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大結局:誰的夢繁花似錦

第141章 大結局:誰的夢繁花似錦

商鼎酒店外,警鳴聲放大在午夜中,四周圍聚一團未曾散去的人群。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幾乎都聽見裏面傳出來的槍聲,一聲緊接着一聲,宛如電視劇里槍戰現場,所有人就像是看好戲那般不懼危險般往酒店大廳探望着。

警戒線將所有好奇的身影阻攔在外,隨後聽到消息緊急出警的Y市所有警力,一個個特警從車內湧進。

這裏是許霸的營業處,整個Y市的達官顯貴都知道,許霸在帶動着他們的什麼經濟效應,這些年無論許霸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都儘可能的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他們竟然敢在鬧市區,無所顧忌的傳出震驚全國的槍戰聲音。

所有長官神經緊張,看着被警察抬出的一個個失去呼吸的屍體,眉頭越發緊皺。

記者群得到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圍上,據目前情況看來,死傷至上在百人之上。

一名特警從酒店內匆忙跑出,在警廳廳長身前停了停,隨後刻意壓低着聲音說道:「顧大少在裏面。」

廳長腦海里思忖著這個名字會給自己帶來的影響,慌不擇路的跑進酒店。

記者見狀,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般撲上前,「是抓到主犯了嗎?」

廳長神色匆匆的走進,他的身後,緊跟着一群市局中心人物。

顧瑾易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周圍是帶着頭罩的部隊精英正在清理著最後殘跡。

廳長本以為外面的慘況已經夠瘮人了,未曾料到酒店內更是不忍目睹,幾乎許霸的手下全數陣亡,他惶恐道:「大少,這、這是怎麼回事?」

顧瑾易丟下染血的手絹,目光冷漠的落在說話的男人的身上,拿着手槍的手輕輕的撩起廳長因為跑動而被汗水侵濕的頭髮,語氣冰冷道:「雖然我聽說過Y市有一半的經濟都是因為許霸帶動,可是你們這些做領導的是不是太過放縱了?」

S委解釋道:「我們已經派人鎮壓了,可是您也看到了,許霸這個人就是六親不認,惹急了別說打一頓把人放出來,只怕是直接把屍體給我們丟出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我們一個小小市局,不敢與之抗衡啊。」

「還真是笑話,堂堂一個市局,連一個普通人都鎮壓不了?」顧瑾易目色尤沉,「這事我想上面會派人親自下來調查,今天這事必須保持緘默,任何媒體那邊全數封口,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關於今天事件的隻字片語。」

「我們知道。」廳長單手捂鼻,一股血腥味隨着風吹越發濃烈的迎面而來。

這些坐慣了辦公室的高官們,誰見識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一個個怯場般不敢再看前面被血染紅的地毯。

顧瑾易看了一眼地毯上已經被清理出去的小卒們,當視線抬起的瞬間,驀然一驚。

副官顧冶是第一個跑過來的,神色倉皇,「三少剛剛在樓上——」男人不敢多回憶,現場幾乎是變成了人間地獄。

顧瑾易推開他,目光如炬的瞪着從走廊一頭恍若行屍走肉走過的身影,愕然道:「怎麼回事?不是讓你膝把她帶走嗎?」

「我是照着您的吩咐上樓的,可是沒有料到他們窩裏反了,他們先把許霸給打死了,然後、然後——」

顧瑾易瞪着他,「弟妹——」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開了槍,子彈落在心口位置。」

「胡鬧。」顧瑾易大步上前,看着抱着林瑜晚機械式移動自己雙腳的顧琛易,急忙搶過來。

感覺到懷裏的重量一輕,顧琛易錯愕的清醒過來,吼道:「把她還給我。」

「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真的想讓她就這麼死掉?」顧瑾易抱着昏迷不醒的女人轉身便朝着酒店大堂走去,一面跑一面喊,「安排救護車。」

廳長跟上前,「早已經準備好了。」

顧琛易踉蹌一步,愣愣無神的看着自己雙手上的血跡,「不,不要,把她還給我,我說過我不應該離開她一分一秒的,我為什麼要離開她?把她還給我。」

顧冶攔住瘋癲到失去鎮定的男人,忍不住的抬手就給了他一拳頭,道:「三少您鎮靜一點,三少夫人可能還有救——」

「她沒死。」顧琛易吼道。

「是,她沒死,所以大少去救她了。」顧冶輕聲安撫道。

顧琛易慌亂的回過神,推開擋住自己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顧冶急忙追過去,瞧着他因為害怕而重重跌倒的身影,喊道:「三少。」

「嘭。」顧琛易狠狠的一拳頭砸在牆壁上,心灰意冷般閉上眼,「我走不動了,扶我一把。」

顧冶蹲下身,將他半扶半扛着,「不會有事的,您放心。」

市中心醫院外,人潮湧動,只是被當地所有警員強制性的限制進入。

一輛商務車緩慢的駛進停車場,司機打開車,看着面色蒼白的老爺子從裏面走出,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多吭一聲。

保姆推著嬰兒車從VIP通道進入醫院手術大樓,凌晨三點,整個醫院燈火通明。

「父親,您到了。」顧瑾易站在電梯前,看到敞開的電梯,先開口道。

老爺子停下雙腳,目光沉重的瞪着他,拳頭緊握,指骨間青筋尤現,「我一直以為你會以大局為重,今天看來你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是我策劃不周全。」

「如果晚晚出了事,咱們顧家就散了。」老爺子無奈的長嘆一口氣,看了一眼身後熟睡的兩個孩子,眼眶紅了紅,「把孩子抱過去吧。」

顧瑾易親自推著嬰兒車走向靜謐的手術室前,那裏一個人正生無可戀的虛脫坐着,他的身前散落着一根根燃燒殆盡的煙蒂。

顧琛易聽見響聲,通紅的眼眶往那裏看了看。

男人的身影隱沒在刺眼的燈光中,他費力的揉了揉雙眼,才看見自家大哥的身影。

「父親到了。」顧瑾易輕聲道。

顧琛易看了一眼熟睡的嬰孩,抑制已久的軟弱最終控制不住,他急忙移開目光,一滴淚滑過眼瞼。

「叮!」手術室大敞開。

護士為難的走出來,支支吾吾道:「醫生讓我、讓我通知您,可能、可能救不回來了,這是病危通知單。」

顧琛易在拿過那所謂的通知單時,毋須質疑,直接撕成碎片,他站起身,就這麼推開擋住自己的醫護人員,強行闖進去。

「三少,您請冷靜一點。」護士追上前。

顧琛易一路目不斜視,直至走到第二間手術室時才堪堪停下腳步,他的手滑過那扇玻璃,義無反顧的推開。

一條平行的心跳檢測儀出現在自己眸中,耳旁響起一聲聲刺耳的報警聲,他覺得這一步掏空了他的所有力氣。

「三少,您請冷靜一點。」護士站在他身後氣喘不止。

顧琛易不顧阻攔,強硬的推開一個個企圖阻止自己靠近的身影,悲愴的吼道:「你說過要和我一起暮年,靜坐庭前,賞花落,笑談浮生流年。」

「你說過往前一步執子之手,再累也不會放手的。」

「你答應過我等我回來一起回家的。」

「你怎麼可以食言?」

「你憑什麼可以食言?」

當顧瑾易追進手術室過後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顧琛易趴在手術台前,然後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割破了自己的勁動脈……割了自己的勁動脈……割了脖子……

霎時,手術室亂成一團。

當他躺在地上,因為血染紅了雙眼,他卻笑得釋然。

顧瑾易慌亂的壓住他的傷口,看着護士緊急的做着處理。

而他卻笑靨如花的揚了揚嘴角,「忘川河那麼冷,我陪你一起走,等我……」

「嘀……嘀……嘀……」有條不紊的儀器檢測聲音回蕩在耳間,床上熟睡的男人在一片安靜中木訥的睜開了雙眼。

「醒了?」顧謙易伸出腦袋,看着因為初醒還沒有徹底看清自己的男人,嘖嘖嘴:「你應該再割狠一點的,就割破一條血管算什麼,有本事把整個脖子割斷多好?」

顧琛易回憶著昏迷之前發生的點點滴滴,脖子上傳來的隱隱疼痛,他醒過來了?

