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拆穿

第132章 拆穿

「我該回去了。」沈霜照心事重重地陪洛期吃完飯,強迫自己忍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告辭。下午見完彩兒和陸清容回城后,她着實不願再多花心思應付洛期。

洛期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時間尚早,為何不多留一會兒?」

沈霜照沒有回頭,只是側目用餘光瞥了瞥她:「我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有。」洛期鬆開了手,但嘴上仍舊固執地堅持着,想了想才勉強找到一個理由,「憂兒……憂兒這兩日鬧得厲害,她與你親近,你若是在,她便能聽話些。」

沈霜照無奈地嘆了嘆氣,隨後回頭耐著性子問:「她怎麼了?」

「很不聽話。教她讀書識字,中間我不過是說了她幾句,她便嚎啕大哭,晚上睡覺更是鬧得厲害。和那夜你在的時候相比,情況糟了不少。」洛期道。

「但凡是年紀尚小的孩子,都喜歡溫柔和善的大人,你這般嚴厲苛刻地對她,就莫要期望她會與你親近。依我看,憂兒還是回到她爹娘身邊為好。」說到洛憂,沈霜照就會想到無辜的彩兒,心中不由對洛期又多了幾分恨意。

洛期笑了笑:「她爹娘過於寵愛她,若是送她回去,日後難成大器。」

沈霜照抬眼望着她,輕描淡寫地問道:「是嗎?若說洛驥溺愛女兒我倒信,可她『母親』向來冷血無情又心狠手辣,溺愛孩子這點倒是出人意料啊。」陸清容自然會溺愛他人,只不過那人只能是她沈霜照。

聞言,洛期眼神瞬時就犀利起來。

「怎麼了?」沈霜照揚了揚眉,臉色如常。

洛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緘默片刻才逐漸收起了尖銳的目光:「你所言極是。明日我就讓人送憂兒回去。不過你說錯了一點。」

沈霜照歪了歪頭:「嗯?」

「她母親的確冷血無情,所以對自己親生的孩子也極其冷漠,更談不上寵愛。倒是她爹,寵孩子寵得簡直無法無天。」洛期說了一半真話一半假話,言語之間對於洛驥很不滿。

沈霜照只是在心裡冷笑,又懶得去戳穿她。轉身說:「再讓她留幾日吧,等我過幾日去青城,你再派人送她回去。」

「你要去青城?」

沈霜照:「是。很久沒去看我娘了,今日你雖去過了,可我心裏仍是放心不下,過幾日我要親自去一趟。」

洛期沒有說話。氣氛突然地安靜下來,讓沈霜照更加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久留:「若是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話落,她也不管洛期的反應,轉身就往外走去。

只是腳邁了沒幾步,又被身後的人叫住:「你對沈婉蓉好,你對凌煙好,你對憂兒也好,卻對我這般冷漠。」

沈霜照駐足,個中道理洛期難道不清楚嗎?為何還要一遍遍以一個無辜者的身份來質問埋怨自己?不想再與她多說什麼,沈霜照僅是停留了這麼一會兒便再次離去。

洛期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出聲,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冷淡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線里。這世上,唯有感情令她如此束手無策。

回到清霜殿,沈霜照獨自坐在書房。侍女要進來點燈,卻被她拒絕:「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寂靜又昏暗的書房裏,沈霜照靠在椅子上心亂如麻。想到在巷子裏她對陸清容說的那番話,陸清容會去湖心島嗎?若是去了,得到答案后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沈霜照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下午的舉動。若是陸清容知道真相,依她的性格絕不會就此不了了之,遲早會找自己問個清楚。這樣的話,怕是很快會與洛期起衝突。現下洛期的勢力最盛,即便沙海出兵,她們也毫無勝算。

更何況,她並沒有十分的把握陸清容知曉真相后,會為了自己不惜代價地與洛期硬碰硬。畢竟陸清容這人向來性格偏執自我,若是愛上了,她堅貞專一;若是不愛,她冷漠又決絕。而如今失憶的她,對自己又有多少感情呢?沈霜照沒有信心。

……

沙海的城門口,麒麟騎着馬從城外辦事回來,快入城時,他眼尖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跳下馬。

