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一前世的她

第62章 番外一前世的她

「謝玉,一會兒去小賣部買牛奶嗎?」

謝玉微微一笑,「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然後,她想直接把書包塞進抽屜,把昨晚放在裏面的書拿出來的時候,眉頭又是一皺。

嘩啦啦掉出好幾封……信,往桌子抽屜里一看,還放着一瓶相當新鮮大概今天早上剛放的牛奶。

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還沒怎麼學會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剛才和謝玉說話的是她後座的女生,雖然平時為人算是挺圓滑,這會兒卻又難免露出幾分嫉妒來,說起來她長得並不差,眉目清秀笑起來帶着個小酒窩,嬰兒肥還沒完全褪去,使得她的面頰有些圓圓的挺可愛,就是個頭太高,比班裏很多男生都要高一些,家裏又為了讓她方便學習,剪了個男孩兒頭髮,背影看過去簡直就是個男孩子。

可即便如此,她的內心仍是相當正常的女生,不過,嫉妒的情緒是常有的,她見的多了,也就一瞬湧上來的酸意而已,很快就跟潮水似的褪下去了。

說起來,謝玉真的是他們班裏,不,他們學校很特別的一個女生,說她漂亮吧,確實漂亮,可其實沒有之前被評為校花的隔壁班王媛媛那樣一眼就叫人驚艷的漂亮,但偏偏王媛媛和他們班謝玉站在一塊兒,沒多少時間就會有人覺得謝玉更好看。

這種好看以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的閱歷而言說不出來是種什麼好看,但是就是覺得很迷人。

於是,她們雖然已經是高中生,但是在這所省重點中學里,「早戀」,還是被明令禁止的,對於青春期的男女,所謂的禁止起不到多少作用,因此有些個老師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是個老學究,堅決不能容忍他的班裏出現早戀的小情人,所以到底大家還是要剋制很多。

儘管如此,謝玉每天都會收到不少情書,嗯,絕大部分是其他班上的男生送的。

「又有誰給你寫情書了?」轉頭她就興緻勃勃地問。

謝玉倒也沒有像那些個小說里的女生那樣轉頭就將這些個情書扔進垃圾桶,拆開看了看,那些個自以為有文采事實上酸得掉牙就算了,兩封詼諧搞笑風的反而成功逗樂了她。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放回信封里裝好,隨手又扔回抽屜里。

「反正我一個都不認識。」聳聳肩,她把書拿出來準備晨讀,那瓶牛奶卻是直接放到了同班右邊倒數第三排的陳暉桌上,不用問她都知道,這牛奶絕對是他買的。

可惜了,謝玉對他絕對敬謝不敏。

陳暉家裏父親是開公司的,那是相當有錢,在文理分班之前,謝玉和他不是一個班,他也不認得謝玉,那會兒還追過王媛媛,鬧得那是滿校風雨,嗯,連她都聽過些許傳聞,送牛奶算什麼,他那會兒給王媛媛送過花送過名牌包和衣服,一股子的小說男主角范兒,王媛媛年紀不大,人長得漂亮家裏條件也不差,但到底被他這慷慨豪邁的架勢給唬住了,可惜純純的校園之戀不過兩個月就告吹——陳暉受不了王媛媛的小姐脾氣。

人家畢竟是被捧著長大的,怎可能丁點兒脾氣沒有,再加上這會兒大家還沒學會說謊掩飾,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偏陳暉也是個被寵大的公子哥兒,兩個人能處得來才叫奇怪。

青春期的男孩兒女孩兒,多半是因為荷爾蒙的作用,才會彼此吸引,而這個年紀,大多數時候還是看臉,但也不乏像是2班的蔣昊這樣因為成績特別好頭腦特別靈成為風雲人物的,他同他們一樣十七歲,卻已經拿過三個國際的比賽獎項,成績更是一等一的好,雖人長得不帥,但高高瘦瘦的又會吹薩克斯,得到了不少女生的追捧,嗯,這位也給謝玉寫過情書。

比起謝玉曾經呆過的年代,所謂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卻也沒到這個程度,現代社會的開放和自由真的讓謝玉感到咂舌,不過她在這個世界出生成長,哪怕還帶着些許過去的烙印,卻到底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不喝嗎?」陳暉有些失望。

