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相

「啊？！」蘇童大吃一驚，她仔細看了看碗中間的那個小人兒，不管怎麼死死的盯着瞧，都覺得左看右看，看起來還都是聶志強，她雖然不算是那種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但是對於聶志強之前的所作所為印象深刻，所以記得反而特別深，「你是怎麼看出來這個不是聶志強，是什麼惡鬼的傀儡的？為什麼我看不出來？」

「如果你能看出來，你就不算是肉眼凡胎了！」唐敖掃了蘇童一眼，「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認出你來的？你以為我是見過你奶奶，所以推測出來的么？」

蘇童啞然，她經過了方才的一些事情，關顧著調整自己的心情，梳理自己的思緒去了，居然把最初的那個疑問給忘了個一乾二淨，她原本也納悶為什麼唐敖會一下子就認出了自己，明明自己看起來足足有七十多歲，和原本的樣貌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別說是一般人，就連她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

「那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呢？」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唐敖。

唐敖也沒打算浪費時間去在她面前故弄玄虛，便回答說：「因為我可以穿透肉身，看到你的魂魄，你的魂魄還是原來的模樣，只不過是肉身上的壽命被偷走了，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老太太，最初我以為你是被人換了魂，後來又覺得不對，現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你自己不也能看到記憶咒給你展示出來的畫面么？」

蘇童趕忙點點頭，她剛才非常清楚的看到那個聶志強模樣的小人兒向「自己」伸出了手，而「自己」則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乖乖的把手伸了過去，那個聶志強模樣的小人兒似乎在給「自己」看手相，看了半天之後，對「自己」說了什麼，因為記憶咒提取出來的記憶是沒有聲音的，所以蘇童也不知道聶志強到底對自己說了什麼，她又試着用力的去回憶了一下，除了覺得有些頭腦發脹之外，仍舊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兩側太陽穴都開始隱隱作痛，便只好放棄了。

唐敖方才看這些的時候，態度也是極其認真的，現在看蘇童也對方才的那一幕記憶回閃觀察的很清楚，便對她說：「從你記憶展現出來的那個過程，我認為惡鬼把聶志強變成了自己的傀儡之後，頂着他的皮囊去接近人，比如說你，但是在接近對方之前，他應該已經給對方施了幻術，以確保得手之後，被下手的那個人會根本沒有辦法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着了道的。就是這種幻術，讓你明明是認得聶志強的，但是在中招之後見到他，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是誰，別說是當成聶志強去防備，就連對待一般陌生人的警惕性都沒有拿出來。」

蘇童一想，唐敖的這種說法還真的是挺有道理的，否則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居然不記得整件事的過程，並且還在看到了聶志強的時候一點防備也沒有，這完全是不合理的，除非自己真的是中了幻術，所以才會那麼輕易的就著了對方的道，那麼說來，竊命也就應該是在剛剛那個短暫的過程當中嘍？

「可是，他是怎麼在短時間之內偷走了我的壽命的呢？」蘇童不解的問。

「自然是通過邪術，具體什麼方法我不能確定，但是他跟你肢體接觸的那一瞬間絕對是整件事的關鍵，還有就是據我所知，想要竊取一個人的壽命，還需要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唐敖很坦誠的把自己目前已知的情況說給蘇童聽。

蘇童愣了一下：「可是，我是什麼生辰八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爸媽也未必能夠記得清清楚楚，他就算問我，也問不出來啊？包括劉靜靜，還有孫大剛，我不相信以他們兩個的年紀，他們能比我還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

「你以為你自己想的起來的東西，才算是記得么？」唐敖瞪了蘇童一眼，「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這是一種天然的記憶，只不過藏得深，平時不刻意去提醒的話，自己根本就想不起來，但是不代表有心的人不能從你這裏知道。」

「那怎麼辦？現在已經都這個樣子了，我也知道再追究別的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那我要怎麼樣才能夠變回去呢？還有劉靜靜和孫大剛。咱們要去哪裏找聶志強？」蘇童有點着急了，既然找到了問題的癥結，下一步自然就是解決辦法。

