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 獄

第一章 入 獄

周奕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由於靠近大學,住在這裏的大多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教師和學生,在深夜的這個時間,街上很安靜。

在圖書館待了將近十個小時之後,周奕感覺有些疲倦。但是大街上清涼的空氣使他又精神起來。他的思緒重又回到了中世紀。自從他父母在那場車禍中去世之後,他變的孤獨、自閉起來,並且忽然間對歷史和哲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一邊回憶著五百多年前發生在歐洲的那場戰爭,一邊沿着馬路向寓所走去。

「喂,夥計,你好嗎?」

突然,兩個年輕人從街角處走出來,其中一個大聲對他喊道。

他不認識他們,但看得出來這是兩個喝醉酒的人,大概也是哥倫比亞的學生。兩人個頭都很大,其中一個身高足有六英尺五英寸。

「你好!」他禮貌地回應了對方,繼續向前走去。

「我說夥計,能借我們五十塊錢嗎?」說話的那人攔住了周奕,帶着弗吉尼亞口音說道。

周奕馬上意識到他們想幹什麼,這一定是兩個喝醉酒的學生。他站住身,看着那兩個人。

「抱歉,我沒帶錢,恐怕我幫不了你們。」他平靜地說道。

周奕身上的皮夾里有至少五百美元,但他不想給他們。而且,他也並不感到害怕。經過五年空手道的訓練,對付這兩個人對他來說不算困難。

「瞧,哥們兒,這個人說他沒帶錢。」那個人對另一個人說道。

「那我們就搜搜看,我不相信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那個大個子說道。

「請你們讓開,否則你們會後悔的!」周奕站在那一動不動,語氣依然很平靜。

大個子哈哈笑起來,對同夥說道:「他讓我們讓開,還說我們會後悔。你覺得呢,托尼?」

「我想知道他怎麼讓我們後悔。」那人也笑起來,說着一把抓住周奕的衣領。

周奕左手抓住那人的手,猛地向外一擰,跟着右手用力一拳擊中那人的下巴,那人「啊」地一聲向後摔倒在地。

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大塊頭見此情景揮拳向周奕打來,速度非常之快。周奕躲閃不及,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小子,看來還有兩下子。可是你知道跟『公牛布魯斯』較量的下場嗎?」那個大個子狠狠地說道。

「公牛布魯斯」是哥倫比亞連續三屆的重量級拳擊冠軍,學校里沒人敢惹他。

但周奕並不認識他。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周奕幾乎從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也極少與人交往,不過在空手道俱樂部里倒是有人向提起過「公牛布魯斯」。

周奕知道這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了。

他爬起身剛要站起來,布魯斯衝上前來飛起一腳向他踢來。不過這次周奕早有提防,一閃身躲過,迅速站起身來,背朝着牆壁擺出防禦的姿勢。

被周奕打倒的那個傢伙爬起來之後又揮舞著拳頭從側面朝他猛衝過來。周奕沒等他靠近,左腳迅速向前跨出半步,身體一轉,飛起右腳一個單飛,重重地踹在那人的胸口,那傢伙又「啊」地一聲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這時「公牛布魯斯」同時也沖了過來,對着周奕的頭部又是狠狠地一拳。周奕眼角一直在警惕地注意著布魯斯的動靜,見他一拳打來,便猛地往下一蹲,布魯斯一拳打空卻收不住腳,身體向前撲去。周奕雙手托住布魯斯的腰部,藉著巨大的慣性將布魯斯用力向後摔去。

布魯斯沒有想到周奕在對付託尼的同時還能注意到他的進攻,這一拳是使足了力氣打出去的,結果他一百九十多磅的龐大身軀,在自己的巨大慣性和周奕奮力的一摔下,就像一顆重磅炸彈一樣砸在兩米外路邊的牆上。

一聲悶響過後,布魯斯像頭死豬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奕走上前去,藉著昏暗的路燈一看,只見布魯斯的腦袋邊上滲出一攤血跡。

托尼手捂著胸口坐在地上,恐懼地看着周奕,嘴裏說道:「上帝啊,你殺了他!」

。。。。。。

除了節假日,紐約地區法院大概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亂鬨哄的地方:拎着公文包西裝筆挺的律師和懷裏抱着卷宗表情嚴肅的法官們,一邊急匆匆地走着,一邊像芝加哥農產品市場里的人一樣喋喋不休地討價還價。而他們交易的商品,那些小偷、妓女、販毒者、殺人犯,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被警察們押著,在法院的走廊里進進出出。