他也試過追王媛媛那套,可惜謝玉完全不為所動,他送的東西也統統不要,哪怕謝玉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兒,甚至條件還沒王媛媛家裏好,但她偏生對他送的那些個東西根本沒有興趣。

不是假裝,是真的沒什麼興趣,於是他只好換了種方法,請教了身邊那些個狐朋狗友之後,開始給謝玉天天送牛奶和蛋糕點心。

「我不喜歡牛奶,謝謝。」謝玉第十七次同他說。

說句實話,她只是對這些幼稚的愛情遊戲並沒有什麼興趣。

從晨讀到上課,謝玉都相當認真,她與那些學生不同,反而是真正對這個年代學校所教授的東西感興趣,她學習認真,長得又好,怎麼可能有不喜歡她的任課老師。

學校的規則其實很簡單,掌握之後,很容易就能過得如魚得水,但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還在懵懂階段,能做到的很少。

「謝玉,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班主任語文老師是個年紀挺大的小老頭,被大家叫老古板老學究,對謝玉其實真的挺好,同她說話的時候也相當慈眉善目。

謝玉練了玉生香之後,不是那種瞧著冶艷的女子,反倒清新脫俗,一顰一笑皆動人的那種美,使得她有別於別的女孩兒,但漂亮的人在現實中總是要佔些便宜的,世道就是這麼不一定講道理。

「上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你這次考得還不錯。」班主任姓張,思想雖然老舊了些,教學質量卻是真的高,他誇獎謝玉也是很真心實意的,因為謝玉的成績一向十分平穩,只是他今天叫她來要說的可不僅僅是這個。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本鮮紅的證書樣的獎狀,和一本硬皮筆記本以及一支黑色鋼筆,「上個月你在市裏參加的書法比賽,獎勵下來了,這是證書,還有另外三百塊錢,嗯,這個筆記本和鋼筆是學校獎勵你的,好好收了。」

謝玉笑起來,「謝謝張老師。」

她不是真正十七八歲的少女,她了解這位張老師,恐怕所謂的學校獎勵的筆記本和鋼筆,大約是他個人獎勵給她的。這位張老師自己無兒無女,教學上雖然嚴厲,但對這些個學生也是真的好。

辨別一個人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

「對了,下午的體育課你就不要去上了,校慶正式演出就下個星期的事兒,我們高三學業比較緊張,只出了這麼三個節目,你和王媛媛還沒一塊兒排練過,下午拉一遍,嗯,把吳飛他們也叫上,回頭我讓唐老師去看看你們的節目怎麼樣。」

「好的。」

從張老師的辦公室走回教室去,謝玉眯了眯眼睛,看着教學樓的花圃里原本豐盛的花葉就只剩下了光禿禿的花桿兒,不過到來年春肯定又會重新長出綠葉來,遠遠的可以看到紅色的塑膠跑道,和新修建的宿舍樓。

雖然是下課時間,這條走廊卻很安靜,幾乎所有的高三學生,都不會像高一高二那樣盡情享受下課時光,那種吵鬧喧囂已經離他們遠去,即便是聊天說笑鬆快一下,也只是在教室里,甚至生怕打擾到那些個還在認真學習的同學。

謝玉腳步輕快地從走廊上走過,卻不知道這會兒的她成了不少別班同學眼中的風景。她穿着很簡單的銀灰色毛衣和牛仔褲,外面套著件她媽媽上個月剛給她買的橘紅夾黑格子呢大衣,這大衣的顏色太艷麗,穿在一般人身上容易顯得土氣,在謝玉的身上卻只讓人覺得相得益彰。

說來在這所高中謝玉的名氣還沒王媛媛大,她除了上課之外,幾乎不參加任何活動,絕對不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這次會參加校慶,還是因為她媽媽與他們的音樂老師唐惠是認識的,才將她推了出來,本心裏,她對這些個校慶什麼的並沒有多少興趣。

只是這一世她的父母真的待她很好,做個「乖孩子」本來也沒那麼難。

到了高三,體育課也不過是意思意思,不少同學都在教室上自習,倒也有些跑到操場上稍微運動一下,不過是放放風而已,高考不考體育,哪怕是標榜著素質教育的這所重點中學,也沒打算讓高三的學生認認真真來上體育課。

