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王八之氣」，就是你能隨時隨地虐別人

第一章

「哎喲，你說她臉皮怎麼這麼厚？身上還背着命案呢，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過來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劉家，肯定要想辦法把她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再繼續得瑟。」

其中一個女人捂嘴笑了笑，幸災樂禍地說道，「她後台倒了，易少找了徐小姐，劉家當然不怕了。」

「這你倒說錯了。」剩下的那個用手拐了拐旁邊的女人，「就算易少依然還是她老闆，但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員工得罪劉家嗎？再說了，誰知道現在易少心裏有沒有恨她恨得牙痒痒呢？易少結婚前她才搞出那麼多麼蛾子，現在又跟劉家公子的死扯上關係，你知道的，易少可跟劉家公子是從小到大的交情……」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兩聲含義不明的笑聲。宋潺潺見她們說得差不多了，就猛地拉開了洗手間的門，突然站在了她們背後。

那兩個小明星嚇了一跳。那兩張已經看不出長相的臉齊齊一愣，左邊的那個先反應過來，趕緊弓著身子逃一般地離開了洗手間。剩下的那個愣了愣，也想走，可是看到宋潺潺面色不善地走過來，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去了離開的力氣，沖宋潺潺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潺潺姐……」

「嗯，我懂。」宋潺潺轉過頭來，用那隻還帶着水的手握住她尖俏的下巴，另一隻手扯了一張面紙，在洗臉池裏打濕了，直接朝着她的臉上糊去，「你看你這張臉喲，整得你媽都不認識了吧？有空在這裏胡說八道，還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演戲呢。」

那個小演員一張臉被宋潺潺幾下就抹得烏漆墨黑，眼影唇膏糊成一片，偏偏旁邊的宋潺潺妝容精緻，媚眼如絲，好似絕色妖精，兩廂對比之下，越發顯得自己不堪。她愣了愣，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猛地轉過身子，衝出了洗手間。

宋潺潺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又擠了點兒洗手液將手上的殘妝一點一點洗得乾乾淨淨，然後拿出手機，給先跑出去那個小明星的金主的老婆發了條信息。這才微微扶了扶鬢角，走了出去。

她出來，又是一幅優雅模樣，之前的一切彷彿只是噩夢一場。不過周非易可不這麼認為。剛才他在外面洗手，裏面發生了什麼可是清清楚楚。就算那兩個小明星嚼舌根在先，可她這麼做，也過分了些。

他性格一向清冷，最不喜歡管閑事，但最起碼的正義感還在，加上宋潺潺此刻又是一幅春風得意的模樣，讓人……如此地看不慣，他也忍不住，開口斥責道，「你也過分了點兒。」

宋潺潺轉過頭一看，盥洗池旁邊，一個挺拔清瘦的身影站在那裏，黑色的手工禮服，白色的襯衣，在場的男人大部分都是這麼穿的，但偏偏在他身上，就是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好像清風朗月的夜晚，沉靜卻清冷。

臉么，自然是極好的。俊眉朗目，偏偏還帶着幾分禁慾感，不過，卻沒想到，原來禁慾感下面是這麼一顆愛管閑事的心。

宋潺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正義感這麼強，剛才她們嚼舌根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制止呢？」她眼皮一掀，那雙晶亮的眼睛裏便眼波流轉，勾魂攝魄，「還是說我就活該被人說三道四？」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再也不理周非易，轉身朝着人群裏面走去。

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名流彙集，星光熠熠。只是宋潺潺這麼多年來看慣了這些，世界上所有的宴會都一樣無聊，沒有任何一個例外。心中雖感百無聊賴，但臉上還是一片誠摯的笑容，跟相熟的幾個人打過招呼之後，她就縮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林彎彎呆在那裏已經吃癱了。宋潺潺伸出手去摸了摸她鼓鼓的小肚子，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小心等下吃吐了。」

林彎彎沖她擺了擺手，「反正丟臉的是你，我怕什麼？」

宋潺潺想了一下是明天報紙上會出現的《宋潺潺經紀人晚宴貪吃吃出毛病當場嘔吐》之類的新聞，竟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

「如果不是想着吃東西，我才不陪你來這裏呢。」林彎彎嫌棄地看了一眼剛剛走過去的女明星，「呆在家裏看偶吧多好。」

「再看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媽會找我拚命的。」宋潺潺和林彎彎大學的時候是一個寢室的室友，兩人從入校開始就打得火熱，原本是說好了一起闖蕩娛樂圈的，可林彎彎懶得不得了，拍了一部戲之後她覺得太累了，於是乾脆跟在宋潺潺身邊給她出謀劃策，畢業之後成了宋潺潺的專職經紀人。

聽到宋潺潺把自己娘搬出來了，林彎彎趕緊沖她媚笑道，「怕什麼，我有你啊。將來你在圈子裏呼風喚雨了，我的身份地位也就跟着水漲船高，到時候想包養什麼樣的小狼狗沒有？」

林彎彎的終極理想就是將來能夠包養十個混血男模供自己驅策，宋潺潺已經不想去研究真要包養十個，她腰能不能吃得消這個問題了。反正么，現在看來，離她的目標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在這之前，讓她做做夢也挺好的。

