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玉堂春下

第42章 玉堂春下

趙爰清想走,可齊彥銘不依,硬拽她去上陽宮。

一進殿,宮人在陸忠的示意下,識趣地退下,並帶上木門,面面相覷的以木以竹被關在外頭,齊彥銘單手捉住她,「你究竟知道什麼?」

趙爰清毫無表情,一用力,就甩開他朝外走。

「蘇清清!」齊彥銘有些急,忙追出去,非要她給個答覆

「齊彥銘,你怎麼總活在過去,出不來?」趙爰清不耐煩地扭過身,「早前我就說過,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蘇清清,而是女官趙爰清。究竟得重複幾回,你才能記住?」

「再說了,你的後宮,關我何事?」趙爰清看他身後的長桌,上面擺了好些菜,許多是她歡喜的。就算如今做得再多,又有何用?她早就放下往昔的恩怨、寬恕過去的傷害,但即便依舊愛他,也因心神勞累,疲倦不堪,不願輕易回去,「你若想知道,大可自己派影衛去查。整個大齊都是你的,區區一個後宮,小小一個妃嬪,能藏什麼秘密教你勘探不出?」

「阿清。」齊彥銘又拉着她,「就算你知道,也不肯告訴我?」

「不肯說的,又不是我一個。」趙爰清由他拉着,語氣冰冷,「你以為我還是蘇清清,被你溫言軟語地哄幾句就什麼都忘了?」

「乞巧宴晚上,沁夫人把你帶去我宮裏,是想看看,臨淄侯沈將軍和釀造局酒正之間可有苟且之事?」

齊彥銘微愣,似沒料到,她竟這般清楚,「沁夫人在時,你說來看我倒也行。可她走後,你依舊不說。既然你不坦誠,又憑什麼要求我將一切如實相告?天下可沒這樣好的買賣。」

「我……」

趙爰清一個個掰開他的手指,齊彥銘再抓住,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就這樣硬拉着。好像沉在水裏,不會鳧水,又無人求援,只有牢牢抱住唯一的浮木。

「放手。」趙爰清停下動作,「齊彥銘,你千萬別逼我。我能離開你第一回,就能離開第二回。別忘了,你手裏沒有半點籌碼,能夠拿來威脅、鉗制我。」

齊彥銘的手勁似被瞬間抽去,趙爰清輕輕一甩,推了門出去。

後來,等陸忠進去時,就看見大齊的皇帝陛下坐在地上,耷拉着腦袋,手裏攥個泥人。四指握著,大拇指輕輕撫過面頰。

桌上的菜被熱了兩回,如今冷了。沒人動過。

「陸忠。」

齊彥銘沉默許久,他甚至準備悄悄退下,還是被他喊住,「陛下。」

「如果你早先做錯很多事,惹得對方生氣,至今不肯原諒你,要怎麼辦?」

「這……」陸忠飛快琢摸著齊彥銘的心思,陛下莫不是做了些錯事惹酒正不快,「奴才剛入宮時在太醫署打下手,常聽太醫說『舉凡病症,皆需對症下藥』。再名貴的藥材,倘若用錯地方,就比不用還糟糕。」

「奴才沒讀過幾本書,見識短淺,說的話當不得真。陛下聽過算過。但奴才覺得,這跟道歉是一個理兒。」齊彥銘沒發怒的徵兆,他的語氣稍稍放緩,「所以讓奴才道歉,奴才一定會事先想清楚,他到底是為什麼生氣?然後再把讓他生氣的事,一件件去除了,對方可不就消氣了?」

齊彥銘起身,滿桌菜肴精緻,哪怕冷了,卻飄着香味。

釀造局

「大人。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處理好釀造局的一幹事務,以木端上新泡的熱茶,小心道。