謝玉自然也不需要跟老師打什麼招呼,和吳飛、張思靜他們一塊兒出了教室。

除了她和王媛媛的節目,吳飛張思靜的拉丁舞和隔壁班楊雲潔的獨唱,構成了整個高三的三個節目,校慶的演出絕大部分還是由高一高二的學生出的,不說其他的,他們這種高三學生,真的沒那個時間去排練一些大型節目,謝玉倒是好幾次聽到高一三班在練大合唱,還有高二六班的集體舞,更別說小品相聲之類的了。

正如張老師所說,雖然她和王媛媛是同一個節目,卻從來沒有在一塊兒練過。

謝玉的古箏,王媛媛的古典舞,自從選好了曲子,從來都是各練各的,連面都沒碰過。

上輩子的謝玉雖然是混江湖的,好歹在魔門之中地位不低,練過琴吹過笛子和簫,用這會兒的話怎麼說來着?不附庸風雅的江湖人那是沒有逼格的江湖人,那會兒的謝玉,絕對是一個有逼格的魔門妖女,因此,她的琴很不賴,笛子和簫也吹得不錯,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她這世出生在這個二三線小城市,小時候學校倒也趕上潮流請了些老師開了樂器班,雖然只維持了短短兩年,但是不少同學還是一窩蜂地報了,儘管現在絕大部分已經扔下,但是這些個項目中,既沒有琴,也沒有簫,倒是有笛子,可是是西式的長笛,另外就是琵琶二胡古箏小提琴鋼琴甚至是手風琴,於是,她挑了古箏練了,後來在小學四五年級她媽見她對長笛「感興趣」,又給她報了長笛的班,於是就這麼一路考級,權當業餘消磨時間給練到了現在。

「謝玉,上次排練你沒去,可是不知道,」張思靜上前來挽住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那王媛媛可傲氣呢,聽說還跑過去和唐老師說她習慣了放的曲子的節奏,萬一你彈的節奏不對,她跳舞不好跳什麼的。」

謝玉一笑,「哦,就是上上個禮拜那次?」

「對啊,你不是去市裏參加書法比賽了嘛。」張思靜說着,「你都古箏十級了,怎麼可能會有節奏的問題,她就是存心想把你給弄下去她一個人演出,真是太過分了。」她口吻憤慨,一副替謝玉不平的模樣。

同學這麼久,謝玉還算是了解張思靜的性格,她雖說為人八卦了些,卻不是那種隨意編排謊話連篇的人,這話聽着像是挑撥離間,卻八成可能是真的,只是這王媛媛雖說長得漂亮,卻到底性格還是太天真,再加上,她幾乎從不掩飾對謝玉的厭惡——

雖然謝玉覺得這種厭惡,多半出自小女孩的嫉妒。

到了音樂教室,王媛媛她們已經到了,她正和楊雲潔靠在一塊兒嘻嘻哈哈地說話,看到謝玉她們三個人進來,立刻就停住了,王媛媛瞥了謝玉一眼,就差哼一聲撇過頭去了。

不過,當唐老師一走進來,她立刻就帶上了笑,甜甜叫着:「唐老師您來啦!」

嘖,其實也沒那麼天真,還是挺懂的。

但這也有好處,只要在唐老師面前,王媛媛就是個乖巧懂事的漂亮女孩,省了謝玉不少心。

「你們倆再練練,楊雲潔,你先吊吊嗓子,謝玉你過來,你今天古箏沒拿來,我借的對面琴行的,沒問題吧?」

「我沒問題。」謝玉乾脆利落地說。

唐惠滿意地點點頭,「真的不需要背景音樂嗎?只有古箏的音樂會不會太單薄?」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王媛媛,但是謝玉眼睛的余光中看到王媛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就知道這大概也和她有關係。

看來不管王媛媛有沒有說過萬一她節奏不對不好跳,肯定是說過只有謝玉伴奏音樂太單薄。

「不然唐老師你先聽一下有沒有問題。」

「好。」

謝玉沒帶她的箏來,這東西不像笛子,好拿好帶,家裏的箏雖然是她用慣了的,借來的卻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用膠帶仔仔細細將於她而言其實並不那麼需要的硬甲片纏好,那邊王媛媛也準備好了開始跳舞。

