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農家院

第1章 農家院

剛滿二十周歲結婚,如今結婚兩年,兒子一歲半了。

這個賬到底是怎麼算的?

女人壓住想爆粗口的衝動,頭疼地揉揉眉心。

她看着面前的一堆東西:結婚證、戶口本、孩子的出生證,還有一本鮮紅的存摺。這些東西就放在她床邊柜子的抽屜里,兩天來,她已經反覆翻弄了多少遍了,看了又看。這個叫做鍾小荷的女人,滿二十周歲后的第七天,登記結婚,而孩子的出生日期,距離結婚登記的日子五個半月。

年輕,秀美,白嫩細滑的鵝蛋臉,玲瓏有致的身材,好吧,絕對算得上美女一個!這麼美麗的女人,早早被人追了去,早早結了婚,甚至挺著四五個月的肚子當新娘……倒也可以理解。

可是可是,對於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她來說,卻忍不住無語凝咽——想想咱長相普通資深剩女一枚,有幸穿成如此年輕美麗的女人,並且還是穿越到九十年代末,而不是連抽水馬桶都沒有的某朝某代,她簡直想要大笑三聲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原主你要如此的早婚早育啊!丈夫有了,兒子也有了,哪還有她自由揮發的空間?

看看那本存摺,農村信用社的,三萬掛零,九十年代末啊,這家人也算得上殷實了。看看身上的穿着打扮,料子不差,可這色彩樣式,妥妥的一股鄉氣!

而她置身的這房屋,兩層小樓,紅磚灰瓦,外頭還帶了個挺寬敞的花園庭院。從窗口看過去,西南角甚至有個小小的荷塘,水泥砌成的,碧綠的大荷葉之間看得見粉紅的花苞,飽脹得馬上要綻開似的。這荷花,估計明天就能開了。

憑窗眺望,恬靜的村落,村邊綠樹陰濃,掩映着蒼翠的田野,遠處起伏連綿的小山包,天是那樣湛藍,空氣是那樣清新,忍不住要讓人讚歎一聲:好地方!

她一個忙得連戀愛都不能好好談的職場女人,從節奏兇殘的大都市,忽然掉落在這樣一個秀麗田園中,起碼不全是壞事!

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在許多穿越小說里都出現過吧?潛台詞無非是: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她就是鍾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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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媽,睡醒啦?頭還疼不?」

隨着聲音進來的,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婦女,一身秋香綠的真絲短袖褲褂,胸口和褲腿綉著紅色花朵,懷裏抱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紅背心,紅色開檔小褲衩,襯著胖嘟嘟的蘋果臉,剃得光溜溜的圓腦袋,看着十分招人愛。

鍾小荷知道,這就是她兒子,一歲半的蛋蛋,抱他的婦女,就是她的婆婆了了,記得戶口簿上叫楊玉花。昨天她睜眼醒來,見到的就是這祖孫倆。

完全陌生啊!穿越小說里,很多女主不是都帶着原主的記憶嗎?怎麼輪到她,就降低質量了?忽然塞給她幾個人,跟她說,這是你家人、你兒子……那感覺,畢竟很奇怪。

所以,從昨天醒來,鍾小荷一直就沒怎麼開口說過話。她說什麼?言多必失,索性靜靜地獃著。此刻她半靠在床頭,見楊玉花抱着孩子進來,一下子拿不定該作何反應,便只是笑笑,躺着沒動。楊玉花似乎這兩天習慣了,見她沒吱聲,也不當回事。

「小蛋兒,去,去床上去跟你媽玩一會兒,奶奶去給你媽端碗湯來。」

楊玉花把蛋蛋放在床上,隨手在蛋蛋圓滾滾的小屁股上一拍,便轉身走了。蛋蛋小腿一彎,便坐在床尾,睜著小孩子特有的黑眼睛,望着鍾小荷。那定定注視的大眼睛,看得鍾小荷忽然有些心虛了。

小孩子據說都是有靈性的,難不成,蛋蛋看得出媽媽「內芯」換了?

就在鍾小荷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蛋蛋忽然咧開小嘴笑了,露出幾顆白白的小牙,關鍵是他那麼一咧嘴,一綹亮晶晶的口水就從嘴角滑了下來,掛在下巴上。然後,只見蛋蛋手撐著床站起來,挪動着小腿,晃晃地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在鍾小荷大腿上了。

小傢伙肉蛋似的,不輕,此時坐在鍾小荷腿上,卻挺高興的樣子,看着鍾小荷直樂呵,乾脆晃動小屁股,上下顛了起來,把鍾小荷的大腿當作了舒服的海綿墊子,還帶彈簧的。

媽呀,小傢伙人雖小,這麼顛還是挺重的。鍾小荷伸手把蛋蛋抱過來,放在自己身邊坐好,同時她坐起身,看着蛋蛋的口水皺眉。掃一眼床頭櫃,沒有紙巾之類的東西,衛生紙倒是有一卷,鍾小荷趕緊撕了一塊,給蛋蛋把口水擦乾淨。

她找了一圈,床邊也沒有垃圾桶,只好先把衛生紙放在床頭小柜子上,才一回頭,卻看到蛋蛋把大拇指塞在嘴裏,正吃的津津有味。

「不能吃手指,臟。」鍾小荷趕緊把他的小手拉出來,誰知蛋蛋樂呵呵笑着,伸著沾滿口水的大拇指,大大方方地就往她嘴裏塞。

好東西,一起吃?

