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能吃嗎,好吃嗎

第一章 能吃嗎,好吃嗎

宋良辰的人生是在二十一歲的那個夏天,忽然失去所有色彩的,而此刻她正看着那個奪走她五光十色世界的男人——她的哥哥葉峋。不,這麼稱呼並不太準確,從遺傳學角度上來講,他們並沒有兄妹關係,只不過是他的父親做了她的繼父,而她的母親則成了他繼母。

再婚家庭,繼父繼母,繼兄繼妹,起初一切都還不錯,風趣博學寬容且一視同仁的繼父,略冷淡但並不為難人且十分有禮的繼兄,柔和溫雅能做一手好菜擅長繪畫的繼母,以及還在牙牙學語的軟軟繼妹。如果一切不發生太大改變,這個家庭或許會和其他再婚家庭一樣,彼此間慢慢磨合,漸漸融洽,然後成為這世上諸多幸福或不幸家庭中的一個。

後來是什麼呢,宋良辰垂下雙眼,是五歲那年的車禍,繼父和母親一個當場死亡,一個搶救無效死在急救室里。那時候宋良辰還太小,雖然也曾哭得撕心裂肺,甚至也曾因親人離世不敢入睡,陰鬱內向。但是,歲月就像一把五彩繽紛的糖果,包裹在彩色糖紙里的那些甜美芬芳,會一點一點讓人忘記離去的人,連帶他們的好與不好,都會被時光洗刷成模糊的記憶。

——愛我的人已故去,以後我負責替她愛我自己。

是的,她必須如母親在彌留之際依然念念不忘,叫着她名字那樣無法割捨地珍愛自己,否則已經離去且不能再回來的人怎麼能安心。她是生命的延續啊,對於這分生的饋贈,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珍惜這份饋贈。

所以,宋良辰發自內心的熱愛着生活,並且嚴於律己,認真努力地學習,用心善待自己,熱衷於美味的食物,享受充滿美好風景的旅行。並且,興趣廣泛,熱愛所有美好的人與事物,然後成為一個身體健康、人格健全的人,她想,這樣的話,那已離去的母親就會欣慰,就不會再因過早離去靈|魂不安。

促使她這樣做的,是急救室里,母親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對她說的那句話——良辰,對不起,不能陪你長大,好好照顧自己。

「良辰,對不起。」

宋良辰沉溺在對過往的回憶里無法自拔,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恍然間又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那間明明很溫暖明亮,卻讓她感覺又冷又黑的急救室。眼淚不自覺間已盈滿雙眼,隨着眼皮與睫毛的顫動滾落:「葉峋,我說過不想再見到你。」

緊握雙拳放於身側的葉峋隱忍着,盡量不讓宋良辰感受到來自他的威脅,努力將那個十幾年來一直溫良的兄長形象再次呈現在宋良辰面前:「良辰,不要逼我。」

宋良辰冷笑一聲,看向葉峋,看他長兄如父般的柔和神態,看他眼底的猙獰陰戾,此時此刻,她這個受害者反倒像是將尖刀刺進他心口的劊子手:「我們到底是誰在逼誰,葉峋……哥哥。」

這一聲「哥哥」使葉峋眼底的陰戾與猙獰毫無保留地暴發出來,那雙永遠那麼好看的眼睛,剛剛還如同一片托起星辰的深海,現在卻已經被暴風雨摧毀得無跡可尋:「我從來就不是你哥哥,宋良辰,永遠不要以我的妹妹自居。」

「是么,小時候不把我當妹妹,是因為厭惡,那麼什麼時候開始,你不願意做我哥哥是因為……想上我?」宋良辰難以想像,這個字眼會有一天從她嘴裏吐出來,但在看到葉峋驟然變得無比難看的臉色后,她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其實,就算所有的錯誤都已經鑄成,再不能改變,宋良辰還是無法理解,這個固守道德倫常,甚至連「妹妹」都不許她自居的人,是怎麼克服心理障礙的。在她叫喊著「哥哥,不要」的時候,在他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他是怎麼把他的道德觀揉碎衝進下水道的?或者說在那之前,就已經不存在所謂的道德觀了?

「就算你從來沒有承認過,我也叫了你十八年哥哥呢,哥哥。」被傷害后,能看到他如同被刀捅了般的表情,宋良辰覺得十分痛快。她繽紛多彩的世界固然在那頃刻之間化作灰燼,但她還活着不是嗎,一個人只要還活着,就會為恨的人落難而開心,為喜歡的人受傷而疼痛。

葉峋按捺住血液里叫囂著的暴力衝動,長長幾個呼吸之後,他坐下來閉上眼睛,盡量放鬆身體,以免自己在暴怒中做出任何傷害到她的舉動:「良辰,跟我回去,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但你必需待在我身邊。以後都不要再和那個叫鄭景雲的碰面,更不要有任何親密舉動,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良辰,面對你我很難管住自己,我不希望那樣的情況出現,相信我,你也不希望看到。」

鄭景雲是宋良辰大二時交到的男朋友,兩人說不上多銘心刻骨,卻總是能讓宋良辰感覺到「時光靜好,歲月靜美」這樣的平淡又美好的詞。眼看着戀愛已經一年,宋良辰在暑假生日聚會時,決定把鄭景雲帶到家裏,讓爺爺和哥哥都見一見,她很希望這份愛情得到祝福,並結出豐碩美好的果實。

