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小皇帝的威嚴

110 小皇帝的威嚴

蘇慕凡看着小皇帝這樣的笑容卻覺得心酸,他竟是如此容易滿足,其實他並不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樣沉默冰冷,而是他感受到的太少,自然也無法去表達自己。

「皇上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蘇慕凡有些好奇,這個孩子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出宮。」小皇子盯着蘇慕凡的眼睛,語氣格外地認真。

蘇慕凡並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皇宮在百姓的眼中就像矗立在山巔遙遙不可及的華麗的宮殿,他們想像著裏面一切的奢華美好,可是得到一些東西,必然也會失去一些東西,像皇上這樣從小就住在皇宮裏,很少能出去的人來說,對外面的渴望、好奇是怎麼也阻攔不了的,就像是初羽那樣,就算丟掉公主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小皇帝見蘇慕凡不說話,繼續問道:「姐姐可以帶我出宮去嗎?」

蘇綺筠聽了小皇帝的話,心中也是頗有感觸,自從自己進了宮,出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宮中規矩森嚴,出宮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個……我說了可不算,皇上現在還小,出宮多有不便,等皇上長大了之後,就可以出宮了。」現在他還小,出宮的話後面勢必要跟着一大群人,這麼大的陣仗,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他就是皇上嗎?等到他長大了,整個天下都歸他掌管,也無須那麼多人跟着了,他就可以想出宮就出宮了。

小皇帝聽了蘇慕凡的話,微微低下頭來,「可是等我長大之後,我就有很多的奏摺要看,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就像是父皇那樣,到時候就算是想要出宮,也沒有時間了。」

「這個……」蘇慕凡想想,他說得倒也很有理,想想殷熙瀚,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朝,下了早朝用罷早膳之後,便要去御書房處理奏摺,一直到三更半夜也能回寢殿消息,就算他想出宮只怕也是沒有時間,畢竟整個臨夏國的大事都要由皇上來操持,他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時間留給自己去休息。

「姐姐可以跟攝政王殿下說說嗎?只出去一次,一次就可以了。」小皇帝看着蘇慕凡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自從自己出生以來,出去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而且基本上都是隨着父親出席大典之類的,唯一一次可以好好看看宮外風景的只有秋燈節那一次,就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姐姐的那一次,那天晚上自己掉進了水裏,嗆了水,是姐姐把自己給救過來的。

「那我跟他說說,畢竟學習政事不能只靠書本,體察民情才能了解民之疾苦,這樣才能做出對百姓有利的決策,皇上放心吧,這件事不難。」其實,趁著皇上現在還小,讓他去宮外看看百姓們的生活也失為一個好主意,在他小的時候就讓他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了解普通百姓的疾苦,這些定然會在他的腦子裏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等到他長大以後,他也會更加在意百姓們生活得如何,懂得聽取百姓們的心聲,所謂以民為本,只有得了民心,江山才能穩固,這皇位才能坐得長久。

小皇帝知道,既然蘇慕凡願意跟殷容疏說的話,那殷容疏必然會答應的,聽到蘇慕凡這般回答,小皇帝心中很是清楚,這件事基本上就定了,面上也露出喜悅的神色,蘇慕凡也是欣慰,這孩子向來都是喜怒不幸於色,這般表情也是難得一見,心中該是高興壞了。

出了皇宮之後,蘇慕凡順道去了澤王府,想着給南宮夏菡診診脈,她那成天耐不住好動的性子,萬一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蘇慕凡進到澤王府的時候,正好殷澤沛也在,蘇慕凡輕笑着調侃,「容疏忙得我都快見不到他的面兒了,你倒是真夠清閑,今天該不會根本就沒上朝吧?」

「這不是夏菡有身孕了嗎?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整天沒輕沒重的,我若不時時刻刻盯着她那可怎麼行?」殷澤沛一臉的笑意,這可是他跟夏菡的第一個孩子,自己可得千萬小心,一定不能有什麼閃失。

