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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說好嗎"他問.

"不,我不要聽."嘉莉說着,大怒起來."我要你讓我離開這裏,否則我要喊列車員了.我不會跟你去的.真可恥."恐懼的啜泣又一次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赫斯渥有些吃驚地聽着這些.他覺得她完全有理由這麼傷心,但他還是希望能儘快擺平這事.馬上列車員就要過來查票了.他不想聲張,不想有什麼麻煩.首先他必須讓她安靜下來.

"火車不停,你是下不了車的,"赫斯渥說,"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到下一站了.那時你想下車就下去好了.我不會阻攔你的.我只想你能聽我說一下.讓我告訴你,好嗎"

嘉莉似乎並沒在聽.她只是把頭轉向車窗,窗外一片漆黑.火車正平穩地向前飛奔,越過田野,穿過樹叢.當火車駛近荒涼的林地中的道口時,便傳來長長的汽笛聲,充滿憂傷的.音樂般的韻味.

這時列車員走進車廂,檢查了一兩個在芝加哥上車的旅客的車票.他走近赫斯渥時,赫斯渥把兩張票遞了過去.嘉莉雖然作好了採取行動的準備,但是她沒有動彈.她甚至都沒回頭看看.

列車員走後,赫斯渥鬆了一口氣.

"你生我的氣,是因為我騙了你,"他說,"我不是有意的,嘉莉.我的的確確不是有意的.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第一次看見你以後,我就離不開你了."他撇開不提最後的這次欺騙,似乎這事可以給忽略過去.他要使她相信,他太太已經不再是他們之間的障礙了.他偷的錢,他則試圖忘個一乾二淨.

"不要對我說話,"嘉莉說."我恨你.我要你給我走開.我一到下一站就下車."

當她說話時,由於激動和反抗,她渾身顫抖.

"好的,"他說,"可是你得先聽我說完,好嗎畢竟你曾經說過愛我的話,你還是聽我說吧.我不想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你走時,我會給你回去的路費.我只是想告訴你,嘉莉,不管你怎麼想,你不能阻止我愛你."

他溫柔地看着她,但是沒有聽到回答.

"你以為我卑鄙地欺騙了你,可是我並沒有騙你.我不是有意這樣做的.我和我的太太已經了斷.她再也不能對我提出任何要求了.我再也不會去見他.這就是為什麼今天晚上我會在這裏.這就是為什麼我會來帶你走."

"你說查利受了傷,"嘉莉惡狠狠地說道."你騙了我.你一直在欺騙我,現在你還要強迫我和你一起私奔."

她激動得站起身來,又要從他身邊走過去.他讓她過去了,她坐到另一個座位上.接着他也跟了過去.

"別離開我,嘉莉,"他溫柔地說,"讓我解釋.只要你聽我說完,就會明白我的立場.我告訴你,我太太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很多年都是這樣了,否則我也不會來找你.我要儘快離婚.我再也不會去見她.我把這一切都結束了.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只要能得到你,我決不會再去想任何其他女人."

嘉莉怒氣沖沖地聽了這番話.不管他做過些什麼,這番話聽起來倒還很誠懇.赫斯渥的聲音和態度都透著一種緊張,不能不產生一定的效果.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來往.他有太太,已經騙過她一次,現在又來騙她.她覺得他很可怕.然而,他這種大膽和魄力對一個女人還真有些誘惑力,若是能使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因愛她而起的,那就特別能讓她着迷.

火車的行進大大地有助於化解這場僵局.向前飛奔的車輪和向後消失的鄉村把芝加哥甩得越來越遠.嘉莉能感覺到她正被帶往很遠的一個地方......機車差不多是在直奔某個遙遠的城市.她有時覺得像是要喊出聲來,大吵一場,這樣有人會來幫她;有時又覺得這樣做似乎毫無用處......不管她做什麼,都不會有人來幫她.赫斯渥則一直在煞費苦心地求情,想使她受到感動而同情他.

"我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呀."

