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024
「天泠，這把劍贈與你。」越行雲素手輕翻，一把赤紅如血的長劍出現在她手中。
「謝師尊。」越天泠雙手平舉捧過那把長劍，但見它長三尺有餘寬不過兩指，比尋常的劍要纖長許多，劍身上鑄刻的陣法精密繁複猶如美麗的花紋，劍柄鑲嵌的晶石光彩熠熠，散發着飽滿的火靈之力。
這正是前世師尊贈與她的那把高階靈劍，乃是鍛仞峰峰主早年的得意之作，卻在她與那金丹男修鬥法時因不敵對方，被他那柄同屬高階靈器的大刀砍得佈滿裂紋，再無一絲靈性。
握緊劍柄，越天泠暗誓，此生一定要用手中這把劍，憑己之力，殺出一條生路，護果兒周全，衛越國安定，保宗門興盛。
「是為師疏忽了，本欲入宗大典之後傳你功法，不曾想有些人竟是這般急不可待，所幸你劍法了得，一舉擊敗敵手，未使我熾焰峰蒙羞。」越行雲不無自責道。
越天泠抱拳道：「身為首席弟子，護我熾焰峰聲譽，天泠義不容辭！」
「說得好！」越行雲頗為欣賞越天泠的擔當，不由大讚一聲，隨即苦笑道：「為師本為你準備了幾部不錯的功法，但觀你大典上所施劍術，想來是無用武之力了。」
越天泠雖天資卓絕，但小小年紀修為這般突飛猛進實在是太過驚人，越行雲不得不猜測她身懷秘密，至於這猜測正確如否她卻無心深究，修仙界有所成就者哪個沒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修仙一途本就各憑本事，只要她這乖徒修為精進，來日得證大道，她身為師尊自是與有榮焉。
「這是我的玉牌，你拿着它可以到九陽峰的珍寶閣任取一件法寶，也可到藏經閣任選一部稱心的功法。」越行雲拿出一枚火焰形狀的玉牌，交與越天泠。
「謝師尊！」越天泠接過玉牌，躬身拜謝。
「天泠，雖為師並不修劍，但也知曉，持劍者最忌心有牽絆畏首畏尾，必要一往無前無所畏懼方可修成大道，你在劍道一途頗有天賦，切不可被絆住了手腳，自毀前程！」越行雲諄諄教誨道。
越天泠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去罷。」
「弟子告退。」
離開越行雲洞府，越天泠祭出飛劍，徑自朝問道峰去了。
她如今鍊氣十一層，早可修鍊《涅槃經》，奈何之前事多，沒有機會閉關，如今諸事已定，她也可安心閉關了。
待到了李果兒洞府前，越天泠取出傳音玉符聯繫妹妹，不消片刻工夫，果見妹妹一臉驚喜地出府迎接她。
「姐姐，你來啦！」李果兒開心地撲到姐姐懷裏撒嬌。
「嗯。」越天泠抬手輕撫妹妹的軟發，笑道，「果兒不請姐姐到洞府一敘？」
「嘻嘻。」李果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姐姐的懷抱，挽著姐姐的手臂把她往洞府里引，嬌憨道，「來嘛來嘛。」
「姐姐坐。」領姐姐入了洞府，李果兒殷勤地把越天泠扶到玉凳上坐好，抱了玉桌上那把通體瑩潤的碧色玉壺轉身就要往廚房跑，「果兒去燒水給姐姐泡茶喝。」
越天泠伸手拽住她的衣領，李果兒抱着玉壺保持着奔跑的姿勢，回過頭皺着小眉頭，嘟嘴道：「姐姐幹嘛拽人家領子？」
越天泠一樂，鬆了手：「別忙了，姐姐不渴。」
李果兒聞言，往廚房瞅瞅又看看懷裏的玉壺，小眉頭皺得更緊了，在原地杵了片刻，這才乖乖坐到姐姐身邊的玉凳上，卻是垂著小腦袋不說話，懷裏的玉壺也沒撒手。