南宮夏菡聽了殷容疏這話倒是不樂意了,「你們一個個都說我沒輕重,擔心我動了胎氣,就算我再大大咧咧,我也知道肚子有一個孩子啊,我哪會不注意,你們就是信不過我。」正說着,又是看向蘇慕凡跟她抱怨:「凡兒,你都不知道,爹、娘,還有他,輪番兒的守着我,就連我上趟茅房他們都要跟着,如果這十個月我都要這樣過的話,那我一定會瘋掉的。」南宮夏菡的語氣很是無奈。

蘇慕凡輕笑,「你這不還是頭三個月呢嗎?等到過了三個月之後也就好了,說起身孕這件事,說起來倒也挺巧的,你還記得我跟容疏幫過的那個一對有情人嗎?就是比武招親的那個。」

南宮夏菡想了一下,輕聲道:「哦,江欣然跟我說的那個,在自安山莊的時候,是不是?」

「嗯,我前幾天在藥鋪里正好碰到他們倆,那書生赴京趕考,那女子也是隨他一起來了,而且還懷了身孕。」

聽到蘇慕凡跟南宮夏菡聊天,殷澤沛也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她們姐妹兩個有些話未必想讓自己知道,雖然心裏是有些吃醋,有的時候,不,應該說是很多事情,夏菡她都把蘇慕凡看得比自己重要,但是這也是自己喜歡她的一個理由不是嗎?為了自己的朋友,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她是個真性情的女子。

「嗯,有機會倒也想見見他們兩個。」

南宮夏菡看了看蘇慕凡懷裏的小澈兒,又是看了看站在蘇慕凡身後的幻薇,似乎有些什麼話想說又不想說的模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吞吞吐吐可就不像你了。」從小到大的相處,蘇慕凡怎麼可能看不出南宮夏菡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那個……我無意間知道惜夜還沒有跟獨孤介圓房。」那天是惜夜說漏了嘴,自己才知道,其實早在一開始的時候,惜夜就跟自己說過,她跟獨孤介成親完全就是因為彼此都達成了共識,他們並不是因為彼此相愛才成親的,所以有很多事情他們都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她知道王惜夜之所以會選擇嫁給獨孤介,就是因為平南王府中的關係不像是王家那麼複雜,她可以利用獨孤介擺脫家族的鬥爭,而且獨孤介並不是一個花心的人,她可以安穩地跟獨孤介過一輩子,這是王惜夜選擇嫁給獨孤介最重要的原因。

而至於獨孤介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自己很清楚、惜夜也很清楚,只怕容疏和凡兒都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喜歡的人是凡兒,可是這一輩子他跟凡兒都不再有可能。

當時南宮夏菡聽到王惜夜跟自己說她跟獨孤介這門婚事的時候,王惜夜是很灑脫的,她覺得這是最好的決定,也是自己能想到的自己最好的歸宿。

而那時的南宮夏菡想的是,王惜夜和獨孤介兩個人都是性情中人,可能他們成親的時候並沒有愛上彼此,但是相處久了,必然會有感情的。而現在他們成親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可是至今還沒有圓房,南宮夏菡是有些詫異的,根據前些日子的觀察,她以為他們兩個已經彼此有情,恩恩愛愛了,誰知道他們竟然還沒有圓房,而且她看惜夜最近頻頻失神,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王惜夜跟獨孤介都是南宮夏菡視作知己好友的人,她不希望他們兩個就這樣一輩子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件事想來想去就只有跟凡兒商量,可是凡兒的身份也是尷尬,畢竟獨孤介是因為喜歡凡兒無望才跟惜夜成親的,這種關係,凡兒夾在裏面也是尷尬。

蘇慕凡聽了南宮夏菡的話,已經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其實我早就已經看出來了。」

南宮夏菡詫異,「看出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未經人事的女子跟已經嫁做人婦的女子還是有很多不同的,我又是個大夫,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來一點。」

「你說獨孤介是不是因為心裏還有你,所以才……」這也是南宮夏菡想到的最可能的猜測了。

蘇慕凡想了半晌之後,輕聲道:「其實我認為倒未必是這樣,你想想看,如果獨孤介對我還有情的話,就算他掩飾得再怎麼好,也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露,現在的他大概也只是把我當做朋友而已,他看我的目光已經很坦然了。我覺得他跟惜夜相處了這麼久,多多少少還是產生了感情了的,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所以轉化起來是有些困難,或者說是有些尷尬的。」

