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腰脊傷

第160章 腰脊傷

敏肅皇貴妃的離世沖淡了本就無甚喜氣的新年,連日不休的北風更是讓京城比往年冷上了三分。停靈七日出殯那天,花鏡觸棺而亡,追隨皇貴妃而去。蕭琰憐惜,下旨按照公主之禮給花鏡下葬。而皇貴妃的養子更是一日病似一日,數個御醫施展平生所學,才勉強讓三皇子退燒。

這樣的新年,陰鬱清冷。更兼大雪紛紛而至,烏雲滾滾地在半空中翻騰。蕭琰心底不悅,除夕那日的夜宴也不過草草收場。

新歲之初,宮中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綠綺堂的婕妤李氏竟然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闔宮嘩然,蕭琰在一年前親自下旨為太后守孝,而如今李婕妤卻有了身孕。要麼是蕭琰破了孝,要麼李婕妤這個孩子並非龍種。這一記悶棍,打的蕭琰和李婕妤都措手不及。

不止沉寂的後宮瞬間被點燃,前朝更是議論紛紛。每日上朝,御使言官都必要把這事揪出來大談特談。若蕭琰破了孝,等於失信於天下,若是李婕妤這孩子是旁人的,皇家的威儀又盡失,不免成為天下笑柄。蕭琰數日都在朝堂上下不來台,面對咄咄逼人的質問和流言,最後他只得暫時罷朝,推說身體不適在清陽宮養病。

所幸事情很快澄清,李婕妤並無身孕,這都是御醫誤診所致。雖然風波過去,可是影響猶在。蕭琰本欲在新歲冊封李氏為妃,經此一事,也徹底擱置下來。

我安安心心地呆在未央宮,撫育着我的幾個孩子。皇三子先天不足,養母又去世,他的病拖到了夏日才慢慢康復。蕭琰看過他幾次,同我說道:「濟北王叔已年邁,他膝下唯有兩個縣主,並無子嗣可以承繼王位。前兩日他上書,希望能從其他旁支過繼一個兒子。朕本想從宗室親王中擇選一個適齡的小輩,可要麼已經長大成人,要麼才將將落地,委實離不開生父生母。忽然想起平兒年紀不大不小,過繼給濟北王剛剛好。」

我一直有心再為他尋一位可靠的養母,可是宮中妃嬪凋零,實在無從挑選。忽而聽蕭琰提起濟北王蕭鍾膝下無子,有意過繼養子之事,遂道:「濟北王是皇上王叔,平兒又是皇上的兒子,即使過繼也只能做孫兒輩,濟北王可樂意?」

蕭琰沉吟道:「然而宗室中實在沒有適齡的了。」

我想了一想,說:「既是這樣,皇上大可同濟北王商量。平兒年幼只有七歲,或許濟北王會願意含飴弄孫。」

過了半月,皇三子蕭昭平繼嗣濟北王一脈。

而我站在孝全武皇后和溫恪貴妃的靈前,思緒複雜。

這個孩子本就不是蕭琰的血脈,如今過繼給濟北王,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太后當年機關算盡,卻無論如何都算不到,有朝一日這個孩子會徹底失去爭奪皇位的機會。

宮中皇子不多,四皇子早夭,郭氏所生的六皇子也死在當年的戰亂當中。如今的太子、二皇子皆是我所生,三皇子過繼為濟北王孫,五皇子由趙充儀撫養,七皇子年幼,一直由生母李婕妤照顧。

守孝的后兩年,因着前面鬧出的風波,蕭琰再不敢輕易踏足任何妃嬪的宮室。這樣的安靜讓我也安心,至少,我不用在一望無盡的漆黑夜晚裏,盤算著如何壓制那些不安分的心思。

父親在鴻熙十六年將定國公的爵位傳給了我的二弟周昱,自己徹底卸下了所有的背負,再無羈絆地遠離權力的中心。我剛剛弱冠的年輕弟弟,也終於披上滿肩榮光,在哥哥的指引下正式踏入詭譎的朝堂。

哥哥雖然是武將,性子卻溫和。而二弟與他正巧相反,飽讀詩書的文人皮囊下,是一顆倔強且強硬的心。

日子這樣過下去,我日復一日在未央宮,處理著後宮的雜事。我的哥哥和弟弟在前朝替蕭琰分擔着朝堂上的國事。有段日子他身體不適,李婕妤跪在清陽宮外數個時辰,終於讓蕭琰心軟,召她入殿侍疾。而我,則在東暖閣替蕭琰批閱各地送來的奏章。

天下安定了幾年後,他對於周家的勢力開始忌憚。我批閱過的奏摺他總要複閱一遍,大事上沒有錯亂他無力更改,便喜歡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發表他高深的見解。我安靜聽着,隨他自己去改,因為我明白這不過是他對我的一種彈壓。

