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

87_87967秦擎一睜眼，就看到支著腦袋看着他的茂晨。茂晨擋住了刺眼的陽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原本圓圓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一張臉上只有明亮的雙眸和翹起的嘴角清晰可見，秦擎一怔，道：「你......怎麼？」

茂晨撅了撅嘴，拿起秦擎的手指咬了一下，不滿道：「我怎麼了？快起床給我做小魚粥。快快快！」說完，便湊上前不停的舔着他的耳垂，毛茸茸的頭蹭來蹭去。秦擎不自覺的摟住他的肩膀，感覺濕漉漉的，抽回手一看，手上沾滿了鮮血。秦擎慌亂的轉過茂晨的臉，卻發現他滿臉都是血，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秦擎着急的想抱着茂晨坐起來，卻不小心栽到地上。

秦擎全身一抖，一下從夢中驚醒。茫然的望着天花板細細喘息。發獃半晌，直到元氣十足的貓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扭頭一看，一花一棕兩隻貓歪著頭看着他。秦擎想揉揉眼睛，差點抹了一臉尿。一摸肩膀，得，都濕了。輕輕敲了敲兩隻壞蛋的頭，嘆道：「剛剛是不是你們咬我啊？大的小的都不是省心的。」

餵飽了自己和小貓，秦擎去書房取出了一本日記，斟酌片刻便下了筆。

《寶貝觀察日記》

5月8日，小梨和小玳出生，110克x96克。

5月15日，一周大，睜眼，110克x123克。

5月25日，兩周半，學會爬。

5月29日，三周，走路，學會大小便，開始斷奶。390克x400克。

6月5日，四周，跑，學會舔毛洗臉，開始打鬧嬉戲。465克x480克

7月5日，八周，斷奶，長乳牙。

.........

今天，兩隻小壞蛋把我從夢中驚醒，他們越來越調皮了。夢到了大壞蛋，總覺得出了什麼事。

秦擎寫下最後一筆，合上了日記。想起這兩個月來把和拳頭一樣大的小不點們，慢慢養成今天的圓糰子模樣，成就感和滿足感極大的填補了心底的空洞。秦擎把鬧個不停的貓兄妹放到嬰兒車裏，就溜溜噠噠的帶着寶寶去散步了。

走在熱鬧的小公園裏，不停的有人好奇的瞄瞄嬰兒車，看見小貓后驚奇的笑了起來。小區里的熟人張伯上前打趣道：「小秦，養了兩隻貓啊？咋還用嬰兒車帶上了呢？」

秦擎摸摸小貓，笑眯眯的道：「因為他們是我的閨女和兒子啊～」

張伯哈哈一笑，拍了拍秦擎的背，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不娶個媳婦兒，抱個娃啊？養個貓可不能和親兒子比啊！」

秦擎摸摸鼻子，靦腆的笑道：「這不是沒看到中意的么，」說着含含糊糊的小聲嘟囔了句：「本來就是我親生的。」

張伯只聽清了前半句，喜笑顏開，使勁拍了拍秦擎道：「哎我有個外甥女，剛畢業，小姑娘很漂亮，想不想見一見？」

秦擎擺擺手，道：「張伯我都快奔四了，這不是害人家小姑娘么？」說完腳底抹油，推著嬰兒車跑了，遠遠喊道：「張叔我走了。改天和您下棋。」

張伯搖搖頭，笑罵道：「這個臭小子。」

秦擎轉悠到沒人的地方，推著嬰兒車慢悠悠的走着。小梨小玳爬在護欄上，探頭探腦的看着車外的風景。秦擎一停，調皮的兩隻就手忙腳亂的往出爬，爬到一半就被秦擎拎了下來。委屈的兩個調皮蛋睜著大眼睛控訴的看着秦擎，咿咿呀呀的叫着，妹妹小玳輕輕的咬着秦擎的手指，抬頭看了看秦擎，又伸出小舌頭一下一下舔著，一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秦擎被萌的受不了，一把抱起小玳，憐愛的捧起她的小爪子親了親，小玳也舔了舔秦擎的臉，小腦袋在頸窩蹭來蹭去。就在父女（母女？）交流感情時，哥哥小梨嗷嗷的叫起來，猛的跳到秦擎身上，牢牢的扒住衣服，一邊往上爬一邊凄慘的叫着，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喊「媽媽」。秦擎把小梨放到肩頭，親了親他的小耳朵，小梨一下安靜下來，蹭了蹭秦擎的臉頰，站在肩頭昂着小腦袋四處看。

鬧了一會兒后，把兩個不肯安分的壞蛋按在嬰兒車裏，沿着小路回去了。

秦擎想起剛剛聞到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有些奇怪，回頭仔細看了看草叢，沒發現什麼，納悶的聳聳肩，轉眼就忘了。

秦擎他們走了沒多久，樹上就掉下來一隻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狸花貓。那隻大貓望着秦擎離去的方向，貓臉上竟然出現了憤怒的表情，大滴大滴的淚珠流了下來，打濕了草皮：秦擎，你竟然背着我有貓！

本來已經快到強弩之末的大貓，因為戀人的「背叛」，硬是迸發了一股生機。問世間情為何物，起死貓，肉白骨啊。

快到中午，楚嵐來了，給小梨小玳檢查身體。

「啊，張嘴。」楚嵐輕輕捏開小梨的嘴，瞧了幾下，便鬆開了，順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小梨作勢要咬，楚嵐連忙把手抽回來。

