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他想起如今兩個人的身分地位如天與地,不禁得意的想大笑,只是又看不得顏溫良那樣的悠哉,尋了人往牢頭衙役那裏吩咐了幾句,不過一會兒,顏溫良就讓人請了出來,直接鎖到牆上,一鞭又一鞭的抽打着。

顏溫良一早被拉過來的時候,只穿着單薄的夏裝,不一會兒,單薄的衣衫上鮮血淋漓,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曹天洪看了一會兒的戲,才氣定神閑的走了出來,一雙眼賊賊的朝他身上打轉,嘴裏嘖嘖出聲,「我瞧瞧,這不是顏大當家嗎,怎麼如今竟是這副狼狽模樣?顏大當家平日裏跟我們這樣的人物都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沒想到也有這一日,各位官爺難得有這樣教訓顏大當家的機會,就該好好表現,讓顏大當家好生記得才是。」

顏溫良抬頭看了他一眼,即使身上已經血痕交錯,他的臉色依舊不變,語氣也是淡淡的,「你是誰?」

沒了人在背後幫忙提醒,這會兒他自然是看誰都像是熟悉卻又一個都認不出來的。

他直覺反應的問話,聽在曹天洪的耳里,根本就是他硬骨頭的反諷,他氣惱的一把抓來衙役才剛放下的鞭子,又朝顏溫良甩去一鞭。

啪的一聲,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下手之人的力道有多重。

「顏大當家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呵!也不想想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還這般嘴硬,只怕是苦頭還吃得不夠多吧!」曹天洪笑得陰險,甩了甩手腕,「來,讓小的好好伺候伺候顏大當家,免得顏大當家來牢裏走了一回兒,還不知道這牢裏最有名的是啥。」說完,他狠狠抽了十來下鞭子,最後還是他自個兒先覺得累了,主動停手。

從頭到尾,顏溫良連聲悶哼都沒有,就連在一旁看着的牢頭,嘴上雖然不說,心裏也忍不住稱讚他其實是個有骨氣的漢子,如果不是個通倭的就更好了。

通倭的人可足糟蹋許多百姓的罪人,他們這些吃公家飯的就沒一個不恨的,也實在想多打他幾下出氣。

只是曹天洪一副故意來糟蹋人的模樣,牢頭也有些看不下去,漠然道:「行了,大牢裏外人不可久待,把該說的說了,一會兒就得走。」這人拿的是成王爺的手諭不假,只不過顏溫良的罪若真的落實了,可是要進天牢的,這會兒也不好讓人多待。

曹天洪知道自己擅自拿了成王爺的手諭進來,其實是不合規矩的,可是他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顏溫良落魄的模樣,這時候聽了衙役的提醒,自然不會和他對着來,只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然後丟了鞭子,朝顏溫良走近了幾步。

曹天洪一臉陰狠,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顏溫良,當日你攔着我不讓我的貨行加入北城的商會又如何?我轉頭成了成王爺的手下,一樣能夠靠着門路把東西給弄進來又弄出去,更別說接下來還有北邊開並市的利益,呵呵!你現在肯定後悔得不行了吧!」

顏溫良直到現在才開口說了第二句話,「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聽了他的話,他就知道他是誰了,只是要說後悔,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只因為曹天洪私下做了什麼,他心裏也早有定數。

顏溫良冷眼睨着他,完全看不出剛受刑的樣子,「你靠着跟倭人走私,把我朝子民當貨物一般賣給倭人當奴,在那些沿岸的村子裏,又屠殺了多少人,你以為真的就做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曹天洪,走私的人有那麼許多,為什麼我偏偏不願意和你合作,就是因為你踩了我的底線,濫殺無辜、殘害百姓,我不是當官的判不了你,但只要我還活着的一日,就絕對不會同你這樣的人同流合污!」

曹天洪沒想過那些事他居然都知道,愣了一下后,猙獰的笑了,「知道又如何?這世道上,殺頭生意都有人做了,我這樣又有什麼要緊?」

「是不要緊,只是通敵判國這樣的罪名,弄在你的頭上豈不是更合適?!」顏溫良冷眼看着他,「你今日能通倭,明日並市就能勾結外族,話說這些日子你那府里不只許多倭人,就連一些邊境的人也都有,這說明了什麼?只能說你為了賺錢,心裏哪還有半分家國……」

