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第6章 .

換上一身富家公子的行頭,頭戴金冠,腰懸白玉,手握摺扇。包裹還是鶯兒幫忙準備的尋常外出片刻的行頭,只不過我自己在身上偷偷藏了許多銀票。出門在外,有錢和保鏢就萬事大吉了……

出門,馬車豪華,帶着許多作尋常富人家護衛打扮的侍衛。帶着這麼多人,誰能想到我是要逃跑,話說回來,就是不帶人出去大概也沒人會想到堂堂公主會私自跑出京城。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多帶一些吧。

一路馳至廣聚軒,汴京城最大的酒樓,由五座三層樓組成,樓間用飛廊相通,更有別緻的院落供文人雅士宴飲。不少達官貴人和富家子弟雲集於此,主樓兩側車馬僕從十分眾多,人聲鼎沸,路人路過此地紛紛躲得遠遠的,就怕不小心衝撞了這些趾高氣揚的下人。

不過,雖然車馬的排場大家都差不多,論起僕從的氣度,還真少有能比得過我的。我下了馬車,看着迎上來的夥計默默的想,那些官員應該都在忙蝗災的事,這裏都是富家子弟,沒有認識我的……有也沒關係,官員都知道我是喜歡出去玩的,看到我在外面又怎樣。

留一些人在外面看着馬車,對那些進來的侍衛說你們在一樓吃飯喝酒就好,我在二樓雅間約了人,有什麼需要會叫你們。假裝隨手給他們指了個座位,實際上選的一個看不到二樓走廊的位置,他們也並不多想,目送我走上樓梯間便紛紛落座,看起來心情還很不錯的樣子,看來能用公家的錢享受一頓大餐覺得十分開心。

記得上次去鎮安坊出事,十分不滿這種警惕性不高的行為,這次卻暗自好笑,這樣就省事多了。如果帶的是上次那幾個驚弓之鳥,肯定要選一個能看到我房間的位置,並且寧可不安心吃飯也要隨時關注我的動態,一見我出房門便要跟上,那樣的話還真是怎麼喬裝都甩不掉了。

到了二樓,也不必再去房間了,直接讓夥計把韓小官人給叫出來,夥計一臉狐疑的去了,我走到連通樓間的飛廊口等著。不一會兒韓雲清便出來,一反往日的嬉笑,表情凝重的和我打了招呼,只不過看着她貼著的鬍鬚,我仍然忍不住笑了,這扮相也太扭曲,配合她違和的表情顯得更有喜感了。

對夥計說道:「帶我們到後院,我們要從後門出去。」說完甩出十兩銀子給他,看着對方倏然亮起的眼神,不由得嘆息我那大把的銀錢終於有用武之地了,平時在府里根本用不到,十兩銀子可是普通百姓家一年的用度啊。

穿過兩個飛廊,到了最後面的小樓,下樓拐至後院,出門的時候,夥計滿臉堆歡:「兩位官人最好在一個半時辰內回來,不然可能瞞不過。耽誤不了您辦事吧?」

三個小時我們已經跑出很遠,足夠了。我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札:「一個半時辰后,把這封信交給我的隨從。」然後又掏出十兩銀子,讓他和後院的弟兄分了,便走出去。看着對方笑的異常燦爛的表情,不禁也笑了笑,不知道他給出這封信之後會不會挨揍。另外,送出去兩斤的錢,果然輕鬆多了。

轉過一個拐角,上了等候在那裏幾乎要睡着的車夫的馬車,片刻后馬車便在青石板的道路上穩穩的平治起來。韓雲清依然皺眉若有所思,並且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嘆道:「讓你做這種事真的為難你了,可是我實在找不出願意幫我的武藝高強的女子了。」

