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尖銳的話語像一把利刃,乾淨利落地刺入她心臟的正中位置。

她的心淌著血!她處處為他想,搬出去是為了避免兩個人見面尷尬,是為了還給他一個自由、不需顧忌她的空間,另外一點是為她自己,她絕對無法忍受看到他跟鄭丹莉耳鬢廝磨而能不在意,但那隻佔一點,她多半是為他好呀!他怎麼可以如此污衊她?!

「對!我就是要搬出去跟阿德同居,這樣你滿意了吧?」顥婕負氣地承認。有什麼關係,反正他早已看輕她,再讓他輕視又何妨?

「你──我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的女人!」雷羽軍咬牙切齒地怒罵。

曾經說愛他,轉眼沒幾天,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哼,女人!

「我是不知廉恥、水性楊花,就算我是花痴,這些都是我的事,你如果想拿兄長的身分壓我,請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們一丁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你不覺得自己太雞婆了嗎?」

雷羽軍憤怒得瞪直了雙眼,眸底的火焰幾乎可以在瞬間將她燃成灰燼。

顥婕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的怒火,是他污衊了她,她沒有錯,她沒有必要怕他,更不會在他面前低頭!

「既然你已經認清我是不知羞恥的女人了,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過去我會緊追着你不放,是因為我和媽打賭,要讓你在我生日當天在眾人面前向我求婚,什麼我愛你、非你不嫁,其實都是騙你的……」

啪!狠狠的一巴掌瞬即掃過她的左頰。

空氣在瞬間凍結了!

顥婕低側着頭,長發狼狽地蓋住她左臉上泛起的指印,刺痛熱辣的感覺由臉頰延燒到心底。好半晌,她維持同一個姿勢沒有移動。

雷羽軍瞪着自己的手,錯愕、懊悔、痛苦在他眸底一一閃過,他比她更驚異自己的舉動,甚至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自己出手打了她。

顥婕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釋然卻令人心痛的笑容,然後充滿水霧的眼睛慢慢找到焦距,凝視他依然慌亂的神情。

「算是我的報應……再見!」

她繞過他,走出她住了十四年的房間,留下一屋子他送她的東西,只帶走幾件屬於自己的行李。

顥婕搬出雷家的第二天早晨,仇潔玲紅着眼睛走進飯廳。

「三姨,早。」雷羽軍禮貌地喚道。

仇潔玲瞥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早。」然後二話不說,隨便拿了一塊吐司、端起果汁,走到客廳去吃。

在她之前,雷海早已端着他的那一份早餐,坐在客廳的一角。

雷羽懷和雷羽旻相繼跟着走進客廳,他們甚至對雷羽軍的招呼不屑一顧,雷羽旻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還不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程度,只給他白眼和臭臉,已經算是對他非常、相當客氣了,他要是懂得感恩,早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可想而知,這一頓早餐他哪裏還吃得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開着紅色保時捷上班去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雷羽軍對顥婕做的「壞事」已經在公司流傳開來。

首當其衝,何秘書第一個就不給他好臉色看,泡一杯苦兮兮的咖啡,砰的一聲「放」在他的桌上,也不管濺出的咖啡澆到他的手背,好像她才是董事長,然後昂着下巴走出他的辦公室。

緊接着他巡視百貨公司,企宣部的人「不小心」把紅墨水潑到他身上,卻沒有說一聲抱歉就走開。幸好他今天穿的西裝是黑色的。

走到化妝品展售區,一條沒有蓋的口紅迎面飛來,若不是他閃得快,朱紅的唇膏已經畫過他臉上,站櫃小姐的解釋是──她的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參觀櫥窗擺設,「?啷」一聲,精緻的高腳玻璃杯在他的手還沒觸摸到之前突然破碎。更離譜的是,管理櫥窗的小姐居然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理會他的老闆身分,硬是要他立刻掏錢賠償。

反了!反了!這個世界公理何在?!雷羽軍忿忿地準備回辦公室,還沒進電梯,突然聽到Walker的聲音由角落裏傳來。

奇怪,他在跟誰說話?