她學了十幾年的古典舞,功底很不錯,事實上哪怕上的是重點高中,她的主要心力也不是放在學習上的,單以成績說,王媛媛只有中流偏下,但因為早就做好了考藝術院校的職業規劃,她文化課的成績就顯得相當綽綽有餘了。

這會兒她只穿着簡單的運動服,擺出姿勢來就相當有模樣,因為本就長得漂亮,又因為跳舞的緣故身形姿態特別好看,也難怪她是聲名遠播的「校花」。

「錚——」

謝玉只是試了一個音,唐惠就覺得心底一顫。

她和謝玉的母親認識,但不過是朋友的朋友的關係,聽她的朋友吹噓過謝玉的古箏彈得好,長笛也吹得好,長得漂亮特有氣質,哪知道就這麼巧,高三本來就沒什麼音樂課了,她也不認識謝玉,偏偏這次校慶她被王老師拉來當輔導,他提起高三齣節目叫人頭疼,唐惠想起朋友說起過那個女孩兒就在他們學校讀高三,這才起了讓她齣節目的心思,尤其在定了王媛媛的古典舞恰好是古箏曲之後。

節目單報上去了,唐惠自己也是第一次聽謝玉彈箏。

流水般的前奏先響起,把旁邊還在比劃拉丁動作的吳飛和張思靜都吸引了過來,更別說一開始就站在一旁的楊雲潔了,她和王媛媛也不是同班的,但是分文理科之前卻曾經是同班同學,雖然不太熟,但是一塊兒排練就有了些交情,在謝玉和王媛媛之間,她肯定站在王媛媛那邊,只是就算是她,也必須承認謝玉長得真好看……比王媛媛還要好看。

單薄?呵呵,飽滿得都沒人真正去關注跳舞的王媛媛了好嗎?

「啪啪啪。」唐惠拍起手來,誇獎說:「彈得真好,完全不需要背景音樂,到那天也能這樣的話絕對沒問題。對了,王媛媛的衣服是自己準備的,謝玉你呢?」

「我和吳飛的衣服也是現成的。」張思靜說,她和吳飛是拉丁舞的老搭檔,甚至出省比賽過,從來不缺跳舞的衣服。

事實上這三個節目,除了楊雲潔需要租一套禮服之外,其他人的衣服都不需要操心,不像是高一高二那些個大型節目需要集體定製服裝。

於是,謝玉笑了笑,「不然楊雲潔租的時候順便給我也租一套?」

「我是在影樓租的禮服……」楊雲潔瞥了一眼王媛媛,說。

「哎,我看電視里那些個彈古箏的,穿旗袍特別好看,謝玉你個子挺高的身材也好,不如買一套,以後也能穿。」唐惠倒是興緻勃勃。

謝玉其實對旗袍的觀感很一般,在她看來這是一種帶着民族特色的東西,她又不是那個民族,儘管穿起來挺好看,於是想了想說:「那行,服裝我也自己解決吧。」

既然說定了,唐惠讓其他兩個節目也拉了一遍,才放他們回去。

班裏的同學絕大部分還在上自習,體育課過後原本課表上是地理課,作為他們這個理科班而言,地理老師生孩子請假在家,這地理課就理所當然地成了自習課。

「排練怎麼樣?」後座的高個兒女孩朱玲玲戳了戳謝玉的後背,壓低了聲音說。

謝玉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翻開書本,又做了一套數學卷子,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班裏立刻喧嘩起來。

今天是周六,哪怕是高三生,明天還是可以休息一天,這會兒大家收拾了書包腳步輕快地往外跑,對於他們而言,這一天的休息都顯得彌足珍貴,雖然老師給他們佈置了平時幾倍的作業。

「謝玉,一起回家嗎?」一個小個子女孩兒走過來說。

她的爸爸和謝玉媽媽是同事,兩人就住在一棟樓里,平時卻稱不上多麼熟悉,謝玉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好,人緣也很不錯,這個女孩子長得其實也不算差,但是性格靦腆,是那種拚命努力學習也只能維持中等成績的內向孩子,不是謝玉不和她來往,而是兩個人確實性格有差異混不到同一個圈子裏去。可因為家裏住得近,經常周六的時候一塊兒回家。

