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完結卷-2

昨晚胡力雄時時刻刻護着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現在小狐狸暖暖的體溫傳入心裏，雖然都禿了，但李墨賢還是不捨得把他扔掉。

儘管天師勸告他人妖殊途，但有一句話，叫殊途同歸不是嗎？胡力雄已經很努力地想成為一個人，成為他的伴侶了，性別、年齡都接受了，不管胡力雄是人是妖，都已經沒關係啦。

於是，李墨賢就說：「謝謝天師，只是，他屢次救我於危難之中，情深意重，我是不會拋棄他的。」

「也罷，」天師沒有執著於勸說，而是說道：「只不過，我還要勸你另一點：你以凡人的根骨，強行被推入修士的大道中，使功力深厚，比從小練氣的威猛還多十幾倍，無異於拔苗助長。勤練自己本身的修為才是修道的本根，無基石的樓宇是不穩固的，好高騖遠終會爆體而亡。莫要怪我啰嗦，你我相遇即有緣分，我不忍看你誤入歧途。」

李墨賢聽了也覺得有道理，誠心道謝說：「得到天師的指點，我感謝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呢？謝謝你，我會去看u盤裏的內容，勤修本根的。請問天師怎麼稱呼？」

天師微笑，伸出左手的手掌，在李墨賢的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說：「孺子可教也。我姓鍾，道號剎筆。」

說罷，鍾天師伸出左手食指，在李墨賢的眉心處輕輕一點。李墨賢的眉心處跟着微微一痛，頭部想被高處的水流當頭衝擊一樣，發生一陣鈍痛。整個視野都好像被黑布蒙住，看不真切，甚至出現了幻覺，有不同顏色的光點在亂動。過了許久，李墨賢才重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事物。

「看看你自己。」鍾天師指點道。

李墨賢聞言，閉上眼睛，用意識感受自己的身體。除了能「看」清楚脈絡內臟與肌肉之外，還能「看」見自己體內陽氣與陰氣的流動，「看」見丹田處有雲團狀的靈氣在慢慢逸散，「看」見自己眉心處有一支毛筆。

這支毛筆看上去與普通的毛筆相若，棕身白毛，卻有着通身的氣勢，只是靜靜地垂在眉心處，就給人以凌厲的感覺，隱隱之中帶有殺戮之氣，使人心顫。

毛筆能藏在眉心，本應體積很小才是，可是，在「視野」之中，李墨賢分明感知到，它比自己的手掌還要長一些，還有食指這麼粗。

難道這是鍾天師的法寶嗎？

李墨賢問道：「鍾天師，這支毛筆是——？」

鍾天師說道：「此筆名為斬妖筆，是我用靈山紫竹的百年靈心，配上九尾大妖的尾毛，引動天雷，在三炎陽火中煉製九九八十一日才煉製得成。它以字為媒，斬妖除魔，專門克制邪魔妖道。我贈予於你，因為你我有師徒的緣分，只可惜你塵緣未斷，不能拜入我通天觀。若你了卻塵緣，可來通天觀來尋我，隨我修道。」

李墨賢想把眉心處的毛筆拿出來還他，可是毛筆卻死死粘在裏面，取不出來。於是，李墨賢才說道：「鍾天師，這斬妖筆由天才地寶組成，太貴重了。更何況，您把這辛苦製成的法寶給我，我也無力使用，只能浪費你的心意。您的道號是剎筆，想必與斬妖筆有很深厚的感情吧？還請鍾天師——」

鍾天師卻打斷道：「無妨，你是我的傳人，我將秘籍教給你，你儘管學，我也有其他適用的法寶，無需擔心。今日已緣盡，後會有期！」

當鍾天師把這一切都說完，不讓李墨賢有拒絕的機會，就轉身飛遠了！天上掉下一本古書，李墨賢打開來一看，上面記載着斬妖筆的使用方法。在書的中間，暗戳戳地還夾着一張名片，寫了鍾天師的各種聯絡方式。

李墨賢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沒有立即看書。對着天師飛遠的方向三鞠躬，心裏想着，既然鍾天師靜悄悄地給了他名片，那就算之後做不成師徒，也要經常拜會天師才行。不過，鍾天師說今天緣盡，那就明天才打電話感謝他吧。當李墨賢計劃好了，才開始默默研究這本書籍。

斬妖筆，可以以字為媒，像伍威猛畫符那樣，不需要硃砂等媒介，就可以直接以靈氣寫字畫符，使出各種符咒的手段，比如封印，比如驅逐。又可以當刀劍一樣使用，藉助斬妖筆的增益效果，刺出更加厲害的傷害。

這些用法看似簡單，但其實也是需要練習的。首先，把斬妖筆調動出來的法決，需要把靈氣分成五份，引導出左手五指的指尖，還得控制體外的靈氣流動，才能把斬妖筆拿到左手上。

將筆拿出來以後，用斬妖筆寫字畫符，是李墨賢一向不慣用的左手。這也罷了，寫字之餘要控制靈氣的輸出大小，就像寫毛筆字一樣，要有深有淺，力度要有大有小，整體要一氣呵成。寫的字還不是現代人平時用的字，而是由一個到幾個楷體字組成的連體畫……

儘管看看就覺得深奧，但李墨賢還是決定要認真學。因為學好了，才能不辜負鍾天師的心意；又能達成自己成為一代天師、能夠驅魔救人的理想；還能減輕胡力雄的負擔，當遇上強勁的對手時，不會像這次這樣，讓胡力雄因為保護他而禿毛。

李墨賢首先把拿筆收筆的法決記住了，「看」到自己丹田之中的靈氣還算充足，李墨賢就試着按照法決，小心翼翼地調動靈氣，試圖將筆拿出來。試了好幾次才成功了，凌厲的筆鋒在手，彷彿與自己有着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斬妖筆就像是自己的手指一樣，可以靈活使用。

