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喝醉,他嘴裏一直不停的念叨著姐姐的名字,說對不起姐姐。姐姐的出走不光實在我自己心裏在我們全家人心裏都深深地刻下了抹不去的傷疤。我知道其實爸爸心裏才是最苦的想着姐姐又不敢說出來,他說出來的話害怕我聽了以後傷心,更怕媽媽聽到姐姐的名字之後會再次精神不正常。

我想姐姐的時候還可以寫日記,在日記裏面寫信傾訴對姐姐的思念,而爸爸才沒有這樣的習慣,他經常會在吃過晚飯以後自己一個人蹲在院子的大門口抽煙,有時候爺爺陪着他或者是我但是彼此之間都一句話也不說。

我曾經很多次給蹲在大門口抽煙的爸爸搬過去一把椅子,但是他從來沒有坐過,我感覺爸爸是在那裏蹲著等姐姐回來,蹲著又像在懲罰自己。每次看着爸爸目光獃滯的眼神我都想走過去跟他說說姐姐的事,或者讀一篇我給姐姐寫的信給他聽,但是我沒有這個勇氣,最後都只是默默的陪他蹲在院子的大門口。

小狐狸精現在也變成了老狐狸精,我覺得它是村子裏面活得時間最長的狗,有的人出去打工過年的時候從外面回來走到我家門口的時候看到小狐狸精在門口卧著就會說一句,喲這條狗還活着呢,時間可不短了。

我覺得小狐狸精很可能實在等著姐姐回來,現在它又生了一窩小狗,估計這將是最後一窩了,現在村子裏面的狗估計至少得有四成是小狐狸精的孩子或者是後代。

它現在除了給她的那一窩小狗吃奶以外的時間就是卧在門口,有生人過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追着別人叫了,只是搖搖尾巴。也時常在街道上站着,看着村子外面的方向搖著尾巴,眼睛裏面流露出憨厚的眼神。我想小狐狸精一定是想姐姐了,每次家裏吃肉的時候我都活給小狐狸精留上一塊,可惜很多的時候它都只是用鼻子聞聞,再抬頭看看我,也不吃。我想肯定是老狐狸精已經吃不動肉了。

大年二十七的時候志強和林曉珍在村子裏面補辦了婚禮,村子裏面的人都去他家幫忙。以前那些看不起志強家的人也都去笑嘻嘻的去幫忙,幹得比誰都賣力。林曉珍的媽媽前幾天到志強家來的時候也是臉上笑嘻嘻的跟志強的媽媽說話,志強的媽媽都不願意搭理她。我沒有跟志強的媽媽說話,因為我想起來了那年志強的媽媽在他們村賣涼粉被林二狗打的時候林曉珍的媽媽一直在那裏說風涼話。

那次是我二姑父帶人過去幫忙,不過那件事情過後的第二天,志強的舅舅就帶着人把林二狗狠狠地打了一頓,而且把他家的鍋砸了。雖然那天我們已經說好了什麼的,但是志強的舅舅根本不管那些,有人欺負他妹子,他就會給妹妹報仇。

志強和曉珍辦婚禮的那天,存在裏面在外面打工的人都已經從外面回來了,再加上現在村子裏的人很多人巴結他,很多活兒我們根本插不上手。我就和志新還有志成坐在他家的新房裏面打牌,逗志強的兒子。志強的姥娘幾個姨還有妗子已經把他家的房子坐滿了。我們這裏的規矩就是結婚的頭一天晚上就要請媽媽的娘家的親戚全部都請過來,在家裏住上一夜。

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會像小時候計較的那麼多,我跟志強說了我們是怎麼跟劉志成化敵為友的。我也不進在心裏面感嘆,世界上面的事誰都說不清楚,意洽劉志成家是多麼的風光,現在卻破敗成了這樣多虧了他自己比較爭氣。

那天晚上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之後我和志強志新還有劉志成我們四個人在村子裏面溜達,大家好像喝的都不少,他們三個走路都已經開始走不穩了勾肩搭背的。但是我跟他們喝的一樣多,頭一點兒也不暈。我在學校裏面跟宿舍的舍友熟悉了以後我們宿舍每次去外面喝酒都是我把其他三個人扶回去的。

「志強,按理說今天你結婚現在你不應該是在入洞房嗎?怎麼跟我們哥幾個跑出來了呢?」志成說,一聽他說話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喝多了。

「我兒子都會打醬油了,都老夫老妻了還如什麼洞房,現在的這個時候就應該陪陪兄弟們,這些年我不在家欠兄弟們的太多了。」志強說着從口袋裏里饃出來了一包煙,繼續說:「來,抽煙!」然後每個人都給了一根,雖然我不經常抽煙但是我還是接住了。

「我的火呢?」志強說着就在身上手忙腳亂的摸了起來,喝醉了的人看着動作跟放慢了一樣。

「沒事兒,我有。」志成說着就從口袋裏面掏出來了打火機,挨個把煙給我們點上。到我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着了,我覺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時候一點兒也不爽,還不如跟他們一起裝醉呢!