「嗯?這怎麼說?什麼叫轉化起來比較困難和尷尬?」南宮夏菡一副虛心向蘇慕凡求教的表情,她就知道這件事一定得跟凡兒說才好,說不定凡兒還能幫他們想出什麼好主意呢。

「你想想看,他們兩個本來是因為沒有感情彼此商量好了才在一起的,現在要有一個人率先跨出這一步才行,但是他們兩人都會因着之前的協定而不敢活着說是不好意思跨出這一步,所以我才說他們的處境有些尷尬。」

「有什麼好尷尬的,喜歡了就告訴他不就行了。」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喜歡了彼此不是嗎?這件事我倒是不方便開口了,有時間的話,你去探探惜夜的口風,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獨孤介,至於獨孤介那邊……再說吧。」這件事由自己插手也不合適。

「行吧。」南宮夏菡嘆了一口氣。

「其實,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有的時候細水長流才是真正的愛情,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就能看清彼此在自己心裏的位置了。」經得過時間的考驗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南宮夏菡默默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些事情我們未必能幫得上忙。」

「或許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而已。」蘇慕凡淡淡道。

南宮夏菡歪身躺在床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這日子過得實在是太無聊了,他們幾乎連床都不讓我下。」

「畢竟是頭胎,大家都緊張了些,等過去頭三月之後就好了,其實適當或活動是有利於生產的。」

南宮夏菡又是哀嘆一聲,「我什麼時候才能熬過去?」

「這不是快了嗎?你着什麼急?」蘇慕凡輕笑,當年那個風火火到處惹禍的南宮夏菡也要做娘親了,這日子過得還真是快。

蘇慕凡從澤王府出來之後,也沒有去藥鋪,直接就回容王府了,進到房間,溫暖的氣息立刻湧進了蘇慕凡的四肢百骸,蘇慕凡把小澈兒放在床上,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幻薇掛起來。

蘇慕凡脫了鞋上床,跟小澈兒讀了一會兒故事之後,兩個人都是睡著了,等到她們醒來的時候,殷容疏已經在房間里坐着了。

蘇慕凡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熟睡的小澈兒,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殷容疏的身邊,小聲道:「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殷容疏伸手握住蘇慕凡的柔荑,那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頭一松,再累也是值得了。

「我回來得早你不高興?」自從自己當上這個攝政王以後,自己每天見到凡兒的時間久越來越少,今天要處理的事情不多,好不容易早點回來看看他們母子,沒想到他們竟是都睡著了,不過這樣看着他們母子兩個安然熟睡的樣子,心中也是一片安穩,只覺得這便是人世間最大的幸福了。

「聽說,你今天進宮了?怎麼沒去御書房看看我?」

「我不是擔心會打擾你嗎?」再說了,自己總去御書房也不好的,未免惹人閑話。

「有什麼可打擾的?你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天氣越來越冷了,你也少出門才好。」

「你放心,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是不願意多出門的。」這般冷的天氣,自己也不想往外走。

「行了,走吧,先去用膳。」殷容疏站起身拉起蘇慕凡的手就往外走。

蘇慕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暗道,自己竟是睡了這麼久,本來她跟澈兒是在澤王府用過午膳之後才回來了,念了一會兒書之後,自己跟澈兒都是睡著了,沒想到一覺醒來,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兩人剛剛坐下,蘇辛成跟初羽公主就從外面回來了,蘇慕凡看着二人輕笑,「回來得還真是時間,卻不知二位可曾用過晚膳?」都這個時候了,他們兩個必然已經在外面用過了,蘇慕凡卻是刻意問了出來。

初羽公主臉微微紅了一下,「我們在外面吃過了。」

「哦,這樣啊,自從不用再吃藥膳之後,初羽你可是甚少在王府里用膳了,難道是容王府里的廚子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蘇辛成拉着初羽公主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終是不忍初羽公主窘迫,「容王妃就別再打趣我們了,是我要在外面吃飯的。」自己平日裏也有公務要忙,閑的時候還好,忙起來就只有晚飯的時候能見面了。