既然明白,便不去在乎。若是在乎,他的施壓便成功了。

我早不是當年無所依傍的周暄,如今我有如此強硬的母家為後盾,蕭琰的那些小小忌諱,根本無法動搖我的地位。對於周氏一族再一次的崛起,他再怎麼難受,卻不得不承認我們羽翼已豐。

鴻熙十七年,太后孝滿。那一年,皇帝蕭琰已經三十七歲了。

他除孝過後,許是怕旁人議論,許是顧忌周氏在朝堂勢力,總之先來了未央宮。而這未央宮自打鴻熙十一年便是冷宮,驟然得到他的注目,我倒覺得不適。

我委婉地勸他去旁人那裏,他凝了凝眉:「自皇后重新回到朕的身邊,從未與朕親近過,」他目光銳利地在我面龐上劃過,「皇後為何這樣抗拒朕。」

我溫婉卻不失剛硬地一笑,曼聲道:「並非是抗拒,只是臣妾年滿三十年輕不再,何況後宮中還有那麼多的妃嬪等著皇上,臣妾不敢獨佔恩寵。」

他並不滿意這個託詞,反而神情更加冷清:「皇后不像是不敢獨佔,倒像是一絲也不想沾。」

我恰到好處的一低眉,用無聲的拒絕抵擋着他的質問。他眼神一冷,淡淡道:「當年盛傳皇后與別人有私情,朕一直不肯相信。如今朕也開始懷疑,這些年皇后心裏,是不是一直有別人。」

我抬眼,剛好撞上他陰冷的眼神。這些年他越發熟練的運用這種眼神,像是太后當年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掃視着任何可能有異心的人。

思緒一轉,我輕輕答道:「臣妾一直孤陋寡聞,不知當年盛傳臣妾與誰有私情?」

他臉色鐵青,抿嘴不語。我嗤笑一聲,反問道:「近襄侯么?」

他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手中的茶盞被用力一貫,跌在地上碎成無數片。

「你放肆!」

我斂衣而起,俯下身子道:「皇上若是真的起了疑心,臣妾再怎麼辯駁也無濟於事。今年太后的孝已過,秋日勢必要選秀。臣妾在為皇上甄選妃嬪時,也願意為侯爺留心幾個絕色佳人。」

蕭琰聞言神色稍緩,驚疑不定地盯着我:「你當真願意替他甄選側室?」

在他看來,我若真的與魏瑾有私情,定然不願親手把別的女子送到他身邊。

本也是如此,誰會願意自己的心上人,心裏身旁有別人呢?

我亦不願,此刻卻別無選擇。周氏一族固然鼎盛,但是皇后私通的罪名,足以讓一個皇帝瘋狂到不計後果。兩敗俱傷的局面,並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我朗聲道:「臣妾自然願意效勞,只是侯爺與靈仙縣主夫妻感情甚篤,願不願意要臣妾也無從擔保。」

蕭琰沉吟片刻,道:「琳兒不能生養,偌大的侯府總不能後嗣無繼。你選出來的女子,朕會親自下旨把他們送去侯府,想來他們夫妻二人也不敢拒絕。」

說罷,他又看向我,緩了語氣道:「皇后的誠意朕明白了,日後定不會再疑你。」

我低聲道:「臣妾心裏的人,是當初那個肯輕聲喚臣妾閨名的男子。他定然不會懷疑臣妾的忠心。」

如此一語雙關,蕭琰不明就裏,甚是動容:「阿暄……」

這一聲阿暄,喚起了我入宮最初的記憶。那一年的仲秋,他輕聲喚我阿暄,神情柔軟到萬般繾綣。

如今他還是喚我阿暄,面上的動容之色一如從前,只可惜我心境已老,再不會為幾句蜜語甜言而傾倒。

他伸手要抱我,我不動聲色地脫開,笑道:「李婕妤聽聞太后孝期已過,特意燉了乳鴿山菌湯欲邀皇上品嘗,皇上何不去綠綺堂探望李婕妤。」

他望着我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是在怪朕。」

我道不敢,他又坐了一會兒,站起身時眉宇間竟有了幾分憂鬱。他道:「罷了,朕回清陽宮批摺子。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