夕陽西下,從樓上就可以看到往校門口匯聚而去的人群,這所學校是高三放一天假,高一高二周六只上半天課,可是因為馬上要校慶了,不少高一高二的學生都被留下來排練節目,同樣到這會兒才背書包回家。

「很重嗎?」謝玉看到身旁的戴蓁有些吃力地提起書包,順手給她拎了一把。

她本就長得瘦弱,這沉重的書包瞧著幾乎要壓垮她的肩膀,不像謝玉,哪怕再增加個幾倍的重量也不會給她造成絲毫負擔。

「謝謝。」她低聲說着,手邊還有個膠袋,裏面裝着她要帶回去的衣服。

這所學校只有高二高三的學生住校,不僅僅是戴蓁,事實上不少同學都額外帶着一個袋子,基本都是裝着回去給父母洗的衣服,現在天氣冷了,宿舍並沒有洗衣機之類的東西,讓他們洗衣服確實困難,而且不容易洗乾淨,謝玉倒是沒這個問題,她從來不將衣服帶回去。

看戴蓁努力去提那個袋子,謝玉嘆了口氣,「我先替你提着吧。」

戴蓁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絕卻看到謝玉已經將袋子提了起來往前走去,連忙邁開步子追了上來。

「謝玉!」下樓恰好碰上幾個嘻嘻哈哈跑着的同班同學,這會兒天氣還很冷,他們卻脫去了外面的棉襖羽絨服,只穿着單衣,在普遍裹得緊緊的學生中十分顯眼。其中一個拿着籃球,大概是想先打場籃球再回家了,為首的那個是校籃球隊的徐鵬,性格陽光開朗個頭又高,在這個年紀不少女孩子都很容易暗戀這樣的高大男孩兒。

「去打籃球?」謝玉順口說。

徐鵬笑起來,「重嗎?不如我送你去車站吧。」手伸過來就想替謝玉拎袋子。

謝玉還沒怎麼樣,旁邊的戴蓁臉都漲紅了,謝玉幫她拿還好,要是徐鵬拿,她真的要羞死了,尤其側目看看好像袋子裏還有一件內衣沒有塞到最下面去,露出一角可以看到。

可是這種時候她根本不敢開口好嗎,只能無措地看向謝玉。

幸好謝玉挪了挪手,開口說:「謝謝,並不重,你們去打籃球吧,反正車站就在校門口。」

徐鵬似乎有些遺憾,但很快爽朗地說,「那好,」他擺了擺手,「周一見。」

同他們道過別,戴蓁鬆了口氣,趕緊跟在謝玉身邊,朝校門外跑去。

到車站等的自然是公交車,很快車來了,因為是周末,又是這個時間點,車上的人很多,她們坐的這趟車時間學生並不多,因為她們讀的這所重點高中在市區,車上絕大部分是周六到市區來玩的人,多到人擠人的程度,謝玉她們好不容易才擠上了車。

「把我的袋子先放在地上吧。」戴蓁說着,左右看了看,反正是不可能坐得到座位了,她把書包也放下來,小心地放在鞋子上。

車跑了兩站,車上的人越來越多,謝玉其實很不喜歡這種人擠人的狀況,不過她長得漂亮氣場卻很足,身邊站着的是兩個穿着還算時尚的女上班族,除了香水味之外,沒什麼特別叫人難以忍受的,但很快,她就發現身邊的戴蓁神色不對。

幾乎不需要回頭確認,謝玉伸出一隻白皙的手,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和角度輕輕點出,勁力一吐,之後就聽到一聲堪稱凄厲的慘叫。

車上並不安靜,甚至稱得上嘈雜,然而這聲慘叫太響亮,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然後所有人都朝着這個方向看來,隨即就看到站在戴蓁身後那個捂著下身的中年男人。

要說謝玉和戴蓁站在一塊兒,謝玉更漂亮,可是她一看就是那種不大好惹的漂亮,反而是戴蓁這種看着就清秀靦腆不敢聲張的,更容易被這些個人挑成下手的目標——

當然,謝玉只是給他的下丹田來了這麼一掌而已,甚至不屑於碰到他那一看就不夠乾淨的褲子,隔空一指足以。

這種噁心的男人,活該一輩子不舉斷子絕孫,她這充滿陰寒內功的一指絕不尋常,這男人正處於興奮的時候忽然來這麼一下,呵呵噠,疼痛感就好比猛然間做了太監,然而外表卻不會有半點傷痕。