韓雲清搖頭:「不是……公子,你真的要走嗎?」

我奇道:「當然是真的,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為什麼不走?」

韓雲清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公子最好不要陷的太深,你們註定不可能的……」

我大為驚奇的揚眉道:「你說什麼?為什麼。」怎麼一個兩個的,似乎都知道她是女子。也對,她行走江湖的時候,大概也不經常女扮男裝,江湖上認識的朋友知道也沒什麼。

韓雲清斟酌著說道:「因為,她總是要回江湖的嘛……江湖和朝堂,本就是對立的。」

我笑道:「不算對立吧,江湖和朝堂確實多數情況下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江湖人士進入朝堂也不是沒有的,記得前朝江湖第一勢力的每任掌門都會封侯,羨煞多少旁人。不過也因人而異,如果慕寒不想在朝堂,我可以去江湖啊,當然前提是……」說到這裏有些黯然,不過馬上略過,皺眉盯着韓雲清道:「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

「沒有……既然公子執意如此,那就走吧。」韓雲清偏過頭,明顯有些心虛,我不再追問,想了想,笑道:「沒有什麼是註定不可能的,既然你對秦老兄那麼持之以恆,為什麼要阻止我呢。不如我們比比看,看誰先成功!」

韓雲清臉色驀的紅了,不過也精神一振,說道:「是,沒有什麼是註定不可能的,那就祝公子馬到成功!至於誰先成功,一定是我……」說到這停住想了想,隨即苦着臉:「那也不一定!」

我不由得笑起來,她對自己也太沒信心了!不過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只好忍住笑。說起來以後我的情況大概是她的動力之一了,我都沒放棄,她怎麼能輕言放棄!

韓雲清終於不再糾結,從包裹內拿出兩套衣服,遞給我一套說道:「公子將就些吧,既然決定要走,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我看着純手工棉布製成的衣服,笑了笑,這算什麼吃苦……很快換了衣服,並且把束髮的金冠換成布條。韓雲清繼續教育我:「還有公子出城以後不要再大手大腳,我剛出門的時候也是這樣,結果不久就……」

啊,原來她是吃到過苦頭,不過不說我帶的五百兩銀票,就算是只用現銀也還有二十兩,再給車夫十兩,剩下的也夠支使一年了。而我們卻只是外出一個月,應該是非常寬裕的吧……

然而韓雲清是怎麼把銀子花光的,這真是個謎,當然最大的謎還是她那麼好的武功為什麼會進鎮安坊,而且在最後才逃出來。不過還不太熟,不好問這種可能讓她惱羞成怒的話題……現在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她就已經開始臉紅了。

轉移話題胡亂的聊著,卻也並不敢說關於這次出走的計劃之類暴露身份的事。行了些時候,車速驟然減慢,我把帘子掀開一條縫,內城城門果然已經在前面了。此刻是正午時分,並沒有人出入城門,守衛們打着呵欠,但看到有馬車前來還是馬上抖擻起精神。看着盤查的守衛,我有些忐忑:「咱們能出去嗎?」韓雲清滿不在乎:「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

說起來,如果上官不突然發瘋親自上崗巡查城樓的話,這裏是沒有人認識我的。放下帘子,馬車再行了一段后停下,守城士兵喝一聲:「路引!」靜了片刻后,便聽到守衛笑道:「原來是秦府的,失禮了!」車夫說着哪裏哪裏,於是馬車再次啟動。原來只要路引就可以,我還以為要仔細盤查,沒知識就是不行……

等到順利通過汴京城外城門,走到離城門比較遠的地方的時候,我終於長出一口氣,回頭望望巍峨的城樓,帝都,我走了!