「他不能這麼判我,我不過是偷了一個箱子而已,不知道裏面裝着那東西……」

「我告訴過你們,是那傢伙先沖我嚷嚷,我才打了他……」

「嘿,你說過你跟那該死的法官關係不錯,可他卻判了我十年!」

周奕在兩名法警的押送下走進第7法庭邊上的會見室,他的律師弗蘭克已經坐在裏面等他了。

「周,我有個不好的消息。」弗蘭克說道。

「看來你沒說動他。」

「是的,我很抱歉!路易法官是個強硬派,而且對暴力犯罪深惡痛絕。更糟糕的是,他對亞洲人一向懷有成見。」

周奕面無表情地看着弗蘭克。

「周,恐怕你得認罪。我跟路易法官達成協議,如果你認罪,那樣的話他只判你六個月。因為你沒有犯罪記錄,這次只是誤傷,而且是被迫的,所以根據法律你還可以得到兩年的緩刑。就是說實際上你不用進監獄。」

「但我還是有罪,是嗎?」

「是這樣的,他不同意對你做無罪裁決,周,我很遺憾!」

「知道了,但我不打算認罪!謝謝你,弗蘭克。」周奕平靜地說道。

。。。。。。

路易法官年近四十,由於長期負責審理暴力刑事案件,他的面部表情似乎永遠都凝固在冷若冰霜的狀態中。他在案件審理中一向以精確、嚴厲著稱,對那些站在被告席上的暴徒們他從未表露出絲毫的仁慈。而對於周奕來說,更不幸的是,這位路易法官在耶魯法學院**三年級時,曾經被一夥亞裔學生敲詐、毆打過,那些流氓打斷了他的一條腿,使他至今走路還有些跛。從那以後,路易對亞洲人產生了一種天然的厭惡和痛恨。但這並未影響到他的職業生涯,儘管經過他審理的亞裔罪犯基本上都被處以法定最高刑,他仍然被認為是這個地區最優秀的法官之一,並很有可能成為首席法官。

「……作為受過長期空手道訓練的人,周奕應當了解他的每一個動作會給對方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而他卻在與布魯斯-懷特先生搏鬥時,使用了一種足以造成對手致命傷害的危險的動作,以至直接造成布魯斯-懷特先生的死亡。儘管這一舉動是出於防衛,但其結果已經大大超出了防衛的需要。對於周奕的行為我有理由認為已經構成了犯罪,並且陪審團的投票結果也支持了我的這一看法。

「考慮到被告周奕長期以來抑鬱和自閉的表現,以及被告拒不認罪的態度,我認為這個人對社會存在較大的危險性,有必要對其實施較為嚴厲的處罰。但是考慮到被告周奕當時的處境,對他的判決應當以防衛過當來認定較為合適。」

路易法官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兒,眼睛卻看也不看周奕。周奕站在被告席上,兩眼死死地盯着他。他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因此,本庭以過失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周奕五年監禁,不得保釋。退庭!」

。。。。。。

「歡迎來到巴克里監獄,你們他媽的生活從此將要改變!忘掉你們過去的一切,這裏沒有啤酒,沒有女人,更沒有他媽的色情俱樂部,但是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日子就會好受些,如果有人故意找茬,我保證他會跪下來求着我送他下地獄!」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當周奕隨着幾名囚犯走進紐約州巴克里監獄的時候,他依然十分平靜,並沒有像別的新入獄的囚犯那樣,或者情緒極端低落甚至絕望,或者狂躁暴戾四處惹是生非。他面無表情地走過監獄的走廊,對兩旁監室里穿來的大呼小叫根本無動於衷。似乎在他看來這裏與哥大的圖書館沒什麼兩樣。

與他同室的也是一名華人,身材瘦小,頭髮稀疏,大約五十多歲,不過看上去倒是挺精神。

「你好,我叫李天民,歡迎你!」看見進來一名同胞,李天民友好地向周奕打招呼。

「你好!」周奕沖他點點頭,走到空着的上鋪跟前,爬上去默不做聲地躺下。

「兄弟,你為什麼進來?」李天民問道。

「殺人。」

「殺人?那你怎麼會在這兒?這裏住的都是十年以下的旅客,殺人犯們都集中在B區,那兒才是魔鬼俱樂部。」

「兩個酒鬼想搶我的錢,我和他們打了起來,後來其中一人三根肋骨骨折,而另一人頭撞在牆上,腦袋開花了。」

「看來你要麼就是沒錢請律師,要麼就一定是路易法官的產品,否則你不會進來。」

「你認識那個法官?」

「我也是他送進來的。他們說我無證行醫,並且非法出售自製藥品。實際上那種藥方很有效,我家祖傳三代都是中醫,只是那姑娘沒聽我的,又服用了其它藥物,結果藥物之間產生了強烈的副作用,再加上她母親看錯了藥方,一次給她煎了三倍的用量,結果就死了。」

「這麼說你是醫生?」周奕眼望着頭上的天花板,說道。

「是的,只是沒有行醫執照。雖然我治癒了很多患者,可應付不了他們的考試。」李天民說道,「看來你身手不錯!不過在這兒你得當心了,這裏什麼人都有,雖然跟B區的那些人比較起來他們稍微遜色一些。上周有個牙買加人在放風時被人一刀捅破了肝臟。」