「你跟了我這些年,大抵知道我的脾氣。心裏有什麼就直說,哪怕是講我不對的地方,我都不會計較。」趙爰清看了許久文書,眼下脖子發酸。

「是,那奴婢就直說了。」以木上前,替她揉着酸脹的肩膀,「大人之前一直在計劃,希望能替皇後娘娘除掉樓惠妃跟沁夫人。雖然奴婢不清楚,也不敢隨意探聽,大人究竟打算怎麼做,但有一點想法,希望能提醒大人。」

「你但說無妨。」

「這宮裏,不管用什麼方法陷害樓惠妃同沁夫人,哪怕犯了『七出』,有大臣彈劾。廢妃的旨意都需要陛下出面,親自下來才行。」以木仔細措辭,「奴婢看得出……陛下對大人像是有意……」

趙爰清拿筆的手有一瞬僵滯,以木以竹總陪着她,能看出這些並不奇怪。

「所以奴婢覺得,大人不妨試着對陛下好一些,至少不能總給陛下臉色瞧。」每回候在轎子外,門外,都能聽見自家大人提着音量,毫不客氣地跟陛下說話。儘管聽不清內容,卻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這樣的次數多了,陛下難免動怒,對大人的計劃有百害而無一裨。」

『伴君如伴虎』,在老虎嘴邊拔鬍鬚,一次兩次,興許因為現下的新鮮勁沒過去,不予計較。可時日久了,恐怕禍及自身。

「大人對陛下稍稍示好,恰能藉著陛下的寵愛做事。畢竟後宮的女人,都得看陛下的臉色過日子,陛下教她們好過,她們就好過;陛下教她們難過,她們自然開心不得。如果有陛下幫忙,定能事半功倍。」

趙爰清陷入沉思。

「再者,如果大人願意,興許來日被封妃,還能入宮當主子。」趙爰清皺起眉,以木忙改口,「如果大人不想,咱們在釀造局的事已經完成大半,只再過幾旬,就能回大榮。您幫皇後娘娘這麼個忙,她定會想法子,助咱們安全回去。且在大榮,雲皇后一向喜歡您,大人-大可安心。」

「這些只是奴婢一些拙見,若是奴婢說的有不妥當之處,還請大人寬恕。」

「不。」趙爰清揉揉眉心,「你說的……確實在理。」

齊彥銘對她愧疚,想做事彌補,更想重修舊好,她大可借這個機會,用他的手拔掉這兩根毒刺。

且今時不同往日,蘇清清怕是撒嬌打潑都沒用,而她只需稍稍態度溫和,細聲細語講幾句話,他都能高興半晌。

至於家族,齊彥銘並非初登基時任人宰割,如今不是他敬世家,而是世家敬他。要是她們跟皇后一樣安分守己倒捉不出錯處倒能倖免,可動作太過頻繁,只要細心留意,就能輕易捉住破綻。

桌上的墨用盡了,趙爰清沒讓以木動手,自己拿起墨條磨著。

現在,她覺得很亂,半點頭緒都沒……

「大人。」以竹叩了門,趙爰清准她進來,「可是有事?」

「大人,是這樣,乞巧宴前發現水珊是內鬼后,奴婢就讓綠珠時時盯着她,剛才綠珠遣人私下跟奴婢說,她瞧見水珊又偷偷在做小動作。」

「喔?」趙爰清沒停下動作,氣淡神閑地磨著,「她這回做了什麼?」

「說起來,奴婢有些奇怪。沁夫人和樓惠妃是一丘之貉,兩人常常合起伙來算計別人。水珊是沁夫人的人,怎麼在供給樓惠妃的酒里下、葯呢?」以竹困惑道。

「大人,不如我們將這個消息透給樓惠妃……?」以木希望借這個機會離間她們,再逐個擊破。

「恐怕不行。」趙爰清道,「之前乞巧宴沈侯爺的局也被我攪了,今兒中午,我又壞了她的事。她心裏指不定想將我除之而後快。我還是不討這個沒趣。」

「大人……」以竹看着她,突然猶豫道,「奴婢覺得,您現在和以前不太一樣。」

「不一樣?」趙爰清擱下墨條,微微詫異。

「奴婢覺得,您沒以往沉穩了。」以竹說道,「以前,您不管碰見什麼難纏的人,好比之前那個貴妃,總給咱們司醞房找麻煩。大人都不會輕易和她鬧僵,就算背後幫姝妃使絆子,也會小心藏好,不讓人發覺,至於面上更是和和氣氣的,而這次……」

