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第436章 等待的盡頭

「告訴我，到底還要多久？」羲禾眸色微垂，嗓音中不自覺的帶了些暗啞。

分明知道她留下那些話，不過是絕了自己輕生的念頭。可他不得不信，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也許，她真的在自己身體里。即使他看不到她，聽不見她，觸摸不到她的任何氣息……

這些年來，他走過了很多地方，兜兜轉轉，做着小離喜歡的一切。有時候感覺小離就在身邊，可是有時候又感覺，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在一百多年前，羲禾遇到了冥王。兩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天，倒是有些意外。司冥邪肆恣意的模樣，沒什麼變化，只是眉宇間多了些落寞。不過，羲禾聽司冥所言，便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後來不可避免的提及了黎昭，司冥與黎昭的神魂在一起呆的時間不短，黎昭做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了很多。甚至包括黎昭在小離身上施下的禁術。彼時黎昭為了刺激司冥，以趁機奪舍了司冥的身體，曾得意洋洋的炫耀過，說解開此術的法子，世間只有他一人知道，所以，小離死定了。

他還說，上古時候的小離都可以為了主神去死，這次也不會有意外。雖然很捨不得小離，但能看到主神生不如死，也值了。

司冥聽到這些的時候，確實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去阻止小離。可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穩定心神，等待他的只有神魂消散的下場。不止小離救不了，連自己也會沒了性命。

所以冷靜下來的司冥，一邊同黎昭周旋，一邊套出了解開禁術的辦法，直到他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掌控……

司冥說到此處，神色十分黯然，「一切都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小離早已化入了自己的神魂，一絲靈識都沒有留下。後來羲禾也不死心的試過司冥提到的法子，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她真的回不來了嗎？

……

等待的盡頭是什麼？羲禾不清楚。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他還可以熬過多久。這般毫無希望的等待，僅僅千年，就已經耗盡了他一生的力氣。

「小離，真的好累。」羲禾看着桌案上畫中人的模樣，慘然一笑，「累到想放棄了。」

酸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隱隱有些抽痛，羲禾抬手撫上了胸口的位置，嘴唇動了動，終究化作一句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呼喚，「小離……」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聲似真似幻的回應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羲禾……」無比熟悉的聲音，讓羲禾頓時愣在了原地。溫暖的氣息自背後襲來，恍惚中她環住了他的身子，側臉伏在了他的背上。

羲禾顫抖著轉過身，終於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她的嘴唇微抿著，一雙水潤的眸子帶了些委屈的瞧着他，似乎在控訴兩人間的離別。

大概因為眼眶中積蓄的淚意遮擋了視線，朦朧中她的身影淡淡的，望上去有些虛幻。

空氣像凝滯了一般，良久，羲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離，是你嗎？」

面前的人兒沒有回答他，羲禾慢慢的伸出手去，想觸摸她，感受她的真實，感受她的氣息，以此來證明這不是一場夢……

可終究只是一片虛無，面前的身影在他手伸出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忽然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真的是夢。」睜開眼睛的羲禾無奈的倚靠在椅背上，怔怔的伸出了手，一點月色透過指間落在了他的臉上，微涼。

如他的心情一般。

相似的夢境，千年來做過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真實。

起身走出殿外，頭頂一輪圓月仍在，簌簌的雪花已經落了下來。子時剛過，魔界的落雪來的一向準時。

雪很大，不過片刻，整個魔界已經染上了一層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