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七九章 就要陪你
蘇小嵐並不希望劉晨來陪她高考.她只想自己一個人默默地走過這段痛苦的時光.如果她不幸考不上二本以上的大學.她也是一個人獨自去流浪.不想拖累任何人.她就算跟劉晨說出了所有不開心.也不是希望劉晨能夠怎麼幫她.
但劉晨怎麼能忍心自己想保護的女孩一個人承受那麼多痛苦.他決定辭了正在做的工作.帶上簡單的行李去陪蘇小嵐高考.要是身上的錢不夠用了.他就在那邊找份工作.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不管蘇小嵐怎麼勸阻.劉晨還是來到了蘇小嵐的家鄉.
蘇小嵐發短訊對劉晨說：「你來了我也不會見你的.我跟你說過的.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
她想努力高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還期望着與紀帆上同一所大學.她不能讓劉晨這樣白白為她付出.
但劉晨卻倔強地說：「你不見我沒關係.我只要能遠遠地看着你就好了.但你傷心無助的時候記得還有我.不要一個人硬扛着.」
看到劉晨的這些話.蘇小嵐的淚瞬間就流出來了.只要她的苦終究是有人心疼的也就足夠了.
她每天還是努力地看書.她只希望這樣的努力不會讓她輸得太慘.可是.就算躺在床上.她也常常痛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好好考試.於是在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這句話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里.甚至很多時候她都會在睡夢中聽見這句話.然後瞬間驚醒.
她不知道作出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她只知道要不停地向前.不管用什麼方法.
劉晨在一家汽車修理廠找了份工作.月工資四百五.比他在他家鄉的工資低了四倍不止.但好在包吃住.
他每天白天努力地工作.晚上下班了就經常到之前跟蘇小嵐常去的地方散步.他希望能在哪個地方突然就遇到了蘇小嵐.
真的讓他遇到了.就在公園裏的一個長椅旁.他看見了抱着書愁眉不展的蘇小嵐.
他激動地跑過去打招呼道：「真巧.遇到你了.」
蘇小嵐微微笑着說：「你還真敢來這裏.不怕被餓死啊.」
「我找到工作了.包吃住.餓不死.」劉晨嘿嘿笑着說.
蘇小嵐關心地問：「工作辛苦嗎.吃的怎麼樣.住的怎麼樣.」畢竟劉晨是為了她才辭去那邊的工作跑來這裏的.她認為有必要關心一下.
「工作一般般咯.在哪裏工作不辛苦的.吃的也還好.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劉晨還是笑着說.
蘇小嵐狐疑地看了看劉晨.接着問：「住的呢.」
劉晨想了想說：「還行.」
「在哪裏.帶我去看看.」蘇小嵐不太相信劉晨的話.
劉晨想多跟蘇小嵐在一起一段時間.於是帶着蘇小嵐往修理廠走去.
當蘇小嵐走進劉晨住的地方.一股潮濕的霉味頓時把她熏了出來.她發現裏面大白天的裏面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而屋頂則是幾塊鋼板簡單地搭成的.
她難過地問：「你真的就住這裏.」
「對呀.」劉晨一點也沒有發現蘇小嵐在難過似的說.
蘇小嵐的胃已經因為聞了一段時間的霉味而翻江倒海地難受起來.她輕輕地捂著微痛的胃說：「你聞不見嗎.」
「聞見什麼.」劉晨奇怪地看着蘇小嵐.看見她捂著肚子難受的表情.故意說：「聞見你放屁啊.」
蘇小嵐被劉晨逗笑了.咧嘴笑着說：「你才放屁呢.我是說這屋子裏霉味這麼重你聞不見嗎.」
劉晨不想蘇小嵐替他擔心.笑着說：「有住的地方就不錯了.哪有那麼多好挑剔的.」
「你回家去吧.」蘇小嵐嚴肅地對劉晨說.
「我不回去.我就要陪着你.」劉晨嘟著嘴倔強地撒嬌說.
要讓劉晨為了她而受這麼多委屈.蘇小嵐心裏很過意不去.她故意刺激劉晨：「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嘟嘴.惡不噁心.」
「我就嘟.就嘟.怎麼啦.不服啊.不服你也嘟一個啊.」劉晨說着把嘟著的嘴湊到了蘇小嵐跟前.
蘇小嵐瞬間就想到了那天夜裏劉晨偷偷親她.轉身就走.還不忘罵上一句：「幼稚鬼.」
劉晨急忙拉住蘇小嵐說：「怎麼啦.這樣就生氣了.」
蘇小嵐甩開劉晨的手說：「別拉拉扯扯的.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愛回家不回家.我管不着你.」
「哦.那我送送你吧.」劉晨失望地說.
