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聖人以下皆螻蟻
俗話說的好，碰到一群和尚商討事情，只能是無法（發）可說.
偏偏老和尚的眼角總是有意無意的撇向紹璟，言語里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到真武殿。身後的幾位穿龍袍的人物，都露著一口大白牙笑着看着紹璟，眼角的諂媚之色，讓紹璟看的心裏直發慌。
無奈的拱起手，朝着身後的眾位龍袍之人施了一禮，說道：「晚輩真武殿謝紹靜見過眾位前輩，還不知幾位前輩如何稱呼？」
這幾位人物可是慌了手腳，為首的閻羅王趕緊閃到一邊，躬身說道：「小神地府閻君見過真武大帝，哪裏當得起帝君行如此大禮，可是折殺我等了。」
額，紹璟確實沒想過這些。論身份地位，他的真武大帝的身份可比地府的幾位帝君高多了，畢竟嘛，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能比嗎？可是論年齡，這些人能甩紹璟好幾萬條街，老頭子講過，如今的修真界能活下來的都是人精，對他們既要尊敬，也得留着一個心眼。活了這麼久，能沒兩把刷子嗎？
好在地府閻君雖然長得凶神惡煞，可到底是個實誠人，把地府的事給紹璟兜了個底朝天。東嶽帝君身死道消，地藏王菩薩剩下一具命魂。名義上的地府總管理者北陰酆都大帝生死不知，五方鬼帝只活下了個中央鬼帝嵇康。十殿閻王倒還好，留下了地府閻君，秦廣王，卞城王，轉輪王四人。剩餘活下來的的便應該只有被救走的孟婆了。
只是那人還丟下了幾個菩薩羅漢的命魂，閻羅王都認得。大名鼎鼎的不動明王，法力高強的靈吉菩薩和普賢菩薩，還有潑法金剛、勝至金剛、大力金剛、永住金剛四位金剛。紹璟聽到還有潑法金剛時，不由自主的笑了出聲。無他，只是想起了慧能師叔破口大罵律宗東海寺的潑法和尚的事，卻不知道這位慈愛的師叔如今怎樣了？
本來還挺嚴肅的氣氛，被紹璟給好端端的破壞了。紹璟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便是迎上了不動明王的目光。老和尚笑的很是慈愛，紹璟認為老和尚僅憑這張笑臉就足以在人界混得很好了。只是老和尚的笑總是讓他覺得不自然，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裏冒出。
太明白這種感覺了，每次老頭子坑自己的時候，心裏總是這種感覺，紹璟大起了精神，準備好好應對應對。
「小道友，老衲求你個事唄。」老和尚的笑容越發慈祥了。
紹璟卻是像屁股長了刺一樣，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下里。行禮說道：「佛祖嚴重了，什麼求不求得。佛道本一家，有什麼分內的事晚輩一定照辦。」紹璟不接受老和尚的懇求，給他來了個主客交換，牢牢握著話語權。
「呦，說話這麼滴水不漏啊。佛道本一家，那你說說，佛本是道呢，還是道本是佛呢？」一陣好聽的聲音從老和尚身後傳出，聲音好聽，只是這話里充滿了火焰味道。
不動明王聽得這話，臉上笑得極其猥瑣與開心，真是有人願意點火啊，還說怎麼讓這小子被抓住話柄呢，就有人幫你了。一臉得意洋洋的看着怒視自己的紹璟，表示這話不是自己唆使的。
紹璟一臉鬱悶，向老和尚身後看去，一個婦人,身穿淡綠綢衫,約莫三十六七歲左右年紀,容色清秀,如新月清暈。只是眉宇間，總是緊緊地擰著，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紹璟。
嘶，紹璟一陣倒吸冷氣。「這該不會是這老和尚的明妃吧。看不出來呀，老和尚身板看着挺瘦，品味還挺高的呀。」紹璟一臉怪笑的看着老和尚，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該打」不動明王老臉難得一紅，一巴掌抽在了紹璟的腦袋上，「小小年紀不學好，整日裏想的都是些什麼噁心的東西，恢復神界的重任你是怎麼承擔的？」
不就是想歪了嘛，至於下這麼大的手勁嘛。普賢菩薩早都笑歪了腰，顯然是秒懂了老和尚言語里的內涵。
紹璟清了清嗓子，迎著那婦人冷冷的目光。說道：「天道無常，天道無形，包容萬物，遊離其外。無善無惡，無是無非，無恩無怨，無喜無悲。仙道是道，魔道是道，妖道是道，佛本是道。道祖鴻鈞傳下大道三千，皆為成聖之道。正所謂道亦是道，佛亦是道。只是不知前輩為何拘泥於這個？」
中央鬼帝嵇康是個好人，直接出口說道：「小神不知黎山老母為何揪著此事無數年了都不願放下，不過是一個簡單至極的問題，真武帝君已講得清楚：道亦是道，佛亦是道。這就足夠了，眼下我等關心的應是如何重整旗鼓，恢復往日的輝煌。」
我滴乖乖啊，黎山老母啊。紹璟真是沒想到，黎山老母居然會在這裏。天庭四御中，除了來自人界的真武帝君和來歷不明的後土娘娘，剩下的勾陳大帝和紫薇大帝，便是這黎山老母的親兒子。還有大名鼎鼎的北斗七星七位星君，皆是其親生骨肉。聽說這驪山老母的身份地位幾乎是和聖人想平的，和女蝸娘娘甚是交好。只是《神魔異志》裏說得清楚，黎山老母在第二次龍漢大劫中便身死道消了，這事馬伯也是清楚的，怎麼會在這裏？