顧謙易見他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冷哼一聲,「父親被你氣的差點中風了,你應該再狠一點的。」

顧琛易沒有理會旁邊的男人閑言碎語,想要掀開被子從床上站起身,可惜他高估了失血過多造成的虛弱感,還沒有坐起來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顧謙易沒有理會他自虐般的動作,繼續道:「本來醫生救一個就夠忙了,你非得再去插上一腳,你可能是覺得手術室就是拿把刀在人的身體上劃一劃就能治好了病?」

「出去。」顧琛易半響過後冷冷吼道。

顧謙易站起身,俯視着他蒼白如紙的面容,「過河拆橋的精髓你果然深得父親遺傳,一個個把我當成狗使喚過後,一個個都翻臉不認人了,你就算不感激我在這裏守了你整晚,至少也得感激我救回了你的晚晚吧。」

驀然,顧琛易瞠目的瞪着他,「你剛剛說什麼?」

「真覺得你這傷口割淺了,你應該再狠一點的,這樣她醒過來之後會不會也割自己一刀?」

顧琛易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恢復了體力,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目色猙獰,「你剛剛說晚晚她還活着?」

「你可以當她死了,然後我會替你們舉行合葬儀式。」

「出去。」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同時響起。

顧謙易回頭看了一眼一夜間憔悴下去的顧老,雖然還想說什麼,可是想想昨晚上老爺子受到的刺激,還是選擇乖乖的走了出去。

老爺子關上那扇,杵着手杖的手也越發控制不住的顫抖。

顧琛易低下頭,滿堂死寂。

顧老走至病床邊,未說一言直接一耳光狠狠打過顧琛易的臉頰。

因為猛力的揪扯,本是縫合的傷口又一次有血侵染上紗布。

老爺子心口劇烈的起伏着,他道:「我顧家的子孫可以死,但絕對不是用自己的刀刺進自己的身體,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顧琛易沒有辯解什麼,他當時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蒙蔽了雙眼,他害怕,害怕她一個人離開,害怕她一個人回家。

「我知道你的傷心絕望,可是就算晚晚離開了,你還有小寶和寶寶,你就忍心看着兩個孩子剛出世沒了媽媽又沒了爸爸?」

「對不起。」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顧老狠狠的攥緊手杖,「我之所以把孩子連夜帶過來,就是為了讓你看看他們那麼小,你就算再絕望,也要繼續守着他們,可是最後呢?你拋下了兩個才兩個月的孩子,你拋下了顧家這麼一大家子至親,你傷心,你無助,你有沒有想過同時失去兩個親人的我們會有多絕望?」

顧琛易咬緊牙關,隱忍着身體的顫抖。

「更何況不到最後一刻,你憑什麼放棄?晚晚都沒有放棄,你為什麼就要放棄了?你對得起她那麼辛苦的為了你活下來嗎?」

「對不起,對不起。」

「我想等她醒過來,她不會原諒你昨晚的決定。」老爺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所以在你脖子上的那道傷口沒有恢復之前,你別出現在她面前,免得她情緒激動又發生什麼意外。」

顧琛易不敢多說什麼,手不由自主的撫在脖子上隱隱作痛的傷口上,只得聽話般的點頭。

顧老從病房內走出,頭頂上白熾燈落在他身上,他斜睨一眼旁邊的那一間病房,踱步走上前。

外保鏢默不作聲的打開房,一道身影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前。

玻璃窗內,心跳聲正常的從裏面傳出些許動靜,老人欣慰的點點頭。

「在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我也以為黑界教父就這麼離世了,看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還是老的辣。」顧老同是站在窗前望向裏面昏睡的孩子,繼續道:「本打算不插手的,看來這事容不得我顧家置身事外了。」

「我也以為多少年的好兄弟了,至少大家都是一起拼一起闖一起流血的兄弟,可惜臨到頭還正是身邊最親的人刺了自己一刀。」宏爺轉過身,腿腳有些僵硬的移到椅子上。

顧老面無表情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計劃把消息放出去了,今天A市所有的媒體都會傳出Y市槍戰中不幸離世的顧琛易以及林瑜晚的消息。」

「我死亡的消息也讓人放出去了,接下來那個人恐怕會坐不住了吧。」宏爺倒上一杯茶,「本想念及兄弟情誼給他留一條後路,可是他卻狠心到趕盡殺絕,連晚晚這事外人也要強行滅口,看來終歸是我養虎為患了。」

「動了我顧家的人,就應該知道這個位子就算給他坐了,他也坐不。」

「這事是因我而起,我會清理的乾乾淨淨,不會再讓那個孩子陷入這種是是非非中。」

顧老嘴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有宏爺這句話,我想我也不用擔心什麼,只是希望宏爺能再最後清理戶的時候讓他留一口氣,我想三子會希望補上一刀。」

宏爺點頭,「也怪那小子死心眼,那傷口也挺深的,沒事了吧。」

「差一點就真的先走一步了,輸了一千五cc血漿,如果不是想着晚晚醒過來肯定會找他,我真想再替他割一刀,讓他徹底斷了活命的念想。」

「也是下了狠手啊,聽二少說當時血管都切斷了。」宏爺放下杯子,「我罪孽深重啊。」

「宏爺也別太自責,他這事完全就是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昨晚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就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己算錯了什麼,我就不應該在知道魏廉的計劃過後還讓這兩個孩子待在那裏,我應該早點想到魏廉的心狠手辣,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後患。」

「事已至此,咱們追究的不是誰對誰錯,只是苦了這孩子。」顧老緊了緊拿着茶杯的手,目光陰鷙道:「那個開槍的人死的太便宜了。」

話音一落,外一人推走進。

顧瑾易合上身後的,輕聲道:「消息發出去過後,大大小小的媒體基本上都堵在了大宅外。」

「我覺得演戲就得演真一點,你們就只是放出死亡的消息,連個靈堂都不設置,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顧謙易隨後進入,開口道。

顧瑾易蹙眉,瞥了他一眼,「你真把你三弟他們當死了?」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你見過那家死了人就跟沒事一樣安靜?」顧謙易道。

「老二說的沒錯,太安靜了難免會引人猜忌,莫家不就是給莫譽毅那小子設置過靈堂嗎,去讓殯儀館的人準備一下,選兩張漂亮一點的照片送過去。」顧老道。

「這事我去辦吧。看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忙,這事就交給我,我一定辦好這場葬禮。」顧謙易信誓旦旦道。

顧瑾易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覺得這事交給他太不靠譜。

……

不過短短兩個小時,A市鋪天蓋地的傳出顧家噩耗,在城北善意殯儀莊園舉行送葬儀式。

只是進入葬禮現場的記者媒體們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別人家的葬禮不是都是莊重的黑白色嗎?靈堂上的蠟燭的確是白的,可是那張喜慶的結婚照是怎麼回事?

周圍放置的音樂雖然很是沉悶,可是那滿屋子的紅色流蘇又是怎麼回事?特別是掛在婚紗照上的巨大掛幅怎麼看怎麼奇怪,幅上寫着沉重哀悼,一路走好,只是這些字為什麼是寫在紅布上?

連佈置靈堂四周的花都是紅艷艷的玫瑰花,除卻那些白蠟燭,那哀怨的音樂,這應該是結婚現場才對勁吧。

徐濛冉站在家屬位上咬牙切齒道:「雖然這是一場假葬禮,可是你好歹也嚴肅點,選了半天選張結婚照是什麼意思?」

「父親言辭嚴肅要一張漂亮的照片,我選來選去就覺得結婚照最漂亮。」顧謙易解釋道。

「那這些花又是怎麼回事?你見過葬禮上擺玫瑰花的?」

「結婚照旁邊不是應該放玫瑰花?」顧謙易反問。

徐濛冉扶額,跟他交涉心好累。

顧瑾易走入靈堂的第一步就覺得自己把事情交給顧謙易過後的不靠譜,面癱臉上就像是被熨斗再一次熨平過後,毫無表情,冷冷道:「把照片給我撤了。」

大少發話,在一旁蠢蠢欲動了半天的警衛們順勢湧上,沉默著將喜慶的靈堂煥然一新。

沉重的黑帛掛在大廳四周,白色的菊花暗香浮動……

「大少,關公堂那邊來人了。」顧冶小心翼翼的靠在顧瑾易耳側說道。

顧瑾易點了點頭,「把多餘的人散開,不用阻止他們什麼。」

在場媒體見到一群浩浩蕩蕩的黑色人頭出現,一個個如同嗅到了蜂蜜的蜜蜂嗡嗡嗡的就飛了過去。

魏廉走在人群最前,身後是堂中各大德高望重的元老們。

薛易路過記者過後,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起,「顧家還真是好大的面子,咱們宏爺的葬禮也不見有這麼多媒體到場,這顧家剛剛發出新聞,這些記者就如同被風吹過來那般,一下子全都冒出來了。」

「等一下說話注意一些分寸,畢竟顧家現在估計還在氣頭上,做事低調一些,免得引火上身。」魏廉小聲道。

「廉爺放心,我自然知道分寸,不能說話的時候一定把嘴皮子縫上。」薛易踏上台階,周圍的賓客們自覺讓道。

廉爺走進靈堂,神色倏地只剩下哀傷,惋惜道:「我以為只有老爺子一個人遇險了,卻沒有想到三少和大小姐都沒了。」

「宏爺那邊我們顧家也深表歉意,畢竟他老人家是跟着我三弟出的,出現這種意外,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還望各位節哀。」顧瑾易道。

「大少爺請節哀。」魏廉放下白菊,驀然目色一緊,「這些事都是許霸搞出來的,顧大少請放心,如今不光是為了幫三少和大小姐血債血償,更是為了我家老爺子,我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那隻瘋狗。」

「這事就不需要廉爺再出手了,我們已經解決乾淨了,我顧家有個規矩,可以容忍別人搶我們的東西,但決不允許別人打我們的臉,我顧家一直以來都是護短的家族,這一次許霸傷害的不光是宏爺,還是我顧家的兒子兒媳婦,我父親在昨晚就下了命令,一人不留,所有參與的人不是現場擊斃就已經鋃鐺入獄,不用廉爺再掛心惦記了。」

魏廉眸中一絲不確定一閃而過,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謙虛有禮,「如此便好,多謝顧家替我們解決這個心腹大患。」

顧瑾易未在過多的表態,只是指向一旁的休息廳,「請休息片刻。」

魏廉道:「現在堂里一片混亂,容不得我過多的久留,先行一步。」

言罷,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關公堂眾人又一次聲勢洶湧的離開。

顧謙易見人群散去,挪動着碎步走上前,「大哥你有把握猜出接下來他們的行動嗎?」

「宏爺這些年半隱退,關公堂雖然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這些下面的人,可是畢竟那些老部下一個個對宏爺可謂是肝腦塗地,如今突然的死訊傳出,他們就算再相信魏廉的人品,這事也必然不會就此不了了之,只怕現在的關公堂雖然看着一片和諧,估計早已是方寸大亂。」顧瑾易摘下手臂上的黑帛,走向偏廳方向。