雷羽軍走近一點傾聽──

「你說他過不過分?顥婕那麼好心的幫他的公司拍廣告,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反而罵顥婕虛榮,還把她趕出家門!」

此時聽Walker說長道短的是顧客服務課的電梯小姐,只見她露出一臉的懷疑。

「不會吧?董事長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還不了解他。我告訴你,他不止是把顥婕趕出家,還打了她一巴掌!」

「真的?!」電梯小姐驚駭地捂住嘴。

「不僅如此,他還不準顥婕回家拿錢,要她在外面自食其力,你說他做得過不過分?」

「真是太過分了!」電梯小姐義憤填膺地說,接着又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我是看在你親切迷人的笑顏上才告訴你的。否則你想想,我和你老闆是同窗又是好友,無冤無仇的,有必要詆毀他嗎?」

好一副正經八百的說詞!雷羽軍緊皺着眉頭,繼續聆聽他的「同窗兼好友」如何為他「說話」,好讓他的員工更加「了解」他。

「這也對喔。難怪那天在餐廳拍廣告時,董事長會那麼生氣地抓着顥婕回去,我還被趕出電梯外哩!」電梯小姐不平地說。

「他就是這麼不講理,以後你可要小心些,碰上他最好離他遠一點,他那個人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哪一天會掃到颱風尾誰也不知道。可憐的還是你們這些食人俸祿的辛苦勞工。」Walker「體恤」地道。

「哼!我才不怕他哩,大不了辭職不幹。他竟然那樣對待顥婕,我非找機會整他不可!」

Walker在心裏偷笑又多一個雷羽軍的敵人,表面上卻佯裝為難地說:「他到底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整他,頂多讓他在電梯里困個一天就夠了,可別讓電梯墜下來,摔他個血肉模糊就太殘忍了。」

「困一天?這樣夠嗎?你看困他三天怎麼樣?要讓他在電梯裏面好好反省,三天才夠吧?」電梯小姐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看不出來這個外表親切迷人的電梯小姐居然比他還「酷」!如果不是她和顥婕的交情太好,那麼她就是標準的蛇蠍美人。他以後可得小心,少招惹這一類型的女人為妙。Walker在心裏警惕自己。

看着她回工作崗位,他這才滿意地綻開笑容,準備找下一個好騙的員工。

不料,他一轉過身,雷羽軍已經站在那兒看着他不知道多久了。

Walker一愣,隨即不慌不忙地揚起笑容。「嗨,Ken,真巧呀,我才想到上面找你,你就下來迎接我了,我們還真有默契。」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已經搞得他很狼狽了,他沒有心情再聽Walker賣弄幽默。

「你該死的在搞什麼鬼!」雷羽軍面對他咆哮道。

Walker也沒打算再裝胡塗,肩膀一聳,理直氣壯地說:「我在為顥婕抱屈,你看不出來嗎?」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顥婕之間發生的事,為她抱什麼屈?」

Walker搖搖頭。「每個人都有眼睛看,你和顥婕發生了什麼事,相信不止我,府上的每個人都一清二楚。」

雷羽軍別過頭去。「我承認我是打了她,或許我有錯,但我並不是平白無故地打她。」

他把顥婕和仇潔玲拿他當消遣來打賭的事說出來。他是後悔打了她,但是──對於她拿感情當遊戲的事還是非常生氣,他絕對無法輕易地原諒她。

Walker看着他的表情里多了一份同情。不是同情他被耍弄,而是同情他如此魯鈍。

「你真的認為顥婕向你示愛只是因為打賭?」

雷羽軍堅信是如此,給他的眼神也是毫無疑問的。

Walker忍不住要對他搖頭嘆氣。別說此人像朽木不可雕也,就算他是孺子可以教,他也不會教他這個笨情敵。

就讓他自個兒慢慢去鑽死胡同好了,倒要看看他多久才能夠開竅,Walker幸災樂禍地想。或許趁這段時間,他還有機會追到顥婕。

他拍拍雷羽軍的肩膀。「Ken,我實在非常『同情』你。剛才在公司里誹謗你的事,我鄭重地向你道歉,原諒我不知道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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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鳳撈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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