嗯,這已經是第幾個了?謝玉自己都懶得記。

嘖嘖,反正她是邪道人士,出手就是這麼狠辣不留餘地。

這時候,站在謝玉旁邊的一個女白領看着那個面色慘白的男人,厭惡地說:「原來是個變︶態流︶氓!」

「不管是誰幹的,幹得漂亮!」另一個女白領真情實意地說。

有她們帶頭鄙視那個中年男人,擁擠的公交車上立刻呈現了很詭異的一幕,那人的周圍空出了一圈,其他人顯然也生怕和他接近被當成一樣的變︶態。

這個意圖猥褻戴蓁的男人覺得自己痛得要死過去了,可是四周卻連一個願意幫助他的人都沒有,偏偏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中惶恐的同時嘶聲喊著:「……我、我要下車……」

公交車剛好到站,他立刻跌跌撞撞地沖了下去。

車上仍然嘈雜,又行了兩站,謝玉和戴蓁到了,她背上書包,拎起之前謝玉幫她拎的袋子,輕輕說:「謝謝。」

謝玉笑了笑,徑自回家。

「哎呦,小玉回來了啊!」剛好碰上隔壁的王阿姨,她熱情地和謝玉打了個招呼。

謝玉對這個稱呼無力吐槽,仍然很有禮貌地回了話,這才回到家裏。

這套位於底層的三室兩廳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住,因為前面都是人工河,即便是底層,她家的採光依然很好,而看中這裏的原因就是外面那個小院子,她媽媽對種花種草無比鍾愛,不算大的小庭院被佈置得溫馨精緻。

掏開鑰匙打開門,她父母卻不在,上個禮拜他們夫妻回老家奔喪,如果不是謝玉高三,估計也得去,因為她的親生大伯過世了,雖然謝玉對他並沒有什麼印象。

獨自在家,謝玉很自然地……叫了外賣,不管哪一輩子,她似乎都沒有點亮「廚藝」技能,從來不會做飯。

至於點的東西也絕對不是什麼牛排意大利麵,而是很簡單的可樂炸雞薯條,還有一小盒魷米花。外賣來了之後她打開電視一邊看着電視一邊把一盒子炸雞都吃完了,又練了會兒武,才洗了澡坐下來安靜地寫作業。

這也是謝玉媽媽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都很放心的原因,除了喜歡吃垃圾食品之外,謝玉的自制力從來不需要她操心。

寫作業寫到十二點半,以她遠超常人的體力和精神,這會兒還沒有睏倦,忽然就聽到了外面院子裏傳來了很輕很輕的一聲響,如果是尋常人,當然不可能聽到這點兒聲音,但是謝玉卻聽得很清楚,尤其現在是半夜,鄰居都已經入睡,安靜得很。

謝玉無聲無息地走出去,還沒等她看是誰,就聽到「篤篤篤」三聲敲她們家院裏進屋子那扇門的聲音。

……看來不是小偷,應該不可能有這麼有禮貌的小偷。

於是,謝玉很快就猜到了是誰。

「你怎麼又來了?」她皺眉。

門開了,外面是個瞧著已經二十*歲的青年,長相平凡,卻很精幹。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不去。」

青年:「……」拒絕得要不要這麼快!

「如果成功了,價格隨你開。」他努力誘惑,「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兒,不都喜歡什麼……漂亮衣服啊,包啊什麼的,就算是讀書上個好大學,上班十年都未必掙得到這麼多錢。」

謝玉冷冷說:「我說了不去,還有,下次再見你翻我家的院子,」她的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抬起,那淺粉色瞧著十分健康漂亮的指甲輕彈,青年根本沒看清任何東西,就覺得臉上一痛,「我對這些個不速之客向來不怎麼友好。」

青年抹了抹臉上沁出的血跡,眼睛明亮,「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要甘心住在普通的地方只當一個普通的中學生?」

「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誤解,」謝玉慢條斯理說,「我本來就是個普通的中學生。」

