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巧遇

第127章 巧遇

臨近夏日,即便是清晨的陽光照在人臉上,也會覺得刺眼。沈霜照從漫天的頭痛中醒來,花了好一會兒才大概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她迷迷糊糊地和陸清容說了很多話,又鬧又哭地親了她,甚至還想與她做那些親密的事兒……

越想越混,沈霜照拍了拍額頭,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吧?失憶的陸清容比以往更冰冷,豈會容許別人碰她的身子?沈霜照捂著臉,以後真不該喝太多酒,萬一誤了事就完了。

或許是醉酒的關係,懊惱反省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陸清容。於是,慌忙起身看了看,發現湖心小築里早已沒了對方的身影。

「陸清容?你還在嗎?」沈霜照喊道,屏息凝神地聽着聲響,卻始終無人應答。不死心地喚了幾聲后,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陸清容已經離開了。她頹然坐下,昨夜自己應是嚇到了她,否則她也不會不告而別。

沈霜照雙手撐著臉頰,隱約想起昨夜被她親吻時陸清容的神情,她漂亮的雙眸里分明是有意亂情迷的意味。你還會愛上我嗎?

正發着愣,便聽到小船靠岸撞在木板上的聲音,沈霜照朝外看了一眼,靜玉和往常一樣帶着侍女來送早膳。

「城主。」一群人欠身行禮,「該用早膳了。」

沈霜照拿起水壺倒了杯水,心中思忖再三,說:「不了,我去換身衣服,之後就同你們一道兒回城。」

聞言,靜玉臉色一滯:「什麼?」

沈霜照喝了水,抬眼瞧她,反問:「有何不可?還是洛期又做了什麼,我連內城都回不了了?」

「不是。」靜玉急忙否認,「城主之前不是說在這湖心小築上還要再住幾日嗎?現在突然說要回城,靜玉只是有些驚訝。」

沈霜照嘆氣:「洛期不是一直要求我回去?我若是一天不回,她定一天不得安生。我歇也歇夠了,傷好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是。不過城主還是用了膳再回吧,否則一路上靜玉怕你身子吃不消,畢竟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靜玉勸道。

沈霜照從凳子上站起來,往樓上走去:「昨夜喝了酒,早上沒胃口吃東西。等我一下,換了衣服我們就走。」

……

上了小舟,靜玉說:「我記得之前分明有一艘小船停在樓下,怎麼不見了?船若是還在的話,就不必委屈城主與奴婢們擠在一起。」

沈霜照鎮定地回答:「許是錨繩沒繫緊,昨夜又風大,隨着水流漂走了。」那小船肯定是陸清容划走的。嘴上說是怕水不會駕舟,結果真急着要走倒是什麼都不怕了。

陸清容,你跑得這麼急是在害怕嗎?是害怕我的吻,還是害怕對我的吻,你竟然也會情不自禁地回應?

不論是哪種,你恐怕要淪陷了,遲早都會回到我身邊。

僅是想着這兩日的點點滴滴,沈霜照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揚。

靜玉側目偷偷看了看沈霜照,心裏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小船靠岸,靜玉扶著沈霜照上了岸:「城主且在此稍等,靜玉這就讓人去安排車馬。」

「不必了,離內城也不遠,走回去也無礙。」沈霜照從來不在意這些,「休息得久了,我倒是想動動腳。」

靜玉突然下跪,身後的侍女見狀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沈霜照睥睨着她們:「這是做什麼?」

靜玉哀求道:「城主前段日子剛受了重傷,若是被主上曉得城主是一路走回內城的,奴婢們定是要被主上重罰。城主,奴婢們求你,在此等候一會兒,還是坐馬車回去吧。」

她倒也非危言聳聽,沈霜照深諳洛期的脾氣,自己若是不依,受苦的還是這些無辜的侍女。她嘆了口氣:「都起來吧。我坐馬車回去便是。」

見她答應,靜玉連連道謝。起身拉着某個侍女到一邊,低聲說道:「趕緊回去稟報主上。」侍女領了命便匆匆走了。

沈霜照在岸邊坐下,對着微波粼粼的湖面若有所思。

身後的樹叢里,陸清容戴着白色的面紗,默不作聲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站了一會兒便獨自離開了。