「得,知道你心疼初羽,我不說了還不成嗎?」蘇慕凡輕笑。

「你跟初羽的事情,跟丞相大人說了嗎?還有你娘親?」這是關於初羽將來的大事,既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有些話必須要提前說清楚。

「父親是何等精明的人,這種事情哪裏還用我說,他早就看出來了,至於娘親那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他們二人都樂見其成。」蘇辛成知道蘇慕凡擔心的是什麼,所以現在把一切都說開了也好,當着初羽的面兒,也讓她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

「這就好,」蘇慕凡笑道。

「其實,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了,想讓容王和容王妃幫我這個忙。」蘇辛成沉聲道。

「什麼事?」

「我想既然我跟初羽已經在一起了,我想被我們的事情儘早定下來,就算三年之內不能成親,但是先定親也是可以的。」這是蘇辛成想了很久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急?」蘇慕凡不解,反正他們還有三年的時間,不急在這一時。

「初羽來臨夏國已經這麼久,名義上她是來陪樂靈公主和親來的,既然樂靈公主的親事已經定了,她再留在臨夏國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我不希望別人暗地裏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已經有人在暗地裏說,初羽之所以一直住在容王府里是因為跟容王有關係,還說她又可能嫁給容王跟容王妃一起成為這容王府里的平妻,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其他的謠言,總之對於初羽一直留在臨夏國有些無妄的猜測,他不想讓別人這麼誤解她,只有自己跟她的關係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些流言才會消失,而且自己很樂意這樣做。

蘇慕凡夾菜的竹筷一滯,若是蘇辛成不說,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初羽真的在臨夏國呆了很長時間了,按照他們在齊藍國跟歸海承禹的計劃,本來是想讓初羽以陪同公主的身份陪着樂靈公主來臨夏國和親,如果初羽公主適應在臨夏國的生活,歸海承禹就會在整個齊藍國宣佈初羽公主已經病逝的消息,如果初羽公主不適應在臨夏國的時候,就會派人重新把她接回齊藍國的皇宮。

現在看來不止是只有病逝這一個方法了,蘇慕凡笑道:「這倒不是什麼大事,讓容疏寫封信給歸海承禹就好了,想來他也不會不同意的。」

「如此,就多謝容王和容王妃了。」

「行了,別謝了,既然是我促成的姻緣,我也得幫到底不是嗎?成親的時候別忘了給我封一個紅包就行了。」蘇慕凡輕笑。

蘇辛成沒坐多久也就離開了,這麼晚了,還是要避嫌的,初羽也回房去休息了,蘇慕凡這才跟殷容疏說起今天小皇帝說起的那件事情,「容疏,我今天見到皇上了,他說你讓太傅每天給他多了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蘇慕凡趴在殷容疏的肩頭,此時的小澈兒已經在睡夢中被侍女給抱走了。

「嗯。」

「謝謝你。」

「嗯。」

「既然都如此寬限了,可不可以讓皇上出宮看看?」蘇慕凡語氣有些討好。

「這個可不行,現在外面這亂,有從各地趕來的考生,誰知道有沒有叛亂之徒混在那裏面,太不安全了。」

「讓暗衛在暗中保護就行了,我跟他一起,不是還有幻薇跟着呢嗎?你也是從小就在皇宮長大的,應該很理解皇上的心情吧?再說了,親眼看過的,親身經歷過的,總是比書本上那些死氣沉沉的字眼要生動很多吧,什麼叫紙上談兵,我們尊貴的攝政王殿下應該知道吧?」總之就是要磨得你答應就對了。

「既然有求於我,那你拿什麼來求我?」其實嘛,讓皇上出宮也不是什麼大事。

蘇慕凡輕哼一聲,「不答應就算了。」他心裏明明已經答應了。

殷容疏拉住蘇慕凡欲收回的手,翻身覆上,把蘇慕凡壓在身下,嘴角扯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就拿這個來換好了。」轉而低頭吻上蘇慕凡的唇。