從遺傳關係上來說,爺爺也不是她的爺爺,而是葉峋的,但老來喪子的葉老爺子十分疼愛她,在失去生父,又失去生母與繼父之後,這個老人是唯一給她溫暖的長者。他充滿被歲月發酵而成的智慧與平和,在父輩都離去后,是他給他們撐起保|護|傘,使他們能無風無雨地長大成人。

只是,誰能想到呢,縱然長輩滿懷祝福,卻依然無法得到圓滿。就在那之後的某一個明月皎潔,天地佈滿清輝的夜晚,葉峋將她雙手綁在床頭,任憑她怎麼叫喊,仍然固執地撫摸、舔舐,最後進入。

「哥哥是在威脅我嗎,難道還能比現在更糟糕,我現在已經在地獄了呢,拜哥哥所賜,我才發現十幾年來一直以為是天堂的地方,其實是地獄呢。」宋良辰仍然無法忘記,當她跟鄭景雲說她被侵犯的時候,鄭景雲臉上是什麼表情。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中|國男人,毫不偏頗的說,沒有人會不介意自己原本冰清玉潔,連親吻都在前不久才開始的女朋友一夜之間失去清白。

鄭景雲說:「這不是你的錯,但是請讓我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那一天,像一生一樣漫長,幸好,結局是好的,鄭景雲最後推開門,告訴她:「一整天我都在設想,未來的某一天,我是否會用這個曾經讓你深受傷害的事情再一次傷害你。」

「良辰,我不會,永遠也不會。」

那時,宋良辰想,就算失去一切,只要鄭景雲還在就好,這份愛情足以令她已變成黑白的世界再次染上色彩。

可是就在她要重新構築對生活的種種期待時,葉峋又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你知道的,良辰,傷害你我會有所顧忌,但是對鄭景雲,我不會。你更應該清楚,他只是個普通人,而我姓葉,是葉家唯一的繼承人,只要我想,他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很有可能還包括性命。」

「你不是愛他嗎?離開他,就是你能愛他最好的方式。」

宋良辰愕然地看向葉峋,然後明白,她從來沒認識過眼前這個人,她以為自己認識的葉峋,不但繼承了來自父親的博學,還耳濡目染地沿襲了來自祖父的平和,以及葉家血統里一脈相承的睿智冷靜:「葉峋,不要一錯再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從來不把我當妹妹嗎?」

葉峋平靜的表情瞬間如乾涸的土地一樣裂開,很顯然,曾經他有過把宋良辰當親|妹|妹的時候。在一個屋檐下風風雨雨一同走過那麼多年,頑石都會軟化,何況葉峋肉體凡胎。甚至,葉峋的反應讓宋良辰相信,在「把她當親|妹|妹」到「想上她」這個過程中,葉峋掙扎過很長一段時間,只可惜最終戰勝的是欲|望,而不是理智與他固有的道德倫常。

「那又怎麼樣呢,就算是親|妹|妹,到現在這地步,我也已經不打算回頭。」葉峋忽然露出笑容來,那笑容令人心寒。

「那麼你的愛,就僅僅只是得到身體嗎,我以為像哥哥這樣的人,不會只滿足於身體呢。」宋良辰早已經知道,葉峋已經不能好好說話,只有按着他的方式刺他,他才願意思考。

只是葉峋沉默著思考幾分鐘后,給出的答案並不是宋良辰希望得到的:「連身體都得不到,要心有什麼用,要靈魂幹什麼用?能吃嗎,好吃嗎?比起心和靈魂這樣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你的身體至少能吃,且好吃。」

如果對象不是她,宋良辰很想為葉峋這句話鼓掌,多麼精闢,多麼字字見血。可對象是她,就叫她連反駁的語言都組織不起來。

「給你半個小時考慮,鄭景雲現在在王穎州的律所實習,我只需要一個電話,能讓他在這行都混不下去。陸西敏是我同學,王穎州是我發小,我還跟些什麼人有交情,你也清楚。而我一般說有交情的人,會不會願意隨手幫我個小忙,你也應該明白。當然,就算沒有他們,我想要他一敗塗地,也不需要費多大功夫。」

話里話外的充滿威脅,雖然葉峋的語氣十分清淡平和,但宋良辰知道,一旦今天葉峋沒能如願,他所說的很有可能都會兌現。但是,宋良辰仍然想要試一試,她要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但我和哥哥一樣,是只要自己過得好,哪管其他人去死的人呢。這一點,要感謝哥哥言傳身教,哥哥想必清楚,我向來是個受教的好學生。」

「那我要多謝良辰給我這個機會,其實,早在知道你們開始有好感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這麼做了。如果不是考慮到留他也許還能派上用場,他不會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能去實習,能期待畢業,能描畫明天。」葉峋說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王穎州的電話:「喂,穎州,我有點小麻煩,想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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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每次看虐文,看到男主說「你如果不怎麼怎麼怎麼,我就把xx怎麼怎麼怎麼」的時候,都十分想用「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管他去死啊」糊他一臉。而當男主說「如果你敢死,我就要xxxx給你陪葬」的時候,適合用「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潑他一身,不能再帥!

當男主放這種大招的時候,就應該抽回去,哭哭啼啼地說「不要,我答應你」的女主,弱爆了!

好吧,這文就是怨念的最終體現,以及一直想寫虐文的最終產物。這文肯定是要虐的,受不鳥的孩子,千萬千萬考慮清楚。當然,考慮到我的虐文功力有限,估計也就那麼回事,虐身應該只有強一強之類的,虐心妥妥的,而且必定是男主女主一塊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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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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