陸清容戴着面紗低調地走在街邊的人群里,感覺身後有人跟着她,警惕地回頭剛想動手,才發現是麒麟。

「少……不,小姐你回來了?」麒麟笑了笑,見到陸清容他顯得異常興奮。

陸清容微微低着頭,只是應了一聲便向城中快步走去。麒麟牽了馬也疾步追了上去。

陸清容前腳剛踏入寢殿,幻紅後腳就跑了進來。

「小姐!」幻紅臉上露著笑容,迎上去接過陸清容褪下的外衫,「你可回來了。你不在的這幾日,這沙海內城裏都人心惶惶的。」

陸清容面無表情,邊摘下面紗邊漫不經心地問:「為何人心惶惶?」

「你和城主都不在沙海,總有種群龍無首的感覺。」幻紅將毛巾擰乾遞給她,臉上仍是洋溢着笑容,「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們的心就安定了。」

「我不在的時候,沙海可有發生什麼?」陸清容擦了擦臉,隨後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

幻紅頓了頓,笑容漸漸隱去:「小姐一路上可還順利?」

「還好。」陸清容呡了一小口茶,似乎並不願意多說些什麼,「一會兒我要沐浴。」

「小姐……」幻紅突然提高聲音喊道,「昨日我碰見江巍了。」

陸清容將杯子放下,卻未抬頭,連語氣都是淡淡的:「然後呢?」

「我說你前幾日獨自一人去西長山見城主了。」幻紅微微皺起眉,「沙海通往西長山的路只有一條,他從西長山過來,你們倆理應碰見,可他告訴我一路上從未遇見別人。」

陸清容依然低着頭,手捏起茶杯的蓋子,指尖驀然一松,杯蓋「嘭」地落到了杯口上。她神情鎮定,問:「所以你想說什麼?」

幻紅跪下:「昨夜我擔心得一夜都未睡好,生怕小姐出了什麼事。」

陸清容揚起下巴,可目光卻是向下睥睨着她,聲音懶洋洋的:「方才我回來的時候,你倒不像是擔心了一夜的樣子。」

幻紅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昨夜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小姐究竟去哪兒了,亦或是發生了什麼。」

「然後?」

「我猜……你去了水瀾城。」幻紅的語氣低沉下來,顯得很失望。

此時,陸清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看着她道:「起來。」

幻紅抬頭,兩人目光交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

「可有話想對我說?」陸清容背過身,倨傲地揚著頭,刻意又生疏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幻紅呼出一口氣,故作冷靜:「如今三城皆被洛期控制,我們沙海又幾乎與三城斷了邦交聯繫,小姐身為沙海少主,莫要再這般冒險獨自前往了。萬一出了事……」

「萬一出了事?」陸清容古怪地重複著這句話,她又轉過身看着幻紅,聲音不大卻說得咬牙切齒,「為什麼到現在你還在騙我?」

幻紅望着她幽深的眼眸,不由後退了一步,說的話很沒有底氣:「我說的都是事實。」

「事實?」陸清容冷笑,「我指的是沈霜照。」

幻紅心虛地移開視線,還是嘴硬道:「沈霜照的事我所說的也都是事實。」

「我與她曾是什麼關係?」

「敵人。」

「除了敵人關係之外呢?」陸清容一步步逼近她。

幻紅的心「嘭嘭」地加速跳動:「我不知道。」

陸清容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被自己身邊最為信任的人欺騙多年的憤怒讓她不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不知道?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你嗎?沈霜照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那條紅繩原本是我的,我帶在身邊多年的那把匕首本屬於她。」

幻紅的臉慢慢漲紅,窒息感越來越嚴重:「是……」

「我要知道所有的事。」陸清容瞪着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即鬆開了幻紅。

幻紅的脖頸上留下了陸清容的指印,她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著呼吸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我和她怎麼認識的?」陸清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開始質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幻紅喘著氣:「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沈霜照夜探青城趙越瑤的寢殿,想盜取長命鎖給她師父沈婉蓉做生辰賀禮。當時小姐你恰好到訪青城,孩子心氣上來了便要住在趙越瑤的寢殿裏。沈霜照闖入后你們便打鬥起來……」

陸清容不動聲色地聽完七年前的事後,問道:「我為何不殺她?」

「小姐狠狠地刺了她一刀,至於當時你可有殺心,我不得而知。」

「起來吧。」陸清容對此不置可否,不過方才的那股陰狠勁兒倒是消失了,「這才剛說到七年前,故事這麼長,坐在地上說完太難為你了。過來坐下。」

脖子上的疼痛感與窒息感仍舊縈繞着幻紅,她抬眸看了一眼陸清容,心中感嘆原本心如止水的小姐又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不得不承認她這是又著了沈霜照的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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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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