調用靈氣看似深奧，但實際上，靈氣也是李墨賢身體的一部分，只要多加練習，就不是難事。李墨賢還試着讓從丹田逸散出去的靈氣迴流，把靈氣收進去，也成功了。

鍾天師其實並沒有離開，在空中看到李墨賢拿筆成功，心裏欣喜，因為李墨賢天資卓絕，悟性強，不愧是他看中的傳人。

在李墨賢收好這本秘籍，練習了好幾次拿筆收筆之後，那邊伍威猛才被他的師父由頭到腳好好檢查過了。伍威猛的師父要帶伍威猛離開，伍威猛來到李墨賢身前，與他告別。

伍威猛還囑咐道：「七月十五是鬼門關大開之後要關閉的日子，萬千鬼魂出沒，也是全年陰氣最重的日子。所以，我要隨師父回到通天觀，籌備法會，送魂積善。李兄，你也要多加小心！在日光之下也未必安全，天黑了就更不要出門了！」

「嗯，明白，我會小心的。」李墨賢說。

「十五前後的半個月內，我們通天觀都會舉行法事，李兄也可以過來觀摩一二，學習送魂之法，也可以隨我們一起作法，積累功德。」伍威猛在臨走前把地址和特殊的通關辦法告訴了李墨賢，邀請李墨賢上山觀摩法會。

「多謝邀請，有時間我會去的。」李墨賢想等胡力雄康復完全了再出門。

「那，李兄，再見了，十五之後，我還會回來的！」伍威猛最後丟下這一句，就被他的師父扯走了。李墨賢目送他們遠去，自己一個走回昨晚被伍威猛藏着人的小院子裏面。

昨晚那場陰火，對院子裏的人們都沒什麼影響。他們一等天亮就出來了，看見院子外面的殭屍們被燒成飛灰，心下放心了一些，但仍然不敢說話。因為擔心伍威猛和李墨賢他們的情況，就集結了一批孔武有力的人，都帶着兵器上山探路。

在李墨賢走到半路的時候，就遇到了他們。李墨賢告訴他們昨晚發生的大致事情，又把一段殭屍的視頻給他們看。當武忠獅知道自己的師叔祖變成山神的時候，驚愕了一會兒，隨即馬上自發地組織弟子們準備拜祭他，以香焚願。

在幾年之後，西山風調雨順，人人都相信有山神在庇佑他們，興建了廟宇，定期拜祭。在拜祭之日，草木同慶，生長的方向都以廟宇為中心，像是朝拜他一樣。

雖然李墨賢現在還不了解燒香和放祭品對山神有什麼好處，但是他知道了，感受到人們對他的感激之心，也會很高興吧。

只不過，當武忠獅把弟子們打發走之後，卻把李墨賢請到無人之處，問道：「師叔祖真的沒有形神俱滅，真的成為山神了嗎？」

李墨賢再次肯定說：「真的，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或許，以後他還會在你們面前現身的吧。」

在這之後，山神還真的現身了。

除了保護西山，盡量使西山沒有天災*之外，當武忠獅忍不住要吃生魚片的時候，他就現身和武忠獅對打一通，並警告他要是打不過自己就不能吃生魚片；當他的後輩弟子們遇上武學難題的時候，他也會現身出來，演示武學的招數與意念，為弟子們解惑；還時常與年老的師兄比劍論道，親自寫下自己的武學心得，在師兄逝世之後，護送師兄的魂魄到達輪迴的□□。

「山門有你看着，我就放心了。」武澤福踏入鬼門之前，對他的小師弟這麼欣慰地感嘆道。

這些後續的事情，李墨賢沒有機會寫在雜誌上，只是記載了山神誕生的經過，還準備在火車上就寫好稿件，在最新一期雜誌上刊登七月十五的注意事項。

當李墨賢從西山換乘幾種交通工具，輾轉到達h市的火車站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了，胡力雄卻還沒有醒來。李墨賢隔着口袋撫摸了他一下，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鍾天師給的u盤裏有沒有讓妖怪蘇醒的辦法呢？

「好人。」在李墨賢停駐著出神的時候，一個阿姨叫住了他。李墨賢一看，原來是時常背着嬰孩在火車站行乞的那個中年阿姨。

上次李墨賢看見她的時候，還隱約聞到她有腐臭的氣味。今日一見，卻能看見她身上有着濃重的陰氣與死氣，氣息和殭屍差不多。

不過，這次阿姨並沒有向李墨賢行乞，而是把背上的嬰孩解下來，交到李墨賢手上，說：「好人，上次見你開始修道，今天已經修鍊有小成，這個孩子就託付給你了。」

「啊？」李墨賢本意是拒絕的，資助阿姨養baby是一回事，要他一個不會做飯的人養baby又是另一回事。

阿姨雙眼淚汪汪，哽咽著說：「雖然他不是我生的，只是路上撿的，但我也不想離開他。可是，鬼門已經開了，我的時間也到了，得回去投胎了。」又給了李墨賢一個大背囊，說：「這是我存下來的錢，還有怎麼養他的注意事項也在裏面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待他。」

「你不是人？」李墨賢問道。

阿姨沒有答話，還真好像時間到了的樣子，竟然憑空消失了！地上只餘一簇飛灰。李墨賢只記得那最後的一幕，是阿姨慈愛地凝望着她家小baby的眼神。

接着，李墨賢抱着小baby的懷裏驟然一輕，好像是障眼法都消失了。他還里的人類小孩，竟然變成了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

李墨賢還不知道這小動物是什麼品種，但它看上去，卻和胡力雄的本體差不多，該不會是同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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