在岔路下車,解下備好的兩匹馬,韓雲清搶先給了車夫一兩銀子,囑咐他不要立刻回京,車夫眉開眼笑的應下,便選了一條路自行去了。

上馬,放眼望去,蝗災果然厲害,城郊這片地方就已經能看到一些蝗蟲了,青草也被啃食的只剩下冒頭的一片綠。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四通八達的岔路問道:「你那隻雪隼,可以分辨出她走的是哪條路么?」

韓雲清搖頭:「這個不能,不過跟着它走,總是沒錯的。」

如果它帶着我們走直線要穿過樹林這樣的地方怎麼辦,正在腹誹,韓雲清卻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笑道:「它知道要帶着我們走大路的。」

那就好,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了。雖說知道慕寒的第一站是洛陽,走那條向西的大路是沒錯的,不過正好檢驗一下這隻鳥。

韓雲清拿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邊吹着,卻沒有任何響聲。不會壞了吧……正疑惑間,忽聽一聲清脆的長鳴,一隻渾身雪白的大鳥便俯衝下來,穩穩的落到韓雲清的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脖頸。

我大為驚奇,打馬走到韓雲清身邊,十分羨慕的看着這隻鳥。只見它頭上的一小撮羽毛和彎曲的喙是紅色的,正好跟那個紅身白冠的平安符相反了哈哈~我靠近打量這隻雪隼,它也並不害怕,轉頭看着我。

韓雲清一笑,再度將哨子放到唇邊,那雪隼忽然展翅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十分友好的蹭了蹭我的臉頰,我大喜,這鳥真是太有靈性了!伸出手摸了摸它柔順的羽毛,這鳥不算小,估計兩隻手都抓不過來。

我一邊把玩著,一邊笑道:「據說海東青很是稀有,你從哪裏買到的?花了不少銀子吧。」這算是為我服務才買的,應該算在我的賬上。誰知韓雲清接下來的話,立刻讓我的笑僵在臉上。

「不是買的,這是秦懷宇的,所以它跟我也有點熟,不然光靠哨子我可指揮不了它。」韓雲清十分純良的笑着,彷彿沒意識到什麼不妥。

我愣在那裏,消化了一會兒這句話的意思,才有些怔愣的說道:「秦…懷宇的,跟、你、很、熟。」

「是啊……怎麼了?」韓雲清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有些忐忑的看着我,我肩膀上的雪隼也彷彿有感覺一樣,偏了偏頭便抖動翅膀飛走了,不過飛走之前轉動的眼珠看起來居然有點像幸災樂禍,也許是我自己心中悲憤的緣故。

「那麼,它跟慕寒……不會也很熟吧?」

韓雲清表情疑惑而忐忑的說:「是啊。」

我幾乎崩潰,但還是不死心的問出了最後的話:「那麼,她也知道能用這隻鳥找到自己羽毛的特性尋找人?」

韓雲清終於明白了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有些愕然道:「是。所以你……我不是說,把那個羽毛封在香囊里送給她嗎?」

我憤然道:「我隨便找了個平安符,我的丫鬟說拆開不好,所以直接縫在外面了!」啊啊,所以昨天,她看到那個平安符就知道我準備在她身上裝gps,跟蹤她了?所以在我憂傷的時候,她在悠哉的看着小把戲已暴露而不自知的我……

想到這一點,不由得十分尷尬,不過最重要的是,知道我要出走,她還會把gps帶在身上嗎,她所告訴我的西去洛陽,再南下信陽的路線是正確的嗎!

我欲哭無淚,咬牙切齒的看着有些惶恐的韓雲清:「所以這就是你說的費盡心機剛得了一隻雪隼,實際上是秦懷宇的已經和你很熟的鳥?」

韓雲清開始結巴:「是是啊,我費盡心機……把這隻哨子從秦懷宇那兒剛剛偷來的,不然我也指揮不了這隻雪隼……」

「那你怎麼不說清楚!」我悲憤又無可奈何,算了算了,誰也想不到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點出現這種失誤。

