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陰借法

第一章 太陰借法

「小朋友,老朽看你根骨精奇,資質超群,又兼先天慧根,乃是百年難遇煉武修道的奇材,怎麼樣,你只需繳納一塊錢的拜師學藝費,老朽便傳你絕世武功,上等仙術,如何?」

「小免崽子,老子這幾年算是白教你了,屁本事沒學會,就知道跟老子搶東西吃,像八輩子沒沾過葷腥的餓猴子一樣,老子罰你……喂喂喂,乖徒弟,好徒弟,別吃完了,師父求你,行行好,留點行不?」

「徒兒啊,師父活了百五十年,一身功夫早已練到極致,卻總是沒有突破武者的極限,達不到修道的境界,一輩子到頭,仍然躲不過死亡這一劫。與其將這一身功力帶進棺材,不如全傳輸給你,希望你莫要辜負了為師的一片拳拳向道之心,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懶散了……」

「……」

西蜀多乾旱,這是近幾年一種較為普遍的氣候特徵,但在這蜀地青城深山之中,卻依舊是清幽幽一片,山清水秀,茂樹蔥鬱,水汽氤氳,白霧障眼,景色清新而又自然。

張佑抱了個黑岩木雕刻而成的墓碑,斜坐在一片較為平坦的山丘之上,身旁靜謐地擱放着一個古樸發黃的葫蘆,似酒壺,但只有張佑知道,裏面裝的乃是清甜可口,怡人心脾的山泉。

身旁不邊處,磊了幾塊偌大的方石,上面擺了一鼎圓腳香爐,質地似乎是青銅,內里散亂地插著幾根早已燃盡的香柄。

張佑眯了眯眼睛,回憶著與老頭子認識以來的片斷,似乎有些朦朧的醉意,衣衫也極為髒亂,若是生在摩登繁華的都市,絕對會被人看人叫花子,甚至是傳說中存在的野人。

「老頭子啊。」張佑伸手拍了拍懷裏的墓碑,語氣顯得有些紊亂,「你徒弟我確實是個散慢的人,沒那閑功夫靜下心來參悟大道。」頓了頓,又道,「但你老頭子死前既然放出話來,你徒弟我就一定會完成你一輩子都沒有做成的心愿!」

張佑說着,感覺眼眶有些濕潤,把手拿起黃皮葫蘆,狠狠灌了幾口泉水:「誰他媽讓你就這樣走了,誰允許你獨自離開的!老子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天天和你這死老頭子生活在一起,你他媽居然敢拋下我不管不問,你倒底還是不是我師父,是不是?」

「是不是我師父,是不是……」張佑淚流滿面,如山洪一般無情沖刷着他臉上頸上的塵垢,顯出他那張稚氣未脫的面龐,「師父,師父……」

「鳥飛無跡,獸走留痕,老頭子你最喜歡說,做人就要做踏踏實實的獸人,也不能做那輕佻誇浮的鳥人。老頭子,你看着吧,三日之後,便是日食,你也知道,現在的科學技術預測很準的,你徒弟我便將這性命賭上,太陰蔽日之時,借天地之力,衝破你一輩子也沒有突破的先天境界!」

恍恍惚惚又過了三日,張佑換了一身道袍,想來便是老頭子的傳宗之物了。全身上下也梳洗了一番,整個人看上去倒也清秀不失健碩。

就在這青城深山,尋了個平頂山丘,張佑也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五根黑色小旗,旗面之上,勾勒有各種各樣的奇形動物,龍,蛇,龜,鳥,虎獸等,換五行方位擺成一圈,分地而插。圓圈中央,則擺置了一個火岩鑿成的圓台,圓台之前,依舊是古案銅爐,香煙裊裊。

張佑取了一根未燃盡的碳柴,將五根獸旗用碳線連接起來,又將五旗分別與中央的火性岩石法壇勾通透徹,又在五旗外側放滿了一圈枯木乾柴,這才滿意地點了點。

「老頭子混得也真夠哀的,學了個仙陣,卻又不知道這陣勢的名字,唉,做人做到這地步,若不老死,也得找塊豆腐撞頭而死了。」張佑搖了搖頭,嘆息著望了望天,似乎時間還早,沒見到什麼天勢的變化,心中又開始計較起來,「太陰蔽日,陽滅而陰生,我借這五桿小旗引渡太陰之力,又憑着這塊風水陽性寶地,借岩石火性,轉陰為為陽,陰陽互化,形成輪轉,但願能夠衝破先天,結成老頭子所說的道胎,不然,恐怕只有隨老頭去了。」

張佑搖了搖身子,轉頭望了望周遭的景色,似乎在給自己尋找來自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不成功便成仁,老子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咬了咬牙,張佑提了提道袍那長長的拖布,踏上火岩法壇,盤腿坐下,再次看了一眼這個無牽無掛的世界,閉眼養起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養精蓄銳的張佑陡然感覺起風了,周圍的涼氣猛然間不止盛了好幾倍。張佑陡然睜開眼睛,仰頭望去,但見高空之上,依然是艷陽高懸,但那半天雲里,卻變作了灰濛濛一片,肉眼難辨的黑色陰雲正以難以察覺的速度向著太陽靠近。

「來了。」張佑輕呼一聲,立地而起,站到香案之前,抽出一把桃木劍,一盞瓷碗,割破手指,滴血入碗,又倒了些桐油混入血跡之中,再次看了看天時,這才回到火岩之上,盤腿坐好。

