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恩怨

第78章 恩怨

白皇后連肩輿都顧不上叫,拔腳狂奔,提着裙子快速跑到了太極殿。

昭懷太子已經被打得身上一團鮮紅。

而執刑的人,卻仍然沒有停手,「啪……」一鞭子,「啪!」又一鞭子,有規律的落在昭懷太子身上,絲毫不亂。

白皇后心疼萬分,撲了上去,讓那鞭子狠狠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等太子開口,便早有準備的大喊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子!」然後怒斥揮鞭的人,「滾!給本宮滾!」

皇帝明明已經知道她是誰,還是恨聲問道:「你在說什麼?!」

白皇后不理他,只是緊緊摟着昭懷太子,「少旒!我是你的母親白氏!」將太子推做了不知情,將所有罪過攬在自己身上,「江陵王是我害的,我下的葯!呵呵,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知情。」

昭懷太子和母親早就商議過這一節,可是到了眼下執行的時候,想着母親要死,而且是為了自己去死,心就好像被人用細棉線糾纏住一般,疼得滴血!可是他不敢開口辯護,因為一開口,就是和母親一起去死!

只要自己還活着,將來……,總會替母親和妹妹報仇的。

而白皇后,也不允許昭懷太子又任何言辭,伏在他的身上大哭不已,掩蓋了昭懷太子的臉龐,低聲道了一句,「少旒,千萬別讓母后白死……」

昭懷太子說不出話來,身上痛,心更痛,只剩下淚水滾滾而出。

和白皇后的眼淚混在了一起。

御座上,皇帝死了心的閉上眼睛,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果然……,是你。」

殷少昊則是不明內里,被「皇貴妃」的瘋言瘋語震驚的不輕,----她、她怎麼會是白皇后?!可是她親口而言,她護著太子,她把所有的罪過攔在自己身上,而且父皇的話,等於證實了她的身份。

可是不明白,那個入宮多年沒有背景的林氏,怎麼會從皇貴妃變成白皇后?!

皇帝則是痛苦得頭疼欲裂,難以平靜。

許多過往片段,一一浮現。

最初的許氏雖然有點不情不願,但不知道是為了家人着想,還是性子使然,對自己一直都很溫柔順從。儘管談不上熱情,然而感覺是溫溫的、淡淡的,好似一杯溫開水,跟白皇后的那種疏遠,其實有着細微的本質不同。

可笑自己還想着是因為女人在乎容顏,所以才不想面對別人,不想面對自己。

這也罷了。

後來「皇貴妃」忽然一改性子,要求照顧無憂,是多麼的反常不對勁啊!她對自己和江陵王都那樣冷情,何以對無憂公主特別關照?而更奇怪的是,無憂居然答應嫁去回鶻,自己以為太子勸解震懾的緣故,根本想到會是「皇貴妃」的手段!

自己沒有懷疑,竟然一直都沒有懷疑她!

皇帝心中痛不可當,怒聲道:「你這個毒婦!朕早就該懷疑你了。」

白皇后輕聲冷笑,「是啊,本來就是一個漏洞百出的騙局。」語氣越發尖刻,越發譏諷,「可是皇上為何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呢?那都不是因為……,哈哈,皇上太愛許氏了。所以不管許氏做什麼,都是對的,你都不會懷疑她。」

許氏?殷少昊聽得心頭一跳。

原來一直避世的皇貴妃竟然是許氏?!不不,應該是說,最開始的皇貴妃是許氏,後來經過了那場大火,替換成了白皇后!那這麼說,江陵王豈不是長孫曦的同母弟弟?父皇之前居然欺騙自己,害得自己以為是許氏的兒子,給長孫曦當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哥哥。

儘管啼笑皆非,但眼下卻沒有功夫卻深究這些。

殷少昊目光灼灼的看向白皇后,白氏……,才是真正的狠人!一個女子,要把自己的容貌燒毀的別人認不出,那得多慘啊。

正在想,白皇后忽地一把扯開了面紗,露出猙獰無比的面容。

她輕輕的笑,「皇上,你知道嗎?要每時每刻去模仿另外一個女人,而且還是自己憎惡無比的女人,有多噁心,有多倒盡胃口嗎?呵呵,可是我忍過來了。」

「你放肆!」皇帝勃然大怒,忍不住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要衝下去。

「父皇!」殷少昊趕忙抓住他,「你別上火,別為他們生氣,萬一你氣出個三長兩短,可就正中了他們的奸計了。」皇帝若是駕崩,太子尚未定罪,正好就可以光明正大登基,只怕會讓白皇后和昭懷太子做夢都笑醒。

皇帝渾身發抖,緩緩坐了回去,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

白皇后卻不放過他,就算氣不死,氣病了,也能出一出這些年憋再心頭的惡氣。況且還有別的打算,因而接着笑道:「皇上,你也別怪我,我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皇帝氣得說不出話,抓了一個鎮紙,就朝着她狠狠砸去!