秦擎輕輕拍了拍小梨的小爪子，道：「不許咬楚阿姨。」楚嵐一臉黑線，瞪了秦擎一眼，秦擎無辜的眨眨眼，道：「......小梨沒事吧？」

楚嵐一邊擦手一邊搖頭：「放心好了，小梨沒事，以後不要喂太硬的東西就行。」

秦擎點點頭，抱過小梨，親親熱熱的親了好幾口，小梨也搖著尾巴，一個勁兒得往上撲。楚嵐在一邊冷眼瞅著，心中酸水都要冒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兩隻小貓都很抗拒她，摸一摸就呲牙。楚嵐呵呵一笑，道：「好好的貓讓你養成狗了。」

秦擎捏捏肉爪，笑道：「有嗎？小梨小玳對你可是不假辭色，足足的貓范兒。」

楚嵐：「呵呵。友盡。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你唆使的。」

秦擎攤了攤手，道：「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為沒有爸爸教他們。」說着，一臉「你懂得」的表情。

楚嵐沒有接話，低頭摳弄著沙發的裝飾，半晌抬頭道：「茂晨走了有半年多了吧。」

秦擎點點頭，笑道：「他走了有七個月零一天了。」

楚嵐緊張的咬着手指，表情掙扎。秦擎靜靜的等待着，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楚嵐鼓起勇氣道：「茂晨說他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事關你們兩人的未來。如果他成功了，他會求你原諒，到時候我會為他作證。如果失敗了，就讓我不要告訴你，讓你恨他一輩子，再也不要相見。他說半年內沒有回來，就算失敗......我不應該告訴你的。」

秦擎轉過身渾身顫抖，眼淚一滴一滴掉落。楚嵐也忍不住哭起來：「秦擎，對不起。當初他一告訴我，我就應該轉告你的，是我自作聰明。」

秦擎搖搖頭，道：「不管你的事，都是那個混蛋。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完，忍不住錘了錘鈍痛的胸口。

楚嵐哭的更厲害了：「我就應該一直瞞着你，把他當渣男也好啊。現在這樣，算什麼？」

秦擎苦笑着揉了揉楚嵐的腦袋，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道：「好姑娘，你做的很好。我寧願明白的死，也不願糊塗的活。事已至此，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楚嵐紅著鼻子，拿過紙巾自己擦起來。

秦擎站起身道：「餓了吧，我去做飯。」說完就去了廚房。楚嵐看着秦擎明顯變消瘦的身影，心裏愈加的內疚。

小梨蹲在沙發的另一頭眯着眼睛看着楚嵐，楚嵐蔫蔫的回視着，然後呆了，這表情簡直和秦擎一模一樣。楚嵐向小貓挪了挪，見他沒反應，就大著膽子伸出了手。小梨一仰頭，一抬掌，就擋住了楚嵐的安祿山之爪，楚嵐竟然從那對貓眼中看到了鄙夷！

楚嵐頓時更鬱悶了，心塞的想撓牆。小玳蹦蹦跳跳的從卧室跑出來，站在沙發下沖楚嵐瞄瞄的叫，睜著一雙黑漆漆濕漉漉的圓眼睛看着楚嵐。楚嵐難過的心靈被治癒了，恨不得跪下來給小玳當人凳，把天下最好的小魚乾給她。彎腰把小玳抱上沙發，還沒來得及感受貓的溫度，小玳就像泥鰍一樣從她手中溜走了。回過神來，便看見小玳小梨在互相舔毛，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玳&小梨：我們不要理氣哭爸爸的人。

如果楚嵐能聽懂貓語，她肯定會喊冤。氣哭他的不是我，是你們的爸爸！

小玳&小梨：我們只有一個爸爸！

就在楚嵐試圖親近小貓時，秦擎出來了。楚嵐回頭問道：「怎麼了？」

秦擎道：「菜不夠，我去買點。你看着他們。」

「好的。放心吧。」楚嵐笑得溫柔無比，內心卻盤算著等秦擎出去后就把小貓抓來好好揉一揉。

秦擎低頭穿鞋的動作頓了頓，直起身道：「不許欺負他們。」

楚嵐笑容僵了僵，顯出幾絲尷尬，不情不願的道：「那好吧，我盡量。」說完，就訕訕的低下頭，嘟囔道：「他們讓我摸一摸都不肯。白給他們買那麼多吃的了。」

秦擎無奈的笑笑，穿上鞋準備出門。小梨小玳看見了，嗷嗷叫地跳下了沙發，飛一般的跑過去抱住秦擎的腿。秦擎拉開這個，那個就撲過來。拉開那個，這個又牢牢的扒在腿上。最後還是楚嵐幫忙，秦擎才得以脫身。

看看錶，時候不早了。秦擎只能直接從公園穿過去，然後再翻牆。走到公園的角落裏，秦擎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比昨天更濃了。秦擎無法忽視心中的不安，仔仔細細的在草叢裏翻找起來，除了驚起一堆飛蟲外，什麼都沒找到。沒辦法只好無功而返時，秦擎不經意的抬頭，正好看見濃密的樹冠中若隱若現的黑影。秦擎靠近仔細看，才看出來樹叉上是一隻奄奄一息的貓。他輕輕的喊著，可惜那隻貓動也不動。

若在平時，秦擎可能就不會管了。可是不知今天是怎麼了，秦擎迫切的想要救下那隻貓，不然他覺得他絕對會後悔。秦擎手腳並用的爬上樹冠，慢慢的靠近，正打算抱起那隻貓時，它突然睜開了眼睛，扭頭看着秦擎。秦擎猝不及防的看進了它的雙眼，心臟被狠狠擊中了，又酥又麻，心尖微顫。看到貓眼中的絕望，從心底又升騰起酸澀和疼痛。貓冷冷淡淡的闔上眼，一動不動。秦擎小心翼翼的抱過貓，幾乎是蹭著下了樹，直奔寵物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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