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不要忘了我

司流景獃獃站在遠處，靜靜瞧着她，看到她身上披着的紫色衣服，抬腿往前走去。

「錚！」

短刀切入地面，與司流景腳面不過兩寸之距！

「不許進。」聲音清亮，略微帶着稚嫩音色，卻不掩殺氣。

曲無心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着她。

司流景面無表情，抬腳，踩住短刀，微微用力，慢慢往下踩。

那短刀刀柄鑲嵌著一顆紫色寶石，流光溢彩，看上去就知道價值不菲，可現下生生被司流景踩下去，寶石應聲碎裂，清脆且響亮。

曲無心臉色一變，白皙的眉眼醞出薄紅，她突然衝下來，怒道：「尊主送我，你怎能踩！」

司流景眼神無波，躲開她一擊，一把扣住她的臉，一巴掌甩了過去！

接着她輕輕開口，語聲平直呆板，毫無情緒起伏：「你不許跟我說話。」

曲無心白皙的臉頰高高腫起，乍然被打，一時間竟沒回過神。

司流景將手放在她腦袋上，呼吸有些急促：「阿景想殺了你。」她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兇殘，幾乎是在壓抑著要將她殺了的衝動，緩緩平復自己：「永遠不許跟我說話。」

然後，她鬆開她，慢慢往殿中走去。

曲無心盯着她的背影，手腳都在顫抖，竟一時無法令自己去接近她。

她……竟在害怕……

——

司流景來了殿中，關上門，然後往內殿走。

顏如洵倚在榻上，閉着眼，似乎睡著了。

她慢慢走過去，跪坐在榻前，仰面瞧着他，目光幾近痴迷，半晌，她慢慢湊近，湊近，直到與他……毫釐之間。

時間幾乎凝滯，低眸，是柔軟漂亮的唇。

他緩緩睜開眼，長睫如黑羽，聲音柔軟似帶着蠱惑：「阿景，你在做什麼？」

司流景沒說話，一頭扎進他懷裏，纖細的手指緊緊抓着他脖間衣服，身體微微發抖。

顏如洵任她抓着，順手拿過一旁的書本，慢慢翻了起來，表情未見半絲動容。

她嗚咽，終於開口：「主子……」

「嗯？」

「你是不是不要阿景了？」

「不要了。」他翻了一頁書，表情淡淡的：「呆阿景，要來做什麼。」

司流景猛地抬起頭，大眼睛裏滿是水霧，聲似喃喃：「不可以。」

「哦？」

「阿景會對主子好。」她大腦袋使勁往他懷裏蹭：「阿景會替主子殺人。」

他不以為然：「這個無心也會做。」

司流景心中難受，面色蒼白，想起什麼，忽然開始脫衣服。

顏如洵皺眉：「你在幹什麼？」

「阿景……阿景……」她難過不已，將肩膀上那天被曲無心砍傷的地方露出來給他看：「阿景疼……」

一大塊傷口，發膿腫脹，一大片紅紫，看上去真有點嚇人。

顏如洵皺眉，直起身，聲音微涼：「她傷你這麼重？」

司流景撇過眼，沒有這麼重，可是一直不救治，就會有這麼重。

這是呆阿景的小心思，顏美人可會明白？

顏如洵果然沒察覺，起身去拿葯，司流景乖乖跟上，在他身後當一個小尾巴。

上藥包紮，她老老實實看着他，讓做什麼做什麼，在他面前，她聽話乖巧的像個孩子。

半晌，整理好，司流景不想走，吞吞吐吐道：「阿景沒有推紅鯉……」

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辯解，目光中是委屈，也有對他的期待。

顏如洵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將她的情緒看進眼裏，起身淡淡道：「這不重要。」

「主子信阿景嗎？」

「本座只相信自己。」他輕笑，走到桌前，展開宣紙，拿筆寫起了東西。

她眼巴巴跟上去：「阿景不會騙主子，主子可以相信阿景。」

「以後也會？」他問，聲音帶笑：「如果阿景騙了本座，那該如何？」

「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輕揚眉，半晌，擱下筆，朝她招手：「過來。」

她歡喜的跑過去，眼睛亮亮看着他：「主子主子……」

「阿景喜歡本座嗎？」

「喜歡。」毫不猶豫。

「可以為了本座做任何事？」

她猛點頭：「嗯！」

「很好。」他將剛才寫的東西裝進信封里，交給她：「那便去幫本座辦一件事。」

「做什麼？」她將信收進懷裏，目光茫然。

顏如洵看了她一眼，將她髮絲理到耳後，輕聲道：「阿景越長越漂亮了。」

司流景耳朵微紅，怔怔看着他。

他輕笑，似乎非常愉悅：「去幫本座接近一個人。」

「誰？」

「葉無闌。」

她懵懂點頭：「好。」

「你知道是誰就說好？」他唇角噙著一抹笑：「呆阿景。」

「阿景只聽主子的話。主子讓阿景做什麼阿景就做什麼。」她回答，似乎理所當然。

顏如洵深深看着她，似自語：「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本座……」

「主子對阿景好。」她忽然抱住他，將頭埋進他懷裏：「永遠不會害阿景的。」

他這次並未拒絕她的接近，輕拍她脊背，似乎在安撫，似笑非笑：「對，本座永遠也不會害你……」

……

——

司流景從未單獨去完成過任務，以前最少也有水月作伴，平日裏都是跟在顏如洵身後，聽從他命令，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下山。

顏如洵親自來送她，司流景目中滿是歡喜，她看着他，月牙眼彎彎亮亮：「主子主子，阿景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你。」

「本座會去看你，記住，別跟任何人說你認識無修山的人。」他摸了摸她的頭：「本座很相信阿景，阿景能否做好呢？」

她點頭，將包袱背在身上，懷裏抱着一把大大的劍，獃獃萌萌的，等了一會兒，卻並不走，顏如洵挑眉：「還有什麼沒做的么？」

司流景耳根紅透了，她低聲喃喃，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主子……可以抱抱阿景嗎？」

等了一會兒，顏如洵卻並未動作，她低落轉身，「那……阿景走了。」

背後忽然一暖，顏如洵將她攬在懷裏，聲音溫柔蠱惑：「乖阿景，不要忘了我。」

主子的懷抱很溫暖，聲音就低沉誘惑地響在耳邊，司流景暈暈乎乎的被他抱住，後來她一腳深一腳淺的往下走，一直到走到山下，仍未從那種溫暖中回過神來，耳邊一直迴響着他的話，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她……如何忘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