嘉莉不屑一聽.

"當我明白除非我和你結婚,否則你不願和我來往時,我就決定拋開一切,帶你和我一起走.我現在要去另一個城市.我想先去蒙特利爾住一陣子,然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只要你說去紐約,我們就去紐約住."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嘉莉說,"我要下車.現在我們去哪裏"

"去底特律,"赫斯渥說.

"啊!"嘉莉說,心裏一陣劇痛.目的地這麼遙遠,這麼明確,看來事情更難辦了.

"你和我一起去好嗎"他說,似乎生怕她不願意."你什麼都不用做,只管隨我旅行.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你可以看看蒙特利爾和紐約,以後如果你不想留下來,你可以回去.這總比你今夜就回去要好."

嘉莉第一次聽到一個還算合理的建議.這個建議似乎還可行,儘管她十分害怕如果她真要照這個建議去做,會遭到他的反對.蒙特利爾和紐約!而此刻她正在向這些偉大而陌生的地方飛奔,只要她願意,她就能看見它們了.她這麼想着,卻不動聲色.

這時,赫斯渥覺得自己看見了一線希望,她可能會同意這個建議,便加倍地表現他的熱忱.

"想想看,"他說,"我所放棄的一切.芝加哥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倘若你不和我一起去,我現在只得一個人流落他鄉了.你不會拋棄我的,是吧,嘉莉"

"我不要聽你說話,"她堅決地回答.

赫斯渥沉默了一會兒.

嘉莉覺得火車在減速.如果她真的要採取行動,現在是行動的時候了.她心神不安地動了起來.

"別想着走,嘉莉,"他說."倘若你曾經喜歡過我,就和我一起去,讓我們從現在開始吧.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可以娶你,也可以讓你回去.給你自己一點時間想一想.倘若我不愛你,我就不會叫你來.我告訴你,嘉莉,蒼天作證,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沒有你我就不想活了."

這人的請求如此強烈,深深激起了嘉莉的同情.此刻驅使他的是吞噬一切的烈火.他愛她愛得太深,不能想像在這個時候,在他痛苦的時候放棄她.他緊張地抓住她的手,帶着懇切的哀求,緊緊地握著.

這時火車差不多要停下來了.它正駛過旁邊軌道上的幾節車廂.車外一片黑暗和凄涼.車窗上開始有幾滴水珠,表明下雨了.嘉莉正左右為難.想下決心,又覺得無助.火車已經停了下來,而她卻還在聽他哀求.機車向後倒了幾英尺,隨後一切都靜止了.

她仍舊動搖不定,根本無法採取行動.時間在一分一分地過去,她還是猶豫不決,他則還在哀求着.

"倘若我想回去,你會讓我回去嗎"她問,似乎現在是她佔了上風,徹底征服了她的同伴.

"當然羅,"他答道,"你知道我會的."

嘉莉只是聽着,就像一個暫時宣佈了大赦的人一樣.她開始覺得彷彿這件事情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火車又飛奔起來.赫斯渥換了一個話題.

"你很累了吧"他說.

"不,"她答道.

"我給你在卧鋪車廂要個鋪位好嗎"

她搖了搖頭,儘管她滿腦子煩惱,他一肚子詭計,但她卻開始注意到她過去一直感覺到的一點......他很會體貼人.

"還是要一個吧,"他說."你會感覺舒服多了."

她搖了搖頭.

"那就讓我給你墊上我的大衣,"他站起身來,把他的輕便大衣舒服地墊在她的腦後.

"行了,"他溫柔地說,"現在你試試能否休息一下."見她順從了,他很想吻她一下.他坐在她身邊的座位上,沉思了一會兒.

"我看會有一場大雨,"他說.

"看來是這樣,"嘉莉說.聽着一陣陣風送來的雨點聲,她的神經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火車正穿過黑暗,朝着一個更新的世界疾駛而去.