白皇后怕砸著昭懷太子,伸手一擋,手上疼得鑽心,猙獰的面容卻笑得很開心,「當初你盛寵那個許氏,讓她頂替了林氏的身份,不停的加封林家的官爵,是為什麼?你以為我真的笨到不知道嗎?哈哈……」笑得掉下來眼淚,「那是因為你想要廢了后,立她為後!」

皇帝緊緊拽住了拳頭,臉色鐵青。

白皇后淚流滿面,猙獰的面孔上竟然流露出一絲可憐,「你叫我怎麼辦?我死了,給你心愛的女人騰位置,還要把一雙兒女給搭進去。呵呵……」她又哭又笑,「我若是被廢,少旒一個廢后的兒子,除了死,又還能有什麼下場?無憂便是不死,也會凄涼度過一生。」

「而許氏,則會成為皇后。」

「她生下來的江陵王那個孽種,就會是下一任儲君!」

「我……,決不答應!」

「所以,我就先下手為強。」她越笑越開心,越笑越快意,「那天……,我找了一個太醫去白家,給我娘請平安脈。然後故意透露消息給許氏,說是太醫去了汾國長公主府。她果然着急了,擔心是長孫曦生病,就過來鳳儀宮打探消息。」

「我就讓人放了一把大火,哈哈……」

皇帝聽得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齒,「你本事,就來殺了朕好了!你怎麼可以如此惡毒,先燒死許氏,後面又給晗兒下藥?你這個毒婦……,毒婦!」

「毒婦?毒婦就毒婦罷。」白皇后反問道:「那你又算不算毒夫呢?哈哈……」眼見氣得皇帝快要炸裂,還不罷休,「哎……,倒是便宜了許氏,讓她的屍身以皇後身份下葬。」挑眉看向皇帝,「這麼說起來,我也算是幫皇上圓了一個夢,皇上還應該多謝我呢,哈哈……」

「來人!!」皇帝怒喝,「鞭撻這個毒婦,給朕活活打死她!」

白皇后卻不給他發作自己的機會,低頭看向太子,柔聲道:「少旒,母后不能陪你到最後……」用力一咬,藏在牙縫裏的劇毒藥丸破碎!一縷黑血,從嘴裏流了出來,鼻子裏、眼睛裏、耳朵里,簡直慘不忍睹。

昭懷太子再也無法剋制自己,失聲痛哭,「母后……」

白皇后已經斷了氣,但卻仍舊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兒子,好像在說,「不要怕,母後會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永遠庇護着你……」

******

昭懷太子被送到了宗人府,----要殺儲君,需先定罪。

白皇后已經死了,只要昭懷太子咬緊牙關推說不知道,皇帝不能真的屈打成招,便是之前那些鞭撻,也只是皮外傷,逼白皇後過來現身用的。

這一連串的陰謀算計,是白皇後用了十幾年時間謀划推敲,嚴密無比。

昭懷太子一襲白衣勝雪,坐在宗人府的臨時大牢裏,嘴角微翹,勾勒出一抹屬於勝利者的笑容。母后思慮的沒錯,父皇沒有辦法把母后假冒許氏的事說出,所以在罪名落實之前,就無法動搖自己的儲君地位。

因為大家知道的皇貴妃是林氏,不是許氏。

若說母后捨棄皇后之位,去假扮一個出身寒門的林氏,簡直就是荒誕!但是要說出父皇的真愛許氏,那又得牽扯出父皇強佔臣妻。不光他顏面無光,就連江陵王和長孫曦也要因此受牽連,父皇投鼠忌器不敢說的。

那麼現在,就等另外一個好消息了。

另一頭,長孫曦被送去了楚王府。

非常時期,非常行事。

殷少昊根本不敢把她留在別處,因而聘禮嫁妝,一切從簡,草草舉辦婚事。直接把她送到奉國夫人朱家,然後一頂花轎抬入楚王府,便算大禮已成。因怕她心裏有芥蒂,還特意解釋,「等回頭平定下來,我再給你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長孫曦搖搖頭,「那都是形式。」現在真沒心情糾結這些,反倒擔憂,「白皇后就這麼草草的死了。昭懷太子也一點動靜都沒有,總覺得太奇怪了。」

