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攝心

第70章 攝心

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

在宮中過乞巧節,也與民間無異,便是女子們聚在一起,拜拜織女,吃吃小食。

梁紫雲一大早起床之後,秋怡便呈上柏葉、桃枝煎好的湯水,服侍着她沐好發。等到午後,濕發乾盡了,秋怡才為她將頭髮梳好挽成髻。

晚膳過後,秋怡和含春一起服侍着她換了一身杏黃的絹花金絲繡花如意裙,再修了修妝。

收拾打扮好,梁紫雲看着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美艷照人。可是,這番美景卻無人識,心裏不禁有些黯然。想了想,她走到床邊,從玉枕旁的木匣邊摸出一個香囊放在懷裏。

這香囊中放的便是王未為她找來的那名喚攝心的巫葯。

這葯,她也放了些日子了,卻一直沒有機會用。雖然她也去求見過皇帝,但皇帝總是三言兩語就將她打發走了。想來個意外的邂逅,但即一直沒能單獨遇到皇帝。

今晚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但她還是將香囊帶在身上,有備無患。萬一遇到皇帝呢?

待一切準備妥當了,梁紫雲便叫了秋怡陪着她前去聚荷苑。

秋怡雖是宮中派給梁紫雲的宮女,並非她從景國公府帶來的,但卻對她盡心服侍。最近含春身子不利索,秋怡更是里裏外外幫着她,現在已經很得她的信任。如今,梁紫雲進出反而喜歡帶着秋怡,而稍顯木訥的含春倒被晾在了一邊。

乞巧之夜,鄭妁照例在聚荷苑中設乞巧宴,除了宮中嬪妃外,還有住在宮中的兩位未出嫁的公主也要來出席。藉著這乞巧節的機會,大家也可以熱鬧一番。

梁紫雲到了聚荷苑門前,剛下儀車,便看見齊玉湮的儀車也到了。

梁紫雲今日見到齊玉湮,倒不似往日那般心煩。一想到自己手中也有了法寶,以後齊玉湮便不能再專寵,心裏便一陣得意。她難得地主動走上前去,對着齊玉湮行了一禮,淡笑道:「嬪妾見過貴妃娘娘。」

見梁紫雲這番主動上前向自己請安,齊玉湮神色間似乎有些驚訝,頓了片刻,她才微笑着應道:「梁婕妤,有禮了。」

梁紫雲抬起頭,看着齊玉湮穿了一件煙柳色曲紗羅裙,更顯得肌膚勝雪,便笑着說道:「貴妃娘娘這紗裙可真好看。」

齊玉湮笑着說道:「這曲紗是皇上賜給我的,我還有一匹玉桃色的,梁婕妤若是喜歡,我便轉送給你。」

轉送?聽到這兩個字,梁紫雲心底一陣冷笑。若自己也得了寵,皇帝自會賜自己更好的布匹,還用得着齊玉湮在自己面前顯擺?

想到這裏,梁紫雲冷冷一笑,說道:「多謝貴妃娘娘美意,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匹紗還是貴妃娘娘留着吧。」

齊玉湮也不多語,只微微一笑,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梁婕妤,我們這便進殿去吧。」

「貴妃娘娘先請。」梁紫雲讓到一邊。齊玉湮是貴妃,身份僅次於皇后,她再不服,規矩還是要講的。

「那我便先進去了。」齊玉湮笑着說道。

竹韻便扶著齊玉湮,兩人走在了前邊。秋怡扶著梁紫雲緊隨其後。

進了聚荷苑,羅巧兒與潘莠君已經在殿中了。

見齊玉湮與梁紫雲進來了,兩人忙上前來行禮。

齊玉湮對潘莠君淡淡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然後便拉着羅巧兒的手,兩人走到一邊親密地說起話來。

雖然進宮一年多了,但羅巧兒的心思仍如剛進宮一般單純。她看着齊玉湮,眉眼彎彎一笑,說道:「齊姐姐,你這紗裙可真漂亮啊?」

「喜歡嗎?」齊玉湮笑眯眯地說道。

「嗯。」羅巧兒點了點頭。

齊玉湮說道:「皇上給我了兩匹曲紗呢,我送你一匹吧。那匹可是玉桃色的,你穿起來肯定好看。」

羅巧兒怔了怔,搖了搖頭,說道:「謝謝齊姐姐好意。不過,這曲紗既然是皇上賜齊姐姐的,不好再送人吧?」

「一匹曲紗而已,皇上哪會在意這些?」齊玉湮笑道:「再說了,我一見這兩匹紗,便覺得這玉桃色配你正合適,就跟皇上說了想將這匹紗送你。皇上當時就說過,這曲紗賜了我便是我的,我願送誰他不管。」

看齊玉湮說起她與皇帝之間的點滴,似乎與平常夫妻一般,羅巧兒心中一陣羨慕:「皇上對齊姐姐可真好。」

聽出羅巧兒口中的羨慕之意,齊玉湮怔了怔。她抬眼看着羅巧兒,只見她正望着自己,滿眼的艷羨。想到羅巧兒畢竟也是李璟的妃嬪,如今自己卻獨霸着他,她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正在齊玉湮尷尬之際,只見有宮人高唱道:「皇後娘娘駕到!」

齊玉湮一聽,忙攜了羅巧兒前去迎接。

不一會兒,便看見鄭妁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十三歲的濟寧公主和十二歲的安陽公主。