「你們還記得嗎?就這,以前咱們小時候看庄對防賊的時候還在這裏點過火。」志強說着就坐在了地上,然後他們兩個也跟着坐了下去。大冬天的地上確實很涼,也許他們都喝醉了感覺不到。

「怎麼不記得,那個時候太天真了,就幾個小孩兒還整天的想着抓賊,要是遇見賊他們還不得把咱么抓走呀!」志強說。他說完我們就都笑了。

「我都不記得小時候有過這事兒!」劉志成說,不知道他怎麼回事把煙還抽滅了,然後自己又掏出來打火機點上。

「你小時候都不跟我們玩兒你怎麼會知道!」志強摟着志成的脖子說。

「別,」志成說着把那隻夾着煙的手舉起來,停頓了一下說:「不是我不跟你們玩兒,是你們不跟我玩兒。」

「也不能怪我們,主要是你小時候老是欺負志新,志新又打不過你所以我們就得幫他!」我說。

「就是,那個時候你就跟跟我過不去一樣,質押一見到我就要找點兒事兒。」志新拍了一下志成的肩膀說。

「小時候你太笨了。」志成看着志新笑着說。

「小時候我只是不稀罕個你掙,一跟你打架你奶奶就蹦著去我家打我媽,我主要是害怕這。」志新吐著煙說。

「行了,現在咱們不都一起玩了嗎?」我說,因為志成的奶奶老狐狸精剛去世不久,我不想讓他們在討論這些傷心事兒。

「我奶奶當時是挺過分的,唉!」志成嘆了一口氣,低着頭說:「活着的時候再不好現在也已經是入土的人了。現在咱們哥幾個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事兒了。」

「你們還記得老尾巴嗎?」我問他們。

「怎麼不記得,咱們小的時候在村子東頭的基督教給別人看教堂,怎麼?他還還活着嗎?那個時候他仗着自己是老光棍幹了多少不要臉的事兒。那回咱們為了一個筆記本就去信主,結果走的時候志新不敢走,我和老大在外面等志新的時候無聊就拿出來彈弓打教堂門樓上面的那個十字架,結果他一直追到老大家打咱們!」志強說:「你還別說,那個時候志新就是太膽小了。」

「你懂什麼呀?」志新拍了志強一下說:「我那時害怕給我媽媽惹麻煩!」

「我想說的是上回我在村子前面看到老尾巴了,現在他跟老年痴獃一樣,連路都不會走了,趴着去我哥家買煙,看到人就傻笑。」我說。

「這真是報應啊,你們說他那會兒神氣的不得了天天信神,神怎麼沒幫幫他。」志強笑着說。

「哈哈,估計神就要幫他了,過不了幾天就會把老尾巴帶到天上去了。」志成說,然後我們幾個就哈哈大笑。

志強結婚之後的第二天大年二十九是三姨家二姐嫁人的日子,二姐大學畢業之後三姨父就在縣城裏的醫院託人給二姐找了一份工作,然後就有人給二姐說媒。那個二姐夫我沒有見過,不過我三姨給我媽媽描述的時候我在旁邊聽過,根據三姨的說法他對那個二姐夫應該是相當的滿意,他也是二姐的同事。

二姐結婚的前一天下午三哥就來我家叫我,按說女孩子嫁人是不用請親戚的,可是三哥說家裏多去點兒人熱鬧,我就跟三哥一起去了。那個時候三哥大學已經畢業了,在鄭州工作。

我們那裏嫁女兒是要媽媽給縫幾床被子當嫁妝的,這些三姨早都已經準備好了。三姨在家裏忙來忙去的,我就一直跟着三姨,因為我知道二姐做到婚車裏面的那一刻三姨肯定會哭,因為從此以後二姐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晚上吃完晚飯,二姐就要去縣城化妝了,到明天還要穿婚紗什麼的,大哥在家裏忙三哥開着車送二姐去。走的時候三哥讓我跟他一起去,我跟三姨打了個招呼就坐進了車裏,三姨還笑着說去吧去吧!

想想我們小的時候去一趟縣城跟過年一樣,現在很多人家都買起了小轎車,去縣城變得跟過去趕集一樣簡單了,開着小車有事兒沒事兒的溜達着就去了。

「志遠,上大學的感覺怎麼樣啊?」當三哥開着車往縣城走的時候,二姐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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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飛的千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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