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欲來(一)

第一章 :風雨欲來(一)

莫國國都金州城南五十里處,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向南。

金州城南門外,守城官軍齊齊跪倒在地。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坐着一位錦衣華服男子,身邊一名帶刀隨從催馬向前,正對跪在馬下的守城將領揮着馬鞭。

「一群飯桶,嚴查死守,居然還讓朝廷要犯混過去,你的腦子和眼睛都是吃飯的。」

「請少將軍,息怒,當時確實有人故意製造混亂,才使得卑職一時疏忽放走了要犯。卑職罪該萬死,這就派人去追。」

「你還派人去追,本來插翅難逃的罪犯都讓你放跑了,你現在還敢說讓你去追,飯桶。」

「卑職罪該萬死,請將軍給卑職將功補過的機會。」

「你確實罪該萬死,念在你也是立過戰功的人,將軍格外開恩,你就去西北繼續衛國戍邊吧。通知軍機處,此人發往西北充軍,終生不得回京。將軍,您看這樣處理可好?」

「就按你說的處理吧,咱們少在這裏浪費時間,走,繼續追,只要這人還沒出霸關,咱們就能追上他。」

「遵命。」

隨着這位華服將軍一聲令下,馬鞭一揮,一隊人馬向南絕塵而去。剩下還跪在地上的一眾城門守軍,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跪在那裏有些發愣的城門守將。

那城門守將面無血色,忽的站起身,轉身對着還跪在地上的一眾守軍道:「諸位兄弟都起來吧,以後范某再也不能與眾兄弟一起共事了,諸位兄弟保重。」

說完不等眾軍兵的反應,轉頭徑直向城內走去,剛剛站起身的一眾守軍,本欲張口說些什麼,卻又看城門守將徑直走了,話又都咽了回去,城門內外,城上城下,所有軍兵默默的目送這位范姓守將消失在城門內的人群中。相互看看,只能各自搖頭嘆息不語,不知道是在為自己等人嘆氣,還是在為這位被剛剛發配邊疆的守將而惋惜。

嚴肅的氣氛漸漸散去,剛才還不敢上前人群,慢慢的就又穿梭於城門內外,恢復了往日的喧鬧。

喧鬧聲中,卻奇怪的沒有三五成群的人去議論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不論是城門官兵,還是過往的百姓都對剛才的事隻字不提,彷彿那位剛剛離去的城門守將沒存在過一樣。

喧鬧聲淹沒了城門守將的離去,也淹沒了剛才那范姓守將的苦澀,更淹沒了往日裏對百姓耀武揚威的城門守軍剛才的怯懦。

幾日後,金州城茶樓內說書的,平民百姓家的茶餘飯後,都已經將被通緝的要犯之事忽略,開始說着這位范姓的城門守將的各種真真假的小道消息。似乎對當日的閉口不言,已經覺得憋悶,風頭也已經過了,開始將自己的想說的,想問的,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作為消遣訴,都拿出來與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人閑聊一下。

人情並不冷漠,只是有時被生活壓抑的太寂寞了。

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各種說辭版本不盡相同,但是說的最多的是這位范姓守將,是不是真的被發配到西北充軍了。而他的一家老小,也不知何時悄然離開了金州城,不知去向。

相比於金州城內的閑聊消遣,那輛一路向南疾馳的馬車,車內一共三人,一位昏睡在車內,剩下的兩位卻是神情嚴肅。

「老二你說少主,從雄關到金州城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被咱們找到時已經喝的不省人事,還有那幾個不明來歷,假扮成的少主朋友的殺手,是什麼來頭,再有就是少主怎麼忽然就成了滿街告示通緝的朝廷要犯了呢?」

「咱們一直都在一起,我怎麼會知道呢。當初在雄關內城的時候與少主走散了,我們找遍了雄關城都沒有少主的人影。少主與咱們走散后的這段時間,看來發生了不少咱們想像不到的事情。要不怎麼會跑到金州城了呢。」

「哎,還是先趕回青州,將此事告於家主,再由家主做安排吧。少主這昏睡的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那通緝的告示估計不會比咱們的馬車還快,應該還沒有傳到霸關,但是咱們也還得多留一手準備,一會用人皮面具幫少主換個容貌。」

