」魚沉歌熱淚盈眶地搖頭。
不值得的，不該就這般埋沒了他的才華。
「你以前不是常說我像天上閃亮的星星嗎，若不捨得讓我這般隕落，那咱們就不走，留下來當我的丞相夫人。」薄晏舟輕撫着她蒼白的臉，看着她哭紅的雙眸，心疼到不行。
魚沉歌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可是……那樣對你不好。你該聽說了，我……」
還未說完，已被他用力擁入懷。
「是我不好，若是我後來有過問你們的事，也許事情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魚沉歌搖頭，「當初推開你是因為知曉他們定會斬草除根，那時候的你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後來，更別說你背負着那樣的使命。江小姐說過你是為了保全她才休掉她的，雖然是騙我的，可是，若晏舟哥哥在怨恨我們的同時也存着保全我們的心才打定主意不聞不問到底。如此，又如何是晏舟哥哥的錯？」
那十年，她不好過，他比她更不好過吧。
方才從千歲夫人口中得知的事雖然不涉及他，但是，也想像得到當中有多兇險。
薄晏舟感動地抱着她，「當初答應跟那人回來，我就與那人有言在先，在大事得成之前，絕不能再觸碰有關青城種種，不能讓姬太后查出我的過往，查出我是異族的身份。我當時是抱着與你們徹底斷絕關係，當做從未認識過你們一樣的心離開青城的。後來，扳倒姬太后，一切太平后，我反倒不想再去觸碰那段過往了。也許是皇上有心想要補償，才刻意派我前往青城。」
要不然，底下那麼多官，要查貪官也不一定非得他這個丞相親自出馬不可。
只是，沒想到，他不願，或者說不敢去觸碰的過往，一直都與他息息相關。
他扳倒太后，迎真龍歸位，以此，換來大赦天下的機會，也讓她因此重獲自由。
去一趟青城又遇上險些再被栽贓陷害的她。
若知曉這十年她是這般過來的，他寧可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也要將她帶在身邊，護她周全。
在他身邊危險重重也好過讓她一人面對那樣的處境，那些……才狼虎豹。
天下人都知曉被流放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就像那個男人說的，燒殺擄掠，什麼樣的都有，當年的她還未滿十五歲，他無法想像她是如何撐下來的，還一撐就撐了整整十年。
若知曉她是這樣過來的，當初在青城，他怎麼也不會給她那樣的臉色瞧。
甚至還對她說了那樣的話，那時的自己真的混賬到不行！
「既然如此，晏舟哥哥又怎能說是怪自己，明明不是你的錯。就算你真的有心沒理會我們的死活，也沒有人會怪你。」是他們以那樣的方式傷透了他的心。
薄晏舟輕輕抬起她的臉，溫柔詢問，「那你的決定如何？要留下來做丞相夫人，還是要帶着我與小煜一起當平民百姓？」
「晏舟哥哥，你別逼我。」魚沉歌輕輕別開臉，很為難地嘟著嘴，哭得泛紅的鼻子，兔子似的眼，看起來很是可愛。
她當什麼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他不當丞相就真的太可惜了嘛。
可是，倘若她同意嫁給他，丞相娶一個聲名狼藉的民間女子為妻的事就要永遠流傳下去了。
就跟千歲夫人和她夫君那樣，他們到最後成為美談佳話，換成他們可就相反了。
「小魚，我已經稟明皇上，你我三日後成親了。」薄晏舟將她轉過來，有些苦惱地告知。
「啊？」魚沉歌驚詫地搗嘴。
三日後？
而且還稟明了皇上？
「若這親成不了，晏舟哥哥你會有事嗎？」她着急地問。
「欺君，到時候正好讓皇上以此為由廢除我丞相之位，將我驅逐出天都，我想，我為皇上盡心儘力多年，他還不至於判我死罪。」薄晏舟淡淡地說。
魚沉歌卻是嚇白了臉，戲文上多說君心叵測，如果皇上要殺掉他也沒人敢說什麼吧。
雖然她懂得不多，但是她也知曉不能冒這個險啊。
「那……晏舟哥哥你……」她低着頭，扭絞着衣袖，聲如蚊吶。
「想說什麼？」薄晏舟伸手將她圈在面前，俯首低聲詢問。
「你真的不怕嗎？」魚沉歌問完，咬唇，低着頭，腳尖一直在似有若無地磨地面。
這是她緊張和不安的表現。
「我這就入宮去同皇上請罪，同我一塊去吧。」薄晏舟直接拉着她就走。
「不要！」魚沉歌嚇得拖住他。
薄晏舟停下腳步，回頭溫柔地笑着安撫她，「沒事的，別太擔心。」
魚沉歌一把撲進他懷裏，抱着他哭喊，「我不要！晏舟哥哥，我不要你去請罪，我不要你辭官！我……我願意嫁給你。」
後面那句，說得可比蚊子還小聲。
但是薄晏舟聽到了，聽的清清楚楚。
他展眉而笑，溫和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狡黠，輕輕擁抱住她，撫着她的秀髮，「傻魚，我怎會介意。」
「可是，我很臟。」她埋首在他胸懷，自我厭惡地說。
「不許這麼說自己，永遠不許，知道嗎？」薄晏舟更心疼地抱緊她。
她乖乖地點頭，依偎着他。
嫁給他，真的會沒事的，對吧？
……
乘着轎子回到丞相府後，小煜也從書院回來了，薄晏舟吩咐兒子寸步不離地守着未婚妻，好似怕她再次走掉，然後就離府去辦事了。
隔日，江瑤因為有意誣陷謾罵未來丞相夫人，損害其名聲，和那個她勾結的那個男人一塊被判永世流放，即時逐出天都。
這事轟動整個天都城，也因為此事，整件事也來了個大逆轉，因為牽扯出江瑤當年未婚生子的事，而那個孩子就是薄晏舟所收養，於是便有了江瑤想嫁給丞相不成就反過來破壞未來丞相夫人的名聲。
如此，再也沒有人敢說未來丞相夫人的半句不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也煙消雲散。
魚沉歌沒想到薄晏舟會如此處理，雖說處理得很好，但她很擔心小煜會因此受傷，沒想到小煜卻是這樣說——
「想看到爹為自個的私事發威還真不容易，小魚，以後爹要打我罵我的話，你要記得幫我說話。」
「……」她當時徹底傻眼。
後來，小煜很贊成他爹的做法，他還很懊惱地說，若那個女人沒出現，他本來都當她死了的。
也是當夜，她從阿言口中知曉，薄晏舟奏請皇上，徹查當年青城魚家的案子。
阿言說，預計所牽連到的每一個人都難逃一劫，因為那事本來就該一層層上報的，真的要全都揪出來的話，估計得有半個南凌的官。
阿言還說，從未見過他家大人如此狠絕過，這一次，只怕要掀起南凌半邊天了。
怪的是，皇上居然也縱容。
魚沉歌知曉，薄晏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衝冠一怒為紅顏。
想不到從來只在戲文里聽過的話，有朝一日竟會應用在她身上。
所以，她聽他的話，只需要乖乖地待在府里等著做他的新娘子就好。
※
丞相娶親一事也是轟動整個天都城。
一，有流言做鋪墊。
二，因為他們南凌的這個丞相是出了名的省。
所以，天都的百姓自然個個都想知道這樣的丞相娶親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連花轎，鑼鼓嗩吶等都沒有。
然而，事實往往叫人驚掉下巴。
丞相一身金絲盤繞的大紅喜袍坐在高頭大馬上，帶着長長的迎親隊伍親自到天都有名的皇家舞坊接親。
因為新娘子已無親人，故而安排她在醉心坊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