當下，便要上前行李參拜，畢竟剛剛還在心裏如此邪-惡的誹謗了這位尊神。只是才上前，黎山老母的聲音又是傳出：「重整旗鼓？呵呵，重整旗鼓，我們只是一群殘餘的命魂。而他，連聖人都不是，先保住他自己的命再說吧。」
一句話說的紹璟不願再上前一步，曾經一直迷茫的一件事情終於想清楚了。不是重建神界，不是組建天騎兵，而是成聖。是啊，我連聖人都不是，換句話說，我連和混元決一死戰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還有比混元好要恐怖的創世元靈。不是聖人，我這個真武大帝最終將什麼都不是，甚至此時此刻的這條命都不是我的。」一陣冷汗就這麼在額頭上慢慢的滲出，紹璟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自己的處境原來一直都是這麼危險。
《神魔異志》裏說的很清楚：證得混元，就是聖人，統治乾坤寰宇，歷萬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與天常在，與道同存。聖人在整個萬物架構中佔據最重要的部分，是維持整個架構的根本。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聖人即是「道」。
聖人通晰萬事萬物，大千世界，眼中觀過去、現在、未來，掌中演時空生滅輪迴，意念一動，自有天道變化，無極無量，無生無滅，歸寂虛空，可聚可散，不生不滅，萬劫不磨，超脫時空，因果不沾其身，游於物外，不以時空輪迴為本]，永恆永存。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若不能成聖，即便無限接近聖人，也終為螻蟻，不能永恆不滅。對聖人而言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消滅，再多也是無用。聖人與道合真、，和非聖之間根本不存在由量變而引發的質變問題。無量量劫，對聖人而言，縱是關鍵，亦不過一局棋盤矣，任是如何宇宙輪迴重劫，也不能奈何分毫。
氣氛有點尷尬，紹璟站在那裏進入了冥想，不動明王領着菩薩羅漢們圍坐一圈，為紹璟護着法，誦著佛經。大殿裏靜悄悄的，唯一不同的便是一直站在那裏望着紹璟的黎山老母，嘴裏喃喃的說着：聖人，聖人。」
斗宿池中，老頭子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大可不必這麼早明白這個道理，我想他多些快樂時光，不想他這麼早面對這些問題。」
旁邊陪坐的冥河撫須說道：「總是該面對的，他也到了承擔這份責任的時候了，若不成聖，所有的一切總歸是縹緲虛無的。我只是奇怪黎山老母怎麼會在地府？」
「哎，我送過去的。」老頭子一臉追憶。「第二次龍漢大劫后，她確實要身死道消了，被老頭子用長生塔裹住廢了半身的修為才給她續了命，送到地府由鎮守阿鼻地獄的不動明王好生照料。沒想到，她心裏還是放不下那人。」
冥河知道老頭子心裏說的是誰，嘆了一聲說道：」本就是一場孽緣，只是她太執著了。」
盤古不知所謂的說了一句，「執著的人可怕，而又可憐。這對紹璟來講是個機遇，也是個命劫。有人也在地府，希望他能化解了這人的執著。」
紫霄宮內，一身鵝黃-色長裙，臉上矇著一層紫紗的女子坐在本該是混元坐着的地方，手裏撫著膝蓋上的一隻身上佈滿褐斑的貓。混元立於一旁，恭敬地說道：「回稟苑主，那人現在就在地府，屬下已是派人追殺去了，這次定是能斬殺此人。」
那女子輕輕地擺弄了貓的耳朵，柔聲說道：「娘娘傳了話下來，那人已經明白了聖人之下，皆為螻蟻的道理，體內的真武大帝的魂魄會加速融合，這對我們的佈局是非常不利的。」
混元沒想到紹璟已經領悟了這個道理，身上的殺氣陡然橫生。那女子白了他一眼，說道：「收了你的殺氣吧，會有人等着他的。」
「苑主，為以防萬一，我看還是屬下前去地府親手殺了他最好。畢竟，他死了，對我們都有好處。」
「好處，只是對你有好處吧。混元，你不就是怕他真正的覺醒了，搶了你現在的位置。哈哈，我可告訴你。娘娘的意思很清楚，這個人你可以打殘他，打廢他，甚至毀了他的肉身。只是決不能讓他身死道消。有些人總得死在正確的人手裏，你不是，地府中的那人是。娘娘囑咐你，只管放任他在地府里去搜尋那些殘魂吧。會有人殺他的。」
話說的不明不白，混元卻聽得清楚。紹璟這件事，自己是插不上手了。自己趕走了鴻鈞，毀了神界，卻始終沒有坐穩紫霄宮的位置。聖人之下，皆為螻蟻。而自己這位聖人之上的天道，在眼前這位的眼裏，連螻蟻都不如。儘管從來沒從心裏看得起她，卻只這麼裝着一臉謙卑恭維她，她仗着何人，卻是更為神秘的創世元靈。
提到創世元靈，混元心裏最後的意思不滿都不敢生出。沒有人比自己清楚創世元靈的強大了，鴻鈞自甘情願的離開紫霄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裏忌憚創世元靈。呵呵，他們才是世界真正的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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