顧謙易跟隨在後,不明道:「可是就宏爺的觀察,目前雖然說打架可能會有過一段時間的猜疑,但決不會懷疑這事跟魏廉有關係,畢竟他在堂里可是德高望重的大長老。」

「所以我們必須要傳出許霸還活着的消息,只要許霸還活着一天,他魏廉就不會順心一天,他會尋着機會上把許霸這個中間人物做掉,否則他這個位置坐上了也怕是夜長夢多。」顧瑾易推開小,跨過台階,走過一條狹小的巷子。

之所以會選在這個位置設置這個假靈堂,也是因為它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三面環山,一面擁有一處天然的湖泊。

而通往這條小路的唯一途徑就只有那麼一道小,只要派人守在那裏,便沒有人可以悄無聲息的尾隨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小路走向庄外,一輛黑色路虎車被人打開。

司機道:「是去醫院嗎?」

「不是,我們現在回顧家。」顧瑾易道。

司機錯愕,卻不敢再多問,關上車。

顧謙易單手扶額,「我是看不懂你們這麼繞來繞去究竟想做什麼,反正我也是一個陪你們演戲的群眾演員罷了。」

「你只需要做好你傷心欲絕的表情就可以了,多餘的腦子運動你還是不要去費神多想,我們也不指望你這個開過洞的腦子能想出些什麼實質的辦法。」顧瑾易合眼小憩片刻。

顧謙易正欲辯解什麼,看到他不由自主露出的疲憊神色,悻悻的收了嘴。

車子一路往東駛去,夕陽紅霞似烈火一般灼燒過蒼穹,一輛車不知從何時開始一路跟隨在後。

……

關公堂里,兩派勢力爭執不下,嘈雜的氣氛在兩人進入過後漸漸消失。

廉爺坐在第一首要位置上,目色沉寂,「如今宏爺屍骨為寒,你們就開始窩裏反了?」

「沒有,廉爺,我只是覺得現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先行選出一個威望的長老坐鎮,否則這軍心散了,咱們這關公堂還不被各國勢力盯上瓦解?」一人道。

「廉爺本人都說了宏爺屍骨未寒,咱們想的不是應該眾志一心替他老人家報仇雪恨嗎?這麼快就想着讓人接替老爺子的位置,我不服。」另一人吼道。

「報仇是一回事,推舉大堂主也是重要的事。兩者之間並沒有任何矛盾的地方,秦力這麼反對,難不成是覺得自己更有分量坐這個位置?」薛易冷冷道。

被喚作秦力的男人拍桌而起,目眥盡裂道:「薛易,不要以為那一天我不在,你就可以隨隨便便的胡亂說話,陳宇為什麼會失蹤,你比外面都心知肚明,是不是今天我反對了,改明兒失蹤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秦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都是兄弟,現在宏爺還沒有下葬,你就開始挑撥離間,你究竟存的是什麼心?」薛易將手槍重重的落在桌面上,「我可以容許你跟我意見不合隨意反駁,但我決不允許你說我殺自己兄弟這話。」

「你有沒有做你自己清楚,陳宇好歹也是咱們堂里的三長老,有誰敢肆無忌憚的對他動手?別說是許霸派來的,他有什麼分量我還不清楚,他頂多有本事在自己的地盤耀武揚威,在咱們堂里,他就是一個二代小兵,有那個本事幹掉咱們的長老?」

「這可就是不一定了,這年頭都說人心不古,你怎麼知道他陳宇沒有惹到什麼不敢惹的東西,被人偷偷殺了都不一定?」薛易冷冷嘲諷著。

秦力眯了眯眼,「好,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裏了,不管你們想做什麼,只要在宏爺的大仇沒有得到血嘗之前,這大堂主的位置,誰坐我都不服。」

廉爺拍了拍手,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一一巡視過所有人,道:「秦力說的沒錯,這事的確是你們太過急躁了,我們當務之急必須是解決好宏爺的身後事,別讓外面那些小崽子看了笑話去,讓他們認為咱們堂堂關公堂,少了宏爺就失了半邊天似的。」

「廉爺說得對,有些人不幫忙也就罷了,別再這裏做內賊挑唆是非。」薛易道。

秦力咬牙,見到周圍都不敢啃聲的小堂主長老們,也不再多言,只要他們不急着選什麼大堂主,他便有機會查出陳宇的失蹤與誰有關。

大廳內圍聚的眾人漸漸離開,薛易倒上一杯茶水遞上前,忍了半天最終隱忍不下那口氣,吼道:「他秦力就不應該讓他活着回來。」

「也別做太絕了,陳宇那件事你太過欠考慮,雖然現在是咱們佔優勢,可是堂會裏還有一群見風使舵的老狐狸,一旦發現陳宇的死跟你有關,只怕我也保不住你。」魏廉抿上一口茶,搖搖頭,「跟老爺子送的茶差太多了。」

「廉爺您就先將就著喝,等這事完了,我親自讓人給你準備大紅袍。」薛易獻媚道。

魏廉放下茶杯,冷冷一哼,「派人去Y市查一查,許霸究竟是生是死,如果還活着,想辦法送他離開,這個世界太陰險了,少一個小人,會多一份安寧。」

薛易點頭,「我會親自挑選人手,一定會處理的乾乾淨淨。」

兩人笑而不語的面面而視,淡淡茶香隨風而逝……

夜深寧靜,安靜的醫院走廊偶爾傳來一兩聲從護士站內嘀嘀咕咕的女人說話聲,漫長的走廊深處,一道身影甚是鬼鬼祟祟的尋覓著每一間合上的病房。

顧琛易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爺子縝密的心思,知道自己半夜肯定會偷偷溜出來,已經撤去了守在病房前的警衛,整個vip病區鴉雀無聲,跟沒人似的詭異。

可是他知道,老爺子也不放心把晚晚放到別的樓層,她肯定會在這裏,只是在哪間病房呢?

「三少您在找什麼東西?需要我們幫忙嗎?」不遠處守在入口處的兩名警衛見徘徊了無數次的身影過後,不放心的上前問道。

顧琛易站直身體,一本正經道:「躺久了出來散散步。」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頭頂上的計時鐘,午夜十二點散步?

「好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今晚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了,都去找個地方睡一覺。」顧琛易嚴肅道。

「我們的職責的徹夜保證樓層的安靜。」警衛安靜的退出,繼續保持一絲不苟的態度警覺的環顧著四周。

顧琛易暗暗喘上一口氣,繼續溜達在每一間病房前,只是不得不佩服這坑爹的醫院病房,連一絲縫都撬不開,他該怎麼確定裏面有沒有自己想見的人呢?

「三少是想找少夫人嗎?」警衛去而復返,開見山的問道。

顧琛易目光飄忽不定,苦笑道:「老爺子吩咐過我現在不易見她,我就散散步而已,你別多疑。」

「您不用擔心,少夫人情況很好,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醫生說過大約會在明早七八點左右清醒一次。」

「那就好。」顧琛易單手靠在牆上,目光深邃的落在一米*左右的男人身上,很剛毅的五官,寬肩窄腰,很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也算是一表人才。

警衛被盯得發怵,不明道:「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你叫什麼名字?」顧琛易問道。

警衛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的心思,但作為一個軍人,長官的命令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不計後果勇往直前,於是,他抬頭挺胸收腹,用着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141連5排複員兵,今年第一次被分配到顧家執行警衛一職,編號0806江泯。」

顧琛易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很懂得察言觀色,是到時候升職加薪了。」

江泯有些難為情的紅了紅臉,「我以前的老排長總說我這個人太過迂,做事太過死板,所以他們都叫我木板子,三少褒獎了。」

「我很喜歡你們這說實話的性子。」顧琛易瞥了一眼四周的動靜,確信就他們兩個人之外,壓低着聲音,「晚晚病房裏有留職護士嗎?」

江泯遲疑了片刻,道:「目前沒有。」

「太草率了,你去看看她的情況,我現在不能過去,就委託你進去幫我看看。」

江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乎就這麼轉身毅然決然的推開了隔壁病房。

顧琛易靠在牆上,笑意濃濃的等待男人的再次出現。

江泯回來的很快,道:「三少放心,少夫人一切正常,護士會每隔半個小時監察一次數據,您回房間休息吧。」

「那就好,我回去了。」顧琛易哼著小曲推開自己的病房。

江泯有些恍惚,為什麼覺得三少笑的太過不懷好意呢?

