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9|0|8|0|5||||家|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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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何冉就在白雲機場里等著了。

登機后,從廣州到重慶的這兩個小時里,飛機持續平穩地飛行,她竟一點睡意都沒有,浪費了這麼舒適的環境。

蕭寒的家在涪陵附近的一個山區里,從機場坐大巴過去又得好幾個小時。

這會兒她倒是困起來了,奈何山路十八彎,繞來繞去頭都暈了。

再加上山間的石子路凹凸不平,顛得很,她根本難以入眠。

從車上下來時,何冉一張臉被折騰得慘白。

站在路邊,放眼望去。

這裏可真夠偏遠的,周圍全是遼闊的山脈。

青山環繞着好幾個村落,一戶戶人家的房子都依傍在山腰上。

那些房子看上去也歷經滄桑,厚厚的土牆築成,裂開許多道大縫,屋頂上鋪着青瓦的人家已經算條件不錯的了,更艱苦的則只能靠秸稈和穀物遮風擋雨。

站了一會兒,她看見蕭寒從旁邊一個山坡上走下來。

陽光正盛,何冉眯着眼睛抬頭望。

他好像黑了一些,頭髮剪短了點,其他則沒怎麼變。

高高的個子,大大的腳,手裏夾着一根煙。

蕭寒三步並兩步,走到她跟前,將煙頭掐滅。

第一句話問的是:「冷嗎?」

何冉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冷了。

重慶溫度可比廣州低多了,況且這裏是山區,風一直冷嗖嗖地吹。

何冉從家裏出來時只穿了一件毛衣,這會兒已經凍得手跟腳都沒有知覺了。

蕭寒將外套脫下來給她,他穿的也少,黑色夾克里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衣。

他又問:「吃東西了嗎?」

何冉答:「沒。」

蕭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包裝的麻花給她,「先吃一點。」

何冉伸手接過,打量幾眼。

蕭寒往她身後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她的行李。

何冉說:「我什麼都沒帶。」

蕭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那走吧。」

何冉問:「你家在哪?」

蕭寒往山上指了個方向:「那裏。」

何冉抬起頭,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呵,可真遠。

他們這個村子並不算最貧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時有旅遊的大巴經過,交通還算方便。

然而再往深處走,可就沒有好路可走了。

正是應了魯迅先生的那句老話,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低頭還能看到一排排或淺或深的腳印。

偶爾會遇見幾個圍着頭巾的農村婦女,手裏挽著菜籃子不知要上哪去,她們臉上的皮膚都被風吹得乾燥粗糙,泛著深深的酡紅,在何冉眼裏具有一種別樣的淳樸的美。

好不容易走到蕭寒家門口,何冉直起腰,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這座土房子與剛剛一路走來見到的同樣簡陋,門高高的,兩邊貼著一副新對聯,橫批下面六條紅紙被風吹得胡亂飛舞。

窗戶是田字的,銹跡斑駁,門口掛着一堆穀物、紅辣椒,還有幾條鹹魚,旁邊的籠圈裏養了一些家禽。

屋裏似乎正在生火做飯,煙囪上升起一縷白白的炊煙。

一個老太太坐在門口,正在剝玉米。

蕭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後的何冉。

老太太跟蕭寒說了句方言,何冉雖然聽不懂內容,但能猜到應該是在問她是誰。

蕭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何冉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之後,老太太點點頭,蕭寒便帶着何冉走進屋去了。

這屋裏房間雖大,堆的東西卻十分雜亂,角落裏放着幾個不知裝什麼的罈罈罐罐,旁邊是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縫紉機,耕田用的鋤頭和鏟子斜靠在牆上,幾張低低的小條凳隨意擺在地上。

何冉覺得這裏面拿出來任何一樣物品,年紀都比她大。

屋中央倒是整潔點,擦得乾淨反光的正方形木桌,旁邊四把長板凳圍成一圈。

蕭寒讓何冉到板凳上坐一會兒,飯已經在做了。

何冉舟車勞頓,又跟着蕭寒爬了這麼久的山路,這會兒只想好好地補上一覺。

「不想吃飯,只想睡覺,行么?」

蕭寒低頭看她,她一宿沒睡,臉確實要比他家糊窗戶的紙還白了。

他點頭,「那你先睡會兒,等吃飯了我叫你。」

蕭寒領着她走進一個房間,屋裏的擺設看上去像是他的卧室。

何冉也顧不上那張綉著龍鳳和大花的粉紅色床單有多麼俗氣了,她身子一黏上去,將臉埋進枕頭裏就沉沉睡去。

蕭寒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說:「別趴着睡覺,對心臟不好。」

何冉不做理睬,他兀自站了一陣子,見說不動,就先走出去了。

何冉一覺睡到天黑才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蕭寒來叫過她一次,她有點印象,但就是睜不開眼睛,所以沒吃上。

