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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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霓笙以為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至少不會太壞。想來還真是天隨人願,只不過有時好的太過就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比現在的她,好似每日都飄在雲端上一樣。九叔夜夜留宿她的瓊樓宮,搞的關係也白日化,偶爾都能聽到宮裏的訛傳,鬼妖每回來都帶着不懷好意的笑。

有次東霓笙正在品味九叔剛送過來的突厥進貢的糕點,酥軟甜膩,入口即化。鬼妖眨眼就坐在了她對面撐著下頜饒有興趣的望了她一會,然後說了句:「最近你和那小子的事被說書人拿到枱面上講的唾沫橫飛的。」

她咽了咽,那糕點很神奇的卡在了喉間,她很淡定的灌了一杯茶還是沒融化那神奇的糕點。再淡定的灌了一壺茶,糕點下去了一點點。

東霓笙的臉色還是不正常。鬼妖手指扣在桌上敲了敲,另一手在她背上一摸,那糕點就那麼滑溜溜的下去了。

她驚奇了。

鬼妖說:「你也別激動,最多也就說你個叔侄通jian而已。」

她又淡定了。

鬼妖左看右看,這丫頭死活也不開口,嘆了口氣便走了。剛走槿葯便帶着綉彎彎來看她了,東霓笙突然神奇的發現綉彎彎這廝近兩年居然一點都沒有長大,連身高都停在那。槿葯笑着給她解釋,原來這廝早年活的太順溜整日和槿葯呆在一起,槿葯又是個整天只知醫術的人,自是呆在藥房的時間比較多。

這呆在藥房也不打緊,管好自己的嘴就好了。可問題就在綉彎彎這孩子最太貪吃,見什麼吃什麼,專挑槿葯才研究出來的藥丸吃,這一吃就吃出問題來了。長年累月下來,這個子也不漸長,容貌也不見改變。

東霓笙又驚悚了一把,膽戰心驚的望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綉彎彎掄起茶壺就想砸過去,可念著如今主子對她的寵愛委實沒下的去手,鼻子裏哼了聲忒憤慨道:「你以為世上的老不死那麼多啊,放心吧,我掐指一算,也就二十五左右吧。」

東霓笙嘴角一抽,這還要掐指算的???三人聊了會,綉彎彎就嚷着要走,這瓊樓宮冷的很,他根本就呆不習慣。槿葯被他鬧騰的不行,只好起身離開,在將將出門前,他止了腳步,轉頭望她,語氣里那麼猶豫不決着實讓東霓笙感覺不怎麼好。

「若是以後要覺得爺對不住你,咬咬牙過去就好了,犯不着把自個逼得沒了後路。」槿葯的話很有含量。她沒敢接。

內心憂心了幾天,九叔也有兩日沒來了,也不知在忙什麼。閑暇之餘她只好前往他的宮殿探個究竟,可她若是知道會是這麼結果她寧可這輩子就呆在瓊樓宮了。

殿門內輕紗飄舞,一陣陣香味從裏面散發出來,讓人聞之沁人心脾,似有一種安定心神的作用。她扯唇笑了笑,估計是槿葯給九叔點燃的。腳剛剛跨過欄桿,就聽的裏面一嬌聲驚呼:「你終於肯立我為皇后了?」

她的心猛地被一隻手給扼住了。生生斷了呼吸。

許久后另外一孱弱的聲音淡淡響起,虛空飄渺。他說:「嗯。」

那聲音如此之熟悉,熟悉到讓她來不及反應,淚水就滾滿了臉頰。不由覺得自己還真是好笑。放下腳,卻是換了個方向朝自己的寢殿走去。

魂不守舍的回了瓊樓宮,望了一眼冷清的宮殿,握了握袖中的嗜血魂珠,眸光最終還是暗了下來。

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想回魔宮了?」

偏頭,鬼妖一身黑衣罩身,慵懶愜意的斜倚在欄桿上,嘴角的笑若有似無,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東霓笙突然有一種被人玩在鼓掌的感覺,頓覺氣悶不已。憤憤然道:「你給我滾。」

於是她連夜上路離開了皇宮。這一次又沒來得及通知綺戶。

槿葯尋來已經是第二日,望着再一次空空蕩蕩的宮殿,氣的跺腳:「她怎麼就不聽勸呢,總是一聲不吭就離開,去問問就這麼難?」

綺戶開了門,門前落雪凄清蕭條,他俊俏的面上是越來越冷漠了,斜睥著底下站着的人,冷冷道:「明知皇宮不合適她,卻偏偏硬要強加於她身上,還怪她不諒解?這是什麼理?」

槿葯咬了唇終是沒辯出一句話來,走的甚是匆忙。

東霓笙終於在夢姬閉關前把嗜血魂珠給還了回去,夢姬圓滿了,興高采烈的再一次去睡大頭覺了,也不知這一覺醒來又是今夕何夕了。

東霓笙望着那扇朱漆大門頗有些感慨,要是她也能這般一睡睡上個百八十年該多好?只是她還沒練就那種高級別的武功,她也不會長生不老,要真是睡了說不定就一睡不醒了。

本以為接下來可以在魔宮安安穩穩的做個十年宮主,可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就被診出她已經懷孕了。她一驚,從鬼妖那搜刮來的上好琉璃盞就那麼硬生生的給她摔裂了。