顧琛易靠着,聽着外已經走遠的腳步聲,小心翼翼的推開些許縫,確信警衛的目光始終落在入口前時,躡手躡腳的推開旁邊的那扇。

他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的那點僥倖心理,知道自己會按耐不住跑出來找,索性就放在自己旁邊,也怪他大意,其實老爺子這點小心思,局外人一眼便看出來了。

病房內,加濕器不露聲響的噴灑著水霧,病床上的身影面無血色的昏睡着,旁邊心電監測正常的跳動,他的手情不自禁的緊緊摳在玻璃窗上,他有多想砸破這道屏障,只是他穩住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覺得自己的腿腳不聽使喚一陣陣的泛著麻意,他看了一眼旁邊無聲的時鐘,眉頭微蹙,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站了整整三個小時。

「咚。」房在他恢復意識的下一刻敞開。

護士手裏拿着檢查檔案,兩隻眼圓滾滾的落在他的身上。

顧琛易視若無睹般走上前將房替她合上,開口道:「我記得警衛說過你們是半個小時檢查一次。」

護士慌亂的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一時大意睡了過去。」

顧琛易坐在沙發扶手上,冷冷道:「就當做從來沒有看見我,我可以不過問你失職這事。」

「……好。」護士悻悻的打開監護室,進行消毒過後穿上無菌服進入病房,一項一項的將數據記錄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有一雙太過炙的眼神落在她瘦弱的身上,可是每一次當她回過頭,男人的目光總能敏銳的轉移開,就跟自己想多了一樣。

護士檢查完,同是來去不留聲那般安靜的退出病房。

房中,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顧琛易站在窗前,指尖輕輕的滑過映在玻璃上的女人面容,小聲說道:「都瘦了,好不容易長的一點點肉,全都被消去了。」

日出東方,一縷曙光穿透窗戶屏障,靜若無聲般隕落在地板上。

顧琛易雙眸血絲密佈,他揉了揉酸痛的雙眼,又捶了捶僵硬的雙腿,該走了。

只是他的腳還沒有來得及移開一步,床上本是沉睡的身影就在這靜謐的空間里默默的睜開了雙眼。

她睡醒的模樣很可愛,透著一些迷惘,又帶着一些稚氣,她總會在初醒的剎那像個初生嬰孩一樣茫然的帶着對這個世界的新鮮感環顧著四周,直到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她的目光才會停止移動。

就那麼一眼,他不敢再動彈一步的靠在玻璃窗前,對着她終於鎖定了自己身影的目光莞爾一笑。

林瑜晚第一感覺不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而是止不住的疼痛,心口的位置好像被壓着什麼石塊,沉重的快要喘不過氣。

她睜了睜眼,在慌亂中不停的搜索他的影子,終於看見了他,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心口的疼痛越來越難以忍受,直到最後,她在視線的模糊中看到了他前所未有驚恐的神色:我好痛!

顧琛易還沒有好好的觀察她的動作,便見一旁的心電監測發出報警聲,隨後,數道身影從他面前一擁而過,將小小的病床圍上一圈,他看不見裏面的情況,只聽見報警聲不停的徘徊在自己耳邊。

老爺子剛剛從電梯內走出,便看見一群白衣長袍的醫生奔跑在走廊上,而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準備去的地方。

擔憂不安瞬間直衝頭頂,他用着自己這輩子難得有過的敏捷速度跑過去,腳還沒來得及踏進去,一道身影直接阻止他的多餘動作。

顧琛易被三名護士強行請出了病房,身體往後一退撞上了一道肉障。

顧老面無表情的瞪着滿面憔悴不堪的兒子,吼道:「誰准許你出現在這裏的?」

「晚晚會不會有事?」顧琛易抓住顧老的肩膀,雙眼中的血色摻和著些許淚光,晃得人,於心不忍。

顧老卸下怒火,輕嘆道:「你怕什麼?」

「我怕——」怕她丟下我。

顧琛易不敢說話,目光灼灼的看着緊閉的房,霎時,扉敞開。

醫生笑道:「老爺子不用擔心,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剛剛只是因為清醒感受到傷口的疼痛所以才會暈過去,我用了葯,少夫人應該會在今天中午左右完全清醒過來。如果醒過來之後傷口還是疼的厲害,我會酌情再用一點藥物控制,至於三少的傷口——」

「我沒事。」顧琛易毫不遲疑的脫口而道。

「胡鬧,你難道還想頂着這道傷疤讓她看?」

顧琛易噤聲,留戀不已的跟着醫生回到自己的病房。

「三少的傷口雖然有點瘮人,但如果每天堅持換藥,三天左右就會癒合,不用太擔心。」

如何不擔心,如何做才能真正的不擔心?

……

陽光略顯刺眼的落在窗台上,一道身影不動聲響的將帘子合上,霎時屋內多餘的光線被阻截。

林瑜晚睡意朦朧的睜開雙眼,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氤氳在自己的眸中,她閉了閉眼,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影子已經從窗前離開,她甚至連他是什麼樣子都來不及看清。

屋子裏很安靜,安靜的放佛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在迷濛中漸漸清醒,那一槍造成的疼痛放佛也在身體里蘇醒,她迷惘的看了一眼旁邊有條不紊的儀器聲音,也終於清楚了自己身處之地。

「咚。」護士小心翼翼的走進病房,確信房中的病人醒過來過後,嘴角微微上揚道:「醫生說清醒過後可能傷口會有些疼,如果真的熬不住,可以通知我們用點止痛藥。」

林瑜晚恢復感知,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護士的衣角。

護士察覺到她的接觸,問道:「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林瑜晚眼皮子往下挑,示意她把氧氣罩給她弄開。

護士謹慎的移開些許,道:「您請說。」

「他呢?」干啞的嗓音從她喉嚨里傳出,長時間未曾開嗓的聲線就像是廢舊的鐵塊突然被拉鋸切割,異常衝擊人的耳線。

護士知曉她話里的意思,解釋道:「三少還不知道您會這麼快醒過來,我會即刻去通知他,您不用擔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瑜晚虛弱的閉上雙眼。

護士查看了一番數據,儘可能的不露聲響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兩名警衛依舊保持着最初的嚴謹,對於所進所出之人保持着目不斜視。

護士對着其中一人道:「少夫人想要見三少,你們通知一下老爺子。」

「我知道了。」警衛回復。

護士離開。

「進去吧,我在這裏守着。」一警衛開口道。

江泯點了點頭,「按照護士的速度,顧老會在十分鐘左右得到消息。」

「如果提前到達,我會給你信號。」

江泯再次推開病房的,加濕器噴灑著水霧,床上的女人依然面色蒼白,她就這麼躺在床上,與之病床的顏色混為一體。

靜謐的空間突然傳出腳步聲,林瑜晚慌亂的睜了睜眼,眼前卻是一道陌生的身影。

江泯站在床邊,一言未發的直視着她滿目中不由自主出現的惶恐。

林瑜晚渾身無力,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哪方勢力,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江泯不苟言笑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半分弧度,他靠近病床上明顯帶着抵觸心理的女人,溫柔道:「不記得我了嗎?」

林瑜晚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無力的搖搖頭。

江泯輕嘆一聲,「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呢?」

林瑜晚蹙眉,傷口的疼痛壓迫着她的體力,意識在緊張中漸漸潰散。

察覺到她的異樣,男人急忙道:「你別害怕,我是林夫人的養子你忘了嗎,夫人去世前,我們還在一起打鬧,你一直跟在我身後叫我哥哥的那個人,你忘了嗎?」

林瑜晚愕然,瞠目結舌的瞪着說出這話的男人。

江泯捲起自己的外套袖口,「你還記得嗎,這裏的燙痕?小時候跟你玩的時候,不小心被燙傷過後留下的痕迹?」

林瑜晚喘著氣,心緒不寧的起伏着,她想說話,可是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別急,慢慢說。」江泯試着拿開了她的氧氣罩。

林瑜晚搖頭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沒有,當年母親出世的時候,我看到了陳濘下藥,所以她把我秘密的丟進了大海,當時我遇見了一艘商場,命大福大的活了下來。」

「是陳濘殺了你?」

「她當年對母親下藥,被我無意中發現,林總對於我這個養子早已是心生厭惡,對於我所說的話全然不信,我也以為我活不了了,可是我慶幸的活了下來,只是我回來遲了,陳濘已經死了。」

「你活着……你真的還活着……」

「是,我還活着。」江泯正欲再說什麼,聽見外男人的聲音,警覺的替她重新戴好氧氣罩,「哥會再來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言罷,林瑜晚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從窗子前一躍而下,那道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剛剛出現在她初醒時眸中的影子,她抬了抬手,最終無力的軟下來。

下一刻,病房被人從外打開。

顧老笑逐顏開的走進,注意到確實睜著兩隻大眼珠的女人過後,笑道:「醒了就好,看這氣色還不是很好,讓家裏多熬一些補湯,養一養就能恢復到從前了。」

林瑜晚穩了穩情緒,望着由遠及近的身影,想要摘下氧氣罩,可是老爺子眼明手快的制止她的動作。

顧老道:「醫生說你現在還需要靜養,不要先着急說話,等養好身子再說。」

林瑜晚疲憊的閉了閉眼。

「看這精神不是很好,你再睡一會兒。」

林瑜晚似是想起什麼,突然睜開雙眼,聲音發不出,只能張著嘴不停地說着一個名字。

顧老俯身湊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想見誰,等你醒過來就能看見他了。」

林瑜晚心滿意足的閉眼沉睡過去。

顧老站起身,面色不耐的瞥了瞥外徘徊數次的背影,轉身走出去。

顧琛易已經換下了病服,一身簡單的休閑套裝,脖子上是高領,不仔細看是看不到那道白色紗布,可是這大天的穿高領外套本就是一個可疑疑點,更何況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氣色。

「我知道您的顧慮,我只是在外面看一眼而已。」顧琛易先開口道。

老爺子冷冷一哼,「跟我過來。」

顧琛易一步三回頭不停的往後望着,最終只得乖乖的跟着老爺子走向偏遠的走廊盡頭。

老爺子杵了杵手杖,哼道:「你給我安分一點,醫生都說了要靜養,你別去刺激她,等她情況好轉了,你的那道口子癒合過後再給我過去。」

「我知道。」

「還有如果她發現了端倪,你想好了理由了沒有?」

顧琛易點頭,「我會說是在槍戰中不小心被彈片傷到的。」

「知道分寸就好。」顧老長嘆一聲,「宏爺那邊這兩天也不會有任何行動,你們就趁著這兩天安靜的氛圍養好身子。」

「可是大哥的婚禮——」

「池家那邊我已經通知了,他們都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必須先解決暗處的黑手才放心把池溏嫁過來,婚期延期至下個月十號。」

