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一般的秦家

第1章 非一般的秦家

酷暑天氣,烈日高懸。

幾個婆子窩在柳樹下的陰涼地兒里,嘀嘀咕咕地說着話。

煙柳端著準備好的溫水出了小廚房,剛走兩步,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下。回頭去看,正是煙羅。

煙羅湊過來瞥一眼那盆水,問道:「姑娘不是剛睡下不久么?怎麼?這是要叫起來了?」

煙柳還沒開口,一旁腳步匆匆擦肩而過的秋雨折轉了回來,說道:「蘭姨娘回來了,叫姑娘過去一見。」

她看了看煙柳端著的水,「你知道了?這倒是省了我的事了。我去叫姑娘起來,你們緊著些,快一點。別耽擱了時間,讓姨娘等。若是姨娘不高興了,姑娘也饒不了你們!」說罷,扭過身子快步走了。

煙羅望着她的背影嗤了聲,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誰讓姑娘和老爺不親近,偏偏和蘭姨娘親近呢。

煙柳看看四周,見院子裏有幾個碎嘴婆子正湊在一處說着話,生怕煙羅說出氣話被人聽見,用手肘輕輕搗了搗她的胳膊,與她一同沉默著前行。

推門入屋,一股子微涼之氣撲面而來。

屋子一角擱置了冰塊。桃葉正拿着蒲扇往冰塊上扇風。

薄薄的粉色紗帳內,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女正側卧在榻上小憩,容貌絕佳。就算是合目睡着,那樣子也是極美的。許是因了前段時日生病的關係,面色略顯蒼白。

煙柳剛將銅盆擱到了旁邊的杌子上,就見秋雨已經走到了紗帳內,揚聲去叫姑娘起身。

如今的秦楚青,睡得很沉。

想她三天三夜沒有合眼,與副將一同商議作戰方針。疲憊至極,竟是吐血暈了過去。再醒來,卻是到了一個陌生女孩兒的身上。

不再是陛下親封的公主,不再是鎮國大將軍。不必操心前朝之事,也不用勞心戰場的詭譎變幻。

那一刻的秦楚青突然放鬆了下來,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再入睡,便是異常的滿足與開心。

她卧在榻上睡得正香,冷不防旁邊響起了人聲:「姑娘,姑娘,快起來了!」

秦楚青不知是把自己先前的疲累帶了來,還是這身子本是也不太爽利,她有些懨懨的,自是不去搭理這應當是丫鬟發出的聲音,繼續合目小憩。

本以為對方看主子沒醒會停下聲音,誰知對方卻不依不饒,硬是接連不斷地喊個沒完。

秦楚青對身子裏那已經離去的女孩兒有着憐惜之心,連帶着,對她身邊伺候的人,也多了包容。

長睫微動,秦楚青朝床邊看了眼,見是個穿着水紅色褙子的丫鬟,便又合上了雙目,緩聲說道:「我再睡會兒。」

這個時候起來,怕是要頭疼的。

「可是蘭姨娘讓您現在就要過去呢。」那丫鬟說道。

秦楚青眉端輕擰。

蘭姨娘?那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她將這位『蘭姨娘』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原先那個女孩兒留下來的記憶是零散而淺淡的。她試了片刻,依襲記』起來,這人是父親的一個妾。

一口悶氣堵在了胸口,濃郁得化不開。

在這一瞬間,秦楚青感受到了女孩兒離開身體前,那殘留的惱怒與憤恨。竟是帶着不死不休的痛苦與絕望。

難不成女孩兒的死,與這姨娘脫不開關係?

秦楚青慍怒,合目淡淡說道:「不過是個妾罷了,卻讓嫡女過去見她。誰給她的膽子?!不見!」

她本身貴為公主,又是大將軍,地位尊崇不怒自威。短短兩句話,看似簡單隨意地說來,竟是帶了十足十的威勢,讓人不寒而慄。

煙柳和煙羅對視一眼,又趕緊低頭斂去,不吭一聲。

桃葉一言不發,只打着扇子的手頓了一瞬,又繼續晃了起來。

秋雨卻是忍不住了,上前半步說道:「姑娘,您許是沒睡醒聽錯了。叫您過去的不是別人,是蘭姨娘!」

秦楚青微眯起眼,目光清冽地望向她。

秋雨見秦楚青睜了眼,心下暗喜,大著膽子說道:「奴婢就知道,您是沒聽清。蘭姨娘說了,她剛從本家回來,頭暈得很。姑娘若是想見她,這個時候去罷。晚一些,她可是要睡下了。」

說着,她走上前去,拿過外裳就要給秦楚青套上。

「啪」地一聲脆響在屋中突兀響起。

外裳頹然落地。

秋雨不敢置信地用手捂著臉頰,望向秦楚青。指縫間依稀可見的,正是紅紅掌印。

秦楚青坐起身,扯過枕畔的一方素帕,仔細擦了擦手,厭棄地丟到地上。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等她弄清楚了誰是主子,才能再踏進這院子。」