鍾小荷趕緊躲開那隻小手,撕了塊衛生紙,給他把大拇指擦乾淨。一歲半的寶寶,應該會說簡單的話了吧?鍾小荷捉住蛋蛋兩隻小手,告誡他:

「不能吃,臟,咬手指痛痛,記住了嗎?」

「媽媽,動動。」

蛋蛋說話不是很清楚,鍾小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蛋蛋卻抓起她的手,肥嘟嘟的小手指在她手背上戳了兩下,扁著嘴,做了個委屈的表情,忽然把小嘴湊過去親了一口,大方地給她手背留下一片口水,同時嘴裏還自配音效。

「嗯嘛!」

鍾小荷手背上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淤青,看樣子是掛水扎針留下的針眼,鍾小荷抬起手背看了看,蛋蛋抓住她的手,又「嗯嘛」了一口,嘴裏繼續說着:

「媽媽,動動。」

哦,鍾小荷這下明白了,不是要讓她「動動」,他是說媽媽「痛痛」。他一定是看見媽媽打針了。

唔,真是個……很奇妙的小東西。

「媽媽不痛。」鍾小荷微笑看着他。

「媽媽不動(痛)!」蛋蛋咧著嘴笑,也不知他小腦瓜里到底樂呵的什麼。

楊玉花端著一個大瓷碗進來,看到的就是鍾小荷和蛋蛋對着臉笑,娘倆挺溫馨的樣子。楊玉花把碗放在床頭小柜子上,便抱過蛋蛋,關切地說:

「蛋蛋,別纏你媽,她摔傷了不舒坦。——蛋蛋媽,你昨一天就沒吃啥飯,肚裏早該空了,先把湯喝了。」

鍾小荷端起湯碗,黃瓜雞蛋湯,聞着那鮮香的味道,她真感覺到餓得不行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楊玉花,就坐在床上,端起碗來喝湯。楊玉花抱着蛋蛋,便坐在床邊沒走。

「小荷,你試着身上不礙事吧?前晚去鄉里醫院看過了,只說沒啥事,也掛了吊針,可我看你臉色咋就不對勁呢,要不咱明天去縣醫院,再好好檢查一下。」

「嗯……不礙事的。」鍾小荷喝着湯,含糊地說。她心裏琢磨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怎麼問清楚才好?

「媽,我這是怎麼啦?」

「你記不起來啦?哎呦,你前天放學吧,天傍晚的時候還沒回來,我順路找了也沒見着,把我急的呀,正招呼幾個人去找呢,趕巧臧傲拉着小平車把你送來了,說你掉到採石場的石塘子裏,磕著頭暈過去了。小荷,你怎的走到採石場那條路去了?」

放學?藏獒?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鍾小荷摸摸後腦磕的包,實話實說,這樣的磕碰,真不會把人怎麼樣,除了胳膊擦破一塊皮,她也沒覺著身上哪兒摔傷了。

她不動聲色地說:「媽,我磕傷了頭,一時記不起來了。」

「唉,估計山路不好走,你一時不小心,摔進石塘子裏的。採石場那都是小路,也不比大路近,你說你咋走到那兒去了?你往後還是老實走大路的好。」

哪兒不對勁啊!鍾小荷心裏打了個問號。她喝光了碗裏的湯,放下碗,試探著問楊玉花:

「媽,我……去上什麼學?」

看到楊玉花詫異的目光,鍾小荷連忙解釋:「我磕了頭,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你不是在村裏的小學代課嗎?」楊玉花說,「要說咱家也不缺那幾個代課的錢,廣濤也就是怕你無聊,如今你出了這事,叫我看就辭了別幹了,在家好好養養,看看孩子,不也挺好的嘛。等廣濤回來,我跟他說。」

鄭廣濤,她的丈夫,大了她足足八歲。鍾小荷回想着結婚證上的照片,方圓臉,板寸頭,一個看起來挺精神的男人。從昨天醒來,鍾小荷根本就沒見到他,這麼說他在外地?

「媽,那廣濤……他啥時候回來呀?」

「我已經打電話跟他說了,他聽說你摔進石塘子,擔心得要命,說這兩天安排了手上的事情就回來。你也知道,他忙,幾百號人的生計,全指望着他呢,他再擔心,也不好隨便就走。」

幾百號人?唔!鍾小荷環視四周,聽這口氣,她是嫁了個土豪?

想想眼前這一切,她到底該如何應對?該死的穿越,誰來給她把眼前這一團亂麻理清楚?

鍾小荷決定,趁著磕了頭,看來只能裝失憶了!這真是夠狗血的。

鍾小荷在這邊低頭思索,那邊楊玉花也在觀察着她,見她擰眉沉思,便擔心地說:

「你這孩子,咋什麼都忘了呢,還光愣怔怔的,看着還是沒好利索,叫人不放心。這山旮旯里,當時天都快黑了,別是沾上啥不幹凈的東西了吧?要不,我明天叫西村趙婆子來給你驅驅邪。等廣濤回來,再帶你去縣上醫院好生查查。」

「媽,我不礙事。」鍾小荷忙說。

「哎,叫趙婆子來一趟,無非是兩盒煙的錢,咱家反正也不在乎。」楊玉花話裏帶着明顯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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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離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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