「是我耽誤了大哥。」顧琛易輕蹙眉頭道。

「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就好好的給我待着,別再弄出什麼破爛攤子丟給你大哥。」顧老本打算離開,卻又一次折了回來,嚴肅道:「我會加派人手守在病房外,你別想着偷偷溜進去。」

「……」

「你就回你的病房內躺着,等藥水滴完,或許我會准許你進去待十分鐘。」

顧琛易忙不迭的走向自己的病房。

顧老笑而不語的走進電梯內,離開前仍舊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兩間病房的方向,也罷了,想他也是忍不住的。

病房外,兩道聲音刻意壓低着聲音交流着。

一人道:「還要堅持行動嗎?」

另一人回答:「我們的假身份很快就會被發現,拖得越久危險性越大。」

「可是你想過後果沒有?」

「留在這裏才是真的危險。」

「老爺子如果知道你為了一個女人這麼毫無分寸,還是跟顧家搶,你認為你還能順利的把她帶走?」

男人沉默。

「別說我沒提醒過你,我能答應陪你回到C國不是為了你的好妹妹,而是為了老爺子的任務,你的擅自行動必然會破壞老爺子的計劃。」

「他能拿我怎麼樣?」男人冷笑,「大不了又是一場刑罰。」

「……」

「我應該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回C國,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兩人沉默,一縷陰冷的寒風從走廊上迎面而來,吹得人心神不安。

從顧家的新聞發出過過後,關公堂宏爺去世的消息流出來之後,整個A市的天恍若瞬間從炎酷暑直接進入了臘月寒冬,眾多媒體猜測不到這暴風雨前的寧靜在暴風雨來之後會造成什麼轟動。

一場雨從入夜時分便開始將整個A市籠罩,直至下了整整一天一晚,期間,殯儀館依舊是賓客滿堂。

而遠在兩百公里的Y市卻是一如既往燈火通明,艷陽高照。

鐵靴摩擦着地板造成的沉悶聲音在狹小昏暗的地下通道格外刺激人的心臟,一人躲在鐵后,察覺到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之後,手裏的槍越發不受控制的緊緊攥著。

「咚咚咚。」輕嚀的敲聲響起,「我是薛易。」

聽聞到來人的聲音,裏面的男人急忙打開鐵,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薛爺您終於到了。」

「霸爺人呢?」薛易環顧著四周,簡易的房間,一覽無遺,連張完整的凳子都沒有,可謂是落魄至極。

「霸爺的去向我不清楚,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我是從密道逃出來的,霸爺當時在顧三少的房間里,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吧。」男人迫切回答。

「是嗎?」薛易的鐵靴踩過木板,繼續道:「有辦法知道準確信息嗎?」

「當時警所來了人,抓了僥倖活下來的一批人,應該是羈押在警所審訊室了吧,畢竟這一次顧家損失慘重,顧老爺子應該會在葬禮完成過後才來處決這些人。」

薛易拿出一支煙,點燃過後吐出一口煙霧,「當時出現的是哪一方警員?」

「場面太血腥,我幾乎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窩在了這裏,應該是正局下來了人。」

薛易目光深邃的落在他身上,「你應該知道咱們道上的規矩,不做逃兵,你竟然丟下一大批兄弟偷偷苟活在這裏?」

「不,我知道你們會派人過來,所以我才活下來的。」

「說的理由倒是讓我挺中聽的,不過薊你都知道了我們會派人下來,那就應該知道我們在這件事上也是插上了一腳。」

言罷,男人明白了什麼似的惶恐的踉蹌數步,不敢置信的瞪直雙眼,「你們、你們想要……」

「廉爺的意思是任何蛀蟲都不能留下,所以不好意思,一路走好。」話音未落,槍聲沉悶的回蕩在整個地下室里。

男人怒目圓睜的躺在地上,渾身抽搐數下過後失去心跳的閉上了雙眼。

薛易叼著煙,嘴角戲謔的上揚片刻,看來有必要偷偷去警所查看一二了。

夜晚的警所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死寂感,男人悄無聲息的從後院管道上爬上二樓,從虛敞的窗子裏成功進入。

漆黑的環境成功的將他的身影隱沒,他小心翼翼的避開負責巡視的保安們,壓了壓頭上的帽子,在這間看似很普通的辦公室內放置一枚定時炸彈,隨後順着走廊上監控死角安然的走過去。

十分鐘過後,一聲震懾整個樓層的爆炸聲在夜幕中被拉開。

保安聽見響聲,看見一縷黑煙從二樓的窗戶飄出,一道道身影緊急的進入出事地點。

薛易特意在白天的時候暗訪過整個警所佈置圖,確認過了前幾天事件的重要人物關押地址過後,趁亂進入。

只是他一一巡視每一間羈押室過後卻並沒有發現許霸的身影,也怪他大意,許霸這樣的身份人物怎麼可能會關在如此普通的羈押室內。

「發生了火災,快去通知火警,你們兩個去A501看看那個人有沒有事。」一名警員緊急的跑過大廳,他的聲音好巧不巧的被無功而返的某人聽見。

薛易嘴角輕揚的跟在負責去查看什麼重要人物的工作人員身後。

兩名警員跑的很快,繞過了整個羈押室,徑直走向最末的位置,然後卻是打開了那扇普通的鐵朝着地下通道走去。

薛易偷偷的監控著四周動靜,確信並沒有人發現自己過後凝神屏息的等待兩人的走出。

「你鎖,我去通知組長許霸沒事。」一名警員從地下室內走出。

「好。」另一人將鎖鏈扣上,隨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見到恢復安靜的通道,薛易看了一眼被鎖上的鐵,輕嘆一口氣,至少知道了地點,必須要要在顧家提審前將人秘密解決了。

在看到視頻畫面中的身影消失過後,監控室內沉默了半響的男人終於開口道:「準備好人手,下次他再來,咱們就得請他喝茶了。」

夜晚恢復寧靜,一輛路虎疾馳在高速公路上。

連續兩天的強勢降雨,將整個燥的城市變得異常清爽,空氣里隱隱約約的泛着絲絲縷縷的涼意。

顧琛易推著輪椅走在雨後的院子裏。

林瑜晚斜睨一眼沉默不語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說什麼,就想這麼跟你在一起,不說話也好。」顧琛易停下雙腳,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替她攏了攏薄毯,「如果累了,就告訴我。」

林瑜晚捧住他的臉頰,仔仔細細的摩挲著,雖然他很儘力的隱藏那道痕迹,可是只要自己稍稍抬頭就可以看見他脖子上太過醜陋的蜈蚣蟲,忍不住的,原本已經癒合的傷口又一次隱隱作痛起來。

見她蹙眉,顧琛易神色緊張道:「是不是不舒服?」

林瑜晚的指尖顫抖的落在他的傷口上,「這是怎麼傷的?」

顧琛易明顯一愣,莞爾道:「槍林彈雨中總有一個不小心,已經沒事了。」

林瑜晚指尖一滯,如若觸電般縮回手,「傷在這裏會有多危險?」

顧琛易自責的抱住她,「不要看了,不過就是一道小小的傷疤而已。」

「這麼快就有力氣下床了?」戲虐的聲音從台階上響起。

顧琛易面色不悅的瞪着不請自來的某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准見她一面,卻被人強行打破獨處。

顧謙易自動忽視那道灼的視線,笑道:「看弟妹氣色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看你最近真的挺清閑的。」顧琛易蹙眉道。

「當然比不上大哥忙碌了,更何況我是醫生,我出現在醫院裏難道不行?」顧謙易咂咂嘴,「我好歹也是弟妹的救命恩人,你就不知道對我稍稍懷着一些感恩?」

「請你遠離我的視線。」顧琛易道。

「……」顧謙易索性不予理會他,扭頭看向輪椅上氣色稍稍紅潤的女人,笑道:「應該再休息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傷口沒養好,不能出院。」

「究竟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顧謙易問道。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顧謙易咬牙,「是你挺有判斷能力的,如果你真的能冷靜的判斷弟妹的事,就不會在她還沒有斷氣的時候就想着割自己一刀。」

「……」

話音未落,偌大的院子霎時落針可聞。

顧謙易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嘴,僵硬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當看到輪椅上原本還是笑意淺淺的面容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毫無表情過後,自覺的轉身離開。

麻溜兒的逃離現場。

顧琛易不敢靠近一步,就這麼與她保持着兩步的距離,她不言,他不語,氣氛就像是兩座雕塑,面對着面,卻是誰也開口說不了一個字。

「晚晚。」顧琛易試探性的往前邁出一步。

林瑜晚抬起手阻止他的靠近,「你別過來。」

「晚晚,你別聽顧謙易胡說八道,他這個人就不靠譜,說的話更不正經。」顧琛易試着解釋。

林瑜晚抬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能再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說一遍這道傷口的來歷嗎?」

顧琛易心虛的低下頭,「我沒有這麼做,我真的沒有這麼做。」

「可是你就是這麼做了。」林瑜晚想要轉動輪椅離開,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毫無氣力。

顧琛易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林瑜晚低下頭。

顧琛易站起身,退後一步,給她合適的空間。

半響過後,林瑜晚抬起頭,眼眶微紅,「我想躺一躺。」

顧琛易沉默著推著輪椅往著病房走去。

「那一道割的挺狠的,應該深可見骨吧。」在寂靜中,她的聲音打破這沉默的氣氛。

「沒有,只是割破了皮而已。」

「我雖然很想相信你說的話,可是前車之鑒讓我不得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顧琛易停了停雙腳,語氣明顯的帶着顫抖,「我以為你回不來了而已。」

