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章夜戰殮房(上)

165章夜戰殮房(上)

瞅著面前又吹鬍子又瞪眼的萬卷,葉明一句話都沒有說。

并州這塊兒有句土話:寧和精人打一架,不和楞子說句話。在這句話里,精人是指聰明人,而楞子則是傻瓜白痴的意思,但在更多時候「楞子」這個詞還是用來形容像萬卷這樣粗魯莽撞,腦袋裏基本上就一根筋的主。葉明相信,不管自己說什麼,萬卷那邊準會有一大堆的詞在專門候着,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的出息和智商也淪落到萬卷的那個份上,葉明幾乎想都沒想就保持了沉默。

見葉明沒有搭理自己,感覺有勁卻沒處使的萬卷只好轉身繼續干起了他的活——拉雪櫃。這次的雪櫃不是空的,光從分量上萬卷就能明顯感覺出來,可也不知道是溫度太低凍上了還是怎麼着,就算萬卷已經使勁使到了齜牙咧嘴的程度,雪櫃的那扇門還是像焊上去了一般,紋絲不動。

看着萬卷咬牙切齒的那副樣子,葉明都覺著累了:「妖孽她是昨天才送進來的。」

「你說什麼?」出了一番力,萬卷也忍不住停手抹起了汗。

「我說,妖孽的屍體是昨晚被送進來的,而且估計明天一早就被送去法醫那。」

「那……所以呢?」

「所以,妖孽的屍體在這臨時存放一下,根本用不着存進雪櫃,有個地方擺就可以了。」說完,葉明拿嘴一努中央地上放着的那七八張長桌。

和折騰雪櫃相比,在張桌上尋找妖孽的屍體就簡單多了,一是數量少,二是不費力,最省心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用去判斷是否會遺漏,因為一眼望去,所有的白布下面都蓋着一副早已經靜止不動的身軀。

「等一下,還有……」

「還有?」萬卷的人已經湊到最近的一張長桌前,一聽葉明這麼說,又把準備去掀白布的手收了回去:「還有什麼?」

「別急着動手,先看看腳,沒讓看你的腳,我是指屍體的腳!左腳!拇指上頭!」順着葉明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萬卷果然發現每具屍體的左腳拇指上都系著一張小紙片:「上面姓名,性別,年齡……總之死者基本的信息上面都有,你從那個上頭找就行了。」

葉明說的沒錯,在屍體送進來之前,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就會給屍體做好相應的標識,以方便儲存和區分。如果像萬卷那樣找具屍體都需要挨個翻來翻去的話,別說死者家屬沒法接受,就是工作人員也受不了這裏累。

長桌上的屍體攏共也就七八具,找起來就是多看個幾眼的問題,所以,在建議給出後葉明也就沒和萬捲去競爭非常有「前途」的工作。可即便有了提示,在干起活來之後萬卷那邊還是麻煩連連。

「咦!」

「找到了?」

「不是,這具屍體好像沒有腳哎。」

「人家有腳沒腳關你什麼事,妖孽肯定是有腳的,接着往下找。」

「哦……唔……」

「找著了?」

「不是,這個哥們的腳太臭了,怎麼也不洗洗。」

「……」

又經過了幾次來來回回的折騰后,終於,萬卷在一張薄薄的小紙片上看到了郝麗珍這個名字。像半僵一樣,萬卷不怎麼喜歡妖孽,當看到那雙粗大的腳丫子時,他本來是想笑的,可一想到一個熟悉的,活生生的人已經直直的躺在了這個冷冰冰的地方,任憑萬卷的神經再粗,一絲的不忍還是不由得從他的心頭劃了過去。

「好了,你來吧。」甩了甩腦袋,萬卷直起身子,把主要位置給葉明騰了出來。

「什麼啊,就我來吧。」葉明有些納悶。

「驗屍,不,趕緊找證據啊,之前你不是說找到妖孽的屍體就能搞清楚她怎麼死的,幫半僵翻案嘛。」

「你以為我真是法醫啊,再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當時,我在病房說的意思是:咱們不知道妖孽是怎麼死的。」

「對嘛。」

「但是,妖孽她自己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對……不對!難道你要妖孽自己個蹦起來,告訴咱們她是怎麼死的?可……可是半僵現在在哪咱們都還不知道呢,怎麼讓她說啊?」

「半僵是不在了,可他不是還有一個師叔嘛。」這麼一解釋,萬卷總算是明白葉明打算幹什麼了。半僵能夠和鬼交流,這方面他那師叔凡金丑自然也應該差不到哪裏去,只要搞清楚妖孽是怎麼死的,就算不能直接拿到警察局當證據,對半僵的幫助也必然不會小到哪裏去。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管是誰都覺得該稍稍的鬆一口氣了。要找的妖孽已經找到,待會要做也搞清楚了,就剩下該怎麼走人了,而這一點對於兩人來說偏偏又是輕而易舉。既然如此那就走唄,可還沒等到他們身子轉過來,兩人就先吵起來了。

「憑什麼是我啊?」葉明有些不樂意。

「那憑什麼又是我啊?」和他相比,萬卷顯得更加的不樂意。

「妖孽的屍體是你找見的,當然得由你背出去了。」

「放屁!這屍體明明是你讓我找的,再說了,自從進了這扇門以後,什麼事情都是我做的,就連tm燈都是我給摁開的,現在還想讓背屍體?你tm真當我是馱貨的牲口啦,不想幫半僵的忙就直說!」

「你才放屁呢,不想幫半僵我又怎麼會費那麼大的勁把那幾張資料帶回來?」

得!

一個褲襠藏紙,一個黑手摸燈,這兩件事一下子全被他們自個給捅了出來,使得兩個人心裏面從剛才就一直憋著的那股火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嗷的一下就躥了起來。萬卷的脾氣本來就挺暴躁的,如今那陣泛起來的噁心勁在嘴裏那麼一涮,嗆的他眼珠子都紅了。而另一邊的葉明雖然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鬧意氣的點,可心裏那份由恐懼所引起的恥辱感就像一隻爪子,不停的撥弄着他本就敏感的神經,讓他再也無法繼續冷靜下去。

衝突一觸即發,而這會兒能阻攔兩人的,也就只剩下橫在兩人之間,長桌的那具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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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僵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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