我低聲應了,如常恭送他離開。夜來更深,我正欲歇下時,金仁忽然神秘兮兮地跑進寢殿道:「娘娘,皇上在未央宮牆的牆根底下站着呢。」

我一怔:「皇上在那裏做什麼?」

金仁實誠地搖搖頭,忖了片刻問我:「現在正是盛夏,晚上屋外悶熱,皇上站久了恐中暑氣,皇後娘娘要不要去請皇上進來休息?」

我冷冷地橫掃他一眼,嚇得他不敢再出聲。我道:「皇上不出聲本宮出去算怎麼回事,聖意難測,皇上這麼做自有道理,你不許瞎攙和。」

金仁一疊聲地應了,回身叫了幾個宮女進來給我卸妝更衣,順便把宮中大殿的燈火熄了。

一夜好眠。次日聽說蕭琰中暑,在上朝時暈厥過去。我照例去清陽宮探望,他卻還昏迷不醒。我守了兩個時辰,便讓人去後宮請趙充儀、庄妃和照妃前來侍疾,自己則去正殿召來了禮部尚書。

蕭琰既然要選秀,禮部和後宮都要準備起來。可如今他病了,我少不得先知會禮部一聲。

與禮部尚書商議到申時末,才擬好了流程。據估算,在仲秋前禮部可甄選完全部秀女,最遲仲秋後宮中可舉行殿選。我讓他退下,明日一早就打點起來,恰在這個時候,照妃花氏進來道:「啟稟皇後娘娘,皇上已經醒了,要見娘娘。」

我心中煩悶,淡淡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照妃不敢違逆,拘禮告退。我對禮部尚書道:「皇上很看重這次選秀,禮部務必要鄭重相待。而且皇上還有意賜幾個側室給身邊重臣,所以萬不能出差錯,耽誤皇上大事。」

禮部尚書曉得輕重,忙道:「皇後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會盡心儘力,絕不誤事。」

寢殿中的蕭琰正在趙充儀和庄妃的服侍下飲綠豆黍米湯,見我進來招手讓我坐在他身邊,道:「聽照妃說你召來了禮部尚書?」

我「嗯」了一聲,說:「現在已是盛夏,皇上既有意選秀,是該打算起來了。」

聽到「選秀」二字,一旁的三個妃嬪皆是臉色一白。端著碗的庄妃手一抖,將滿滿的綠豆汁灑在了蕭琰身上。

蕭琰吃痛,庄妃嚇得半死,連忙跪地求饒。我拿了帕子給蕭琰擦身,又對愣住的趙充儀道:「還不去給皇上拿一件新的寢衣來換。」

趙充儀回過神來,連忙取了乾淨的寢衣。她正欲替蕭琰更衣,不防蕭琰開口:「罷了,你們手生都出去吧,這裏有皇后服侍就夠了。」說完他又看了庄妃一眼,道,「朕這次先不怪你,你下去吧。」

庄妃如獲大赦,叩謝了蕭琰連忙跟着趙充儀和照妃退出殿外,還順帶着輕手輕腳闔上了殿門。我一勾嘴角,扯出微微的笑意:「皇上沒責怪庄妃,看來心情不錯。」

蕭琰溫和笑道:「不過覺得皇后在側,沒必要跟不相干的人生氣。」

我抿著嘴,似乎是笑着的,道:「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他溫順地配合著我,我先將他弄髒的寢衣脫下,見他從左胸到小腹,皆是紅腫一片,想是燙得不輕。我讓他躺好,又拿了紅花油倒在他身上,伸手覆在上面輕輕按揉。

很久很久沒有與他接觸,猛然一碰只覺皮膚鬆弛。他已不再年輕,身材也不復從前健壯,有的只是滿腹油膩。

心裏隱隱有些噁心,等紅花油吸收過半,我連忙取來紗布給他稍作包紮。正欲給他穿寢衣,他卻忽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拽,我眼前便是天旋地轉。

他一翻身便將我壓下,唇舌覆了上來。我連忙推開他,驚呼一聲:「皇上!」

他迷離地看着我,喃喃道:「阿暄,六年了,你六年沒有親近朕了,難道不想么?」

我別過頭去,手忙腳亂地掙扎,不意膝蓋頂到他剛剛受傷的部位。他吃痛,手一松放開了我,我狼狽地滾下去。

貼著床榻跌下,讓我後背的脊骨恰好撞在了腳踏的邊角上。突如其來的刺痛橫貫腰背,伴隨着鈍鈍的聲響,正是邊角處赤金包裹的尖銳龍頭劃破了我的背脊。

他清醒了不少,向下一望看到我,不由驚呼:「皇后!」

血無聲地蔓延,我咬着牙想爬起來,眼前卻越來越黑。

彷彿有人抱着我走了很遠,膩人的龍涎香充盈在鼻尖,讓我避無可避。等我清醒時,靖兒正站在我榻邊替我打着扇子。他見我醒來不覺驚喜,道:「母后你終於醒了!」

我迷茫地看着他:「母后怎麼了?」

他挨着我坐下,憂急道:「母后差點嚇死兒臣,昨天晚上母后一身是血,被父皇抱了回來。奚宮局的幾個女官來給母后包紮,說母后被利器割傷了後背,又因撞擊傷了脊骨,總之好嚴重呢。」