說到自己的目標，林彎彎一下坐了起來，「剛剛你去上廁所了，顧一白導演來找過你了。」

「他找我幹什麼？是有新電影要拍嗎？那也不該找我啊。」

林彎彎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伸出手來，「來，拉我起來。」沙發太軟，她整個人陷在裏面了，要起來肯定形象受損，要是被人拍到，又是一番事端。

宋潺潺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拉起林彎彎，朝着人群中間走去。

她這邊在找顧一白，那邊也在找她。剛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有人叫她，「誒，潺潺，潺潺。」

宋潺潺回過頭去，就看見顧一白從另一邊小跑過來，「你去哪兒了，到處找你呢。」他是電影副導演，也干過編劇，前年一部大熱的驚悚片拿了金像獎最佳編劇，和宋潺潺雖然沒有合作，但兩人平常私交不錯。

也不等宋潺潺回答，他就一把抓起宋潺潺的手腕，朝他剛才來的那邊拖去，「走走走，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宋潺潺跟過去一看，裏面有兩個人她還相當熟悉。一個是她處女作的監製，侯一波，她跟顧一白會認識，還要多虧侯一波牽線搭橋。另一個是顧一白和她的好朋友，做音樂的劉洪亮。至於剩下的那個，她剛剛才在洗手間門口見過。

宋潺潺跟侯一波和劉洪亮打了招呼，顧一白就趕緊指著宋潺潺對周非易說道，「宋潺潺，周老師認識吧？」

周非易扯了扯嘴角，眼睛裏卻絲毫笑意都沒有，「久仰大名。」

顧一白絲毫沒在意，他雖然跟周非易打得交道不多，但也知道這是個相當難以接近的人，能有這樣的反應還不錯了。

他又轉過頭來對宋潺潺說道，「他你不認識吧？警官學校的犯罪心理學副教授，周非易。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聯繫上他，那出場難度可比你高多了。」

哦，原來是老師啊，怪不得這麼愛管閑事呢，這是把其他人都當成自己學生來對待嗎？

宋潺潺也笑了笑，將右手伸到周非易面前，沖他們幾人說道，「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就在剛剛。」

周非易和宋潺潺握了握手，力道不輕不重，既不前一分也不后一分，一切恰到好處，如同他此刻的姿態，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誤，「宋小姐讓人印象深刻。」

她知道周非易說的是反話，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轉過頭來問顧一白，「顧大編劇叫我過來，是又有好本子了？」

顧一白立刻笑了，「是有好本子。」提起這個劇本，顧一白臉上就開始發光，「我打算改編墨蘭的驚悚懸疑『女警莫蘭』系列，女主角首先就想到你了。」

懸疑係列？「你打算做成系列電影？」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倒真是一個好機會。

聽了她的話，顧一白臉上有片刻的僵硬，宋潺潺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己猜錯了。也是，如果真的是系列電影，不可能一開始就來找自己。顧一白說道，「我們打算做成網劇。」像是怕宋潺潺拒絕，顧一白趕緊補充道，「你放心，劇本有我親自操刀，順帶還請了個專業人士。」他指了指周非易，「音樂是老劉，監製是一波，導演是我，全部都是電影配置，比傳統電視劇逼格還高。」

「你想想，現在電視上面播的那些電視劇，叫什麼啊。要不然是清宮戲，要不然就是宅斗戲，現代么就七大姑八大姨，一點兒挑戰都沒有，碰到更不靠譜的，就是抗戰戲，那叫一個雷。叫你演，你願意么？搞得不好，你出道這些年的口碑全壞了。網劇雖然現在看來逼格比電影電視劇低，但是一個好本子一個要團隊，那絕對吸粉兒啊！」顧一白說得口乾，喝了口水又繼續遊說，「況且，將來這個劇，是在幾大門戶網站播放的，現在年輕人這麼多，誰還守着電視機看啊？幾乎都是用手機用平板。播放平台就不比電視台小，受眾範圍也不比在電視台窄。」他頓了頓又說道，「潺潺你看啊，你來了之後，就是大女主，沒人能跟你搶戲，你就是女主莫蘭。最近不是流行那個什麼女王嗎？我把莫蘭改成毒舌逗比女王風，這對你來講簡直就手到擒來嘛，一旦演好，那分分鐘就是戲份無數的節奏啊。怎麼樣，老顧我夠意思了吧？這樣的角色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其他人我連話風都沒透過，演不演，一句話！」

宋潺潺被他逗笑了。如果真的像顧一白說的那樣，倒也不錯。只是……「我要先看本子。然後再跟公司這邊商量。」

「行，沒問題。」看本子就說明她自己心裏面願意，以宋潺潺在他們公司的地位，那就成功一半了，「找個時間，我們好好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他話音剛落，幾個人的注意力就被廳中的喧嘩聲給吸引了過去，連音樂都暫時停住了，一個女人大聲的哭泣和另一個女人尖利的叫罵還有一個男人低聲的哄勸在安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突兀。

宋潺潺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看來這大房還挺快的。娛樂圈嘛，消息落後了可不行。那個小明星因為最近傍上了新金主，所以頗為得意，拉着金主到處找導演找製片想上戲，正好，這金主的老婆她也見過，所以，就順手把他們三個人送做堆了。

她一轉頭，就撞進周非易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裏，宋潺潺微微一愣，隨即便沖他嬌媚地笑了笑，嗯，維護婚姻安定，人人有責。不用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