在隨着海浪無助漂浮之際,蘇慕凡難得地還分神想: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誰能想像得到,這麼清俊高貴的攝政王殿下,在這種事情是有些無法饜足的,當然,這也是以前的自己並不知道了,所以有一種被他清潤的外表所欺騙了的感覺。

當仍不饜足的殷容疏又重新纏上她的時候,蘇慕凡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容疏,你是千萬不能做皇帝的,否則我真的要成了那禍國殃民的妖姬了。」

殷容疏執意地糾纏身下的人兒,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沙啞的性感,「凡兒,你只禍我一個人就夠了。」

蘇慕凡不禁想起那次在宮宴上,自己不過是耳邊輕吟了《長恨歌》的幾句:『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他的臉便是紅了,自己當時還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純情啊,甚至起了調戲之心,沒想到現如今竟是變成了一頭貪歡的獸,所以說,男人在人前的衣冠楚楚都是騙人的嗎?

次日一早,蘇慕凡起床的時候,殷容疏早就進宮了,蘇慕凡欲坐起身來,卻又很快躺了下去,渾身都是酸軟無力,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試圖起身了,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還有呼嘯而過的冷風,心安理得地賴在了床上,有很多時候,蘇慕凡都覺得自己是一隻需要冬眠的動物,每到冬天的時候,她都想賴在被窩裏不願意動彈。

蘇慕凡躺在床上抬頭看着層層疊疊的紗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容疏是答應自己了吧,但是既然要出宮,那當然得選天氣好的一天啊,今天怕是不行了。

在殷容疏的安排下,三日之後,久被困在皇宮中的小皇帝終於有了出宮的機會。這一日,天氣晴朗,雖然樹都已經光禿禿的了,但是天空卻是格外地湛藍,沒有一絲雜質的藍,抬頭看着的瞬間就覺得這純凈湛藍的天空距離如此之近,彷彿一抬手就能觸摸得到。

如果要讓蘇慕凡來說,這冬日裏最可愛的是什麼,那她的回答必然是這冬日的陽光了,暖暖地撒在人身上,直讓人渾身都舒坦,今日的風也是輕輕的,沒有那麼刺骨,再適合出行不過了。

這天,蘇慕凡是用罷早膳之後,乘了馬車去皇宮側門等著小皇帝出宮門,蘇慕凡本以為自己來得已經夠早了,沒想到等她到達宮門口的時候,小皇帝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小皇帝看到蘇慕凡的時候明顯詫異,「你是誰?容王妃呢?」旁邊的那個人是時時跟在容王妃身邊的幻薇沒錯啊,不過這個女子自己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啊,攝政王不是說容王妃會跟自己一起嗎?這個女子又是誰?

「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虧我還向攝政王求了這麼久,皇上見了我竟是認不出來了。」

聽到女子的聲音,小皇帝一陣詫異,「你是容王妃?!」姐姐怎麼變成這樣了?除了聲音一模一樣以外,其他地方沒有一點像的。

「皇上,這世間呢,有一種手法叫做易容,我的臉呢,就是經過易容的,看來還是很成功的,皇上都沒有認出我來。」蘇慕凡這也是無奈之舉,京城中的許多百姓都見過蘇慕凡的樣子,如今她要是拉着皇上出現在街市上,根據皇上年齡的推斷,只怕會有人猜出皇上的真實身份,若是引來百姓們的騷亂或者是更嚴重的刺殺就不好了,所以自己也只能這般易容了。

小皇帝不由地感嘆,這易容之術的神奇,不過卻也一刻都不再耽誤,迅速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的小皇帝,臉上是一臉的興奮,還悄悄告訴蘇慕凡,昨天晚上他興奮得一夜未睡,今天一早就起床了,可是沒想到蘇慕凡會易容,還真是有些驚訝,好奇的小皇帝不由地研究起蘇慕凡臉上的易容,心中更是驚奇,那皮膚摸起來竟是像真的一樣,這麼近距離看,竟然也是一點痕迹都看不出來。

