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十萬年太久
冥王凈土，一尊鼎橫陳虛無空間，沐浴澎湃玄黃氣，鎮壓着下方的百家聖者和冥仆。
「哼，竟然有人膽敢算計到本座頭上，膽子不小！」
天地鼎中傳出一道冰冷的聲音，旋即只見鼎身沐浴的玄黃之氣煥發出漣漣清輝，光影閃爍間，大千世界之景在其中映照顯化，最後定格的一幕，正是玄武至尊與唐炎交流的場景。
「不愧是證道之器，觀世入微，前輩好手段。」
唐家，張玄塵正說着，忽然心生所感，目光向天際遙遙望去。
「你之謀算，本座已盡知。不過現在時機未到，我若出手，只會引發不可知的後果。還是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儘可能成長起來吧。」
天地鼎的聲音穿透了冥王凈土，在這片天地響起。
聞言，玄武至尊臉上浮現出落寞，聲音帶着無盡的憾意道：「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啊。」
神、魔皆為大道伴生之靈，而玄武至尊佈局萬古，葬魔封「神」，沾染上無法洗凈的因果孽力。這一次的顯化，已是他留下的最後一道手筆。
冥王凈土中，天地鼎沉默無言，良久，它才下定決心，道：「本座答應你，待時機成熟，本座會親自出手！」
得天地鼎給出了承諾，玄武至尊卻並未釋懷，反而滿臉凝重，道：「可現在不就是最後的時機嗎？冥王難道不是已經出世了？」
「本座此刻就在冥王凈土之中！」
聽到天地鼎的話，玄武至尊臉色大變，下意識驚呼出聲：「不可能！凈土有冥王坐鎮，就算是我靈族大能，也不能進入其中。難道……」
玄武至尊像是想到了什麼，不敢再說下去。
「不錯，冥王不在凈土之內。他在……」
天地鼎接過玄武至尊的話，然而沒等它說完，玄武至尊便露出明悟之色，顫聲道：「冥王，留在了十萬年前？」
留在十萬年前？
唐炎聽着玄武至尊和天地鼎的對話，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他修有「斷空」之術，深知時間具有何等恐怖的偉力。除非境界超脫，或者是神、魔之流伴道而生的生靈，才可能施展一些能夠影響時間的手段。
但從他們口中，唐炎卻得知，冥王的時間停留了十萬年？
沒有理會唐炎的震駭，天地鼎以一種冰冷的口吻講述起來：「神、魔之戰即將落幕，最後的結果，只會是二族止戈，重蹈天族行徑，或收服鎮壓、或滅族屠殺，以掠奪萬族氣運。到那時，諸天起血火，「永恆」的契機會落在何處，誰也無法預料。」
「冥王提前預知到這些，所以提前入局，想要借十萬年前的那份氣運成就皇者，但卻遭到星魂反噬，只得截斷時空，將自身和那份氣運一起封在十萬年前。同時他還在凈土中留下了一道分身，等到十萬年期滿，分身出世，他再以九天十地往生大咒橫跨十萬年光陰，奪其靈慧，讓冥族誤以為他是在凈土閉關至今。」
「如此一來，就算冥王無法得到十萬年前的那份氣運，還有機會來爭奪不久后的那一份。」
待天地鼎說完，唐炎早已是手腳冰冷，內心更是充斥着驅之不散的寒意。
神、魔犯界，在玄武至尊看來是因為它們有私慾，造下滔天殺戮。但，和神魔相比，那位冥王完全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了奪取氣運，冥王不惜毀掉幽冥輪迴，置此界眾生不顧。若非有百家聖者出手維持，這座朗朗乾坤，只怕要淪作鬼蜮。
可嘆凈土之中，那冥仆還在等待着十萬年期滿的一場造化，將它引渡回冥域。卻不知，到那時，它等來的只會是冥王的奪舍罷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本尊自詡妙算天機無遺，卻被那冥王蒙蔽至斯！哈哈……」
玄武至尊怒極反笑，一張臉上頃刻流轉過世間百態，嬉笑怒罵不一而足，看得唐炎如鯁在喉，想要勸說，卻始終無法張開口。
思忖再三，唐炎無奈發現，憑他現在的實力，除了等待冥王歸來，別的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難道真的只能等下去，等冥王歸來？等神魔臨世？吾不甘啊！」
唐炎內心發出嘶吼，他不願坐以待斃。哪怕，他現在只是區區一個王階武者。
「不甘？那就儘快提升實力！等你突破到聖境，本座會親自出手！」
天地鼎聲音帶着幾乎要凍碎一切的冰寒，但落在唐炎耳中，卻讓他生出嗜血般的興奮。
玄武至尊也被天地鼎帶起了情緒，問道：「前輩，您打算怎麼做？在凈土狙殺回歸的冥王嗎？」
「不！」
天地鼎吐出一字，旋即石破天驚：
「吾將殺回十萬年前！」
唐炎身軀一震，瞳孔中綻放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殺回十萬年前……」