「不高興了？」越天泠舉着手指頭戳戳妹妹的小臉兒，李果兒扭頭躲也不應聲。
越天泠看妹妹極少見地跟自己耍起了小性子，還是因為這等小事，心裏好笑卻也不敢再惹小傢伙不開心，砸吧砸吧嘴，誇張道：「果兒，姐姐突然好渴，還不快給姐姐泡茶喝。」
李果兒這才抬起頭來，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越天泠兩眼，這才又抱着玉壺蹦蹦跳跳往廚房去了：「姐姐稍等，馬上就好的！」
越天泠把妹妹哄高興了，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妹妹的洞府，放出神識四下一探，一目了然，內室，儲物室，廚房，浴房，加上自己所在的這間外廳，一共五間房，跟自己的洞府規格相同，想來鍊氣期的內門弟子都是這個待遇。至於每間房內部的具體情況，除了廚房與外廳可以自由探視，內室、浴室與儲物室卻都是設了禁制用來隔絕神識的，想來也是為了防止進入洞府的客人肆意窺探，畢竟修士都是十分注重*的。
越天泠也無意窺探妹妹的私密，閑來無事，索性將神識外放到廚房，看妹妹如何給自己燒水泡茶，這一看，不由笑出聲來，只見妹妹蹲在灶台前，笨拙地用打火石生火，好不容易打着了火，手忙腳亂地引燃了填進灶膛的乾草，這才鬆了一口氣，把幾根木柴一股腦塞進灶膛里，不出意外，從灶膛里冒出一股黑煙，火滅了……
李果兒雖然長在冷宮吃了許多苦，但這生火燒水的活兒也是從來沒做過的，會用打火石取火已是不易。
眼看妹妹伸著小腦袋傻乎乎地往灶膛里瞅想要一探究竟，越天泠再不好袖手旁觀，忙抬腳去了廚房，一把將妹妹抱離了冒煙的灶台，挽救了她即將變小臟貓兒的命運。
「小心熏疼了眼。」越天泠好笑地捏捏妹妹的小鼻子。
」火怎麼滅了？」李果兒還一臉納悶，「明明點着了的。」
「小笨蛋，何必這麼麻煩，教你的取火訣呢？」越天泠說着，手裏生出一團火苗，往灶膛里一擲，裏面的木柴一觸即燃，燒得極旺。
李果兒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嘻嘻笑道：「忘了。」
越天泠無奈一笑，纖纖玉指輕輕戳了妹妹的小腦門一記，手一揚，又將幾根木柴填進灶膛里，這才放下妹妹，吩咐道：「你看柴快燒完的時候就添幾根進去，不過不許添太多，免得把火捂滅了。」鍊氣期的弟子還未辟穀，又無僕從伺候，越天泠前世從鍊氣期一步步修鍊到築基期，因不愛吃辟穀丹，又不能總去酒樓，只能學着自己動手煮飯燒菜，如今燒火這等小事也是信手拈來的。
「知道啦！」李果兒興緻勃勃地蹲回灶台前，圓溜溜的眼睛盯着灶膛里的火苗看，時刻準備着往裏面添柴加火。
越天泠不能理解妹妹對燒火竟能有如此高漲的熱情，見她只顧著看火完全不理自己，無趣地摸摸鼻子，四下一看，只見廚房角落裏整整齊齊碼著一堆劈好的木柴，水缸里盛滿了水，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也是一應俱全，再想想自己那廚房裏除了灶台可是什麼都沒有的，不由打心底里佩服起越臨風的體貼細心，果兒能拜他做師尊，實是福氣。
片刻之後，鍋里的水咕嘟咕嘟翻滾起來，越天泠見水燒開了，一揮袖滅了火，見妹妹取了水瓢高高興興把熱水盛到水罐里，忙吩咐一聲：「小心別燙著。」親眼見妹妹把水一滴不撒地舀到水罐里，這才鬆口氣。