「所以你就這麼不計後果的抹了脖子?」

「是。」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沒有這樣的如果。」

林瑜晚轉過身,看似平靜的拽住他的手,實質雙手卻是不可抑制的細微哆嗦著,「如果你回不來了呢?」

「更不會有這樣的如果。」他答,異常堅定的如果。

林瑜晚眼角淌過一滴淚水,她轉過身,「聽父親說他把寶寶們帶過來了,你替我抱過來看看好不好?」

顧琛易只覺得雙腳重如千斤,他走不開一步,甚至不知道怎麼踏出這一步。

「害怕了嗎?」林瑜晚問道。

顧琛易垂下雙眸,「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就沒有,相反其實你做的也沒錯,如果換做是你這麼躺在手術台上,我想我也會忍不住割自己一刀吧,只是……我們都不應該這麼自私的活着。」林瑜晚握緊他的手,「沒了對方,我們還有寶寶啊。」

「他們都不是你。」顧琛易忍無可忍的抱住她,溫柔繾綣的撫摸過她的眉眼,「如果沒了你,他們就是附屬品,複製品,每一次看見時,這裏都會痛。」

林瑜晚感受到心臟的劇烈跳動,咬緊牙關,「你真可惡。」

「是,我最可惡。」

「不過我會原諒你的。」林瑜晚扯住他的衣衫,卻是忍不住的又道:「別抱那麼緊,傷口好痛。」

顧琛易慌亂的鬆開雙手,見她本是紅潤的面容瞬間失去血色,自責的不敢再觸碰,「我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林瑜晚冷哼,「別以為就這麼簡單的翻過這一頁,回去后寫兩萬字的檢討。」

病房內,顧琛易掖好被子,「我去把寶寶們抱過來。」

「嗯。[熱,門.小-説.網]」林瑜晚側躺着,瞧著身影從前消失。

不過短短半分鐘,緊閉的又一次被打開。

她本能的說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來人不做聲響的將輪椅推倒床邊,「我帶你離開。」

林瑜晚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問道:「哥,你怎麼了?」

江泯將被子掀開,直接將她抱上輪椅,「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林瑜晚制止他的動作,「你究竟想帶我去什麼地方?」

「離開這裏。」

「為什麼?」林瑜晚按住輪椅前行,兩隻輪子被定在地毯上,她急忙道:「你究竟怎麼了?」

「我回國就是為了帶你走,我知道你嫁給了顧琛易,可是他保護不了你,我帶你離開,我會保護好你。」

「不,我不會走的。」林瑜晚目光如炬的瞪着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想要帶自己離開的男人,言語嚴肅,「我很高興你活着,可是我不高興你這麼帶我走。」

「你放心,我知道你捨不得孩子,我把你送走之後,會把孩子也給你帶過來。相信我。」

林瑜晚扯開男人的手,吼道:「你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

江泯咬牙道:「那一年我是沒有能力帶走你和母親,現在我有能力了,我絕對不會把你們繼續留在這龍潭虎穴里。」

「這是我的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林瑜晚辯解道,可是明顯男人並不打算聽她的話,強行解開輪椅的控制鍵。

「咚。」房被人推開,顧琛易推著嬰兒車在看到裏面的一幕之後面上表情漸漸崩塌。

「我記得你。」顧琛易面無表情的合上房,「放開晚晚。」

江泯擋在輪椅前,神色嚴謹,「她是我妹妹,我有權利帶她離開。」

「我竟然不知道林總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兒子。」顧琛易移目看了一眼並沒有受到什麼波及的女人,繼續道:「你偷偷潛藏在我顧家,就是為了帶走晚晚?你想做什麼?」

「我不是林嘉承的兒子,我是林夫人的養子,我和晚晚從小青梅竹馬,如果不是當年我出了意外,這期間不可能會有陳景然和你的出現。」

「所以呢?」顧琛易斂眉,「你覺得現在有必要追溯年少不懂事的時候的故事?」

「我只是告訴你,我現在要帶她走。」

「你覺得你出得了這扇?嗯?」

江泯瞪着男人冷峻的五官,回過頭看了一眼明顯還虛弱的女人,輕聲問道:「晚晚,跟我走好不好?」

「不,我不會跟你的走的,哥,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幸福。」

「你覺得你跟了這個男人會真的幸福?」江泯搖頭,「那不過就是你因為陳景然的事情導致的錯覺罷了,他本就是趁虛而入,你確信你所謂的愛情能支撐你下半輩子幾十年?別傻了晚晚,那都是幻覺,你現在想要的,只不過就是他能帶給你的新鮮感,一旦你的余散去,你就會發現他跟別的男人沒有什麼不同。」

「那不過就是你的誤會罷了。」

「我是為了你,你相信我,我會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你和他不過就是一時腦。」

「如果真的只是一時腦,我也甘之以蝕。」

江泯噤聲,強勢的推著輪椅想要繼續離開。

顧琛易阻止他的動作,「她傷口剛剛癒合,你還想害她重新受傷?」

江泯停下蠻橫的動作,蹙眉道:「你讓開。」

「這是我夫人,你認為我會讓你帶她離開?」顧琛易雙手緊握成拳,「別逼我出手。」

「你以為就憑你這花拳繡腿就能傷到我?」江泯冷笑,「別不自量力。」

「夠了。」林瑜晚壓了壓傷口,「哥,我請你尊重我的意見,我本來很高興你還活着的,可是我請你不要妄圖阻攔我的生活,好嗎?」

江泯無可奈何的退後一步,「好,我尊重你,我聽你的意見,我會等你考慮好,我希望你能認認真真的考慮清楚。」

「不用等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跟你離開。」林瑜晚將嬰兒車拉過來。

顧琛易抱起小寶放在她懷裏,「他安靜一點。」

林瑜晚撫了撫已經長得有些不一樣的孩子,看了一眼顧琛易的面部輪廓,「跟你長得很像。」

「我兒子當然像我了。」顧琛易得意的瞥了一眼一旁不吭一聲的第三者,又得意的抱起女兒,「女兒像你。」

林瑜晚不予理會他的小人得志模樣,自顧自的挑弄著熟睡中的寶寶們。

……

五月底,住院大半月的林瑜晚也被恩准出院,Y市的新聞對於前段日子的槍戰也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度。

而平靜的關公堂也發出消息稱本月月底將會公開選票選出第二代大堂主。

顧琛易坐在車內,冷笑着關上廣播,正打算出車去接回自己的大寶貝時,一輛車徑直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讓他詫異的不是車子,而是車內的人。

他急忙掏出手機,按下號碼,鈴聲只響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

林瑜晚道:「哥接我出去一趟,你在醫院裏等我,我馬上就回去。」

顧琛易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對方掛斷電話,他目眥欲裂的瞪着車子消失的方向,坐進車內,一腳將油踩至最低。

江泯選在距離醫院兩條街開外的一家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因為今天是周末,咖啡廳內也算是坐上了不少情侶。

林瑜晚攪動着吸管,道:「你也別再勸我了,我真的想的很明白,哥,你薊還活着,就應該好好的為了自己活着。」

「我來之前已經想明白了,薊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就留在這裏,現在林總去世了,林氏全部壓在你身上,顧家又是這樣的高宅院,你怎麼可以連一個娘家人都沒有?」

林瑜晚激動的握緊男人的手,道:「你真的這麼想的?」

「當然了,你可是我妹妹,薊妹妹不肯跟哥哥走,我當然要留在這裏照顧好這麼多年才找回來的妹妹。」

顧琛易蹲在角落裏,面色猙獰的對着四隻緊緊相握的手,不由自主的,自己手中的咖啡勺也被他弄得咯吱咯吱響。

江泯替她撩了撩額前的碎發,「都快到午點了,陪哥哥吃頓飯好不好?」

「也不用再選別的地方了,這裏的牛排也不錯。」林瑜晚道。

「我聽你的。」

「啪。」顧琛易看着自己手中因為自己的蠻力而被狠狠折彎的勺子,冷冷道:「不許摸她的臉。」

看着兩人桌前放置的情侶套餐,顧琛易越發惱羞成怒。

旁邊的兩名顧客見到這麼一個人自言自語,甚至殺氣騰騰的身影過後,默默的往旁邊的椅子移了移。

「這位先生,請問那輛銀色的跑車是您的嗎?」服務員戰戰兢兢的站在他面前,小聲道。

顧琛易推開她擋路的身子,目不轉睛的注意著兩人的動靜,不以為意道:「是我的怎麼了?」

「能不能麻煩您挪一下。」

顧琛易抬頭盯着說話的服務員,「車鑰匙給你。」

「我不會開車,麻煩您親自挪一下好嗎?」

顧琛易瞧著不遠處兩個站起來的身影,急忙跟着站起來。

服務員繼續道:「能不能挪一下?」

顧琛易往前走,「好,我去直接開走。」見到兩人離開的方向,確信他們要走之後,忙不迭的跟上前。

服務員再次拽住他的衣角。

「我說了我現在就去開車。」顧琛易道。

服務員急紅了眼,「不是,是您還沒有——」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開車,放心,攔不住你們的顧客。」

「不是,先生,您還沒有買單。」服務員小心翼翼的回復。

顧琛易咬牙切齒的掏出錢包,「不用找零了。」

服務員再次抓住他的衣角。

顧琛易仰頭輕嘆,「難道一杯咖啡兩百塊都不夠?」

「不是,是這位小姐說要您給一起買單。」服務員解釋道。

顧琛易吼道:「我憑什麼幫別人買單?我看着像是冤大頭——」

林瑜晚雙手交叉環繞在胸前,一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的模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顧琛易嗆咳一聲,「當然是我付錢了,一共多少錢?」