陸清容沿着偏僻的小路一直走,花了些工夫才繞到外城。剛走到外城的街上,便聽見侍衛嚴厲的催促聲。原本街上來往的人都被趕到了道路兩邊。陸清容也隨着人潮退到一邊,安靜地站在人群中。

隨後,一列列侍衛經過,後面緊跟着的是裝飾華麗的馬車,一看就知道是某個達官貴族。陸清容起初猜測是沈霜照,可那人分明還在湖心島的岸邊等馬車接她回去,豈會走得比她還快?況且,看這馬車像是從東側城門過來的,而且看這陣勢,絕非一般的官員。

馬車駛過陸清容面前,風無意間掀起了馬車側邊窗帘的一角。陸清容抬眸間便恰好瞥見那人側臉的一部分。但是極快的,帘子又落下。陸清容瞬間失神,腦海里無數模糊的畫面閃過,但僅僅就是那麼一閃而過,還來不及待她細想,便什麼都沒有了。

等她回過神,馬車和侍衛都走遠了,就連街道邊的人也都逐漸散去。

「水瀾城早就不是原來的水瀾城了,這外城人倒是成了主人……」年長的男子甩了甩寬大的衣袖,搖頭感嘆著。

又聽旁人道:「這來的是誰?」

「很奇怪,這次都沒透露什麼風聲,我看啊,許是碧海城哪個有權勢的貴族。」

「換了主人,碧海城的人自然是想來就來。這水瀾城再過不久,或許都沒我們的容身之所咯……」

城民們邊議論邊散去,陸清容不得不想起沈霜照。昨夜的她接着醉酒發泄壓抑已久的情緒,可見平日心裏有多煎熬。雖說是城主,卻是外城人的傀儡工具。又被洛期那樣控制逼迫,應是不好受吧。

陸清容在心裏嘆氣,最近她的情緒似乎越來越多了,心裏想的念的都圍繞着同一人。分明與她才「相識」幾日,心緒卻起了這麼大的變化。還是說,曾經……曾經究竟有過什麼?

儘管無數次地告訴自己那一年的記憶並不會有多重要,可陸清容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去好奇去猜測。

她心不在焉地遊走在街上,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拐進了一條巷子裏。巷子彎彎曲曲,鋪着鵝卵石和青石板,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走進來了自然要出去,陸清容早已忘了來時的路,只好憑着感覺往前走去。她一直向前走,到了巷子盡頭拐角處,她正要拐彎卻被人裝了個滿懷。

陸清容本就防備心極重,如今受到了這樣的驚嚇自然是要先出手制敵。

景箏剛從街上買了些東西回家,本來再走幾步就到了,萬萬沒想到拐彎的時候撞上了人。本想道歉,只是話未出口,冰冷鋒利的匕首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哪知今日又被她碰上了此等倒霉事。

「有話好說,莫要……」景箏急呼,可她定睛一看,所有要說的話都被卡在喉嚨。

面紗之上露出的精緻眉眼,犀利幽深的目光,還有那種「動手」時透露出的冰冷都是她熟悉的——陸清容……

「你……」景箏全然忘了害怕,只是對陸清容的出現已經她的反應感到奇怪。少主……

「我不想傷害你。」陸清容見她是個姑娘,又是一副柔弱溫婉的樣子,便收回了匕首,聲音清冷,「帶我出去。」

景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裏被各種疑問塞滿,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嫁了洛驥嗎?還有,她似乎不認得她了。

陸清容出現在水瀾城,那……沈霜照知道這件事嗎?