殷少昊一臉濃濃陰霾之色,「的確可疑。」

偏偏處置太子又得三堂六審,不能說殺就殺,要證據、要定罪,----就算證據確鑿,昭懷太子也可以推說那些校尉誣陷,甚至可以說是自己構陷儲君。他不會蠢到,交待下屬的信件被人拿住,狡猾的很,像是一條滑不丟手的泥鰍。

這段等待的時間叫人提心弔膽,坐卧不安。

長孫曦又道:「難道他們還有什麼後手?而且是十拿九穩的?」

兩人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卻詭異的風平浪靜。

皇帝被氣得有些身體不適,好些天都沒有上朝,臣子們都盡量不去打攪,加上大仗才打完,只剩小事,都是幾位尚書商議處置了事。後宮「病」死了一個皇貴妃,死得蹊蹺,沒人敢在這當口去議論紛紛,越發安靜起來。

很快,到了年根兒。

不管怎麼樣,年都是要過的,因而一片刻意粉飾的喜慶太平。

長孫曦作為楚王妃,進宮道賀。

而眼下昭懷太子還沒廢黜,只是幽禁,太子妃也帶着雪裏進宮。兩人見面,都是相對無言說不出話。寬大的宴席長桌,太子妃居於右手第二位,第一位給太子空了出來。長孫曦則居於左手第二位,身邊是已經成為丈夫的楚王。

長孫曦和太子妃遙遙相隔,彼此相對,好似中間隔了一條銀河那麼寬闊。

皇帝坐在正中,現如今沒有皇后,「皇貴妃」死了,霍貴妃仍舊還在「養病」禁足,下面便剩下幾個年輕的妃嬪,諸如傅禎等才人、美人之流。

唯一讓長孫曦覺得鬆口氣的是,江陵王沒有來,否則又是一番難以應對的風波。

因為「皇貴妃病死了」,江陵王自然傷心,加上身子弱,皇帝便同樣用養病的理由,將他禁足在泛秀宮裏。周圍特別派了人,嚴防任何消息傳入江陵王的耳朵里,----長孫曦已經嫁給了楚王,根本不讓他知道。

至於所謂的皇貴妃是白皇后,也暫時沒有告訴,眼下的時局實在是太亂了。

很快宴席開始,絲竹歌舞、彩綉輝煌,一片火燭銀花的景象。

長孫曦穿着茜紅色的雙層廣袖鸞鳥大襖,一襲撒花挑金線的百褶裙,明眸皓齒、妝容如畫,挨着旁邊明紫色團龍紋的俊美殷少昊,好似金童玉女一般,令人賞心悅目。太子妃看着他們,再看看身邊的幼小雪裏,想起尚在囹圄的丈夫,心中控制不住的凄凄慘慘。

要說心中沒有一點點恨意,那不可能。

可是十幾年親如姐妹的感情,又是斬不斷、理還亂,更覺無盡煎熬痛苦。

皇帝最近身子不好,但還是象徵性的舉杯說了一番新年祝詞。

殷少昊領頭起來恭賀新年,長孫曦、太子妃,以及那些低位嬪妃,都紛紛站了起來。如此按部就班走完了禮儀,方才落座吃菜,只是大家各有心事都吃不出滋味兒。

忽然間,有人「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皇帝本來就心情不好,當即喝斥,「沒規矩!」朝下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向最守規矩的傅禎,不由忍怒問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下去歇著罷。」

「臣妾失儀。」傅禎捂著嘴,起來行禮,「還望皇上勿怪。」她解釋,「臣妾的癸水有好幾個月沒有來,最近吃油膩的就噁心,應該是喜脈,並非有意壞了皇上的興緻。」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愣住。

皇帝最小的一個孩子就是無憂公主,在那之後,一直沒有嬪妃誕育皇嗣,也沒有懷孕的喜訊傳出。眼下皇帝上了年紀,反倒……,呃,老來得子,不免叫人有點意外。而那些低位嬪妃們,則是滿含酸意的看向傅禎,厭惡掩都掩不住。

長孫曦明白她們心中的嫉妒和忌憚,若是傅禎生下皇帝的老來子,必定升位分,而且若是誕育皇子的話,封妃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總覺得這個喜訊有點突然。

