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會不會是鄰居?她的耳朵全神貫注在房間外頭的對講機上,等待着它響起。

等著等著,等到她確定那個人已經足夠爬到樓頂時,方才黯然放棄。

原來是找鄰居的啊!她嘆了口氣,放下窗帘一角,難掩沮喪地躺回床上,拉高棉被打算睡他個地老天荒時,窗上的玻璃傳來聲響。

她如驚弓之鳥彈坐而起,屏氣凝神,直到第二聲傳來,她才確定聲音的確是從她的窗上傳來。

她速速拉開窗帘,第三顆小石子正好丟到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樓下一個瘦高的身影開心地朝她揮着手,雨絲已經將他的寬肩打濕了大半。

他為什麼不按對講機,而要站在外頭淋雨丟石子?

推開窗戶,羅蘿以疑惑不解的目光望着樓下的易邢俠。

「你覺不覺得這個叫人方法很浪漫?」易邢俠手一揮,一顆小石子丟到位於二樓的窗戶上。

浪漫?羅蘿瞠目結舌。

放棄現代的便利工具,站在雨中,拿着石頭丟玻璃,然後問她浪不浪漫?那接下來呢?難不成他要學電影里的羅密歐爬上她的房間?

羅蘿左瞧右瞧,看不出光滑的壁面上有什麼地方足以支撐他爬上來。

「幫我開門!」

哈!果然沒飛檐走壁的本事啊!

「不要!」羅蘿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讓我在這裏淋雨?」易邢俠大表不滿。

「你自找的。」羅蘿表面說得無情,窗枱下的手卻偷偷握起,抑制想要上揚的嘴角。

他來了,而且是以意圖讓她驚喜的方式出現,她覺得好開心,美眸不自覺透出了喜色。

趴在窗戶上的她未施任何脂粉,凌亂的髮絲在肩膀上亂翹,使她看起來好慵懶,也好可愛,讓他好想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一口吞掉她。

如果說,他是個情緒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眼前的女人就是個思緒讓人捉摸不定的魔女。

他想撥開她冷傲的外表,看清楚她腦袋裏裝的是什麼,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氣惱地拂袖而去。

生什麼氣?事後回想他自己也不解,他只知道,他想把她當成普通女人來解讀,最後卻是徒勞無功。

離開之後,他連着兩天沒來找她,也沒給她任何音訊,她也很酷地沒消沒息;而這會兒,他人出現在她家樓下了,很凄慘地淋著雨搞浪漫,她大小姐卻絲毫不領情,連開門都不願意。

想起來還真悲慘……

他在發什麼呆啊?羅蘿困惑地望着樓下一臉呆樣的男人。

雖然七月的天氣很熱,這雨也不是滂沱大雨,但淋久了還是會感冒的,他一直傻傻站在那裏,是要等到她開門為止嗎?

她剛剛是不是不該拒絕他開門的要求?

見雨已經將他肩膀打濕,髮絲都在滴水了,她越看越不忍,正想起身幫他開門時,突見他身形一晃,癱倒在馬路上。

「啊!」駭了一跳的羅蘿忍不住尖叫一聲,迅速開窗,惶恐的上半身探出窗外,「你怎麼了?」

路上的男人動也不動,羅蘿心裏更慌了,急忙跳下床,穿着睡衣就直接衝下樓去。

她跑得太急、太快,一個不慎,踩到了樓梯上的積水,整個人滑了下去,直接撞在鐵門上。

門內的砰然巨響將躺在地上裝死的易邢俠驚醒,他連忙起身想了解發生什麼事,綠色的鐵門在他站起來的同時開啟,一名睡衣沾滿了塵土的女人開門爬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的剎那,羅蘿霍然明白易邢俠根本沒有暈倒,一切都是在作戲。

「假的?」她愣住了。

她當真了?易邢俠心中一喜,「我開玩笑的。」

又是開玩笑?胸口一陣火氣上揚,她生氣地爬回屋內。

「蘿?」易邢俠跟在羅蘿身後,想碰觸她的手被她頻頻打掉。「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當真。」