眾人忙上前行禮。

「諸位妹妹免禮。」鄭妁笑着說道,「今日正逢乞巧節,本宮特備了美酒佳肴,咱們姐妹好好樂一番。」

眾人忙紛紛致謝。

鄭妁抬眼深深看了齊玉湮一眼,笑道:「齊貴妃這身子該是大好了,如今看起來可與剛進宮時沒兩樣了,穿着這身衫裙,哪像生過娃的?把頭髮放下來,看起來都與濟寧差不多了。」

齊玉湮淡淡地笑了笑,說道:「謝皇後娘娘誇讚。不過,臣妾看皇後娘娘神色倒有些疲憊,莫不是暄兒鬧得娘娘了?說起來,臣妾還要多謝娘娘如此辛苦照顧暄兒呢。」

聞言,鄭妁微微一怔,乾笑了兩聲,說道:「齊貴妃哪裏的話?暄兒是本宮的兒子,照顧他是本宮份內之事,何來辛苦之說?」

齊玉湮笑了笑,也不再多話。

「大家都入座吧。」鄭妁也不再理她,轉過臉,拉着永寧與安陽兩位公主的手向座上走去。

鄭妁坐在正中,兩位公主坐在她的右手邊,將左邊最上的位置給貴妃齊玉湮留了出來。

齊玉湮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左上首坐下。潘莠君坐在了兩位公主的下首,而梁紫雲、羅巧兒則坐在了齊玉湮這一側。

見貴人們都入了座,宮人便上前呈上了佳肴瓜果,這飲品是宮中專為女子所飲的丹玉露,味甜,帶着微微的酒味卻不醉人。

大家便圍坐在一起,吃着瓜果,看着宮中歌伎舞姬們的表演,時不時品評幾句,氣氛倒也融洽。

一個時辰后,突然有宮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鄭妁耳邊說了什麼。

只見鄭妁面色微微一變,眼睛不自覺地瞟了齊玉湮一眼。見狀,齊玉湮臉上神色一緊。

鄭妁眉頭輕輕皺了皺,轉過臉,對着宮女輕輕說了一句什麼話,宮女點了點頭便跑了出去。待宮女出了聚荷苑,只見鄭妁笑盈盈地站了起來,說道:「諸位妹妹,本宮突然有事,就不陪各位妹妹了。你們可以繼續賞荷看舞,今日可要盡興而歸。」

見鄭妁要走,齊玉湮一臉緊張地站了起來,說道:「皇後娘娘這便要走了嗎?是暄……是坤陽宮裏有事嗎?」

「沒什麼事。」鄭妁笑了笑,說道:「你們玩便是!」說着鄭妁也不再理齊玉湮等人,便快步向聚荷苑外走去。

眾人忙行禮恭送鄭妁。

見鄭妁出了門,齊玉湮仍獃獃地站在原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

竹韻忙上前說道:「娘娘,你快坐下吧,皇後娘娘已經走遠了。」

齊玉湮咬了咬唇,說道:「不行,我要去坤陽宮看看。」

「娘娘去坤陽宮作甚?」竹韻一臉的不解。

「我現在心緒不寧,定是暄兒有什麼不好。我要去看看他。」齊玉湮說道。

竹韻一怔,說道:「小皇子不會有事吧?再說了,就算娘娘去了坤陽宮,皇後娘娘怕是也不會讓你見小皇子的。」

「我不管,暄兒可是我心頭之肉。我定要去試試!」齊玉湮道。

「可是娘娘,皇上還在攬月亭里等你呢。」說到這裏,竹韻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晚膳之時,皇上可是飲了那東西的。」

聞言,齊玉湮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過去了。我心裏很是擔心暄兒,現在要去見他,晚上回去再給皇上陪罪吧。」說着齊玉湮便對着眾人告辭,也往外走去。

竹韻無奈,只得嘆了一聲跟了上去。

剛才竹韻的聲音雖然小,但梁紫雲還是聽見了她說的話。

皇帝現在正在攬月亭中?而且,聽竹韻的意思,齊玉湮應該給他飲了什麼東西?莫非便是那名叫奪魄的巫葯?

想到這裏,梁紫雲悄悄摸了摸藏在腰帶里的那枚香囊。若真是這樣的話,莫不是自己的機會便來了?她心中一喜,給大家打了個招呼,便喚了秋怡也出了聚荷苑,直奔攬月亭而去。

走到攬月亭外,果然李璟一人正獨自坐在亭中自斟自飲。

梁紫雲心中大喜,忙將香囊拿出來,掛在了腰上。瞬間,一股異香隱隱便傳了出來。

她整整的衣裙,理了理鬢髮,然後走上前去。

常海正守在亭外,看見梁紫雲走了過來,略微有些吃驚。他趕忙迎上前來,行禮道:「小人見過梁婕妤。不知梁婕妤可有事?」

「沒事。」梁紫雲輕笑道,「我游湖經過此處,見皇上在此,特來向皇上請安。」

梁紫云為李璟的嬪妃,見到李璟上前請安也合情合理,於是,常海躬了躬身,微笑着說道:「請梁婕妤稍等,小人前去稟報一下。」

「有勞常公公了。」梁紫雲笑道。

常海行了一禮,便轉身進了攬月亭。

李璟等齊玉湮正等得心急,沒想到常海來稟報,來的卻不是齊玉湮,而是梁紫雲。李璟愣了愣,然後抬眼向梁紫雲望了一眼。

梁紫雲忙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梁紫雲看見自己來請安,也是依禮而為。想到這裏,李璟便對着常海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讓她過來吧。」

「是。」常海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便往梁紫雲的方向走來。

看着常海越走越近,梁紫雲異常緊張。她不知道李璟是讓自己過去,還是將自己打發離開。如果他不肯見自己,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能有這般好的機會。

常海走到梁紫雲身前,行了一禮,笑道:「梁婕妤,皇上讓你過去。」

得到這個答案,梁紫雲一怔,隨即便被狂喜淹沒。

她不由自主捏了捏腰間那裝着攝心的香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向著攬月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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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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