李果兒拍拍小手，拿過之前那把玉壺，翻開壺蓋，又從儲物鐲里取出一罐茶葉，揀了幾片放到壺裏，這才拿把小水瓢從水罐里舀了熱騰騰的水澆進玉壺裏，最後再把壺蓋蓋好，快手快腳，毫不拖泥帶水，越天泠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大功告成了。
「姐姐來，喝茶。」李果兒捧著玉壺，回到外廳。
越天泠扯扯嘴角，隨妹妹回到外廳，坐在桌前，盯着被妹妹放到玉桌上悶茶的玉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等李果兒覺得茶悶好了，忙取了茶杯給姐姐倒一杯，雙手捧到姐姐手邊，熱情道：「姐姐快嘗嘗，師尊給的靈茶！」
越天泠接過茶杯，在妹妹殷切的目光之下，輕輕抿了一口。
「好喝嗎？」李果兒張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希翼地問道。
茶是好茶，可這沏茶的水……
越天泠放下茶杯，並不好直接回答妹妹的問題打擊她，而是問道：「果兒喝過這茶嗎？」
李果兒齜著小白牙嘻嘻一笑：「等姐姐一起喝。」
聽了妹妹這話，越天泠心底一暖，親手給妹妹斟了一杯茶，送到她嘴邊：「嘗嘗。」
李果兒捧著姐姐的手，嘗了一口，覺得不對味兒，再嘗一口，砸吧砸吧小嘴，皺皺小鼻子，嘟嘴道：「師尊騙我，不是好茶，還沒酒樓里的茶好喝。」
越天泠見妹妹這小模樣，忍不住揉揉妹妹的小臉兒：笑道：「師叔可沒騙你，的確是好茶。」妹妹拿出茶罐的那刻，一股淡淡的茶香頃刻就在鼻間縈繞開來，待妹妹打開茶罐，精純的木靈之氣更是四散飄溢，她就知道這茶非比尋常，同時心裏也哀嘆妹妹這是要暴殄天物了。
「那怎麼還不如酒樓的茶好喝？」李果兒皺眉，半信半疑道。
「因為沏茶的水不對。」越天泠好笑，「果兒原來不知道靈茶至少要用靈泉水來沏嗎？」一些品階極高的靈茶甚至要用靈石煉化的靈水來沏方可沏出靈茶最本真的味道來。
「姐姐沒有告訴果兒。」李果兒嘟嘟嘴，三分不滿七分委屈。
「那是姐姐錯了。」越天泠可不想因為一杯茶惹得妹妹不開心，趕忙扯扯妹妹的小手，低頭認錯，「果兒原諒姐姐好不好？」
「嗯！」李果兒點點頭，爽快地原諒了姐姐。
品過茶，李果兒拉着姐姐的手帶她到內室，踢掉鞋子，撅著小屁股爬上玉榻，而後裝模做樣地舉起小拳頭揉揉眼睛，嬌聲嬌氣道：「姐姐，果兒困了……」
越天泠被妹妹這嬌憨的模樣逗得一樂，也不拆穿妹妹這拙劣的騙術，依她意思躺到榻上陪她一起睡。
妹妹向來跟她同食同寢，自從入宗后她們姐妹就再沒同榻而眠過，何止是妹妹，就連她都覺得有些寂寞了。
李果兒鑽進姐姐懷裏，小手攥住姐姐的衣襟，小腦袋緊挨姐姐的頸窩，悶悶道：「果兒想姐姐了。」
越天泠伸臂將妹妹圈在懷裏，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柔聲道：「姐姐也想果兒。」
被姐姐溫暖熟悉的懷抱柔柔地裹住，李果兒不由發出一聲輕嘆，竟真的漸漸生出了困意，卻又捨不得睡去，掙扎著在姐姐懷裏扭動着小身子。
「睡吧，姐姐陪着果兒。」越天泠輕撫妹妹的頭背，安撫她。
不消片刻，李果兒在姐姐懷裏沉沉睡去。
「差點忘了還要閉關修鍊……」越天泠似睡非睡之時，終於想起此行的目的，卻也難敵睡意來襲，追隨妹妹的腳步，一齊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