唐敖睨了她一眼：「我有說過要幫你去找聶志強那個傀儡了么？」

蘇童語塞，方才唐敖只是說了一句「如果可以做得到對你不管不顧，我現在還會在這裏么」，這話給了蘇童很大的希望，不過他也確實沒有承諾過要插手這件事，並且負責解決，管到底。如果是放在從前，蘇童的心裏面是有這份自信的，唐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任由自己這麼急速的變老，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之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自從唐敖的元神開始覺醒之後，他的個性就變得捉摸不透，陰晴不定，不僅大多數的時候都好像一個大冰塊一樣的冷冰冰，甚至有些時候還顯得略微有些脾氣暴躁，所以蘇童現在也是心裏打鼓，七上八下的。

「那……那……」蘇童支支吾吾了幾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唐敖跟自己非親非故，原本還算是戀人關係，元神覺醒之後連戀人都未必算得上，就算他搞清楚事情緣由之後，覺得有些棘手，打定主意不管自己的事情了，自己也是無話可說，沒有立場去指責他，更別說孫大剛和劉靜靜這兩個人了，更是與唐敖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陌生人，誰又有資格去要求他什麼呢。

唐敖看她支支吾吾又有些難過的模樣，略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語氣雖然聽起來有些不耐煩，卻又好像是在給蘇童吃定心丸似的，對她說：「難道你指望我連夜出去把那個傀儡給你找到么？不管辦什麼事，都需要時間和過程。有我在，你死不了。還有，先顧好了自己，再操心別人的事也來得及，別像個蠢蛋一樣。」

蘇童臉紅了一下，或者至少她以為自己的臉是紅了一下的，只是不知道以現在的這個年齡段，還能不能透出羞窘的紅潤來，她覺得自己被唐敖給看透了，剛才自己還真的是除了擔心唐敖不管自己之外，也擔心了一下孫大剛和劉靜靜。

「咳咳，那……你一直說聶志強是什麼惡鬼的傀儡，到底是什麼樣的惡鬼，能把聶志強當成傀儡啊？」蘇童輕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慌忙轉移話題，開口問唐敖，當然了，除了轉移話題之外，這個問題她也確實覺得比較好奇，畢竟聶志強他們也算是打過交道的，為人十分狡猾，並且也懂得一些邪術妖法，要不然也不會豢養了一群惡鬼為他吸食別人魂魄，用來斂財，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能夠被惡鬼所治，成了惡鬼的傀儡，這實在是有點非同凡響。

「不是普通的惡鬼，是跟我有些淵源的老冤家了。」唐敖似乎不太想提這件事，說起來的時候態度顯得略微有點不大自然，「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孫大剛和劉靜靜，他們兩個應該都只是比較倒霉而已，至於你……我不確定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預謀的，等我自己有答案了，再來回答你吧。你現在歲數不小，精力不夠，該休息休息，等我有答案了，我再告訴你。」

說完，他就端起那碗銀亮亮的水，頭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時候看起來神色還頗有一點凝重，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童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等唐敖走了幾分鐘，她才慢慢的冷靜下來，想了想唐敖的反應，心裏面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受。

雖說唐敖嘴上不承認，但是實際上他肯定是已經心裏有數的，知道那個與他堪稱宿敵的惡鬼或許找上了聶志強還有可能是巧合，看中了聶志強那具肉身也是有一定道法的，比較好用，找上了孫大剛和劉靜靜也有可能真的是他們兩個運氣不好，但是找上了自己，說是純屬巧合，就連蘇童自己恐怕都沒有辦法相信吧。畢竟在那之前，她和這個惡鬼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那個時候唐敖和自己是什麼樣的關係舉止，長眼睛的人就都看得清楚，更何況這惡鬼既然道行如此之深，能夠和唐敖拼殺那麼久，想必心機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所以說，自己其實早就成了對方的目標了么？真相難道是孫大剛和劉靜靜只不過是對方用來引出自己的誘餌？惡鬼對自己下手，想必真正想要對付，或者說用來示威和叫板的對象自然就是唐敖了。

那麼唐敖剛剛回去的時候那一臉凝重的表情，到底是因為自己受到了對方的挑釁所有怒火中燒呢，還是多多少少因為自己受到了牽連？

還有，剛剛被唐敖端走的那一盆里，還有自己的記憶呢，除了和惡鬼的傀儡之類有關的那部分之外，唐敖不會窺見一些別的吧？

一想到這裏，蘇童又忍不住覺得一股熱浪用上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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