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塵封過往
私語大叫着從夢中醒來，一醒來，就看到孟章那張熟悉溫暖的臉，也不怎麼，心中登時浮現出一絲陌生的感情，並隨着他的面容逐漸清晰，愈加強烈。
「怎麼了？做惡夢了？」
私語徑直撲到孟章懷中，放聲大哭，神志不清，「你怎麼才回來，她跳下去了，她都已經跳下去了。」
原來是夢魘了。
孟章輕輕摟着私語安慰，好半天，她才回過神，安靜了下來，只是雙眼還掛着淚珠子，可憐兮兮的。替她拭去眼淚后，孟章柔聲問道，「什麼噩夢，哭得這麼傷心？」
說來也奇怪，剛剛的夢境，私語明明有身臨其境之感，如今孟章問起，又變得迷糊不清。半響，私語問了一句，「你認識一個叫做蘇晚櫻的女子嗎？」私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單單記得這個名字，為什麼會開口問孟章，只是...
忽然覺得，夢裏給蘇晚櫻梳頭的男人的手，有點像孟章的...
孟章回思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沒什麼印象，怎麼了？」
不認識...
果然，只是個夢嗎？
回想起夢中女子跳下山崖的畫面，私語心裏還是挺不舒服的。又往孟章懷裏蹭來蹭去。半天還是覺得不放心，推開孟章就要下床，拖鞋也沒穿，直接去了客廳。
孟章拿着拖鞋追了出來。私語坐在沙發上，抓着包包一頓翻來倒去。
「找到了，你看。」
孟章靠近卻沒有着急看私語遞過來的錢包，只是先俯身替私語穿好拖鞋。才不疾不徐的抬頭。錢包里夾着一張照片，私語穿着古裝的結婚照。
「你認識她嗎？」
孟章無語地看着私語，「你說呢？」
私語着急了，「我不是說我，我是說，你認不認識一個跟她長得差不多的人？」
見私語記得額頭冒出細汗，孟章這才重新再看了一次，三秒后，還是搖搖頭。
同私語長得相似的女子？
孟章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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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章假期比私語短，社科院的工作又一點馬虎不得，回來沒兩天就被賀卓召喚回去繼續工作了。他不放心私語一個人在家，本想送私語去外公那住幾天，錢小姐打死不同意，提議作罷。
早上孟章去上班，中午回家給她做飯，晚上回來。
偶爾，私語良心發現的時候，會讓孟章中午不要回家，可下一秒，她又會對着網上琳琅滿目的外賣店長吁短嘆。
「怎麼沒有一家好吃的店啊!」
...
賀卓曾經問過孟章，錢私語會不會因為他個性冷淡移情別戀。
孟章只是笑笑。
他都已經把錢私語養成了這樣，自然不會有人再覬覦了。
這幾日孟章不在家的時候，私語無聊了便會去真武大哥那兒串串門子，打打下手。
可春夏交替，大哥診所里圍了很多感冒發燒的病人，真武擔心她被傳染，只好整個上午，都讓她呆在封印之內。所以，錢小姐實際上幫了倒忙…
待真武給病人聽完診返回休息室時，錢小姐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桌上他的筆，文件，掉了一地。真武輕笑了一聲，蹲下身撿起物件。在私語腳邊看到一個錢包，錢包敞開着。
驀地，真武看到了那個身着嫁衣，面含微笑，端莊秀麗的女子，頓時，全身僵硬。
晚...晚櫻嗎？
私語嘴角還掛着口水，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看見真武正拿着她的錢包發獃。「大哥，怎麼了？」
回神后的真武把錢包遞還給私語，「沒事，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私語一聽就激動了，立馬手指著錢包里的照片，問，「大哥，你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叫蘇晚櫻？」
蘇晚櫻三個字剛說出口，私語只見真武猝然眉頭緊鎖，神色突變，「你是怎麼知道的，可是孟章說的？」
「真的有這個人？」私語緩緩起身，腦子有些混亂。看大哥表情，這個蘇晚櫻分明就是存在的，如果存在，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夢裏。那個夢...又是什麼意思？
私語把他連日來做的噩夢細細地告訴了真武，末了，輕聲問真武，「這不是夢，對嗎？」
真武卻只是獃獃地搖頭嘆氣，像是收到了驚嚇。私語沒想過這世上還能有讓真武大哥，如此失態的事兒。
「世上本沒有如此巧合，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半響，真武訥訥開口。
私語聽得有些不明就裏，「大哥...」
真武緩過神，取出私語錢包中的照片，端端正正的放到私語面前，「你真的想了解關於她的事？」語氣之凝重，讓私語差點打了退堂鼓。可她是真想知道，她跟這個蘇晚櫻，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何偏偏是她...