青年一笑,「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謝玉蹙起眉,真的是很討厭現在的狀況。這青年叫阿洪,他就姓洪,然而名字並沒有多少人記得,說起來這個世界,嗯,或者說這個國家,黑道、換句話說邪道,有是有,卻絕對不比過去那樣猖狂,要不就是低調不走到枱面上來,要不就半黑半白還做點兒面子工程,阿洪他們……就屬於前一種,他們什麼都干,當然乾的不是什麼好事。

高中的政治課本上說「事物是普遍聯繫的」,這話說得再有道理不錯,阿洪的老大叫袁澤,在道上的名聲着實不算太壞,對手下兄弟也義氣,但是他和同樣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老大陳海生關係很微妙,互相看不順眼又不得不保持着合作的關係,只能說維持着表面的平衡,與阿洪他們不一樣,陳海生屬於后一種,所以,知名企業家陳海生於普羅大眾而言,還真不是什麼特別陌生的名字。

本來,謝玉只想做普通的高中生,這種平凡的生活真的很得她的心意,畢竟這樣便利又豐富多彩的世界,足以佔據她的整個心神,她還有太多新鮮的東西可看,原來人類對世界的探索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每天解題她都覺得挺有趣。

如果,這些人不招惹她的話。

謝玉很漂亮,不管是不是重生,她都是很招眼的那種漂亮,哪怕在學校她從不像其他女生那樣在頭髮和衣服上面費心思,甚至穿校服的次數遠遠大過其他學生,她仍然是漂亮的。

她足夠低調,從不惹人注意,學校中仍然有不少人暗戀她,雖然沒有王媛媛那麼大的名氣,但一旦注意到她的,幾乎都沒辦法再將王媛媛視作學校最漂亮的校花。

這些個尚且天真純潔的少年人都這樣,更何況眼神毒辣的「老江湖」。

陳海生招惹她的原因真的很簡單,因為謝玉太漂亮,而他用的手段又太齷齪。

於是,謝玉毫不猶豫地給了這個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孩子的人渣一掌,把他的內臟都震得碎成一團。

但世事總有例外,袁澤恰好那段時間想要對付陳海生,利用卧底在他的住處裝了個小小的針孔攝像機,前一天裝第二天就震驚地看到這一幕——體重還不到陳海生一半的纖秀女孩兒一掌將他打到,猶如一片煙雲般從別墅四層的窗戶跳了下去。

當然,袁澤倒是想去威脅一把謝玉,偏他派去的人還沒威脅到什麼,當天晚上他手上的錄像就被全部銷毀,還被坐在他辦公桌上等他的謝玉狠狠嚇了一跳。

在謝玉的面前,壓根兒沒有什麼永恆的秘密,她想讓人說什麼就說什麼,拍攝下來的東西徹底被刪得乾乾淨淨。

有時候,在一個人的內心深處種下恐懼並沒有什麼難的,袁澤知道謝玉的底線,所以也不敢真正招惹她。

聽到阿洪的問話,她忽然一笑,「為什麼不信?」

「我們頭兒說了,就這一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派阿洪來找謝玉。

謝玉眯了眯眼睛,「看來留着你們還是不保險。」

阿洪一愣,「什麼?」

「總共有幾個人知道我呢?」她掰着手指數着,「袁澤、你、劉沙莎、胡天榮,還有嗎?」

關於她的事是一個秘密,袁澤身為老大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威脅也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兒,所以只有他身邊幾個心腹知道。

「不如,把你們一個個,都、殺、了、吧。」

最後,阿洪狼狽地逃出謝玉家,心中發誓再也不來找她了。

謝玉哼了一聲,有些留戀地看了看這個家——

反正,她也在這兒呆不了多久了。

謝玉媽媽的工作要調動了,他們一家已經商量好了要搬到那座城市去,謝玉也打算考那裏的大學。

事實上從很久以前開始,謝玉就覺得,平凡,並沒有什麼不好。

或許曾經的她也享受過江湖生涯,那種酸甜苦辣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現在,她也享受着這樣的安寧幸福美滿平和。

不管什麼時候,謝玉絕不會屈服於命運,她只會選擇她想要的人生。

素來堅定,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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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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