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旁孜半夜裏突然驚醒,只因他突然做了一個惡夢。

夢裏,他成了一個熱乎乎的大肉包子,頂着兩小短腿兒在山間自由自在的蹦噠著。可是沒多久,他遇到了一根竹子,筆直筆直,直入雲間,且還長得嘴巴眼睛的竹子。只見那根巨大的竹子突然伸出兩枝葉,一下子就把包子旁孜抓起來,塞嘴裏。

包子旁孜連個尖叫都沒能發出來,就完全被吞掉了……

然後,他就驚醒了。

坐在床頭的楠竹清楚的看到昏睡着的旁孜突然神情不安,囈語連連。正當他皺着眉頭擔憂的打算低下頭聽清其囈語時,卻發現這人竟突然就張開了雙眼,並且還瞪得老圓老圓的。在那瘦得皮包骨的臉上,突然瞪得這麼圓着實有些嚇人,哪怕旁孜原本五官長得不錯。

連着床有些距離的一位宮女已經驚嚇得低下了頭,顯然是嚇得不清。然而,楠竹卻是視若無睹一般,只低聲對那宮女道:「且退下吧。」宮女行了個禮,逃也似的離開這間房間。她真的想不到,原本相貌很是俊秀的胖待衛,瘦削之後竟然也會如此嚇人……

旁孜等了好一會,眼神才重新聚焦。隨後,他轉了轉眼珠子,一眼便看到離他的臉十分近的楠竹。

「…………」彼此沉默半響,旁孜才輕咳一聲,問:「你為何靠如此近?」

楠竹一臉正經:「我在看葯是否有效。」

「……我記得,我所傷到的,並非是臉。」旁孜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楠竹卻似是沒聽到似的,快速的轉移話題。

「你身子現在感覺如何,傷處可還會很疼?」

說到正事上,旁孜便也歇了追究的心思。他仔細的感受了一下,隨後驚奇道:「還真不疼了,那葯倒是靈得很。不過,傷處那兒有些癢……」

楠竹點點頭,意料之中道:「你的傷處正在長新肉,會癢是正常的。忍耐幾日,很多就會好的。」這倒真不是假話,旁孜的傷口他早上有查看過,竟然已經癒合了許多。怪不得那兩樣東西一直有價無市,也怪不得江湖一直傳聞那兩樣東西能夠活死人葯白骨。不過有些偏差的是,那兩樣聖物單獨來用怕是沒有如此神效,只有放在一起,才會發揮最大的作用。

「竟是這般快?」旁孜有些興奮,昨日才上的葯,今日便已經長了新肉了?這到底是什麼葯,竟如此神奇!「那我何時才能進食?」

沒錯,得知小命已保之後,旁孜最為在意的是吃!要知道他已經餓了整整半個來月,每日就靠着喝葯以及喝湯水來維持生命!現今,他也不求能馬上吃肉,只要能讓他踏踏實實吃一碗大米飯,甚至是粥,他都知足了!

楠竹聞言,頓時心中酸澀不已。什麼時候,堂堂旁府唯一的公子,竟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比之難民還不如?楠竹心中即是心疼,又是無奈。心內的某種慾念卻更強了,他得更強,更強。他得爬得更高,爬到最高。如此,他才有資格得到旁孜,才有能力保護旁孜,才能不讓旁孜再露出像如今這般脆弱的模樣。

「進食的話,最少也得兩日之後。兩日之後,若是傷口能癒合至一半,那麼便可食些流食。」楠竹聲音很輕柔,眼神更是溫柔,而嘴角也跟着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

看着那個微笑,旁孜愣了一下神。楠竹平時很少笑,大多時候是面無表情。哪怕是他扮演着聞竹的時候,也是甚少會笑,大多時候是冷冷清清,淡淡然的。只是偶爾,才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至於開懷大笑,更是從未有過的。不過現在,這人卻露出這麼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好似現在被他所注視着的人,是他放在手心裏都怕掉了的寶似的……

這樣柔情的模樣,直讓旁孜看呆了。心中更是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抓了一下,不疼,但麻麻痒痒的。他忍不住伸出右手,不過伸到一半,又很快回過神來,放下手故作冷漠嫌棄道:「你身上怎這般臟污?可快離我遠些吧,真臟。」

