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墓前訴衷(二)

第一五五章墓前訴衷(二)

米力倒了兩杯酒,給趙循和老白各敬了一杯。四個人席地而坐,除去景曉之外,每人喝了一大杯酒。

高知和米力心裏還在憤憤不平,對呂沙洲如此低調操作趙循葬禮難以理解。

呂沙洲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遠遠望着趙循的墓碑,神遊天外的樣子,一種無限地憂傷在他臉上升騰。

景曉注視着呂沙洲,從側面看上去,呂沙洲的面龐稜角分明,剛毅而憂鬱。此時無聲的呂沙洲在景曉眼裏宛若那尊著名雕像:思想者。

一分鐘的沉默之後,呂沙洲收回目光,面對他們三個人浩嘆一聲,聲音暗啞地說,本來,我是想為逝者諱,逝者為大啊,但是既然你們不能理解我的做法,我只有把真實的情況曝光。好在我們都是親兄弟,說出實情,算不得對趙循傷害。

三個人瞪大了詫異的眼睛,一個車禍會有什麼驚天秘密?

特別是景曉,他感覺呂沙洲身上有許多神秘的光環。這樣的感覺一方面來自於他的表哥高知,因為他經常在景曉面前吹噓呂沙洲的奮鬥史,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如何做了高官。另一方面是和呂沙洲僅有的兩次接觸,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官僚,卻總有一些淡淡的憂傷,一副悲天憫人的情懷。這讓景曉好奇。

呂沙洲還是那種緩緩的語氣,他說,和趙循一起出去旅遊的有五個女人,其中還有外省那位省委書記的妻子,除此,車裏還有五個小夥子,這十個人是什麼關係,你們知道嗎?

三個人同時投去探尋的目光。

呂沙洲娓娓道來這十個人的關係的時候,三個人張大著嘴,好久沒有合攏。

米力嘆息一聲,知道這種社會現象,沒想到趙循嫂子也深陷其中。

高知沒有說話,他不知怎樣表達此刻的情緒。

景曉有點見怪不怪,在北京,在上海,在許多個大都市,高官巨賈的老婆千金做這種事的大有人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她在商界摸爬滾打,比這更離奇的事見得多了。

因此,呂沙洲說,在事故出來之後,我就讓秘書聯繫那個省的宣傳部門,請他們限制媒體的報道,這畢竟不是一般的事故,車上的人也不是一般的身份。那位省委書記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轍,他的妻子的葬禮也很低調。目的就是要把影響限制在最低狀態。

高知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點點頭,我明白了。

米力不說話,對着酒瓶灌下去兩口。

景曉直視着呂沙洲,單刀直入地問,你現在對趙循怎麼評價?

高知嚴厲地瞪了景曉一眼,吼了一聲,小妹!

呂沙洲嘴角掛起一絲嘲諷地笑,趙循是一個有深度的女人,當年他把愛情獻給我這樣一個出身寒微,在一個小機關當差的人,就說明了她的不俗。

呂沙洲猛地喝下一大杯酒,她生活在那樣一種環境中,在和我結婚的時候還是一個處女,這說明她是一個有主見的人。而且,她很賢惠,繼承了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但是,人是環境的產物,中國上流社會目前的現狀,讓趙循走上這條不歸路,這雖然不是必然,但是自然,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

景曉探究的目光一直在呂沙洲臉上轉悠,聽到呂沙洲這席話,她興趣盎然,就這樣盯着他,用目光鼓勵他說下去。

但是,呂沙洲凝視着景曉,說出了讓三個人吃驚的話,趙循是一位偉大的女性!

高知擔心呂沙洲的思維走火入魔,高喊了一聲,二弟!

呂沙洲看了一下高知,微微一笑,我不是女權主義者,但是我完全理解趙循在作出重大選擇之前一定有過深刻的思考。這個社會風起雲湧,許多傳統觀念在受到社會理論和實踐的衝擊。比如,孔夫子說「父打子不羞」、「官打民不羞」,被我們的祖先們看做千古真理,但是,現在看來,這就是侵犯人權。當今我們的上流社會,男人們哪一個不是左擁右抱,包養n奶,而女人們稍有差池即被指責痛批,這對女人是不公平的。趙循衝破了被我們視為鐵規的道德底線,這是一種獻身,她的目標一定很模糊,但是她的行為讓我們思考很多東西。所以,我們沒有權利指責她。

呂沙洲的話,把三個人帶入了哲學的範疇,這種高屋建瓴的認知角度,讓大家陷入理論和思維的混沌狀態。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們大家都是一種現象,一種新的現象出現,我們無法作出是指責還是默許或者讚揚的選擇。

景曉被呂沙洲深深吸引,目光有些迷離。

呂沙洲接着說,比如,李白說什麼「黃河之水天上來」,什麼「

白髮三千丈」,扎在修辭上叫做張喻,但在不懂修辭的人們看來,這完全是胡說八道。這也是認知度和角度的問題了。這也和男人可以包養女人,而女人不可以包養男人一樣,是慣性思維的問題。

高知和米力被呂沙洲的話帶入深深地思考中,他們望着山下的平原,望着高聳入雲的群山,覺得這個就是高度的問題了。

景曉對呂沙洲由神秘變成敬仰,這樣的經歷不是讓他抱怨惱怒,而是讓他進入了哲學的王國,思考如此超前又深奧的論題,這個男人絕非俗類。現在景曉懂得了呂沙洲為什麼總是不經意間顯示出淡淡的憂鬱,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憂傷,與名利地位、生老病死無關。

呂沙洲看了一下老白的墓碑,忽然說,我痛恨老白。

大家又是大吃一驚,老白可是呂沙洲患難之犬,陪伴他走過了漫漫長夜,怎麼會引起呂沙洲如此惱怒?

呂沙洲在大家的驚訝中,把一杯酒灑在地上,他哀哀地說,老白畢竟只是一隻狗,它沒有人類高度發達的大腦,它不能容忍趙循的實踐,它為我憂鬱而死,讓我痛失良友。聽周姐說,老白在一個傍晚,突然擋住趙循,堵在門前不讓她回家。然後就很憂鬱,不太吃食。憑老白的嗅覺,它現了趙循的行為,它為此憂心如焚。加上趙循花30萬買來的郎君的橫蠻,老白狹隘的心胸不能裝下這麼沉重的現實,它沒有走出自己的內心,畢竟它只是一隻狗,於是,它鬱鬱而終。

在大家為老白惋惜不已的時候,呂沙洲喊了一聲,老白,我很失望!

高知說,二弟,事情已經過去,你就不要耿耿於懷了,無論是老白還是趙循,都是你的最愛,他們在這兒也不希望你從此更加憂傷,而是希望你拓展更廣闊的空間,無論在實踐上還是在理論上。

呂沙洲沒有接高知的話,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如果沒有車禍,趙循會回頭的,她的行動沒有理論的根據,她只是被環境所左右。等她回頭的時候,她一定會有更高的早就,她會變成另一個人,會更成熟。我不準備指責她,我也不會揭穿她,我將和她攜手走過人生風雨。可惜,造物主不讓她再有大成。我再說一遍,她是一個偉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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