趙爰清清楚,她想說她,這樣快就跟樓惠妃撕開臉。

「我明白。」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爰清自嘲,「晚上給樓惠妃送酒的宮人是誰?」

「是奴婢。」以木上前,「大人可有吩咐奴婢的?」

「待會,你將酒罈打破,換兩壇新的。再把消息透給水珊,她定會想法子,給新酒下、葯,以竹就帶着綠珠盯着,務必趕在她將藥粉倒進酒里之前截下,然後送去太醫署,查查是什麼?」趙爰清謀划道。

「那水珊呢?」

「先悄悄關進廚房,別叫人察覺。免得打草驚蛇。」

……

入夜,王沁一番賠笑,才提早從樓惠妃處領了藥膏,和王嬤嬤返回月柔宮。

「主子,您找的郎中是否說了,究竟什麼時候,才弄得清葯里的成分,配方。」在王嬤嬤的刻意安排下,身後的宮人隔了一段距離,方便她們主僕倆講話,「咱們可不能總讓一個小小的妃子掐著,亂了尊卑。」

「嬤嬤,你所說的,本宮都明白。」王沁無奈道,「受制於人,本宮可有一天過得舒心。」

「娘娘別難過,水珊都照着咱們說的做了。只待事成后,既能削弱惠妃,幫娘娘拿了藥膏。又能打擊釀造局,可謂一石二鳥。」王嬤嬤扶她經過御花園,二人走過開了夜來香的小徑,到池塘前面。

「只盼一切能順順利利的,千萬別整出么蛾子。」王沁嘆道。

「沁夫人。」橋上站着黑影,將王沁和王嬤嬤嚇到了。她停下步子,心有餘悸地看向上頭的人,「大膽,見到本宮不行禮就算,還這般裝神弄鬼,該當何罪?」

橋上的人拾級而下,靜靜走到沁夫人身邊。燈籠光照在她臉上,二人都愣住。

「夫人,微臣有些事,想請您去釀造局說話。」趙爰清立在王沁身側,用只有她們三才聽清的音量說話。

「趙大人有什麼事兒見不得光,不能在這說?」王沁扶了扶頭上的髮髻,抬起頭,話裏帶着輕佻,「再者,要是本宮在釀造局磕著了,碰著了,陛下責怪起來,你擔得起嗎?」

「陛下會不會為了娘娘責怪微臣,相信娘娘比臣還清楚。微臣倒想去月柔宮和娘娘說話,可要是微臣在月柔宮摔著了碰著了,不知道娘娘擔不擔得起天威動怒呢?」趙爰清笑得詭異,王沁毛骨悚然,「且這事兒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娘娘讓水珊在樓惠妃的酒里下、葯,被微臣的人捉住,眼下正關在釀造局。藥粉也被微臣送去太醫署查驗,娘娘當真要微臣在眾目睽睽下說這事兒?」

「你!」王沁伸手指着她,心裏發怒,卻說不出什麼,狠狠甩了長袖,「你在前頭帶路就是。」

「王嬤嬤去了釀造局許多回,這路肯定清楚。」趙爰清可不想被她使喚,讓王嬤嬤走在前面,「夫人,您是要帶着這麼一群人去釀造局么?」

王沁不能明著發作,瞪了王嬤嬤一眼。

王嬤嬤心領神會地走到後面,讓身後的宮人先回月柔宮。

去釀造局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算短,王嬤嬤走在前頭,王沁和趙爰清並排站着,夏日蚊蟲多,不時撲上來,叮她□□的皮膚。