「住口!」曹天洪低哼了聲,嘿嘿冷笑着,「顏溫良,你再高尚又有何用?讓我來跟你說個好消息吧!今日你那小媳婦兒可是上香去了?就不知道現在你那小媳婦兒是上了香,還是讓哪一個男人給摟上了呢!」

聞言,原本始終面無表情的顏溫良,突地睜大了眼,恨不得伸手掐緊他的脖子,他沉聲吼道:「你做了什麼

綁着他的鎖煉被拉得嘩啦啦響着,曹天洪反而更加得意的笑着。

「做了什麼?我可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啊!」他淫邪的笑道:「我就是給成王爺推薦了你那小媳婦兒,呵!你也知道就是有人有這種小癖好,不要黃花大閨女,非要人家已經用過的,說是有別番滋味,喔,對了,成王爺手下都可是些能人,要我說,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解決掉那些護衛也就是了,何必動用了那些人,看起來不是太大張旗鼓了嗎?不過這可是顏大當家的小媳婦兒,有這樣的待遇似乎也該是應當的,就不知道成王爺品嘗了那樣一個女人,心裏頭會是什麼滋味。」

「曹天洪!」顏溫良咬牙切齒,一字一宇說得用力,眼裏的殺意,兇猛得讓曹天洪這習慣見血的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即使他已經被綁在了牆上,但是隨着他扯動鎖煉的力道,綳起的肌肉撐得身上的傷口血流得更快,讓他看起來就像個血人,偏偏雙眼又兇狠得讓人懷疑他會不會下一秒就撲上來撕裂人,那渾身的戾氣,讓遠遠站着的牢頭都覺得不對,連忙走了過來,讓曹天洪再往後退了退。

「行了行了,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

曹天洪見他終於不再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張狂的大笑,轉身就要走,不過走沒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仍瞪着自己的顏溫良,再開口刺激道:「放心,只要兩千兩黃金,人還是能夠放出來的,就不知道到時候那小媳婦兒是不是還有臉面能夠活下去了……哈哈!」

顏溫良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痛又憤恨的放聲嘶吼,「曹天洪!你該死——」

曹天洪得意的笑聲隨着他的腳步逐漸隱沒,牢裏除了顏溫良急促又沉重的喘息聲之外,再無其它聲響,牢頭也約莫明白了些什麼,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只將人解下,丟回牢房,然後關上牢門,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牢房裏,除了火把偶爾發出的燒灼聲,和一些蟲鼠的聲音,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出有人的存在。

顏溫良躺在臟污的地上,睜着眼,再也沒辦法動彈,滿腦子只想着曹天洪說的那些話。

「不!不會的!人手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除非……」除非曹天洪口中的成王爺派出了更多的人,這也不是不可能。

他又想到她早上回頭一笑那嬌俏的模樣,心忍不住一刺一刺的疼著,光是想像她有可能受到的傷害,他就懊悔不已,為什麼他早上不直接阻止她出門,只想着自己的計劃讓她先避出去,卻沒想到曹天洪居然還想了這樣的齷齪法子,讓成王爺來綁人。

顏溫良猛地睜大了眼,盯着牢裏唯一的光亮,忍不住在心中反問自己,這一環又一環,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只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只有偶爾傳來的雨聲,能夠了解他的輾轉愁思。

【第九章】

冷蓉雖然一直很努力的想辦法要將顏溫良給救出來,卻發現許多事情比她想像的更為困難。

在現代,還能夠找律師、找證人、找證據,好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在古代,人一旦被冠上叛國通敵的罪名,原有的權勢一瞬間都會變成虛的,就算有錢都找不到地方塞,更別說顏府雖還沒被查封,顏家的賬房卻突然消失無蹤,一些產業也全都關了門,底下人都不知道往哪裏去了。

一連串的變故,讓冷蓉即使再怎麼努力保持冷靜,還是不免有些惶然,更不用說在府里等著消息的其它人了。

她現在只能一邊期待着二胡據說會帶回來的幫手,一邊不斷想辦法打聽顏溫良的消息,反正到最後若是軟的不行,那麼就算來硬的,她也要把人給救出來。

朝廷對於開並市本來就有兩種不同的聲音,而顏溫良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條導火線,再次挑起兩派人馬的爭執,也讓顏溫良的案子不過只過了兩天,就準備開堂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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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皇帝枕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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