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得知

第一百零七回 得知

自雄震把持朝政以來,在宮外或貪或佔了無數私宅,其中最奢華最氣派的,要數坐落在京師西郊的好山園,那裏本是皇帝行宮,卻被雄震據為己有。

因好山園離皇宮較遠,來回要耗上半日路程,因此雄震只在閑暇時前去小住,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平日裏,則常住在皇宮東邊的仁壽街上。

他在仁壽街一座七進七出的豪宅,不比去年才建成的信王府遜色多少,正門頭上赫然掛着一塊千歲府的門匾,足可見雄震行事張揚,肆無忌憚。

這一晚,雄震奉旨出宮查案,便回到千歲府中暫住。

他在宮裏委屈了三日,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四個香嬌玉嫩的丫鬟陪着他在浴池裏泡了半個時辰的熱湯,伺候他從頭到腳清理一遍,把人洗的骨頭都酥了,才上床去休息。

這一覺睡到天白大亮,雄震是被餓醒的。

一睜眼就有人端茶送水,用山泉泡的龍團漱口,用絲綿裁的香帕擦臉,用蘭花碾的油汁梳頭,再換上一套嶄新的蟒袍,最後坐着肩輿去前廳用膳。

早膳有九道大菜,分別是羊肉炒、煎爛拖齏鵝、豬肉炒黃菜、素熇插清汁、蒸豬蹄肚、兩熟煎鮮魚、爐坢肉、筭子面、攛雞軟脫湯,配上一碗香米飯,飯後有豆湯,湯后再泡茶。

一頓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期間有一位說書的先生侍奉在一旁,繪聲繪色地講著一段《江湖豪客傳》。

雄震聽到盡興處,就會停了筷子,桌上有菜肴沒了熱氣,便有丫鬟端下去倒了,讓膳房再做一盤端上來,末了雄震都未必會吃上第二口,可謂窮奢極欲。

用完了早膳,雄震又去到他的收藏室,把玩了一會兒他前陣子搜刮來的珍寶古玩,這才打算出門去辦正事。

因為千歲府離東廠不遠,就沒有乘車,坐了一頂八抬的暖轎,安安穩穩地到了衙門。

……

岳東萊一大早就在東廠等著雄震,同他一樣來見雄震的有不少人。

衙門後堂大廳內的二十把交椅坐的滿滿當當,都是雄震這些年認下的乾兒子干孫子,既有文臣也有武臣,有的比雄震年紀還大上幾歲,卻能厚著臉皮叫他一聲爹,令岳東萊十分不齒。

「九千歲到!」

門外響起一把尖嗓子,滿廳人站起來,眼見雄震揣著袖子進了門,一群人堆起諂媚的笑臉,七嘴八舌地喊爹爹喊爺爺。

雄震樂呵呵地應着,看起來倒是比昨天晚上剛出宮時心情要好,他前簇后擁地坐上了寶椅,把嘴一合,把眼一掃。

眾人頓時就噤了聲,一個個站着不動,等著雄震發話。

「這幾天發生的事,你們想必都有所耳聞,咱家不怨你們沒用,不能替咱家分憂解勞,可咱家容不下你們誰有異心,趁著咱家落難之際,偷偷摸摸做那牆頭草,風往哪兒吹,你往哪兒倒,嘖,真不怕閃斷了脖子嗎?」

雄震輕飄飄一句質問,卻叫眾人心頭髮毛,爭先恐後地表起忠心,這個發誓,那個賭咒,生怕慢上一步,就會被雄震當成叛徒,轉天就會斷了頭。

岳東萊冷眼瞧著這群人奴顏媚骨的樣子,往後退了兩步,不屑與他們同流。

雄震有意無意地瞥了明顯不合群的岳東萊一眼,沒說什麼,等到眾人表足了忠心,這才叫他們散了,只留了岳東萊一個。

「都回去吧,該幹嘛幹嘛去,東萊留下。」

眾人都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偷瞄岳東萊,事到如今,誰不知道千歲爺那個險些弒君的假女兒,是他岳統領跑了一趟應天府找來的。

岳東萊卻不顯慌張,等到人都走光了,才上前一步,卸了腰間綉春刀,跪在雄震面前認錯。

「屬下辦事不利,有負廠公信任,求廠公允許我將功贖過。」

雄震眯起眼睛看着他,指甲划拉着寶椅扶手上的蛟頭。

「哦?你有什麼功勞,說出來我聽聽。」

「屬下找到了廠公的親生女兒。」

雄震一愣:「一說什麼?」

岳東萊抬起頭,認認真真道:「除了語妍,我還找到一個姑娘,無父無母,年歲相當,出身秦淮,腳踝上也有紅色茱萸胎記。」

雄震陡然握緊了蛟頭扶手,白凈的臉上硬擠出驚喜交加,疑惑交錯的神色,提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她人在哪兒?」

岳東萊沒看出來雄震神色不對,徑直回答:「在宮裏,月昭儀身邊。」

雄震眼中掠過一抹冰冷的殺意,快的讓人察覺不到。

「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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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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