但是,小皇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馬車外的新鮮事物給吸引去了,於是他們就棄了馬車,在街市上走着,易了容的蘇慕凡容貌很是普通,不過走在她身邊的小皇帝卻是難掩鋒芒了,普通人家的孩子像他這個年紀的根本不可能有這般氣質,彷彿天生就帶了一種光芒,儘管小皇帝身上的穿着已經盡量普通了,但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小皇帝也沒有注意這些,一邊走着,還一邊詢問旁邊的蘇慕凡,以前跟父皇一起出來的時候,他都不敢開口,很多事情他都不理解,但是他也不敢問父皇,現在走在他身邊的是蘇慕凡,小皇帝倒也不掩飾心中的好奇。

小皇帝生平第一次可以如此肆無忌憚,這才顯現出一個孩子該有的神情,買了許多宮中沒有的新奇的玩意兒,又吃了很多街頭的小吃,小皇帝滿足極了。

兩人路過一間客棧,蘇慕凡輕聲問道:「想不想進去看看?那裏面很可能有將來要成為皇上臣子的人哦。」

小皇帝點點頭,關於今年冬初提前舉行科舉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許多書生打扮的男子,應該都是來赴考的。

蘇慕凡牽着小皇帝的手進了客棧,幻薇扮了男裝在後面跟着,暗處里還有不少的暗衛在守着。

剛一進入客棧,便聽聞裏面有書生在爭論的聲音,其實這在科考期間也是常見的,兩人可能為一個觀點爭得面紅耳赤,可能因為一時的意氣相投而成為終生知己,這樣的盛會實屬難得,就連蘇慕凡都不禁有些激動了,這些人以後很可能成為臨夏國的朝中棟樑呢。

蘇慕凡在客棧的大堂中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下,小皇帝則是坐在她的身邊,見他們坐下,客棧里的一個夥計迅速走了過來,滿臉堆笑,「客官點些什麼?」

蘇慕凡隨意點了幾個宮中沒有的點心,便打發那小廝下去了,此時那兩個人還是爭論不休,蘇慕凡便是問旁邊的小皇帝,「你覺得這兩個人怎麼樣?」

小皇帝搖頭,「定然是成不了棟樑之才的。」糾結於這般毫無意義的問題,只能說是酸腐而已。

蘇慕凡輕笑不語,很快那兩人便是被旁邊的幾人給勸開了,「我說你們兩個就別再爭啦,現在這裏爭得面紅耳赤算得了什麼?再過幾天就是科舉考試了,到時候我們考場上見真章,那才是真本事。」

說到科舉考試,在場的書生們均是很激動,十年寒窗苦,就是為了金榜題名的這一朝,而如君,朝中剛肅清亂黨,許多官職都是空缺,這也就意味着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一次,不知道又要熬多久了,所有考生們都是摩拳擦掌,只等著這一次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要說這科舉考試,今年的狀元,我們是沒戲了,但是如果能得到殿試的機會的話,我們說不定就能立時進朝做官了。」光是想想晚上都是激動得睡不着覺,這裏的考生們哪一個不想着金榜題名,騎着高頭大馬、鳴鑼開道,風風光光地回到家鄉,光耀門楣。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狀元是沒戲了?怎麼就沒戲了?」另一人語氣明顯有着不解,還有些許的不服氣。

「難道你沒有聽說嗎?歐陽北榆也來京城赴考了,有他在,這狀元的名頭怎麼還有可能被其他人摘去?」

「歐陽北榆?他不是不良於行嗎?怎麼在朝為官?就算是他中了狀元,朝廷也未必會錄用他。」

聽到歐陽北榆的名字,蘇慕凡也是愣了一下,旁邊的小皇帝不禁問道:「姐姐,你也聽說過這個歐陽北榆嗎?為什麼他們說這個歐陽北榆一定會中狀元?」

這個歐陽北榆,蘇慕凡還真是聽說過,因為這個歐陽北榆在臨夏國的名氣是和秦沉言比肩的,秦沉言是以商業上的神童著稱,而這個歐陽北榆則是以詩書上的神童著稱,據說此人七歲便能成詩,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任何史籍典故他都能輕鬆道來,根本就難不倒他,只不過聽說他幼時摔斷了腿,從那以後他的腿就不能走路了,整天都關在家裏,很少有人見過他的樣子。