起床后,蕭寒把給她留的飯菜熱了一下,端上桌。

何冉這會兒才覺得餓,幾分鐘就把那碗米飯吃乾淨了。

山裏一天結束得早,這才七八點就陸陸續續有人家歇息了。

何冉吃飯的時候,蕭寒在隔壁屋裏不知乒乒乓乓搗鼓着什麼。

她將碗筷放在桌上,站起身走進屋裏看。

這是個比較大的雜物間,靠左是一輛電動三輪車,裏面是雞圈,味道很重,靠右一側是張報廢的破床,從左往右拉了條繩子,上面掛着幾件曬乾的衣服。

蕭寒正着力於收拾破床上堆放着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大概是要騰個位置出來。

何冉問:「你在幹嘛?」

蕭寒說:「鋪床。」

「誰睡?」

「我。」

何冉想了想,說:「你不跟我一起睡么?」

蕭寒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

何冉走到他身後,靠着那輛三輪車坐下來。

她語氣悠然道:「我爬山涉水來看你,你也不給點表示?」

蕭寒停下手裏動作,沉默了許久。

屋裏母雞咯咯噠叫了幾聲,天黑里仍不安寧。

他轉過身,看着何冉。

那一眼意味深長,「你不是說不聯繫我嗎?」

何冉頓了一秒,說:「是你先聯繫我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還特地拿出手機在他面前晃了兩下,「需要我翻出來你發的那條短訊嗎?」

蕭寒解釋道:「那個是新年問候的。」

「新年問候就不算了?」何冉把嘴一揚,「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群發的,我不相信那一套。」

「……」

「況且……我只說了我不聯繫你,又沒說你不要聯繫我。」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抬頭看着他:「你為什麼不找我?」

蕭寒垂下眼瞼,長久地凝視她,黑夜裏一雙眸子鋥亮發光。

他聲音低低的:「我想看看我不找你,你會來找我么。」

何冉輕哼一聲,「你真沉得住氣。」

「我沉得住氣。」他倏地將她抱起來,用力放在床板上,「就不會來接你了。」

何冉不禁皺起眉頭,「這床臟死了,快把我拿開。」

她屁股下面說不定已經被灰塵印出了幾條印子。

蕭寒又將她抱起來,雙手托住她的臀部。

他緊緊地盯着她,眼裏裹挾了許多說不清的情緒。

有情人間的對視,總是看不夠的。

她才十八歲,還是可以發育的年齡。

這半年裏她頭髮長長了不少,已經快到胸口了,身形依舊嬌小,卻也逐漸顯露出成熟女人的韻味。

何冉雙手吊在他脖子上,媚眼如絲地催促道:「快點啊,讓我看看你的待客之道。」

他眼底暗光照人,聲音發狠:「是你來找我的,你可別後悔。」

何冉語氣篤定,「我要是後悔,早坐飛機回去了,用得着在這深山老林里陪你受罪嗎?」

蕭寒將她抱得更緊些,托着她往屋外走,回他自己的房間里。

這土房子的牆壁,別說是隔音了,這屋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那屋就能一清二楚地聽見。

何冉和蕭寒還沒怎麼着,床吱呀叫了幾聲,隔壁就傳來老太太的問話聲。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蕭寒動作停下來,回了一句。

何冉問:「你們在說什麼?」

蕭寒說:「她問我在幹什麼。」

「那你怎麼回的?」

「我說打蒼蠅。」

「……」

何冉憋了幾秒,問:「那還做不做了?」

「等一等吧。」

「等到什麼時候?」

「半夜。」

何冉只好乖乖躺下,心裏十分鬱悶。

過了一會兒,她提議:「要不我們出去隨便找塊地吧?」

蕭寒嚇唬她:「這月黑風高的,小心滾到山下去。」

何冉不吭聲了。

那之後她將頭埋在蕭寒懷裏,周圍十分靜謐,近處是他的心跳聲,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這樣的環境竟也催生出幾分安眠的意味,何冉明明不困,卻也緩緩閉上眼睛。

等她一覺睡過,已經是凌晨之後了,蕭寒拍了拍肩膀將她喚醒。

不多時,床板吱呀吱呀的晃動聲便又在那小屋子裏響了起來。

蕭寒挨在她身後,臉貼著臉,他低低的悶哼聲就在她最敏感的耳邊此起彼伏。

何冉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建立在低沉的嗓音上,不刻意拿捏造作,完全自然流露的好聽。

特別是情動的時候,讓人有一種醉死方休的衝動。

能讓她從千里迢迢的地方趕過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一次他很投入,她也很享受。

後半夜還很長,她感受到他一遍又一遍的渴望,不由笑了笑,「你沒找別的女人紓解一下?」

蕭寒往前一頂,反問:「我找誰?」

「唔……比如說,阿曼啊。」

「我跟她早就沒有了。」

「你們這山裏的姑娘也不錯啊,一個個看着身段挺到位的。」

蕭寒皺了皺眉頭,「別亂說。」

何冉也就無聊調侃幾句,見蕭寒這麼較真便閉上嘴巴。

不知道多少次結束后,何冉四仰八叉躺着呼吸,半條手臂大腿都架在蕭寒身上。

她邊喘邊說:「好了,不能再來了,你也讓我休息一下。」

蕭寒拿紙巾給她擦擦身子,順從地說:「好。」

之後他們都沒穿衣服,身貼著身取暖,一起擠在厚厚的棉被裏。

何冉的習慣是冬天將被子蓋過頭頂,蕭寒只好遷就着她。

農村裏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被窩裏更是如此。

兩個人相偎而睡,被窩籠高低不平,雖偶爾有絲絲寒氣從拱起的縫隙里鑽進來,但是比起一個人在寬敞的大床上開着暖氣睡覺,何冉更願意這樣。

她不由往蕭寒懷裏更靠攏些,輕聲感嘆了句:「真舒服。」

蕭寒低下頭,略微乾涸的唇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何冉說:「你親我幹什麼?」

她冷不丁冒出來的問題把蕭寒問得有些無措。

他半晌沒回答,所幸她也沒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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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絢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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