「這位小姐點了一份情侶套餐,一共三百八。」服務員謹小慎微的回復著。

顧琛易笑靨如花般掏出錢夾,一張一張的數過去,笑道:「不用找零了。」

服務員不敢吭聲的拿着錢就這麼麻溜兒的消失。

林瑜晚放下交叉的雙手,徑直走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領帶,面色溫和道:「你跟蹤我?」

「沒有,我路過。」顧琛易瞄目落在她身後杵著一動不動的男人,「還真是辛苦江先生了,我夫人出院都還擾你惦記着。」

男人單手斜放在口袋裏,莞爾道:「我想我們以後會有很多次見面的機會。」

顧琛易沉默著看着他孑然一身的離開,毫不拖泥帶水的從容不迫。

林瑜晚扯住他的領帶,「我們需要好好的聊一聊。」

顧家大宅,傭人們如同平常那般將飯後甜點送入房間過後便安靜的退出。

林瑜晚坐在椅子上,擺了擺嬰兒床里熟睡的兩個小傢伙,指著身前的椅子,道:「坐下。」

顧琛易正襟危坐,很是嚴肅道:「我真的只是路過。」

「不要以為我看不到你一直在角落裏偷偷的瞄着我。」林瑜晚斜睨他一眼,「你不信任他,還不相信我?」

「我當然是不相信他了。」顧琛易站起身,繞着屋子轉悠兩圈,咬牙切齒道:「我竟然不知道我顧家的外防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一個人給攻破,隨隨便便的就這麼把自己的名字安插在我們的警衛名單上,虧得我第一次見面還認為這個人老實敦厚,現在仔細想想,老狐狸,絕對的笑裏藏刀的老狐狸。」

「你想太多了。」林瑜晚搖晃着嬰兒床,再道:「我哥的確性子醇厚,你只是不了解他,只要你好好的了解了他,你一定會認為他是個好人。」

「我從來不會覺得想要偷走我媳婦兒的人會是個好人。」顧琛易搬張椅子更加靠近她,面色比之前一刻更多了份認真,他道:「答應我,沒事別去見他,他這個人一看就是居心叵測。」

「……」當着我這個妹妹的面這麼說你的大舅子真的好嗎?

「前車之鑒不得不防。」顧琛易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鄭重的吩咐。

林瑜晚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小傢伙像是被吵到了,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

顧琛易湊上前,「他們醒了?」

「被你吵醒了。」林瑜晚抱起小寶,揉了揉他粉嫩的臉蛋,笑道:「以後你可得找一個正常一點的妹夫,不要像媽媽一樣,找個老公整天神經叨叨的。」

「……」顧琛易裝作聽不懂的抱起寶寶,「她比小寶重多了,這丫頭以後肯定跟你一樣很能吃。」

「……」林瑜晚瞥了他一眼,「嫌棄我胖了?」

「你也知道自己胖了?」顧琛易反問。

「哇……」顧寶寶被吵醒,扯開嗓子咆哮著哭鬧起來。

顧琛易忙不迭的抱起小傢伙晃了晃,「怎麼哭了?」

「被你氣哭的。」林瑜晚哭笑不得的盯着手足無措的大男人,放下顧小寶,接過他懷裏哭鬧不止的丫頭。

顧寶寶嗅到母親的味道,兩隻眼淚眼汪汪的看着她。

顧琛易如釋重負的輕喘一口氣,「還是小寶乖。」

「可能是餓了吧。」林瑜晚瞥了他一眼,「讓阿姨們抱去餵奶吧。」

房間漸漸的恢復安靜,兩人坐在床邊四目相接。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林瑜晚唐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自己臉上不幹凈?

顧琛易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另抬起一隻手輕輕的摩挲過她的下頷,隨後,雙唇覆蓋而上。

齒間流淌著屬於她獨有的味道,多少個失眠的夜晚,總是忍不住的想着她雙唇的味道,如今終於嘗到了嘴裏,他越發隱忍不住衝動的抱緊她。

林瑜晚閉上雙眼,任憑他急躁的動作在自己雙唇上摩擦著,隨後一口咬住他的下唇。

吻,在喘息中停下。

他雙眸中有一種很特殊的因子在躍躍欲試中,最後,他的人品在欲、望中潰不成軍,他脫下她的外套,扯開她的裙子……

陽光明媚,窗台上百合花嬌艷的盛開着……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落在地板上,原本緊閉的房被人從里打開。

宏爺一身深色中山服,面色不溫不火的走在眾人身前。

各大警所領導們都得到消息,今天是關公堂公開選舉第二任大堂主的日子,因此所有人早已有所準備,在城北郊區第一廟堂外三公里處設置警哨,稍有一絲不對勁,所有人即刻強勢鎮壓。

數輛黑色轎車一路駛向廟堂前,各大堂里德高望重的元老們神色凝重的結伴入內。

堂會大大小小的分支在昨日已經秘密抵京,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放眼望去,偌大的廟堂竟站滿了人,不用細數,便知這裏面至少有上千人圍聚。

而這只是有資格參與選舉的分支領導們。

魏廉坐在廟堂正中位置上,依次排下數十名各大分堂元老。

「我們當然支持廉爺接任,只是聽說昨日顧家傳出消息,說許霸招了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一人道。

「這事我也聽說了,更派人過去查看,不過顧家速來都是禁森嚴,別說打探什麼消息,連那扇都進不去。」另一人道。

「不過顧家查出來的事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有人圓場道。

「我倒覺得這事不能這麼說,無風不起浪,顧家向來都是不到最後一步絕對不會說出自己的打算,上一次顧三少事件不就是到了法庭上才真相大白嗎?不得不說顧家是沉得住氣,而並不是忍得住氣。」秦力輕笑道。

「秦堂主難道是知道了什麼?」有人迫切問道。

「我的確是猜出了一些事情,不過這事估計和咱們的薛爺有關係。」秦力目光落在今天竟然一聲沒吭的男人身上。

薛易感覺到眾人的目光,急忙搖頭道:「我又不是顧家的人,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在盤算什麼?」

「我倒是覺得今天的薛爺太過安靜了。」秦力冷笑道。

薛易冷冷的剜了他一眼,卻是又一次恢復沉默。

魏廉警覺的看了一眼神色倉皇的薛易,瞳孔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薛易有什麼話就說,別含含糊糊。」

薛易慌張的搖頭,「我真的沒話說。」

魏廉起疑,這人不過就是去了一趟Y市,為什麼回來后大相徑庭了?

薛易發現頭頂上空炙的視線,抬了抬眸,當注意到魏廉的視線過後,忙不迭的縮回脖子。

魏廉不得不懷疑了,「你究竟怎麼了?」

薛易又一次否認道:「我沒事,可以開始了嗎?」

「你不是告訴我許霸死了嗎?」魏廉湊到他耳側,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時牙齒磨動的尖銳聲音。

薛易如夢初醒般再次點頭,「他真的死了。」

「這樣就好。」魏廉沒有過多理會他的吞吞吐吐,坐穩身子,大聲道:「不管顧家有什麼打算,他們查的是顧三少的事,我們查的是宏爺的死因,所以兩者並不相斥,也許我們還能靠顧家替咱們宏爺還一個公道。」

「對,廉爺說的沒錯,我們今天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不是討論顧家的事,而是推舉一個有分量有威望的人做咱們的二任大堂主。」

「是啊,我覺得這個人必須是廉爺,這裏只有廉爺有這個資格勝任。」

「我們都不反對,請廉爺不要再婉拒,我們現在群龍無首,只有依靠您了。」

眾人紛紛附議。

魏廉從位上站起來,面色嚴肅,道:「薊大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

「還真是鬧,看來我今天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墨璃面無表情的站在外,目不轉睛的瞪着與之自己視線平行的男人。

魏廉眸中驚慌一閃而過,他沒有料到墨璃竟然還活着?

墨璃抬步跨過欄,冷笑着走進,「各位元老們還真是好久不見了,雖說是好久不見,可是各位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又是鬧那般呢?」

「你還活着?」有人惶恐的退後一步,的確就跟見了鬼一樣。

墨璃笑道:「難道你們很不想看到我活着?」

「怎麼會呢?你如果還活着,是不是宏爺也活着?」秦力喜極,忙不迭的跑出大堂。

一道身影,穿過遠處的人山人海,本是圍聚在一團的人潮瞬間分離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宏爺走上台階,一如既往眼含笑意,只是今天所有人都能看出老爺子腳下走過時,放佛透著一股如同死神蒞臨的冷漠氣息,剎那間,將這一方小小的廟宇籠罩,無人能夠成功脫逃。

薛易是從椅子上跌倒的,從前兩天第一次見到宏爺開始,他就知道無論他怎麼掙扎都註定敗了,就算他被放了回來,可是暗地裏一雙雙陰鷙的眼睛不分晝夜的監視着自己,他不敢胡亂說話,甚至連大喘氣都不敢。

宏爺抬步走進,笑容可掬道:「廉爺,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魏廉目眥盡裂的瞪着地上的薛易,一腳踹開他,「沒用的東西。」

偌大的廟堂,所有人都不知道這突然驟然的氣氛又是因為什麼,只是在見到剛剛他們還擁戴的廉爺已經怒不可遏的掏出了手槍的時候眾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墨璃眼疾手快將薛易從他的槍口下解救出來,丟擲在一旁,笑道:「廉爺又何必這麼快就想着殺人滅口呢?」