他呢喃出聲，一時間只覺胸腔要被熾盛的壯志頂破，肝膽肺腑間激涌著灼熱的火，要將他融化。
既然坐以待斃非他所願，那就踏破時光，回到十萬年前與冥王一戰！
但，一切的前提，是唐炎突破到聖境。
當世，北靈一地，君者三千，聖者不過寥寥百人。
就算唐炎魂歸丹身，也不過王階武境，和聖境之間，隔的一道天塹鴻池。
只是，區區聖境，又豈能讓唐炎退卻？
「好，那就入聖！」
唐炎大喝一聲，向道之心堅不可摧，連玄武至尊都為之動容。
「可惜，吾撐不到那個時候了，無法親自為道友擂鼓助威，真一生之憾也！」
玄武至尊有些低落，原本它推算出冥王出世，於是將一縷真魂寄託到今時出世。卻不想只是被冥王以李代桃僵的手段蒙蔽，萬載佈局，落了一場空。
見此，唐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要勸慰，卻又總覺得有些多餘。
「罷了，有道器相助，吾可安心去矣。前人開道，後人承志，道友，希望你能為人族開闢出一片新天地……」
玄武至尊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唐炎能感受到，面前那具軀體中，一股意念正在迅速衰竭。
不一會，玄武至尊的氣息徹底消失，看着那雙浮上迷茫的眸子，唐炎心裏突然變得空落而悲傷，像是失去了一位生平摯友。
只是，這些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唐炎以道心斬斷。
正如玄武至尊最後說的那一句：後人承志，它雖然離開了，但它為之奮鬥的這座世界還在，既然如此，它就還未真正死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在活着。
活在那些繼承了它不朽鬥志的人心裏，化作剛強的力量，讓後來人奮勇前進！
兩世為人，兩世修行，傷春悲秋從來就不屬於唐炎，他只會從悲憤中汲取進發的力量。
轉眼功夫，唐炎調整過來，打開右手中的微粒世界將三尊聖體收入其中后，望向天空，問道：「天地鼎，凈土裏面的情況怎麼樣？」
「放心，他們都沒事。」
天地鼎回應一句，然後打出一道凝練的精神力落在唐炎的肉身上，掃過他那隻右手時，特意多停留了一會。
「看來你這次收穫不小，怎麼樣，要不要把你的那具肉身送過來？」
天地鼎問了一句，唐炎搖了搖頭，道：「暫時不用，這具身體挺好的，而且肉身法我還沒有徹底掌握，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雖說唐炎無比渴望魂歸原身，儘快突破入聖，但這一次重頭來過，讓他越發明白修行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是以，在沒有掌握肉身法之前，他不打算回歸。
「好。」
天地鼎沒有再多說什麼，回了一句話，氣息便從唐炎的感知中消失了去。
下一瞬，周遭天地的規則恢復正常。
張玄塵站在唐炎面前，表情古怪。
他身具玄武血脈，而玄武至尊在離開前，除了將玄武一脈的靈修法門傳給他以外，還以真魂影響了他的心神，讓他以後跟着唐炎。
「老、老大，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張玄塵操著市井裏的那一套口條，對着唐炎納頭拜下。
唐炎錯步讓開身子，面無表情道：「我不是你的老大，這世間，也沒人配做你的老大！」
玄武至尊雖為靈族，但為了此界人族，它犧牲了太多。
捫心自問，唐炎當不起張玄塵的這一拜！
「那我……」
張玄塵迷茫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炎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柔緩道：「以後，你就跟隨自己的內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敢攔你，我斷他手足！誰敢傷你，我屠他全族！」
唐炎的聲音，帶着沁人的寒意，讓一邊的程功發自內心地生出怖懼，兩股顫顫，若非有程道武在旁，只怕他早已支撐不住，磕頭求饒起來。
「閣下好大的口氣，難道程某動了他，你敢滅我程家全族？」
程道武絲毫不知道在剛才那短短的幾秒鐘裏面，發生了一些什麼事，口出狂言道。
唐炎轉頭，用看待死人一樣的目光望着程道武，然後電一般點出一指。
程道武一直在警惕著唐炎出手，是以唐炎剛做出抬手的動作時，他就連鎖反應一般舉起雙臂封鎖在身前，同時真氣灌注下盤，兩條腿猶如鋼鐵澆築，紮根進了泥土中。
但，唐炎此刻已經動了殺心。
這一指，程道武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