「好。」

「吁、吁~~~~」,二人剛剛說完,馬車就停了下來。

「老三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老二挑起馬車門簾對正在駕車的人道。

「大哥、二哥、咱們這都跑了四個時辰了,天氣這樣熱,咱們不吃不喝還行,這馬已經累得不愛動了。前面有個鎮子,咱們也整點東西吃,我去換匹馬過來,不然這樣跑下去,這馬非跑死不可。」

「那倒也是,咱們也跑出夠遠了,咱倆分頭行動,快去快回。大哥,你在車上守着少主吧,我和老三一起去,能快點。老三你去換匹馬,我也去整些吃的,順便側面打聽打聽金州城的通緝告示有沒有傳到這裏呢。」

「恩這樣也好,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老大在樹蔭里守着馬車和車裏的少主,時不時通過馬車窗帘的縫隙關注著四周情況。

老二和老三速度也快,不一會就陸續都回來了。老三將買來的新馬駕好,老二將一些吃的遞給兩人,馬車又繼續向南跑去。

「老二,情況怎麼樣?」

「大哥,放心,我在買饅頭的時候,和那小販聊了幾句,這個鎮子本來就不大,小販也不是本地人,因為這裏挨着官道,南來北往的人多,能夠方便做些小生意,就都在這裏做起了買賣,後來人越來越多就聚居起來形成了這個小鎮。這些人身在異鄉也都比較健談愛打聽,有什麼大事小事很快這些小販就都能知道,少爺被通緝的告示還沒到這裏。」

「那就好,不過咱們越早出霸關越好。雖然告示還沒到,不過估計也已經在咱們身後了。還有朝廷也有可能派人沿路追過來,金州城南下就霸關這一條路,雖然這小鎮還沒有告示,但也怕他們飛鴿傳書直接到霸關,咱們還是謹慎些好,如果情況真是不妙,那咱們還要硬闖一次霸關。」

「先到霸關再說吧,沒準情況沒有大哥你說的那麼糟糕。雖然不知道咱們少主做了什麼,為什麼被通緝,但我覺得少爺平常愛闖禍,可那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我估計這次也沒有嚴重到要飛鴿傳書驚動霸關守軍。如果真是用飛鴿傳書,驚動了霸關的守軍,我想咱們少主,真就是捅破天了。」

「也只能這樣了,咱們沒得選擇,只盼少主能早點醒過來,咱們才能了解清楚具體的情況,才好做更完備的打算。」

三人邊吃邊繼續趕路,看神情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就在這輛馬車離開這小鎮,差不多三個時辰的時候,又有十餘騎,風風撲撲的來到了這裏。

「將軍,前面有個小鎮子,您先歇會,在這喝點茶,我去問問,按路程來算他們的馬跑到這裏應該也跑累了,他們要接着跑,肯定會去換新馬。」

「去吧,少耽擱,速去速回。」

「遵命。」

華服男子翻身下馬,其他一眾隨從也都早已下馬,擦板凳的擦板凳,倒茶的倒茶。

一碗茶的功夫后,那之前去打聽的人回來了。

「啟稟將軍,差不多三個時辰前,此地確實有人前來換馬,出手比較闊綽,按照掌柜的描述,雖然那人看樣子比較沉穩,但是根本沒有討價還價,想來一定是心裏着急。卑職,猜測那人可能就是咱們要追的那幾人裏面的一個。」

「嗯,看來他們跑的不慢,飛鴿傳書給霸關守將趙青松,讓他嚴查出關之人,一定攔住他們,傳書中也把那人畫像附上,咱們上馬繼續追。」

「是,將軍,可趙青松此人脾氣古怪,又和左相私交不錯,我擔心…」

「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他還真可能不賣我的面子,不過肯定會給我叔父和我父相面子,在傳書里加上要其攔截緝拿之人是朝廷侵犯,是我父親欽點之人。趙青松不可能會為此事得罪我父相的,就這樣寫就可以。」

「末將遵命。」

不作停留,一路快馬向南飛奔追去,此時已是日近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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