「姐姐……」小皇帝見蘇慕凡走神走的厲害,不由得把她喚醒。

「哦,這個歐陽北榆……」蘇慕凡便是把自己知道的跟小皇帝說了一遍。

「那這麼說來,這個歐陽北榆真的是很有才華。」過目不忘,自己也很想擁有那樣的本領,這樣的話,自己就不用因為記不住書上的東西而死記硬背了。

「聽說是這樣的。」蘇慕凡也沒有見過這個人,所以不知道這個歐陽北榆究竟是徒有虛名,還是名副其實。

「既然是有才之人,那不良於行又有什麼關係?朝堂上准他坐着不就好了,只要能為江山社稷做貢獻之人,自然是要禮遇的,姐姐不是跟我說過嗎?求賢不分貴賤,善於用人的皇帝才是真的好皇帝。」小皇帝輕聲道。

幻薇聽了小皇帝的話,生怕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連忙提醒,「少爺,這周圍都有人聽着,小心禍從口出。」這旁邊的幾桌都是有人,這樣的聲音也是聽得到的。

蘇慕凡輕笑着摸了摸小皇帝的腦袋,「你說得對,求賢本不分貴賤,只要有才華,能為朝廷、為百姓謀福祉,怎麼樣都是可以的,只不過不知道當今聖上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蘇慕凡的語氣里滿是讚賞。

說到這裏,蘇慕凡陡然聽到有人提起了殷容疏的名字,只聽那人道:「雖說這攝政王命為攝政,實際跟皇帝有什麼區別?皇上現在還這麼小,他懂什麼,後宮只剩下太后和太皇太后兩個女子,她們婦道人家都懂什麼,還不是任由攝政王戳圓捏扁。」

「哎,不可這麼說,我聽說先皇臨死之前,是把皇位傳給了容王的,是容王不願意接受,所以才接受了這攝政王的位置,說起來也算是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皇帝的位置,這般高風亮節,這世間有幾人能夠做到?」另一人反駁道。

「你說先皇臨死之前把皇位傳給了容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天下誰人不知先皇跟容王水火不容,那一年前在桐定山莊發生的事情,不就是證明了先皇欲殺了容王而後快嗎?他們兩個這般勢如水火,先皇怎麼還可能把皇帝的位置傳給容王。而且我可是聽說,當時皇帝被刺殺的時候只有容王妃在身邊,而且關於先皇把皇位傳給容王的事情,也是澤王說的,你們想想看澤王跟容王什麼關係?澤王妃跟容王妃是什麼關係?」

「你這話的意思是,澤王為了讓容王登上皇位而故意撒謊了?你可別忘了,澤王可是先皇的親弟弟啊。」

「親弟弟又怎麼樣?英雄難過美人關,澤王如此寵愛澤王妃,為了她公然跟先皇和太皇太后反目,你們想想看,若是澤王妃在澤王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澤王還不是言聽計從嗎?所以我說,這一切都是容王自己策劃好的,既掌握了實權,又贏得了民心,我看啊,這小皇帝只怕是活不到自己親政的那一天了。」以容王和先皇那般勢如水火的關係,容王怎麼可能善待先皇唯一的兒子,而且還涉及到皇權的問題。

蘇慕凡嘴角浮起諷刺的笑意,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一眼,愚不可及!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又怎能作數?」尚顯稚嫩的聲音響徹在客棧的大堂里。

所有的人都是看向坐在角落裏的他們,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錦衣的孩童,不足十歲的模樣,但是那雙眼睛卻不同於其他的孩子,竟是有一種獨特的威嚴,一瞬間會讓人忽略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就顯得遜色了很多,絳色披風遮住她的身子,一張臉平平無奇,嘴角似乎帶着一絲笑意,為這張平凡無奇的臉增色了不少,後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應該是他們帶的家丁,可是這消瘦的體型看起來倒也沒什麼力氣。

剛剛說話那人,面上有些尷尬,「這位小公子,我們這些大人說的話你也聽不懂,你不知道我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聽不懂?你只是以你從別人那裏聽說的事情便妄議當朝攝政王,其心可誅!」小皇帝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人,那人心中便是一冷,自己竟是被一個小孩子的眼神給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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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王暖寵腹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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