魏廉目光沉冷的從他們身上巡視而過,「還真是好大的一個局,我一直以為是我在控制這個局面,原來到頭還只是你棋盤上一粒棋子。」

「廉爺,我們就算再不滿,也不可能會做到像你這般忘恩負義,當初你勸誡我要記住宏爺的恩德,如今你做了什麼?」墨璃拿出手槍,雙目赤紅的瞪着他,「你他媽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我在他身邊當牛做馬了幾十年,他培養一個你,我就算了,可是如今他竟然把如此大的一個家業交給一個女孩子,我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口氣,我以為我給了你一槍,你至少會因怨生恨,可惜你太笨了。」

「我沒有你的那些齷齪思想自然而然做不到你的心狠手辣。」墨璃扣動手槍,子彈從槍蹚中射出,落在男人的肩膀上。

廉爺面不改色的巋然不動,冷冷笑道:「薊走到這一步,我當然知道我今天肯定是活着出不去了,可是我從不後悔,薊宏爺不肯為我們謀生路,我自然只有自己找一條生路。」

「可惜你給自己找了一條死路。」宏爺坐在堂下,「你應該知道我們堂里對待叛徒的處決吧。」

「你們開槍吧。」魏廉丟下手槍。

按照關公堂規矩,處決叛徒,人手一槍,不能打中要害,數十人,數十槍,熬過就算你福大命大,自此兩不相欠。

墨璃已經開了一槍,安靜的退出幾步。

眼前變數太快,幾乎還有人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要處決魏廉了,可是看老爺子的態度,眾人也漸漸的心知肚明。

這一切原來都是他做的!

秦力是緊隨在後開槍的,如魏廉曾經所講,宏爺那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這些人再怎麼狠,再怎麼血腥,也不能把自己的刀插在自己的父母身上。

而如今他魏廉竟然妄圖殺死他們的衣食父母,如此深仇大恨,讓他有一瞬間想要一槍了結他。

可是秦力忍住了,他只是一槍落在了魏廉的膝蓋上,他要讓他跪着死。

薛易不敢睜開雙眼,聽着周圍響起的一聲一聲槍響,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抵禦著身體里不可抑制密佈的恐懼。

京城的天,似乎也在那一天恢復了正常。

各方警員瞧見有條不紊散去的人群,一個個還沒有回過神,便瞧見在一群人擁簇中高調現身的宏爺……

六月十號,顧家在闊別了一個月霸屏各大媒體頭版頭條過後又一次強勢霸佔所有記者的菲林。

顧大少與H國池家大小姐的兩國聯誼,無疑不是舉城同慶。

只是,在兩道身影相攜從車內走出之後,現場的鎂光燈瞬間驟停,畫面詭異的讓所有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人群最中心的顧三少以及三少夫人身上。

他們不是死了嗎?

連葬禮都舉行了啊?

他們難道是借魂出現在婚禮現場?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只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還沒有過多的注意這一對人物,原本還立在人群中心的兩道身影已然不見去向。

那畫面,就如同真的見鬼了一般!

林瑜晚挽著顧琛易的手,忍俊不禁道:「剛剛那些記者就像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

「父親好像還沒有對外宣佈我們還活着的消息,當然就會跟見了鬼一樣。」顧琛易牽着她的手漫步走過所有來往賓客。

「嘭。」杯子掉落在地上,眾人嘩然的看着有手有腳甚至有溫度的顧三少夫婦。

顧瑾易見此畫面,面癱臉微不可察的崩裂,他抓扯住站在一旁笑靨如花的顧二少,語氣中帶着任誰都能的聽出的怒火,「你沒有宣佈三弟和三弟妹活着的消息?」

顧謙易搖頭,「我以為是你通知了媒體?」

「我記得父親把新聞發佈會交給了你!」

「可是父親說開兩場發佈會太過麻煩,讓你縮短到一場,薊你都召開了婚訊發佈會,一併通知三弟活着的消息也是順理成章。」

「你是一早就想好了理由吧。」顧瑾易篤定道。

顧謙易笑而不語,拎着酒杯,摟着徐濛冉,大搖大擺的穿梭在賓客群中。

徐濛冉斜睨一眼他得意忘形的嘴臉,「小心父親知道是你故意不公佈消息出去。」

「你要知道你不說,我不說,哪怕父親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能把黑的給他說成白的。」顧謙易得意的仰頭一口悶掉杯中酒。

「顧謙易!」冰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驀地,剛剛還昂首挺胸笑的自以為是的男人瞬間蔫壞般轉過身,隨後,撒丫子拔腿就跑。

顧老怒不可遏的將手杖丟出去,「老子就應該讓你做顧家二小姐……」

禮炮震天,在漫天花瓣雨下,顧瑾易牽着池溏的手一步一步從紅毯一頭走過……

入夜,六月的天夜空中群星璀璨。

兩杯紅酒,兩道身影。

顧琛易攬住她護在懷中,杯中的紅酒因為氣息的微動而泛起圈圈漣漪。

林瑜晚面色羞赧,仰頭,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三千繁華,彈指剎那,百年過後,不過一捧黃沙,在世如蓮,靜心素雅,不污不垢,淡看浮華……

這一晚,林瑜晚做了一個夢,夢中截然相反的場面,有一抹紅顏如火的帷幔落在自己的頭上,耳畔是一聲聲吹拉彈唱的結婚喜慶樂聲,周圍有一道道形形色色的身影從眸中轉瞬即逝。

她在慌亂中,本能的往前一撲。

「啊!」嬌子裏,女人頭戴鳳冠霞帔,身穿大紅喜袍,就這麼從嬌中滾了出來。

頭上,紅色帷幔因為她的動作而掉落在地上,她倉皇的看了一眼一旁呆若木雞狀態的轎夫和媒婆丫鬟們,趁勢推開擋住自己的兩三人,匆忙中,鞋子跑掉了,喜冠也掉了,整個人披頭散髮般衝進鬧市。

「快去追啊,大小姐逃了。」陪嫁奶媽惶恐的使喚著一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隨從們。

女人不時回頭看着身後窮追不捨的隨從,急忙中,直接撞上了一輛小轎車。

車內,司機焦急的從車裏跑出來,「小姐,你沒事吧?」

林瑜晚從地上爬起來,瞧著敞開在自己面前的車,雙手蠻橫的推開好心好意查看自己傷勢的司機,忙不迭的跑進車子裏。

她一腳踩住油,車子慣性般抖了抖,然後往前一溜煙的遠離眾人視線。

「不好了,快去通知老爺,大小姐逃婚了。」奶媽氣喘吁吁的站在鬧市前,大聲吼道。

今日,沉寂了半個月的京城可謂是異常鬧,前有首富林家高調嫁女,後有軍閥世家整個帝國兵力家族顧家娶媳婦,一個城西,一個城東,兩場婚禮。

京城的達官顯貴們可就愁了,這應該是去林家先賀喜呢,還是應該膝顧家獻媚,轉念一想,林家跟同樣是富豪的陳家聯誼,應該更能高調賀喜,可是顧家這樣的軍閥世家,顧大帥三公子一表人才,留學高端人才,怎麼也應該趁勢去巴結巴結才是上策。

只是,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進入顧家,便看見一輛車風風火火的從顧家大宅外一溜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一人從顧家側跑出,大喊一聲:「不好了,新娘子逃婚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新聞,還有人敢逃顧三公子的婚禮?

顧家是何等家世,怎麼可能容忍着莫大的恥辱,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到場賓客就這麼瞧著顧家警衛隊乘着數十輛轎車一擁而上。

而作為其中的主人翁,顧琛易如同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緊要的好戲那般從白馬下一躍而下。

馬夫接過韁繩,眾人不敢言語規規矩矩的站在一側。

顧琛易就這麼面無表情的走上台階,視若無睹般進入喜堂。

顧老爺子,顧家軍第一執行官,京城第一大帥顧曜面色凝重的瞪着大步流星進入自己視線的男人,一旁,顧夫人一如既往雍容華貴的站在他身側。

顧琛易將馬鞭丟在身後的小官身上,輕嘆一聲,「這剛剛接回來,好像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又逃了,看來今天這場婚禮得作廢了。」

「你是故意看我成為所有人的笑談對吧。」顧老爺子瞪着說的雲淡風輕的男人,瞥向一旁的副官,「給我去抓,哪怕逃出了京城,也要給我逮回來,我顧曜的兒媳婦,沒有怯場的理由。」

大帥一聲令下,還有誰敢怠慢。

於是,本就一片混亂的京城,霎時亂作一團。

林瑜晚慶幸著逃脫了那群傻的可憐的隨從們,可還沒來得及從車子裏跳出來,便見周圍一輛輛汽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團團圍住。

這麼圍着她就罷了,一個個還舉著槍杆子無縫隙的對着她弱小的身子。

林瑜晚腹誹著:那老頭什麼時候弄出這麼多兵蛋子了?難道是陳家那個軟蛋子派來的人?

------題外話------

鄭重喊一句,本文沒有完結,沒有完結,沒有完結!忽視小蠻的標題,只是因為第一卷完了,第二卷也可以叫做番外篇,是晚晚的一個夢,夢醒過後會繼續連接正文,小蠻說過大結局要附上五萬字的,今天這只是一個詐和罷了。

如果有寶貝看不懂,可以告訴我,我會細心給你們解釋的,當然,這麼明顯,你們豈會看不懂呢?

最後,小蠻新文《閃婚之寵你無法無天》古代御膳女官vs現代少將軍,一對一絕逼寵文。

各類美食一有盡有,各種寵溺甜到酸牙,等你涉獵,保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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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之寵你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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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大結局:誰的夢繁花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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