赫斯渥對自己能使嘉莉多少平靜了一些感到滿意,但這只是個很短暫的安慰.現在既然她不反對了,他就能用所有的時間來考慮他所犯的錯誤.

他的處境十分痛苦,因為他並不想要他偷來的那筆可恥的錢,他不想像個賊.那筆錢或其它任何東西,都永遠無法補償他如此愚蠢地拋下的過去的境況.它無法還給他的那些成群的朋友,他的名聲,他的房子以及家庭,也無法還給他一個他臆想中要得到的嘉莉.他被驅逐出了芝加哥......驅逐出了他那輕鬆.安逸的環境.他親手剝奪了自己的尊嚴.歡樂的聚會和怡人的夜晚.而這為了什麼他越想越覺得無法忍受.他開始考慮,他要努力恢復他原有的境況.他要把那筆昨夜偷來的可恥的錢還回去,解釋清楚.也許莫埃會理解.也許他們會原諒他,讓他回去.

中午時分,火車隆隆地開進底特律,他開始感到異常的緊張.現在警察一定在追捕他了.他們可能已經通知了各大城市的警察,會有偵探在監視他.他想起一些盜用公款的罪犯被捉拿歸案的例子.因此,他呼吸沉重,臉色有點發白.兩隻手也不知所措,像是想干點什麼事.他假裝對車外的幾處風景感興趣,實際上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反覆用腳敲着地板.

嘉莉看出了他的焦慮不安,但沒有說話.她完全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或者有什麼重要性.

此時,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問一下這班車是否直達蒙特利爾或加拿大某地.也許他可以省點時間.他跳起來,去找列車員.

"這班車有開往蒙特利爾的車廂嗎"他問.

"有,後面一節卧鋪車廂就是."

他原想多問幾句,但又覺得不大明智,便決定到車站上去問.

火車噴著氣,隆隆地開進車場.

"我想我們最好直接去蒙特利爾,"他對嘉莉說,"我去看看我們下車后該怎麼轉車."

他非常緊張,但他極力裝出鎮靜的樣子.嘉莉只是不安地張大眼睛看着他.她心裏很亂,不知如何是好.

火車停了,赫斯渥領着她出來.他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假裝是在照顧嘉莉.確定沒人在監視他,他便向票房走去.

"下一班去蒙特利爾的火車什麼時候開"他問.

"20分鐘以後,"售票員說.

他買了兩張車票加頭等卧鋪票.然後,他匆忙回到嘉莉身邊.

"我們馬上又上車,"他說,幾乎沒注意到嘉莉看上去又累又乏.

"但願我沒卷進來,"她抱怨地叫道.

"到了蒙特利爾你就會感覺好些的,"他說.

"我什麼東西都沒帶,"嘉莉說,"連一塊手帕都沒有."

"一到那裏,你就可以去買你所需要的一切,最親愛的,"他解釋道."你可以請個裁縫來."

這時,站台上的人高聲喊着火車要開了,於是他們上了車.火車開動了,赫斯渥鬆了一口氣,不久火車就開到了河邊,他們在那裏渡過了河.火車剛開下渡輪,他就放心地吸了口氣,安坐下來.

"再過不久就要到了,"他說道.放下心來,他又想起了嘉莉."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到了."

嘉莉不屑回答.

"我去看看有沒有餐車,"他又說,"我餓了."

$$$$第二十九章旅行的安慰:漂泊的小船

沒有旅行過的人,對家鄉以外的陌生地方總是很着迷.除了愛情,也就數這事能給人安慰,令人愉快了.所遇到的新鮮事物都十分重要,不容忽視.而人的頭腦只是各種感官印象的反映,會被這些潮水般湧來的事物所征服.於是戀人被忘卻,憂愁被撇開,死亡也看不見了.那句富有戲劇性的老話"我要走了"的背後,蘊藏着無限的情感.