他這話倒不是說假的,楠竹現在身上確實有些狼狽。頭髮像是幾日沒洗過沒打理過一般凌亂,還有些油膩打結。平日裏明亮銳利的眼睛此時下面卻烏黑一片,甚至還有不小的眼袋。嘴唇四周長滿了鬍渣,青青的一片。鼻子附近還長了兩顆不算小的痘,紅紅腫腫的,顯然是近幾日上火加之沒好好休息整出來的。臉色更是蒼白蒼白的,沒有血色。

當然,如果只是這些那旁孜還可以忍受,畢竟這些並沒有損了楠竹的好相貌,頂多使得這人接地氣,又滄桑成熟些許罷了。最讓旁孜不可忍的,卻是楠竹身上或多或少的酸臭味。前幾日裏旁孜雖因身體原因並不怎麼清醒,但印象中直到昨日為止,楠竹都還沒這般狼狽。最起來,沒有這麼多的鬍渣,也沒有這麼亂的頭髮,更更沒有這一身的臭味。

不得不否則,旁孜這有着潔癖毛病的大少爺,嫌棄楠竹了。儘管,他心裏其實很明白,楠竹十之□□是為了他而整成如今這模樣。

他心中也不是半點感動也沒有,楠竹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說他在演戲,旁孜自己都不相信了。一來若只是想通過旁孜來達到什麼目的,楠竹根本沒有必要,為他這般折騰。二來就算真有什麼目的,他也不相信楠竹會真為這麼個目的而把自己整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所以,旁孜不得不懷疑,楠竹對他是真心的。儘管,他一點也不知道楠竹是怎麼ai上他的,這實在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抱歉,我這便去梳洗。」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多話,楠竹說完之後便真的出了門。他知道,旁孜並不笨,定能看出他是為何而變成如今的模樣的。之所以那般作態,十之□□是抹不開面子罷了。

不過,有些話,有些事,旁孜還是該知道的。關上房門之後,楠竹伸手招了招,很快一名宮女便迎了上來。

「進去服侍罷,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教你罷?」

宮女點點頭,面不改色的進了房門。不過,行走之間步伐甚大,卻半點聲響也沒弄出來,而動作也頗有些大開大合。楠竹眼神深沉的看了那宮女一眼,心中微微有些不滿。

他有部下,到底男多女少,如今好不容易安插了個女的進來,卻也沒來得及跟這人詳說,更別提教導。只希望旁孜現在沒心思注意這宮女,否則……

只可惜,甫一見到這宮女,旁孜便發現了這宮女的不尋常。因為曾經當過皇帝的近侍,所以對於皇帝起居所服侍的人,旁孜甚至可以說比皇帝本人都要記住得多,了解得多。就比如眼前這名宮女,本名為桃青,之前只是個大宮女,一個多月前才提撥成掌事宮女之一,那些身份低於她的都得稱她一聲「桃姑姑」。

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旁孜也是與其有過些許交情的。曾經這宮女可給旁孜逗過不少趣,就是被提撥成掌事宮女這事,旁孜也出過一點力的。他分明記得,桃青這姑娘雖看上去很是文靜,但性子確是有些許跳脫,在無他人在場的情況下,也是敢與旁孜說笑的。

可現在,自進來到現今這姑娘卻一直沒抬頭過旁孜一眼,只低眉順眼的收拾桌子以前床頭柜子。仔細觀察一下,甚至能看出這姑娘身上定是有內勁的,下盤極其穩,一舉一動之間也不似一般女孩嬌柔,反而帶着一脫兒英氣。

旁孜很確定,這個女人並不是桃青。十之□□,又是易容而來的,並且,定也是楠竹給安排進來的。至於真正的桃青去了哪,要麼死了,要麼被洗腦瞭然後現在在宮外某個地方獃著。

旁孜挺喜歡那個機靈的小姑娘,故而真不希望那姑娘死了。於是他開門見山對女人道:「桃青現於何處?」

那個女人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旁孜會突如其來問這種話。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冷淡道:「沒死,只是讓她昏睡一段時間,等主子發了話便會放了她。」