皇帝也是怔了怔,「喜脈?」連着死了好幾個兒女,心中傷慘,能夠再添孩子當然是高興事,因而吩咐,「快去傳太醫過來診脈。」

很快,太醫過來給傅禎細細診脈。

半晌過後,才道:「脈象走珠滑利,……像是喜脈。」

「什麼叫像是?!」皇帝惱道。

太醫回道:「只是脈象不是很穩,像是胎像不固……」大過年的,說這種晦氣的話顯然是不明智的,又忙補充,「不過傅才人底子強健,好生滋補,應該……,應該沒有問題。」

皇帝臉色一松,高興道:「好好,傅才人好生滋補調養。」繼而又問傅禎,「你既然有了喜脈,怎麼不早說呢?早點調養,也不至於讓胎像不穩啊。」

傅禎臉色為難,「前段又是前線打仗,又是楚王殿下的噩耗,後來楚王殿下回來了,卻又死了皇貴妃娘娘。妾身見皇上諸多大事煩擾,故而不敢叨擾。妾身想着,還是等胎像穩固足了三個月,再告訴皇上為妥,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朕不怪你。」想了想,還下了一道旨意,「才人傅氏妊娠之喜,特旨晉封為婕妤。」

傅禎趕忙跪下,「謝皇上恩典。」卻不料,起來的時候忽地一絆,身子不穩,徑直往後栽了下去,「啊!」她失聲驚呼,「皇上救命!」

她的貼身宮女趕忙上前攙扶,「主子!」當了肉墊子,被狠狠的壓在了下面。

在場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皇帝也是驚呼,「怎麼搞的?太醫,快看看!」

傅禎半倚在宮女的身上,臉色痛苦,指著身邊的一個嬪妃控訴,「曹美人,剛才你為什麼要絆倒我?!你是何居心?」

被點名的曹美人大驚失色,驚慌道:「我、我沒有……,你不要胡說。」

傅禎哭道:「皇上,曹美人意欲謀害皇嗣,請皇上為臣妾做主……」她捂著肚子,朝着太醫大喊,「好痛,我肚子好痛。」

長孫曦看了看周圍眾人,都沒覺得異樣。

可是自己和傅禎相處的時間太長,深知她性子隱忍、冷靜,絕不應該是眼前這副潑婦一般的性子,便是為了胎兒也太過了。再說,總是覺得她這一胎喜脈來的太巧,說不出的哪裏古怪。

傅禎周圍已經忙亂成一團兒。

太醫趕緊上前診脈,回道:「皇上,喜脈還在。」

皇帝怒不可遏,「先把曹美人帶下!」不管她有沒有推傅禎,大過年的,也只能先拿下待審再說,然後又道:「來人,趕緊將傅婕妤送回去安置,太醫跟着過去。」好好的喜脈,可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傅禎被人抬上了長條藤椅,仍舊哭,伸出手朝着皇帝,「皇上,皇上!臣妾肚子疼,臣妾害怕,你別讓臣妾走。」

皇帝走下來安撫她,「好了,沒事的,你先回去……」

話音未落,就感覺手背被尖銳東西狠狠劃了一下。

皇帝目光震驚的看向傅禎,她用手指上的戒指劃破自己的手背,是什麼……,好痛,有鮮血溢了出來,微微變了顏色。

「傅禎行刺皇上!」長孫曦朝着殷少昊大喊,「讓她滾開!」然後沖了上去,撕下裙擺將皇帝的手腕死死勒住,再抓起桌上的白酒沖洗傷口,又喝斥太醫,「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查毒,為皇上解毒啊!」

皇帝頭暈目眩,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太醫方才從震驚中回神,----剛被診出喜脈升了位分的傅禎,居然想行刺!居然讓皇上中了毒!頓時驚嚇慌張的不行,上前搶救皇帝,急急喊道:「再叫幾個太醫過來,讓把解毒的東西帶上!」

殷少昊早就上前,一把將傅禎給扔到了旁邊,讓人捆了起來。

「這樣不行!」長孫曦抓起皇帝的手背,用力把毒血擠出來,一口口吸,一口口吐,希望可以緩解皇帝中毒程度,朝殷少昊道:「把皇上的手腕捆緊一點兒!」

這個女人不要命了?!殷少昊氣得雙眼冒火。

可是眼下卻沒有時間喝斥,趕緊捆緊纏在皇帝手腕上的布條,然後將她一把推開,自己低頭去吸.毒血,再一口口吐掉。

傅禎不甘心的看着皇帝,看着長孫曦,「……怎麼又是你?」若是因為她的及時救治讓陰謀失敗,那……、那太子殿下就活不成了啊。

宴席桌子上,太子妃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傅禎,居然為了太子犧牲自己?她要刺殺皇帝救太子!今夜,皇帝若是死了,太子殿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皇帝活了過來,呵呵,那就不用再想下去了。

太子妃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團,再看看雪裏,自己有了牽絆做不到傅禎那樣無懼。

她在心裏輕輕的道:「對不起,太子……」

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再活多久,轉身抱起雪裏,「我的孩子,娘親真不該把你生下來。」不然的話,死又算什麼呢?和丈夫一起黃泉路上也不孤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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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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