當嘉莉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對,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被騙來作這次違心的長途旅行的,也忘了她沒帶旅行的必需用品.她有時連赫斯渥的存在都忘了,只顧用驚奇的目光看着遠處那些鄉村中簡樸的農舍和舒適的小屋.對她來說,這個世界很有趣.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打敗了.她也不認為希望已經破滅.大城市有的是機會.很有可能,她會擺脫束縛,獲得自由......誰知道呢也許她會幸福.想到這些,她便不再考慮自己是否做錯了.她很樂觀,因此不至於無法自拔.第二天早晨,火車平安抵達蒙特利爾,他們下了車.赫斯渥很高興已脫離了危險,嘉莉則驚嘆著這北方城市的新奇氣氛.很久以前,赫斯渥曾來過這裏,這時他想起了他當時住過的旅館的名字.當他們從車站正門出來時,他聽到一個公共馬車的車夫正在反覆地叫着那個旅館的名字.

"我們這就去那裏開個房間,"他說.

在帳房間里,赫斯渥把登記簿轉過來時,帳房走上前來.他正考慮用什麼名字來登記.面對着帳房,他沒有時間再猶豫了.他忽然想起在車窗外瞥見的那個名字.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名字.他大筆一揮,寫下了"喬.威.默多克夫婦".這是他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所能作出的最大讓步了.對自己名字的縮寫,他是不能省去的.

他們被領到自己的房間后,嘉莉一眼就看出他給她找了一間可愛的卧室.

"那邊還有一間浴室,"他說,"等你準備好了,就可以去梳洗一下."

嘉莉走過去看着窗外.赫斯渥在鏡子裏照了照,覺得自己又臟又亂.他沒帶箱子,沒帶換洗衣物,連把梳子都沒有.

"我按鈴叫他們送肥皂和毛巾來,"他說,"還給你送把梳子.然後你就去洗澡,準備吃早飯.我先去修個面,再回來接你,然後我們出去給你買些衣服."

他邊說邊和藹地笑着.

"好的,"嘉莉說.她在一把搖椅上坐下來,赫斯渥在等茶房,很快茶房就敲門了.

"給我們拿肥皂.毛巾和一壺冰水來."

"是,先生."

"我現在要走了,"他對嘉莉說,向她走過來並伸出了雙手,但她卻不伸手去接.

"你沒有生我的氣,是吧"他溫柔地問.

"哦,沒有!"她答道,口氣相當冷淡.

"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我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盯着窗口.

"難道你就不能有一點點愛我嗎"他懇求着,握住她的一隻手,而她卻使勁想甩開."你曾經說過你愛我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嘉莉問.

"我也是沒有辦法呀,"他說,"我太想要你了."

"你沒有任何權力要我,"她答道,一下就打中了要害.

"哦,可是,嘉莉,"他說,"事已至此,現在已經太晚了.你能否試着愛我一點呢"

他站在她面前,看上去完全沒了頭緒.

她否定地搖了搖頭.

"讓我一切從頭開始吧.從今天起你就做我的妻子."

嘉莉站了起來,像是要走開,而他還握着她的手.這時他悄悄地用胳膊摟住了她,她掙扎著,但是沒有掙脫.他把她摟得很緊.立刻他的體內燃起了一股無法抗拒的□□.他的感情也變得十分強烈.

"放開我,"嘉莉說,她被他緊緊地摟着.

"你愛我,好嗎"他說."你從現在起就成為我的人,好嗎"

嘉莉從來沒有對他有過惡感.就在一分鐘之前,她還在悠然自得地聽他說話,未忘舊情.他真漂亮,真大膽!

可是現在,這種感情變成了反抗情緒,一種軟弱無力的反抗.一時間,這種反抗情緒在她心裏佔了上風.可是過不了一會兒,因為被他摟得很緊,她就開始變軟了.在她的內心深處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這個人,這個正把她緊緊地摟在懷接受他的愛情......她又能去別的什麼地方呢面對他那潮水般湧來的強烈感情,她的抵抗有些瓦解了.

她發現他抬起了她的頭,目光直盯着她的眼睛.她永遠都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於是此刻,他的諸多罪過都被忘卻了.