。。。。。。

這裏每天午飯和晚飯後都會有30分鐘的放風時間。所有犯人都在監獄中央的一塊場地上活動,那兒有一排塑料長椅,還有一個籃球場。

周奕獨自一人坐在長椅的一角,抬着頭仰望着陰沉的天空發楞。

「嘿,雛鳥,你在找新的小行星嗎?」

三個身材魁梧的黑人走到周奕面前。

周奕看了他們一眼,沒作聲。

「他媽的你不懂英語嗎?」其中一個大個子說道。

周奕看看他,站起身向旁邊走去。

「嘿,你聾了嗎?」一個人突然一把抓住他肩頭,「他在跟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奕反手抓住手掌,身子一轉,另一隻手同時從他腋下繞到胸前,猛地一發力將他推倒在地。

另外兩人立刻一左一右同時衝上來夾擊周奕。周奕一腳踹中左邊一人的膝彎處,那人一個趔趄跪在地上。另外一人趁勢繞到他後面,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他。

周奕奮力想掙脫開來,但那人的兩隻胳膊像鐵箍一般,周奕感覺自己的肋骨幾乎快要斷了。這時另外兩人衝過來,對着他一頓拳打腳踢地恨揍。被一記兇狠的左勾拳擊中下巴之後,他暈了過去。

。。。。。。

周奕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裏,周圍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雙氧水的氣味。他想坐起身來,但是身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使他又躺倒在床上。

朦朧中他看見兩名警察站在他的床邊。

見鬼,我這是在哪兒?

周奕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努力想回憶起先前的事情。

「周先生,你終於醒了!」一名警察說道,「你還記得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周奕艱難地回憶著,說道,「我只記得當時我和爸爸、媽媽在車裏,對,是爸爸在開車,我們正要去野營。……我聽見他問我學校足球隊的事,還問我昨天比賽我進球了沒有……,然後就突然聽見『砰』地一聲巨響,是什麼東西砸在我們的車上,當時車速很快,我想時速應該在120英里以上,然後我們的車就撞在高速路邊的護欄上,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先生,我們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的父母都死了。」

「什麼?」周奕吃驚地叫道,「不,這不可能!」

「抱歉,這是事故現場的調查記錄和這家醫院的死亡記錄。他們在送來醫院之前就斷氣了。」另一名警官將幾份文件遞給他,說道。

周奕看着記錄上記載的日期正是他們出去野營的那天,下面還有現場警官和醫生的簽名。

「事實上是一個人從天上掉下來,正好砸在你們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一個人?!」周奕驚訝地問道,「從天上?這怎麼可能?」

「的確很難想像!經過現場勘查,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那個傢伙是個偷渡者,他藏在一架從墨西哥飛往紐約的飛機的起落架艙內,結果當飛機再次打開起落架艙準備着陸時,那人掉了出來,並且正巧砸在你們車上。」

「不,為什麼恰巧是我們的車?為什麼他們會就這麼死了?」周奕傻獃獃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在美國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周奕默默地搖搖頭,目光獃滯地看着前方。

「抱歉打擾你了。」警察說道,「另外,警察局有一包你父母的遺物,等你出院后可以去領取。祝你早日康復!」

。。。。。。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說道:

「你最好躺着別動。你很幸運,雖然有輕微的腦震蕩,斷了一根肋骨,鼻樑骨折,但器官基本上沒有受損,只需要躺上幾個星期就能痊癒。要知道,在巴克里,這隻能算是小打小鬧。」

「謝謝你,醫生。」周奕坦然地說道,「我可以回我的牢房休息嗎?」

「為什麼?」醫生驚訝地問道,「你這人可真奇怪,別人都是巴不得在這裏多住幾天,而你卻急着回去。」

「抱歉,醫生,我受不了這裏的味道。」

李天民看見周奕在一名獄警的攙扶下回來,吃了一驚。

「嘿,年輕人,我原以為你會在那兒住上一陣,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監獄醫院的飯菜不合你口味?」

「不,我只是不喜歡醫院。非常不喜歡。」

周奕說着準備爬上床去。李天民一把扶住他,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看你就睡下面吧,我睡上面。」

「謝謝,不過那樣的話你會很不方便……」

「不,沒什麼不方便的,況且我也早該換換環境了。」

李天民一邊說着,一邊扶周奕躺下。

「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嗎?」李天民坐在周奕的床邊說道。

周奕點點頭。他想起來李天民自稱是一名中醫。

李天民仔細查看了周奕的傷勢,然後說道:「放心好了,只是一般性的骨折,並無大礙。我給你吃點兒跌打葯,一個月之內包你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周奕勉強笑了笑,說:「看來我不能吃別的葯了。」

李天民聽罷哈哈大笑,說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身邊,絕不會再出現那種事了!」

果然,吃了李天民給他的跌打葯之後,周奕不到三周便能出去放風了,一個月之後身體就完全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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