我含笑拍拍他手,道:「別聽她們胡說,這宮裏人若是人人都大安,她們哪還有飯吃。」

靖兒聽了后撲哧一笑,我眼波一轉,問他道:「母后沒事……你父皇呢?」

靖兒老實說道:「父皇昨兒晚守了一夜,今早已經上朝去了。哦父皇還說選秀的事不用母后操心了,他說後宮妃嬪也不少,不必再選了。」

晚上蕭琰又來未央宮,他中暑的病症經過調養已經好全,但看動作遲緩,想來被庄妃燙得不輕。因我傷了脊骨,他叫我不用起身,還溫聲問我:「今日女官有沒有來給你檢查,你的傷到底要不要緊?」

我淡淡道:「她說養好傷后只要不累著,應該沒事。」

蕭琰「唔」了一聲:「那就快快好起來。」

我見他沒懂其中深意,索性長長舒了一口氣,把話說明:「女官說臣妾腰傷不輕,日後不能侍寢了。皇上孝期已滿,大可多去探望其他妃嬪……」

話未說完他已是滿面赤紅,目光如同尖針般從眼底透出,扎在我平靜的臉頰上。他薄薄的嘴唇緊抿,像是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半晌方啟:「皇后,這些年朕對你已足夠忍讓足夠包容。自你重新回到朕的身邊,多少次都推三阻四。你別忘了你是皇后,侍奉朕是你的責任!」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榻上起身,跪在地上鄭重道:「皇上既然這樣說,臣妾只好遵命。」

他不覺冷笑,一手捏起我的下巴幾乎碾碎,聲音也冷得有如三九天的冰雪:「你答應的還真是勉強,朕是那麼喜歡強迫的人么?皇后,你太讓朕失望了。」

他的臉數寸之距,說話間的氣息噴在我臉上,讓我反胃。我冷淡地回望他,強撐著身體一字一句朗聲道:「既然如此,那麼請皇上廢了臣妾,另立賢后吧。」

他的臉在瞬息之間沒了血色,慘白的如同一張宣紙。他緊緊盯着我,不放過我面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而我昂首與他對視,不帶分毫怯懦。

換做是從前,我沒有這樣的底氣。但如今我篤定他不敢。

所以末了,他還是不得不忍了氣,換了一種傷感的聲音同我說:「你是母后親自選定的皇后,這麼多年沒有大錯,朕不會廢了你。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一直很想補償你。可是現在看來,你並不需要。」

他輕輕鬆開挾制我的手,我失去支撐背部一痛,整個人癱軟在步步生蓮的金鑿地磚上。他見狀伸手,似乎是想扶我起來,卻在停在半空中,淡淡道:「罷了,你就在未央宮做你的皇后吧。」

此後的幾個月,他再也沒有來過未央宮。宮中如期舉行了選秀,由趙充儀主持。仲秋之後,又有一批簇新的女子通過了層層篩選,如同新鮮奔騰的血液,呼啦啦湧入後宮。

蕭琰應當是很喜歡這批新人的,他夜夜留宿在不同的妃嬪宮中,恍如一股春風席捲了整個後宮,甚至驅散了愈來愈逼近的嚴冬。藉著這股暖流,十月份李婕妤終於得償所願,被蕭琰冊為純妃,賜居飛羽殿。

人人都道純妃盛寵,七皇子也深受蕭琰喜愛。新入宮的妃嬪大多都更愛與純妃親近,而對未央宮敬而遠之。偶有一兩個因為頗得蕭琰青眼不屑理會純妃,幾個月內不是被貶黜,便是失寵。

金仁同我說這些時,我正拿着剪子修剪著白梅花。舊日思緒湧上心頭,我不覺開口道:「你瞧眼前這白梅花,還是從敏肅皇貴妃最初居住的章台殿采來的。那一年冬天皇貴妃盛寵,皇上費盡了心思在她宮中種植白梅,只為博皇貴妃一笑。」

金仁賠笑:「奴才那時還不在宮裏呢,聽說後來皇上曾把白梅花鑲嵌在娘娘衣襟上,衣帶帶香,成為宮外一段佳話。」

我嗤笑一聲,只自顧自地道:「時人都喜病梅,病梅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故而送進宮裏的梅樹,全部都是病梅。而皇貴妃所喜,恰恰是不曾受過摧殘的普通梅樹。」

金仁試探性地開口問我:「娘娘的意思是放任純妃不管?」

咔嚓一剪,幾條梅枝被我遺棄,我淡淡道:「皇貴妃不喜修剪枝葉,本宮卻覺得,該清理的枝條一定要清理。否則來日長成粗壯的枝幹,就很難剪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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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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