「我為什麼不會當真?」羅蘿回頭瞪他。

易邢俠啞口無言。

羅蘿吃力地靠着扶手站起來,易邢俠見狀,上前攙扶住她。

「不要碰我!」她憤怒地低吼。

剛才的滑倒摔得她全身骨頭象是分了家,每條神經都在抗議她的不慎,她能夠爬回二樓算是大幸了。

「你摔傷了?」睡衣下擺的腳踝有擦傷的痕迹。

羅蘿不理易邢俠關心的詢問,昂着頭踩上樓梯。突然眼前一晃,身子騰空而起,落入他的胸懷中。

「放我下來!」

「不放!」易邢俠緊緊扣住羅蘿亂動的手。

「放我下來!」羅蘿抬手想拉易邢俠的頭髮,赫然發現披散於肩的長發不見了。「你又戴假髮?」這次的假髮優多了,很有型。

「剪了。」

「剪……」羅蘿瞪大眼,不信地扯扯易邢俠耳下短短的髮絲。

她拉得很大力,他疼得皺了眉,亦讓她不敢置信地倒抽口氣。

「幹嘛剪掉?」

「我只想試試跟隨別人喜好的感覺。」

「結果?」

「好後悔啊!」他重重嘆息一聲,她卻是噗哧笑出聲來。

「所以人還是應該要堅持自己的style!」他會記取這次教訓的。

有詩言「長發為君剪」,這個「君」一般是指男人,他卻是反骨地老愛顛覆。

但見到她笑,緊繃的心不自覺放寬了,唇上也展露笑意。

進了屋內,他將她安放在客廳的小沙發上,蹲在地上抬起她受傷的腳審視。

腳踝有一大片擦傷,小腿跟膝蓋也有,他見了心疼,俯頭親吻著傷口。「有急救箱嗎?」

「在抽屜里。」

易邢俠搬出急救箱,拿出裏頭的棉花和碘酒,小心翼翼地為她消毒。

他的頭髮剪得很短,短到可以扎疼手。羅蘿以指尖彈彈豎立的短髮,故作不經心地問:「這兩天在忙什麼?」

「思考。」

「思考什麼?」

「我是否可以為你將頭髮剪短。」

答案已經在眼前,他可以為她打破原則,她心中有一絲喜悅在蕩漾,也有更多害怕在竄動。

她可以去愛這個人嗎?愛這個下個月就要回美國或到其他國家流浪的男人?

「我不會為你將頭髮剪短。」她說。

「我也不要你剪短。」他吻吻她膝蓋的傷口,才為她消毒。「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你別做會後悔的事。」

「我從沒想過因為你的話而將頭髮剪短。」她更清楚地聲明。

塗抹碘酒的手頓住,「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來道歉。」

「道什麼歉?」

「吵架的事。」他嘆息,「我真的喜歡你耶!怎麼辦?」

所以才會那麼在意她是否會利用他的聲名來加強工作上的籌碼,雖然他知道她不是這種人,但過往的經驗仍讓他忍不住疑心。

他是太重視她了,所以害怕,心急地想要得到她真的與眾不同的答案。

什麼怎麼辦?「你的心又不是我管的。」她沒好氣地說。

「不是你管的?」易邢俠半跪在地上,目光灼然地盯着安坐在沙發上的羅蘿,「這兩天有沒有想我?」

「有。」羅蘿老實地招認。

「你出乎意料地直率。」讓他很驚訝。這樣的冰山美女,他以為架子一向擺得很高。

「所以常得罪人。」她並非對自己人際關係的糟糕毫不知情。

「原來……」他笑着搖頭,「原來是這樣。」

誠實的小女子,不彆扭、不耍心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很真,連拐彎抹角都不願意。

是他想太多了,與她比較起來,他反而顯得心機深沉。

「怎樣?」羅蘿皺眉。

「原來你是這麼可愛的一個人。」

聞言,羅蘿的臉立刻爆紅。這世上只有他會稱讚她可愛,可愛這形容詞對她而言跟甜美相似,卻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形象。

「你真的好可愛,讓我好喜歡。」兩手捧住不及巴掌大的小臉蛋,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我……我哪裏可愛了?」

「都很可愛啊!」他吻她慧黠的眼,「眼睛大大的很可愛。」

吻她優雅的俏鼻,「鼻子的線條好可愛。」

吻她微張的櫻唇,「粉粉嫩嫩的紅唇好可愛。」

吻她尖尖細細的下巴,「就連下巴都這麼可愛……」

沿着下顎滑至耳垂,以雙唇含弄,鼻息在她耳廓前旋繞,溫熱的呼吸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經,引發她全身一陣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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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大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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