王沁被咬得難受,又不好失了儀態,只能忍着。趙爰清邊走,邊微微扭過頭,看看她,再輕輕笑着。

終於熬到釀造局,趙爰清帶她進了一間房,王嬤嬤被以木、以竹駕到別處。

王沁發虛,不知趙爰清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趙大人,你這樣神神秘秘,究竟想說什麼?」王沁不願在氣勢上弱了,「本宮奉旨協理六宮,每日都有許多事需要操心。可不是時時有這樣的空閑陪你磨嘰。你如果真想去皇后那揭出水珊的事,犯不着和本宮浪費時間。只是一點,本宮想提醒你,水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攥在本宮手裏,公堂之上,她是替你作證指認本宮還是反過來咬你一口,就不可而知了。」

「娘娘您瞧您急的,微臣都還沒說什麼,您就說了這一大串。」趙爰清走到桌前,替她倒了熱茶,「站着說話累,請娘娘坐下。」

「不必。」王沁四處打量,挑着音調,「你這兒滿是污穢之氣,本宮可不想髒了身子。」

「是嗎?」趙爰清突然走到她身邊,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在凳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王沁的臀部被撞得生疼,怒目而視,「放肆,你在做什麼?」

「微臣想告訴您,在這釀造局,我才是最大,我想讓你坐下,你就必須坐下。」趙爰清不鬆手,王沁右肩上出了紅印子,疼得難受,「你自作聰明,以為將我耍的團團轉。弄壞我的雪裏青、雪裏紅,差人在酒里下、葯,弄錯曲餅的配料,多少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沒發作罷了。你還真以為我一事不知,被你蒙在鼓裏耍得團團轉?」

「今兒個,我就把話放在這裏,你以後要是繼續給我使絆子,我不會再輕易算了。」

「放手。」王沁用左手掰她的手,她素日嬌貴,哪受得住這番疼痛,「本宮是皇上親封的正二品夫人,你一個四品女官,竟敢以下犯上?不怕本宮治你的罪?!」

「呵呵……」趙爰清輕笑,手裏加大勁道,右手撫上她的臉頰,指甲輕輕划著,「你說這話真可笑,你能當這個夫人,不全靠着這張和我有幾分像的臉嗎?」

「放肆!」王沁平聲最恨之事,就是為了呆在齊彥銘身邊,換上一張和蘇清清相似的臉,「你別以為自己和本宮有幾分像就能隨意胡說,若是陛下因你給了本宮這個位分,為何他不直接納你入宮?」

趙爰清湊近她耳畔,輕輕吐了幾個字,王沁呆住,甚至沒了掙扎的力氣,難以置信地回望她,「你在說什麼?」

「微臣說得這般清楚,夫人聰穎,會不明白嗎?」趙爰清鬆開手,王沁愣住,不斷搖著頭,喃喃道,怎麼會……?

「而且我知道,陛下跟我一樣,重新活了一輩子。不然你覺得,只靠你明裏暗裏的幫忙,陛下會這樣快就統一域內,向外擴張?」趙爰清欣賞她近乎絕望的表情,「其實你也有這樣的猜測,只是你不敢確定,對嗎?不然你不會換一張跟我相像的臉,還因此被樓惠妃控制,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半個不字都不能說。」

「蘇清清!」王沁猛地起身撲向她,想掐她,趙爰清狠狠一推,她就倒在身後的桌上,裝茶水的杯子滑開,背後被燙傷。

「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換到這個身子上的,但我自己都是重生的,這樣玄奇的事情也不算怪。」趙爰清走上前,左手的手肘按住她的肚子,右手環住她的脖頸,「怪只能怪你太笨了。起初我只以為,你不過是齊彥銘找來的替身。可後來,你露出的破綻實在太多了,讓我不由得懷疑。」