片刻不到,日食終於來臨,張佑望天,但見當空烈日一刻不到便由圓盤化作半圓,再到新鈎,轉眼便要消彌於無形。青城深山中的陰霾之氣,也隨着這日食的進展,一層一層地遞增著。

張佑側了個面,確實這漫天陰風的風向,暗道一聲:「就是此時。」施出那半生不熟的道術,運起老頭子傳給他的百年功力,一指點出,迸出一點真火,跳入瓷碗之中,只聽見烘的一聲,桐油頓時燃了起來。

張佑連連催動,火苗越躥越高,直衝上數尺高下不上。張佑又把手一引,一點火星自瓷碗之中跳了出來,落到四周那一圈乾柴堆里,又是烘烘烘一聲轟響,柴火便如同潑了汽油一般,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張佑閉了眼睛,緩緩使出老頭子傳於他催動陣法的竅門,片刻不到,那勾通五旗與火岩的碳線彷彿活了一般,變作一根根繃緊的光纖,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順着光線緩緩匯聚到火岩之中,張佑大喝一聲,五光合一,化作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柱,直衝天際。

而此時,太陰蔽日,剛好是陽氣斷滅,陰氣最盛的時機。遠遠望去,太陽整個已被遮住,只剩下一圈亦火亦金的光圈,鑲嵌在圓盤的邊緣,煞是好看。

張佑輕喝一聲,感受着一股連綿不絕的純陰之氣順着光柱緩緩注入體內,而座下火岩之中,則導出一股五行陽力,滲入體內,陰陽相生,緩緩將蓄集在體內的百年功力煉化入三魂七魄之中。

據老頭子說,修道之人,便是要煉魂魄,結道胎,化元神,神遊天地,永恆不滅。看來是不差了。張佑如是想着,竭力控制着那股自天頂導引下來的純陰之氣,生怕一個不慎,陰氣注入過快,陽勁不足,陰陽失調,落得個自爆收場。

「小賊,又在修鍊陰損法術,危害世人,今日定要將你打回原形!」

正當張佑倍感輕鬆之時,陡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周圍炸響,這聲間,張佑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老對頭」。這一驚非同小可,體內陰陽二氣頓時有走叉的趨勢,張佑大驚,顧不得其它,慌忙調動全身勁力,壓制住陰陽二氣,迫使它們按照既定的循環煉體真氣。

「才過一半,希望能拖得過去!」張佑心中焦急萬分,暗想自己沒被天地之氣炸死,反倒要被這小妞嚇死,那才是死得不值了,心思連動之下,張眼便喝道:「白素貞,你我往日雖有冤,近日卻無仇,你何必苦苦相逼,不給一個回頭浪子重生做人的機會呢!」

「呸!誰是白素貞,你再亂叫,本小姐割了你的舌頭!」來人著一身素衣長裙,身材婀娜,長得有幾分俏皮,說不出的可愛,「我道你這小賊平日裏便清靜不下來,近幾日反倒沒了蹤影,原來躲在這裏修鍊妖術,哼,害得本姑娘在這深山老林里找了幾日,吃盡了苦頭。」頓了頓,又嘖嘖笑道,「還回頭浪子呢,我看你就一個不知悔改的小賊!」

「好好,我是小賊,這下總行了吧。」張佑巴不得順着她的話拖延時間,眼珠子轉了眼兩轉,又道,「再說了,你峨眉山清風洞怎麼說也和我青城派鄰居了千百年,沒有親情也有友情不是?不如就在今日,你我二派化敵為友,以後和睦相處,揩手共進,開創幸福美好的未來,怎麼樣?」

女孩絲毫沒有聽出他言語中的問題,眼裏陡然冒出了一團團耀眼的星星,似乎在憧憬著那一天,那一刻。

「吼……」陡然一聲獸叫自山林間傳出,打斷了女孩的幼稚嚮往,也打斷了兩人間難得的沉默。女孩怒吼一聲,嬌喝道:「小賊又想騙我,要你好看!」

說着竟從腰間取出一根長鞭,揚手便朝着張佑劈頭打去。張佑正值煉法的緊要關頭,分出心神來說話已然不易,哪裏還躲閃得了。立馬便被那藤鞭劈頭打個正著,肩上胸口傳出一陣撒裂般的肉痛。

「啊?」張佑不躲不閃,女孩反倒吃了一驚,捂著小嘴吃驚地看着張佑,突然見他面紅耳赤,深身上下肌肉鼓脹,一圈一圈地膨脹開來,彷彿一個吹大的氣救一般,全峰上下,一黑一白兩股氣流有如兩條細蛇,不停地攢動着,甚是嚇人。

女孩嚇得不知所措,險些要哭出聲來。她心地本是善良單純,處處受張佑欺負捉弄,卻也是和張佑最為熟**的人,如今見得這副場面,頓時嚇得幾乎哭出聲來。

這當兒,張佑頂上的衝天光柱陡然一漲,半天雲里倏地擠出一個十丈方圓的龐大洞孔,內里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覺一股莫大的吸引自黑洞中生出,猛力地吸噬著下方的一切。

張佑陡然慘嚎一聲,身體瞬間被炸成肉沫,幸好三魂七魄方才經過一翻淬鍊,強橫了不少,來不及消散,已然被頂上的黑洞吸了進去,沒了蹤影。

女孩心中又是自責又是後悔,悲慟至極,感受着頂上莫大的吸力,一瞬間,如同再無生**般去了抵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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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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