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第九回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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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周圍全是黑的，很安靜、很安靜，好像世界末日一樣。奇怪的是心裏面特別平靜，一點波瀾都沒有，不掙扎，也不痛苦，更不難過，什麼都沒有，感覺麻木了，只想着死亡快點來臨，如他所願，猛安樓陽生的身體開始慢慢變涼。

健銳營正軍李彥琦道：「別在這裏挨打，躲到那裏去！不爭氣的東西！你，跟着我！」

金兵張達仕道：「放心！我會像內褲一樣粘着你！」

雙方對每一寸土地都進行了爭奪，健銳營不愧是一支王牌，面對敵人的瘋狂進攻，他們雖敗而不亂，在完顏亮沉着冷靜地指揮下，他們迅速整軍並排列成了鶴翼陣。鶴翼陣是古代軍事史上一個劃時代的傑作，軍陣最前列站立着三排弩兵，前排的士兵射擊，後排的士兵作好準備，如此一排排的交替，直面洶湧而來的敵人。

事情被做到了極致，陣中弩兵後面緊跟着步兵，步兵中的長矛方陣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向前挺進，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即補上，方陣始終不亂。軍陣最後三列橫隊面朝後，以防止敵人從背後偷襲。為了讓武器發揮最大功效和對付騎兵，步兵往往站成三排或四排，這樣既有縱深不被騎兵衝散，又能保證火力輸出，可謂是能進能退，可攻可守。

本着不放棄、不嫌棄、不手軟的原則，白安民領着手下痛打落水狗。但是由於鶴翼陣布列井然有序，固若金湯，飛虎軍連續幾次的衝鋒都被擊潰了。戰鬥力被激活了，金軍變得異常生猛，面對敵人的猛烈進攻，鶴翼陣巍然不動。

現在不論是紅牌警告還是黃牌罰下，都令完顏亮感到很不爽。

「進攻！」眼睛都紅了，恨透了敵人的完顏亮發出了復仇的怒吼。

「嗚嘟嘟！嗚嘟嘟！」傳令兵昂起頭，鼓著腮幫吹出了進軍號，號聲急促而激越，響亮而雄壯。它追逐著雲朵，激濺著浪花，在天地間飄蕩。

「沖呀！跟他們拼了！」完顏元宜身先士卒。

「啊！啊！」慘叫聲仍然活力充沛，但這次卻是角色互換，金軍肆無忌憚地大力向前推進。無處不在的危險讓金兵們不斷積累的憤怒情緒野獸般瘋狂釋放了，他們打算用敵人的鮮血來澆灌大地。

死得真慘，最開始，三名飛虎軍戰士的身體被敵人烤羊肉串似的用長矛刺了一個對穿，鮮血從他們胸膛破損處洶湧而出，將腳下的大地染紅，接下來，又有十幾名飛虎軍戰士被殺身亡。

醉人的青稞酒、閃亮的酥油燈、怒放的格桑花、潔白的哈達，這一切都成往事，一切都隨風而去。因為還沒來得及躲避，劉滄龍就被打死了。每一聲凄厲的慘叫都劃過耳膜讓人毛骨悚然，龐大的天地間，現在只剩下宛如切割金屬般刺耳而尖銳的叫聲。

白安民大聲地道：「快回到作戰位置！」

危險無法預期，防線也跟鐵桶似的、牢不可破，飛虎軍連續猛攻了幾次都毫無結果，兇手仍在逍遙法外，白安民內心充滿了憤怒。

狂風又趾高氣揚的跑了過來，並企圖驚嚇到些什麼，帶走些什麼，然而牛卻高昂起頭，綿羊屹立不倒，風車那強而有力的翼片則毫不畏懼切削著襲來的狂風，最終，狂風灰溜溜地逃走了。

想法雖然很好，但實際情況卻不妙，金軍這樣做非但與事無補，反而加快了死亡的步伐。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白安民手一揮，義軍發動了全線進攻，足以形象代言的飛來橫禍，夥同毒藥煙球、霹靂火球、蒺藜火球、火藥鞭箭和鐵火炮，帶着飛虎軍戰士們的不滿情緒撲了過來。

比想像的還要慘，一番狂轟爛炸之後，金軍馬上被深度套牢了，所向披靡的他們損失慘重，健銳營不可戰勝的神話也被打破。幹得不錯，鶴翼陣的防線不但在瞬間土崩瓦解，而且邊緣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敵人的囂張氣焰也被壓了下去。

閃電般刺過來的阿虎槍筆直地射穿了金兵陳鴻的身體，陳鴻哀嚎著倒在血泊中，撕心裂肺的慘叫隨着濃烈的血腥氣一起擴散在空氣里。

「哎喲！這下麻煩了！快找垵護！」完顏元宜氣急敗壞地大叫。

「射死他們！」完顏亮吼道。

轟然一聲爆炸，岩石四處激射，塵埃瀰漫一片。這是生命里最黑暗的時光，一個行動不便的新兵小夥子魂都快嚇沒了，他心裏混雜着期待和恐懼。

他哆哆嗦嗦地道：「長官，我有些害怕！」

謀克卜宅三拍了拍小夥子的肩，然後淡定地道：「別害怕！你並不孤單！」

「可是……可是我死了怎麼辦？我害怕黑暗和孤獨！」新兵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會的！如果你在戰鬥中犧牲了，我會陪伴你一輩子！」卜宅三安慰道。

無所畏懼的勇氣，連他自己都被感動了，可這其實沒啥大用，也許是五保戶的後代，老天爺決定好好照顧照顧，話剛說完，不幸就發生了，一枚鐵火炮恰好落在了卜宅三的腳下，然後轟然爆炸。空氣里翻滾著尖銳而響亮的爆炸聲，接着，排骨、五花、膀蹄、大腸、小腸，被死神分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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