「不用.我自己找得到家在哪裏.」蘇小嵐頭也不回地說.
天已經漸漸黑了.劉晨不放心蘇小嵐一個人回去.遠遠地跟着.直跟到她以前說過她「快到家了」的地方.
他也很想知道蘇小嵐家到底住在哪裏.完全可以悄悄跟過去.但他希望是蘇小嵐自己告訴他.
蘇小嵐回家后看起了數學.可是她怎麼也搞不清楚那些複雜的代數公式.她忽然想起劉晨說過他的數學還行.於是給劉晨發短訊：「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嗎.」
「當然不回去.我要陪着你.」劉晨的短訊很快回復了過來.
「那我從明天起.你下班了我就來找你.你教我數學.」蘇小嵐開心地說.
為了能多見蘇小嵐幾次.劉晨欣然答應：「好呀.我儘力幫你.」
第二天.蘇小嵐如約去找劉晨了.可她發現劉晨對她的幫助並不大.他做題基本上沒有過程……
高考的時間更加臨近了.蘇小嵐接到了白葿打來的電話.
這麼多天過去了.她第一次接到白葿的電話.她緊張地接通.白葿告訴她老師讓她第二天下午兩點去拍畢業照.她忽然覺得感動又心酸.她這麼決絕地從班級里離開.還配跟大家站在一起拍畢業照嗎.真的是老師讓她去拍畢業照的嗎.
儘管她很不好意思去.但為了再去看一眼白葿、黎落落等幾個要好的朋友.她還是去了.她只敢遠遠地看看她們.並不敢十分靠近.她怕她渾身的「晦氣」會影響到看起來那麼明亮的她們.
白葿看到蘇小嵐回來.興奮又惋惜地拉住蘇小嵐的手說：「你回來啦.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
蘇小嵐淡淡地說：「我只是回來拍一下畢業照.馬上就走.」她不敢表現得太過開心.她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
「別走了.留下來吧.我們都很想你.」白葿不舍地說.
蘇小嵐的心差點就動搖了.可是想起老師們的眼神和怎麼補也補不全的筆記.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難過地說：「我也很想留下.可是.我還是得走……」
黎落落卻在一邊冷嘲熱諷地說：「你蘇大小姐還想得起來回來拍畢業照啊.」
蘇小嵐無言以對.她知道黎落落也是關心她的.但她一點也不能因為感動而留下.不管選擇留下還是離開.她都是自私的.她分不出到底是留下自私一點還是離開更自私一點.
她心情沉重地拍過照片又離開了.整個過程.她發現老師都沒有正眼看過她一下.真的是老師讓她來拍畢業照的嗎.她不禁懷疑.她恨不得自己沒有來過.恨不得照片上她的身影自己消失.「我一點也不難過.」她只能這麼告訴自己.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她才回到學校.大家都準備了很久.她覺得自己的努力很微不足道.但是.她無論如何也要到戰場上跑一跑.哪怕她知道自己必然會跌倒.
考點就在四姨任教的學校.陰差陽錯.第一科她居然被分到了四姨監考的考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第一科是語文.雖然在家裏她還是一點也沒有複習語文.上了考場的她還是緊趕慢趕地把語文試卷做完了.差點時間就不夠.
她知道.餘下的幾科就沒那麼幸運了.英語、數學和文綜.每一科對她來說都會時間不夠.
高考的兩天裏.劉晨特意請了假.站在考場外面給蘇小嵐加油祈禱.儘管蘇小嵐並不能看見他站在哪裏.也不能像其他考生和家長一樣考完試就跟他一起去吃飯.他就是想陪着她.看着她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戰鬥.
他雖然不知道她的夢想是什麼.但知道那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她不惜忍着疼痛也要去戰鬥.
高考後.蘇小嵐的四姨到爺爺奶奶那裏看望兩個老人家.順便也提到了蘇小嵐的高考.四姨跟爺爺奶奶說：「看着她答題倒是挺流利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蘇小嵐立即說道：「那是因為是語文.其他科就不一定了.」她不敢給他們對她再次抱有希望的機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也是這麼告誡自己的.但是.看見分數的時候.她還是失望得哭了.
四百多分的成績.只能上三本.而三本的學費又那麼貴……也就是說她最多也只能去上個大專了.
她還記得她曾跟爸爸媽媽說過：「考不上二本以上的大學我就不讀了.」就差一點點她就可以上二本線了.為什麼命運要這麼捉弄她.
她對爸媽說的話言猶在耳.而她從紀帆那裏知道了紀帆的分數打算上一所外省的二本.
她終究是追不上紀帆的腳步了吧.她猶豫着到底還有沒有必要去填志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