旁孜點點頭,放心了一些。隨後道:「你主子真讓你來伺候我?」可別是打着伺候的名頭,行監視之事吧。

女人很冷漠的笑了一聲,聲音十分清淡:「主子只讓我伺候好你。不過我倒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點好,竟讓主子為你迷成這般模樣……」

女人似乎很不滿楠竹對他的在意啊!旁孜心中微嘆,隨後順着她的話道:「他迷我?呵,你莫不是在開玩笑罷?我可看不出來,他究竟哪裏為我着迷了。」

女人瞪了旁孜一眼,眼裏卻是半點情緒也沒有,平靜得可怕,就如同她毫不起伏的聲音一般。「主子本可以直接殺了皇帝,直接自立為皇,等收了兵力之後再對暗門下手。可因為你,他卻選擇挺而走險,竟與皇帝合作起來。這些也就罷了,好歹最後暗門已經被滅。」

「但,我們主子原本能力在暗門門主之上,根本不可能被其所傷。結果他卻為了救你,而被那種陰邪武器所傷,傷口久久不愈。為了救你,他還不顧自己身上也有傷,接連幾日守着你,或是為你不眠不休尋醫探葯……」

「這些,便也就罷了,他甚至還為了給你討到葯,還欠下那種不知深淺的皇貴妃的人情,答應了那般苛刻的要求!更甚至,為了救你,他在明知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允許的情況下,強行運功,拼了身上大半的內勁幫你引入那靈藥,只為讓你傷勢好得快一些,少受一些苦……」

「而他自己,卻為此不得不忍受皮開肉綻,骨骨裂開的痛苦……你可知,被那把刀所傷之後,只要動用內勁,傷處便會撕裂,會更深,更重,更要隨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可我們主子僅是如此也就罷了,為了省下一些葯給你用,他甚至只往自己的傷處抹了那麼一點葯,並且半點肉勁也不省得用,說是怕自己用了之後,今夜便無法為你療傷了……」

「他為你做到如此地步,做完了之後甚至還不捨得去休息,非得親自守在你身邊,不看到你平安醒來就不休息……可今日你醒來后,卻是如此嫌棄他,旁孜,你扣心自問,你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女人聲音很平緩,也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就如同是在背書一般。旁孜相信,若不是他先挑明了對方的身份,那麼對份定會溫溫柔柔的在他耳邊,「無意間」說一些楠竹的好話,再說些楠竹為他所做的一切,最後再一臉感動的說羨慕等等話語。

然而,他先挑明了對方的身份,對方才會索性不偽裝了,破罐子破摔,就這麼着吧。

旁孜更知道,這些話,起碼有一大半是楠竹示意女人說的,為了大概也是想讓他知道,楠竹到底為他做到了什麼地步。

楠竹是想讓他旁孜,明白他對他確實是一片真心。也是想讓旁孜感動到。

旁孜沒有理會那個女人,只揮了揮手讓她退出去。女人的目的達到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於是便直接退了出去。原本她還做好了要演一場戲的準備來着,只可惜這位旁府的公子,卻遠比她想像中要聰明得多。於是她索性便省了這一場戲了,把該說的話說完便罷了。

旁孜靜靜的看着女人關上房門,隨後放鬆的躺回床上。心裏暗想,唔,等會楠竹過來,要不要告訴他,他旁孜確實受到感動了呢?

啊,想想還是算了吧,他可怕自己說完那話之後,楠竹腦子哪根筋沒搭對又想多了,或者矯起情來了,那……想想那畫面,旁孜就感覺醉醉的。

隨即,旁孜皺起眉頭,女人口中透露出來的那位皇貴妃,是上次他遠遠看到過的那位女子?可,向來居於深閨,且從不問世事的她,怎會有葯?還有,她到底要求楠竹做什麼?定然不是什麼小事,否則那女人也不會特地拿出來說事……

旁孜心中有絲不大好的預感,想到小時候旁夫人旁老爺每每在他進宮之前都會耳提面令讓他不許往皇貴妃居處跑的事,總覺得這位皇貴妃娘娘,會是個麻煩……

看這樣子,他必須得找旁老爺和旁夫人,探討一二了……

旁孜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他這傷還沒好,目前仍是重傷人士,怎還得操心這麼多東西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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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反派那個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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