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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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滿是血污的雙手將衰弱無力的人兒緊緊攬在懷裏，越天泠跪在地上，雙目赤紅，一瞬不瞬地盯着懷裏奄奄一息的李果兒，「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明明可以自己一個人逃走的，為什麼要留下來？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寧願做爐鼎犧牲自己也要救我？

為什麼？

我不值得呀！我對你那麼壞……

「因為你是我……是我姐姐呀。」李果兒無力地勾起唇角對越天泠淺淺一笑，兩眼眯成兩彎可愛的月牙，青白的臉頰竟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不……」越天泠搖頭，被從未感覺到的羞愧和悔恨擊潰，「我不是你姐姐，我不配……」

我從未把你當作妹妹看待，從未好好待你。

我甚至恨不得你死！

可是，如今你真的要死了，真的要為我而死了，我卻悔了……

後悔不曾好好待你。

「不要哭。」李果兒費力地抬起手無力輕撫越天泠被血垢和眼淚沾濕的臉頰，「也許姐姐早已忘記了，但是我一直記得，我六歲那年不慎……不慎跌進荷花池，是姐姐……跳進池裏救了我。」

「不，不是……」越天泠用力搖頭，哽咽著竟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是我命人推搡你入荷花池的呀，是我！

都是我！

「姐姐……」李果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褪下腕上的一隻碧玉手鐲往越天泠手裏塞，「姐姐，收……收好。」

說罷，終是香消玉殞。

「不！妹妹……」越天泠悲慟大哭，攥緊手裏的玉鐲，終於承認了李果兒這個妹妹。

「咳咳……」不遠處的石床上，一個赤|裸著下|身的男修後頸上插著一隻青色木釵，那釵幾乎將其後頸插穿，釵上有黑氣隱隱縈繞，這男修嘴裏不停地咳出血來，烏黑的血跡染透了青色道袍的胸襟。

「還沒死透？」聽到動靜，越天泠目眥欲裂瞪向石床上未死之人，把懷裏已然冰冷的人兒妥善放倒在地上，將她凌亂不堪的裙裳理好，這才拾起手邊裂紋縱橫的長劍，拖着長劍一路跪行在地上拖出兩道殷紅的血痕，「去死吧！我要你神魂俱滅不得輪迴！」長劍高舉向男修的心臟刺去。

「別殺我！」男修拚命喊道，心急之下一股黑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我，我有辦法救……救她。」

「說！」長劍已然刺進男修皮肉些許，越天泠聞言，手上動作稍停，而後仍舊攥著劍柄輕輕用力往裏刺。

「秘術！」男修驚恐至極，生怕越天泠再一用力就刺穿了自己的心臟，慌道，「我會扭轉乾坤的秘術！」

「扭轉乾坤……」越天泠眉峰緊蹙，思索片刻，冷冷道，「條件？」

條件？男修扯著嘴角苦苦一笑，這秘術一旦施行成功，乾坤扭轉，一切重新開始，還要什麼條件？

他修鍊千年遲遲無法突破元嬰境界，眼看壽元將盡，萬不得已逮了幾個女修做爐鼎，沒想到這幾個女修里竟有個千年不遇的純陰之體，本以為有了這純陰之體的女修做爐鼎一定能夠突破境界再添壽元，沒想到獵鷹不成反被鷹啄了眼……

只是，施這秘術是要付出代價的，他這施術者怕是再也無法修鍊註定與大道無緣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若不是他強擄女修做爐鼎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罷了，再差也總不會差過神魂俱滅魂飛魄散。

男修深深看了一眼宛若地獄羅剎的越天泠，似是要把她牢牢記住，這才搖搖頭，虛弱道：「只求……再無相見之日。」

雙手掐訣，男修一邊咳血，一邊打出一連串古老繁複的手訣，隨着手訣的變換，時空漸漸撕扯出一道裂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吸力……

吸力越來越強，越天泠劍指男修不敢鬆懈，卻忍不住回身望向不遠處靜靜躺在地上的人兒，眉目溫柔，低聲呢喃：

「若能從頭再來，我一定疼你護你，助你大道長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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