秋雨瞪大眼睛愣了兩秒,尚不能相信秦楚青說的是她。

直到屋外聞訊趕來的兩個粗壯婆子一邊一個架住她胳膊了,秋雨方才反應過來,嚎啕大叫:「姑娘!您不能這樣!我可是蘭姨娘的人!您這樣對我,若是被蘭姨娘知道了,定然要生氣的!」

秦楚青聞言,淺淺一笑。本就絕佳的容貌,這一刻更是散發出了十足的光彩,清絕動人。

煙柳煙羅看得一愣。

她們本就知道姑娘生得好。只是以前姑娘沒有這般自信地笑過,她們便也不知,姑娘居然能漂亮到這個地步。

「那就讓她生氣去罷。」

想到身子原主的離去應和這人脫不了干係,她眉目間寒意更甚。

「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又有甚要緊!」

『奴才』二字,並未點明指的是蘭姨娘亦或是秋雨。但明白人都聽得出,她到底說的是誰。

故而這話一出口,屋內人就都齊齊靜默了。

秦楚青見狀,挑眉一笑。

這倒是有趣。

敢情自己屋裏的人,還都挺怕這個姨娘的?

雖說母親已經去世,家中多年無主母。但府裏頭任由一個姨娘這樣威風,也當真奇了。

秦楚青剛才小憩片刻,此時又說了會兒話,覺得有些口渴。環視屋內,視線定格在了煙羅和煙柳身上。讓她們端了水來,邊小口抿著,邊問二人:「你們都是自幼跟着我的?」

既然記憶不清晰,那就索性問明白了罷。

煙羅和煙柳端正行了禮。

煙羅湊著行禮的空檔將方才秦楚青的言行舉止快速回想了下,甫一站直便說道:「奴婢們是兩年前老爺派了伺候姑娘的。」

原來是父親給的。

聽到她們說起父親的時候,秦楚青心中頗為平靜,甚至有絲絲的愧疚縈繞在心頭。想來,這位爹爹應該對女兒不錯。

秦楚青心下瞭然,多看了她們兩眼。待她們將茶盞端了回去,這便坐起身來,示意二人伺候她起身穿衣。待到收拾停當了,這才去看桃葉。

桃葉趕緊跪下,說道:「奴婢原先是伺候老太太的。」

「老太太?」秦楚青緩步前行,拿起妝台上的一隻金鑲紅寶石的簪子,復又擱下。打開妝奩盒子隨手翻看着,問道:「祖母不是多年前已經故去了么?」

煙柳和煙羅沉默了。

桃葉大駭,連磕兩個頭,急道:「姑娘,這話切莫被老太太聽了去。」

秦楚青瞥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調轉回了首飾上。

桃葉支支吾吾半天,咬了咬唇,最終狠下心來說道:「老太太是老爺的二嬸。老爺和三老爺、四姑太太都是老太太看大的。自、自老爺的爹娘去世后,府裏頭一直是老太太當家。因此,才這般叫……姑娘,您是不是病得太嚴重,不記得了?」

秦楚青不置可否地隨意「嗯」了聲。

她望着那花里胡哨的首飾堆,暗暗嘆氣。翻揀了半晌,好不容易從最底下找到了根素淡的白玉簪子,心下稍松。將它擱到桌上,示意煙羅煙柳給她綰髮。

望着鏡中長相精緻絕倫的女孩兒,秦楚青也有些吃驚。

她自己原本的容貌,便已經是上乘。

如今的樣子……

比她之前還要好看。

想她堂堂長公主,見過的人不知凡幾。可此女容貌,竟是比她以往見過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怔愣一瞬的功夫,煙柳已經執起眉筆,對準了她的眉端。

秦楚青抬指將眉筆推到一旁,又看了看煙羅手裏艷紅色的胭脂,不悅道:「你們要做甚麼?想給我塗成甚麼樣子?」

這容貌,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當真是完美至極。

在上面塗脂抹粉?

笑話。那才是破壞了原有的美感。

況且……

這是那女孩兒本來的樣子。

她想以這本來的模樣,來親眼看着有心害女孩兒的人一點點走向滅亡。

煙柳聞言,捏著眉筆拿不定主意。

煙羅看出自家姑娘的性子和原先不太相同,心下衡量了番,收起胭脂,在旁解釋道:「原先姑娘最愛畫一字眉。因為蘭姨娘說過,姑娘畫一字眉,最是好看。」

「姑娘一向聽蘭姨娘的話。」煙柳聽她刻意加重了『蘭姨娘』三個字,也有些明白過來,在旁接道:「蘭姨娘還說,姑娘這相貌,太扎眼了些。又自帶風流樣,隨便看人一下,都很勾人。被人瞧見,少不得要說姑娘輕浮不持重。倒不如化成端莊模樣,也省得給人留下壞印象。」

化成端莊模樣……就憑那一字眉、艷紅色的胭脂?

秦楚青勾唇笑笑,「倒真是難為她了,替我想這麼多。」能把白的給說成黑的,這位姨娘,倒真是個人物。

煙羅見秦楚青對鏡梳妝,終究是忍不住,小心問道:「姑娘可是打算去見蘭姨娘?」

「見她?」秦楚青莞爾。

那人夠格嗎?!

她不過是將自己打扮妥帖,靜等對方上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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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榮華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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