謊言扯開了口子，再想隱瞞已經是不可能了。反正早晚有一天，私語還是會知道的。
那守了千百年的秘密，被和盤托出。
「晚櫻，她，是孟章的髮妻。」
髮妻？
剛聽了開頭，滿腔的憤怒已然湧上私語心頭。
可私語之前問孟章，他明明說的是，在自己之前，從未跟其他女子有過往來，更加不認識蘇晚櫻這個人。
所以，他說謊了？
真武按下私語，「你聽我慢慢說完。」
也罷，聽完就聽完。
蘇晚櫻跟私語一樣，也是一個凡人。
孟章偶然下界，在清溪邊遇到了不慎溺水的孤女蘇晚櫻。她被孟章救起后，兩人互通了姓名，隨後的三個月，孟章一直留在蘇晚櫻身邊。再後來的事，真武見私語臉色越來越差，便不再多說。
兩人成親之後，一直在山林隱居，可最終還是被人發現了。
私語做的最後一個夢，就是蘇晚櫻最後的結局。萬仞懸崖縱身一跳，香消玉殞。
「後來呢？」很久很久，私語才緩過神。
「後來，我將孟章記憶封印，所以你問起他的時候，他才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真武眼色逐漸暗淡，隴上一層薄霧，低聲呢喃，「原以為再也不會提起這件事，到最後還是瞞不住。孟章並非有意要瞞騙你。」
原來是被封住了記憶，難怪...
莫名的失落湧上私語心頭。孟章記得不蘇晚櫻了，所以才愛上了自己，如果，他記得呢？私語再抬頭，將真武臉上的愧疚私語看得真真的，他是在懺悔隱瞞了孟章，還是在可憐那可憐的蘇晚櫻？忽地，私語又想起夢中的景象，脫口而出，「逼蘇晚櫻跳崖的，是誰？」
莫名地，又添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有份？」
半天，真武未曾否認。
私語心情跌宕到了谷底，真武在她心中如同聖人一般，可沒想到他居然對一個弱質女流如此絕情，那女子，肚子還懷着小孩啊。
「為什麼？」私語冷冷地問。
真武沒有多做解釋，「她是孟章劫數，這是天意。」
天意，私語輕哼，「如果不殺她，孟章就會死？」
真武寡言了。
孟章為神獸，歷劫乃是天定，蘇晚櫻死或不死，都改變不了。只是後來，孟章的天劫遲遲未到，真武也以為，他的天劫，就這麼化解了。
直到他在看到私語…
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想到蘇晚櫻臨死前的模樣，私語有些憤怒，「即便殺了她真的能保護孟章，你有沒有問過孟章的意思，他願意捨棄愛人孩子一個人獨活？蘇晚櫻她招誰惹誰了，活該被你們逼死？你們神獸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她肚子的孩子，就不是命了！」
面對私語的質問，真武無言以對。
縱然蘇晚櫻的死同他無關，可後來發生的事，他也難辭其咎。
私語氣沖沖地從包里拿出香囊，推到真武跟前，轉身就走，到了門口，才啞著嗓子問，「為什麼要告訴我？」
玄武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一天天長大，遲早，你都會知道。」
私語愕然，猛地回頭，「你什麼意思？」
真武正色說，「被我封住的記憶，恐怕已經轉嫁接到了你和孩子身上。」
龍孟章，蘇晚櫻...
這兩人的名字，始終在私語腦海里盤旋，久久不能散去。
從真武診所出來，私語沒回家，也無處可去，只好在大街上遊盪，孟章打了幾個電話，她沒接，接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實話？
蘇晚櫻去世那麼久，一起已成定局。除了影響孟章跟真武的兄弟感情，除了在他們夫妻間製造膈膜，無濟於事。
隱瞞？
私語覺得自己做不到，就算不為了蘇晚櫻，也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還有，還有很多問題。
比如說孟章會愛上她，會娶她，究竟是出自真心呢，還是他體內被壓制的記憶讓他選了一個跟蘇晚櫻長得相似的女子？
如果...她只是代替...
真武封住了他的記憶，能封住他的本能嗎？私語忽地就記起了白龍山，那漫山遍野的晚櫻花。
晚櫻，晚櫻，蘇晚櫻...
私語最後還是給孟章傳了一個短訊，報平安。收起手機，卻覺得心情更加煩悶。想打電話給徐嬈，可她最近似乎心情也不是很好。打給小舅舅，又有很多話不能說。若是被小舅舅知道孟章曾有過妻子孩子，不找他拚命才怪。
私語也生氣，卻不知該生誰的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