抖動韁繩一甩馬鞭,馬兒長嘶一聲,撒開四蹄狂奔起來。繼續揮動鞭子,韓雲清已經很快趕了上來說道:「公子,這條路……」

我說道:「她負責京西北路,我問過她路線了,她說先去洛陽的。」

韓雲清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她知道我們要去找她也沒事的嘛……」

我苦笑道:「她知道了之後還會讓我們找到她么?平安符說不定會指引我們到一個錯誤的地方,她說的路線也可能是錯的……」

韓雲清悶聲說道:「不會吧……她提到你的時候可不跟秦懷宇似的提到我跟提到鬼一樣,怎麼會躲你,呃……」說到最後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呃了一聲便若有所思。

正在鬱悶的我聽到前面那句極有自知之明的話之後忍不住笑了,聽到後面卻也有些好奇,勒馬放慢速度轉頭道:「那她提到我,是什麼樣的?」

韓雲清不語,我笑笑,大概是愧疚吧。不再追問,繼續打馬飛奔,風呼嘯而過,吹得人清醒了很多。說到她給的路線可能是錯誤的這個問題,李少卿現在已經到了洛陽,為了方便聯絡確實該以洛陽為起/點,她說不定沒有亂說。沒有亂說的話,說不定也會把平安符帶在身上?

我說道:「還是到了洛陽再說,李大人現在洛陽撫恤災民,她是一定會和李大人聯絡的,到時候就知道她在哪裏了。或者,說不定路上還能碰見。」

韓雲清嗯了一聲說道:「也許她沒有亂說,去洛陽的確是最合適的。」

我嗯了一聲,但願如此。又一揮馬鞭加快速度感受逃亡的感覺,對於一個初學騎馬的人來說,這真是太驚險了……我對趕上來的韓雲清大聲道:「我沒怎麼騎過馬,不熟,你可要照應着!」

韓雲清笑道:「沒問題!有我在,公子放心的騎吧!」

果然比鶯兒有膽量!我十分滿意,對於她在信中說的什麼千辛萬苦之類的胡說八道也就釋懷了好些。耳邊傳來韓雲清的點評:「嗯……姿勢是對的,而且也能隨着馬匹的顛簸上下運動,好減輕對五髒的衝擊……不過確實有些不熟練,有我在,倒是可以應付這一路的!」

是嗎?感謝前任公主,祝你在我的世界玩的愉快……

一路疾馳,不知道行了多久,已經經過了好幾個村莊。如果不是路邊大片大片啃噬草莖的蝗蟲的話,策馬平治於郊外,是多麼心曠神怡的事!可是現在與遍地的蝗蟲相伴,草木莊稼被蝗蟲啃食的一塌糊塗……好吧,自我催眠,在後世這蝗蟲可是很值錢的,一斤可以換好幾包辣條,所以地上大搖大擺的這些都是毛爺爺……

不過,正無語的時候,馬上那些蝗蟲就用事實證明了,我看着田野里遊走的蝗蟲就這樣是多麼的小題大做。

正在田邊策馬疾馳,忽然被前方遠處的一團漂浮的烏雲吸引了注意。抬頭看看天空,十分晴朗,哪兒來的這麼一團烏雲呢……眼看着這片烏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而且還在不停的變換著形狀,不由得勒馬減慢速度。等到這片雲離我有幾百米近時,嗡嗡的振翅之聲不絕於耳,地上的蝗蟲看到這片烏雲,也都紛紛振翅,躍躍欲試,在這片烏雲掠過它們的上空時,許多地面上的蝗蟲也都加入了這片雲的隊伍。

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這雲原來是蝗蟲!組成這麼一大片黑壓壓的隊伍,真是厲害……它們飛的十分低,眼看就要撞到我們這裏了,頭皮一陣發麻,趕忙勒馬停下。正準備下馬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身邊韓雲清一聲尖叫貫穿蒼穹,把我嚇的幾乎掉下馬去。

「天啊,這麼多蝗蟲!」韓雲清大驚,接着唰的一聲拔出劍:「公子別怕,我保護你!」

……我覺得我這一天被韓雲清刺激的神經,到此刻,終於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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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駙馬為受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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