「破綻?」趙爰清沒加力道,王沁身下的杯子碎了,瓷片扎進肌膚里,生疼生疼,但她無暇顧及這些。

「你不過換了張皮,皮裏面的東西和以前一模一樣。」趙爰清始終笑着,「你不吃玫瑰糕,討厭木香花。吃食偏好糖蟹,腩炙,愛喝君山銀針茶。服飾奢華,在齊彥銘面前特意學着我上輩子,穿得簡素,連步搖都不帶,甚至連說話口氣都學得很像,而他一走就是艷麗奪目。足以證明,你肯定知道齊彥銘心裏有我,所以故意仿著。否則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怎麼會像到這般田地?」

「你還是和上輩子一樣,讓我厭惡。」王沁抓住趙爰清的手,想從脖子上拉下來。

「托您的福,我重新活了一趟。你說,我待會去上陽宮,把這事全告訴齊彥銘,他會不會把你拖到菜場斬首,藉此來討好我?」趙爰清的笑聲像地獄的招魂曲,「可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這樣實在太便宜你了,我委實不甘心。我想一點點折磨你,讓你活着比死還難受……噢對了,你有沒有聽過人彘的故事?」

王沁驚恐地睜大眼,趙爰清幽幽的聲音,在夜裏極其森冷,「當初呂后把戚夫人挖眼,削鼻,灌啞葯,剁去四肢,稱作『人彘』。武則天仿著呂后的做法,將王皇后同蕭淑妃做成人彘,再泡進酒里,叫做『骨醉』。」

「不……」趙爰清的手勁徐徐加上,王沁不停掙扎,氧氣被一點點抽去,胡亂掙扎著。

就在她瀕臨窒息時,趙爰清鬆開手,愜意地看着她,「上輩子,你把我關進豬籠浸到水裏,如今也讓你嘗嘗窒息的滋味,倒也不錯。」

「你這個……賤人。」王沁不停咳嗽,單手撐著身子坐起來,拍著胸口緩氣,「你究竟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趙爰清繞着桌子轉圈,「我想讓你替我做些事,當然,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如果你不肯,我大可讓齊彥銘殺了你。要知道,你不像上輩子一樣,有個強硬的娘家撐著,聽說王大人已經被捉拿入獄,正在押送入京的路上。」

「不過,如果你做事做得好,我不僅能替你保守秘密,讓你繼續呆在齊彥銘身邊。我還會儘早離開大齊,回大榮去。只要正主走了,你這個替身還是有些用處的。不僅如此,我還能幫你拿到那葯的配方,讓你以後不必再聽樓惠妃的。」

「你做何保證,我又憑什麼相信你?」王沁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齒道,「上輩子,你害我害得不夠慘嗎?」

「沒有保證。事到如今,你除了乖乖按照我說的做,別無他法。」趙爰清捏着她的臉,「源洲真是鍾靈怪誕之所,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還有七八分相同。我早就差人查過了,源洲最為高明的易容師為樓國公府效力。雖然能換一張臉,卻需要長年累月的用藥維持。而你之所以聽樓惠妃的,不就是靠着她的葯來維護你的臉嗎?」

「可他一旦知道,這張臉下藏着這樣一顆心,會輕易放過你?」趙爰清鬆開手,王沁倒在一邊,「你這麼愛他,甚至不惜換臉。離開他,簡直比死還難受吧?」

「你以為你說得好聽,我就會輕易相信?」王沁直起身子,大聲吼道,「回大榮?哼,等你借我的手做好事,怕第一個就要收拾我。且你心裏裝着陛下,怎麼會離開?」

「如果我心裏還裝着齊彥銘,就輪不到你坐這個位子。」趙爰清道,「早在大榮的時候,我就會跟着齊彥銘回來。再者,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隔了兩輩子,還沒有長進?我早就對他沒意思了。」

「不過,不管我怎麼想,留給你的路都只有一條。」

「你除了答應我,配合我,沒有別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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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十里入酒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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