他把她摟得更緊並吻了她,她覺得再反抗已經毫無意義.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她問,卻忘了問怎麼結法.

"今天就結婚,"他說,高興極了.

這時旅館的茶房把門敲得砰砰響,他遺憾地放開了她.

"你現在就準備,好嗎"他說,"馬上."

"好的,"她回答.

"我3刻鐘后就回來."

他讓茶房進來時,嘉莉紅著臉興奮地走到一邊.

下樓之後,他在門廳里停下來找理髮間.此刻,他情緒高昂.他剛剛贏得了嘉莉,這似乎補償了過去的幾天裏他所遭受的折磨.看來人生是值得為之奮鬥的.這一次拋下所有牽腸掛肚的日常瑣事,向東逃亡,看來好像還有幸福在等待着.風暴過後會出現彩虹,彩虹的盡頭可能是一壇金子.

他看見一個房間的門旁邊裝着一個紅白條紋相間的小圓柱.正準備走到那裏去時,聽見一個聲音親熱地和他打招呼.他的心立刻往下一沉.

"喂,你好,喬治,老朋友!"這聲音說."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赫斯渥已經和他面對面了,認出是他的朋友肯尼,一個股票經紀人.

"來辦件私人小事,"他回答,腦子裏就像電話局的接線盤一樣忙個不停.這個人顯然還不知道......他沒看到報紙.

"咳,真沒想到會在這麼遠的地方見到你,"肯尼先生親切地說."住在這裏嗎"

"是的,"赫斯渥不安地說,腦子裏想着登記簿上自己的筆跡.

"要在這裏待長嗎"

"不,只待一天左右."

"真的嗎早點吃過沒有"

"吃過了,"赫斯渥說,信口撒了謊."我正要去修面."

"你過來喝一杯好嗎"

"以後再喝吧,"這位過去的經理說道."我過一會兒來看你,你是住在這裏嗎"

"是的,"肯尼先生說.然後又把話題轉回來,補充說:"芝加哥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和往常差不多,"赫斯渥說,親切地笑了笑.

"太太和你一起來了嗎"

"沒有."

"嘿,今天我非得再和你聊聊不可.我剛到這裏來吃早點.你有空就過來."

"我會來的,"赫斯渥說着走開了.整個談話對他來說是一場痛苦的考驗.似乎每講一個字就增加了一分複雜.這個人勾起了他無數的回憶.這個人代表着他所拋棄的一切.芝加哥,他的太太......這一切全在這個人的寒暄與詢問之中.而現在這個人就住在這同一家旅館里,盼著和他交談,毫無疑問等著和他一起好好地玩一下.芝加哥的報紙隨時都會到這裏.當地的報紙今天就會有報道.想到這個人可能很快就會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個偷保險櫃的賊,他忘記了贏得嘉莉的勝利.他走進理髮間時,差不多都要哼出聲來了.他決定逃走,找一家僻靜些的旅館.

因此,當他出來時看見門廳里空無一人,心裏很高興,趕忙奔向樓梯.他要帶上嘉莉,從婦女出入口出去.他們要去一個不大顯眼的地方吃早點.

可是,在門廳的那一頭,另一個人正在打量着他.那是個普通的愛爾蘭人,身材矮小,衣着寒酸,卻長著個特別的腦袋,看上去像是某個大選區政客的腦袋的縮本.這個人剛才明明一直在和帳房談話.可是現在他卻在敏銳地打量著這位過去的經理.

赫斯渥感覺到遠處有人在觀察他,看出了那人的身份.他本能地覺得那人是個偵探......他被監視了.他匆忙穿過門廳,假裝沒有察覺,可是心裏卻是千頭萬緒.現在會發生什麼事呢這些人會幹什麼呢他開始費盡心思地去想關於引渡法的問題.他並不完全懂得這些法律.也許他會被捕.哎呀,要是嘉莉發覺就糟了!蒙特利爾他是待不下去了.他開始渴望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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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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