望着滿地的碎片,晶瑩的像是一滴滴眼淚。她愣了好半響,直到琉璃瑩把面前的碎片清理乾淨,給她重新沏了壺茶,是她最喜的碧螺春。

聞着那清香的茶香,她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對琉璃瑩道:「去把任老不死珍藏的桂花釀拿出來。」

琉璃瑩動了動唇,卻是一句話也沒蹦出來,眼淚倒是唰唰的直往下掉。

她以為她不知放哪,「在西宮的地窖,進去左邊第二間······」話還沒說完就被琉璃瑩撲上來一把抱住了,那丫頭哭的厲害,話語斷斷續續的,她費力聽了好久才勉強聽的齊全。「笙兒,你別···這樣···心裏難受····說···說出來···你···你···這樣···害怕···」

鬼妖從外面進來,眼風往地上一掃,用「你太不地道」的眼神狠狠瞅了一眼端坐在那的東霓笙。

「看你,自個心裏難受就算了,還連帶你娘子也哭的稀里嘩啦的。」

鬼妖把桂花釀推到她面前,牽着唇笑,「要痛索性一次性痛個夠。明日他可是要立突厥的那位公主為後了,你是打算明著搶還是暗着搶?我鬼妖奉陪到底。」

她拿着壺晃了晃,不滿的控訴:「你竟喝了一大半!」

鬼妖笑着摸了摸鼻子,「怕你醉了耍酒瘋,我就先代勞了。」頓了頓道:「至於你肚裏的孩子,你若是不想要,大可跟我說,在下不才,稍微學的一點岐黃術。」

她嗤之:「狗屁岐黃,我看你使毒倒使的風生水起的。」

琉璃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擦在鬼妖身上,二話不說就要來奪東霓笙手中的酒蠱。手臂卻被鬼妖一拉一扯,硬拉着離開了房間。

望着兩人拉拉扯扯的身影,她噗呲笑出了聲。沒想到,到最後真正懂她陪她的卻是害她的人,對鬼妖這人說不上有好感,她雖不是良善之人,可也從沒那人命當草芥。可是鬼妖不一樣,他無聊,無聊到可以把人命玩於鼓掌之中,從而體會著那些低賤之人在痛苦中悲憫、絕望、憤怒、報復。

他是如此的享受,也樂在其中。東霓笙有時是羨慕他的,因為他不會有感情,他活的沒心沒肺,可以一身輕鬆的踏過紅塵萬里不染一絲污垢。她常常如此半嘲笑半羨慕的道於他,讓她想不到的是鬼妖通常會沉默很長時間,然後以一種半真半假的戲謔口吻說:「沒心沒肺的通常是寂寞到絕境的人,你又怎會了解我的痛苦之處呢?」

她想她或許真不懂。可她知道愛情這種東西才是真正令人痛苦的東西。一杯杯的酒釀,一杯杯的情仇,一杯杯的凄涼,腦袋空白一片,她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是不是他有苦衷?一念至此,腦袋裏會蹦出另外一聲冷嗤:苦衷?苦衷就必須要踐踏你的心嗎?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你嗎?愛你就會娶別人?

是了,即便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在東霓笙看來你娶了別人碰了別人就是背叛。這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醉醺醺的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吵得她着實睡不着覺,翻了個身,手往桌上一撈,砰的一聲悶響砸的她呲牙咧嘴,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突地一聲低低嘆息,冰冷的氣息拂過耳邊的髮絲,她竟是又沉沉睡去。這一睡竟睡了三日三夜。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鬼妖那廝,他端著碗薑湯坐在她床前,表情甚是悲苦,「都怪我,拿錯了酒,三百年的桂花釀居然看成了三十年。」說完還唉聲嘆氣了一會。

東霓笙的嘴角猛抽了抽,手還沒靠到碗邊邊,門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彈開。她伸頭望了望,見三長老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兩道鬍鬚被吹的風中凌亂。

「好你個鬼妖,還老夫的三百年佳釀!」

鬼妖又是一陣唉聲嘆氣,拿着幽怨的小眼神覷了一眼一本正經端坐床上的東霓笙,低聲在她耳邊道:「沒見過你這麼忘恩負義的,看我以後還給你偷酒。」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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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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