「帶我出去。」陸清容以為她被嚇呆了,又重複了一遍。

景箏看着她:「姑娘對這裏不熟嗎?」

「不熟。」

「好,我帶你出去。」景箏說着,便領着她朝另一端走去。

景箏心裏有疑問,琢磨著如何問出些話來,試探著問:「看姑娘的樣子似乎是外城人?」

陸清容一路沉默著,沒有應答。

「姑娘好生面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聞言,陸清容停下了腳步。身後的人腳步聲突然消失了,景箏也停步,她回首,只見陸清容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們曾經認識嗎?」陸清容問。

景箏一滯,她這是單純地遺忘了自己還是失憶了?「姑娘為何這樣問?」

陸清容目光鎖住她,試圖在她臉上找出些答案。

「我倒是希望與你認識,可是很遺憾,我們素不相識。」景箏笑着道。

陸清容蹙著眉頓了頓,而後繞過她顧自己一個人走了。景箏對着她的背影出神,自從幾年前洛期為了沈霜照做出那些個事兒來,她是不想再蹚這些個少主城主之間的渾水了。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惹不起她們這幾樽大佛。即便是……即便是……景箏不再想下去,轉身準備回家。

到了家門前,景箏叩了叩門等裏面的人給她開門。門裏邊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便聽到開門的聲音。

「箏兒回來了……」景父邊說邊開門,只是剛一開門他便嚇得瞪大了眼睛。

「爹,怎麼了?」景箏見他臉色不對。

景父嚇得腿都軟了,景箏循着他的目光回頭,不知何時陸清容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陸清容極淡地笑了笑,笑意不曾到達眼底:「看這反應,你們果然認識我。」

景箏無奈,只好讓她進了家裏。

景父和景母跪倒在地,不斷請求陸清容放過景箏。幾年前女兒被擄的事在他們心裏留下了陰影。

「爹,娘,請你們先迴避。」景箏被父母喋喋不休的哀求吵得耳朵疼,陸清容本就脾氣不好,再讓他們吵下去她還真怕陸清容會動手。

「不行,怎麼可以留你一個人……萬一又被她……」

景箏覺得頭疼:「聽我的,你們先迴避,不會有事的。」

好說歹說才把兩位老人勸下去。

「方才你爹說『又』……」陸清容說了半句話。

景箏心領神會,問:「陸姑娘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也不是,只是丟了過去某一年的記憶,其他都記得,唯獨那一年裏,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景箏接上剛才的話:「我爹娘會那樣說,是因為幾年前你挾持我去了李家藥鋪,你殺了藥鋪的夥計,那老闆和我被你們帶回了沙海。不過說起來,這應該是七年前的事了。之後,因為沈霜照的緣故,我才得以回到水瀾城。」景箏回憶著,那些事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沈霜照?」陸清容有疑問,可是並不驚訝,看來她與沈霜照還真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你不會連她都忘了吧?」景箏蹙眉,很是驚訝。

陸清容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忘了。聽你的語氣,我不該忘了她?」她與沈霜照到底有過什麼?她突然激動起來,上前禁錮住景箏的雙肩,「你告訴我,我與她究竟有何糾葛?」

景箏看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們之間的事太複雜了,陸姑娘若是真想知道,應該當面去問沈霜照。」

……

「等一下!」陸清容都走到門口了,景箏突然叫住她,「陸姑娘……近幾年可成親了?」

陸清容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

景箏點點頭:「慢走不送。」

陸清容的手剛摸到門栓,又想起了一些話,問道:「我問你,你可知洛驥與誰成親了?」

當年洛期對外宣稱洛驥與陸清容成了親,誰都沒有出來質疑過,畢竟當日的迎親陣仗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沈霜照都理所當然地以為與洛驥成婚是陸清容。景箏看着她,可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我不知道。」景箏頓了頓,「可是我知道今日街上坐在馬車裏的那位便是洛驥的夫人。」她出去了一趟,遇上幾個長舌的侍衛議論便聽見了。當時她還想,那裏面是不是真的是陸清容。

「馬車裏?」陸清容回想起方才匆匆瞥見的那個不完全的側臉,沈霜照那麼深愛的人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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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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