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稱呼
婚宴賓客如雲.李雅彤猶豫了很久.還是在新人敬酒這個環節來臨之前.將結婚禮物托安黛絲交給周俊然夫婦.隨後挽著蘇錦戈的手溜之大吉.
原諒她實在沒辦法.周俊然攜著新婚妻子來給她敬酒.明明不想面對.還的裝作言笑晏晏.她一向自詡灑脫愛自由.扭扭捏捏不適合她.
蘇錦戈知道她這幾日情緒不好.便萬事都依着她.兩人乘車回到酒店時.李雅彤突然說肚子餓.想吃甜甜的芝麻湯糰.蘇錦戈這才想起來快到華夏的元宵節了.
這段日子.他們漂泊無定所.在這個國度穿行.若是出來遊玩.開開心心也就罷了.偏偏碰上那麼多讓人不愉快的事.說實話.他想家了.
李雅彤對着鏡子卸妝.蘇錦戈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望着鏡中美麗清秀的她.和聲問道：「老婆.我們儘快回國好不好.我想家了.」
手上的動作一頓.眼帘低垂.蘇錦戈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軟弱感傷的一面來.此刻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穩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心裏發酸.
有個全心全意為她付出的丈夫.她沒有做到好好珍惜.這段時間一直因為其他男人而黯然傷神.不知他心裏會有多痛苦.又還不能苛責她……
「老公.明天我還想去一個地方看看.就明天.後天我們就回國了.你看行不行.」
「嗯.你說什麼都好.」蘇錦戈疲憊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李雅彤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工具.轉身回擁.溫暖情意自在不言間.
……
李雅彤想去的地方.是當年初見魅影和貝塔的聖保羅教堂.兩人踏着晨光出門.打車來到郊區.一下車.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不禁讓人神清氣爽.
「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是下午.陽光正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漫天星光了.那時候我就想.有機會我一定要和你手牽手.在條路上走那麼一遭.」
說着.目光溫柔地看着身旁俊逸的男人.心滿意足的笑了.最初的願望她只要他能回到身邊.夫妻倆能一直不離不棄.攜手到白頭.是她后來要求的太多了.被他寵愛得心越來越寬.以至於有了他還不滿足.吃着碗裏看着鍋里.
「以前的遺憾.現在來圓滿吧.」
蘇錦戈微笑着伸出手.李雅彤呵呵一笑.隨即覆上.兩隻手十指交握.迎著東邊的晨光.兩人沿着公路一路向前.光禿禿的樹木立在公路兩側.一旁是晨光中寧靜的城區.一邊是偌大的私人牧場.
走了沒多久.李雅彤忽然覺得氣短.蘇錦戈二話不說把她背到背上.而路上的行人也出現了其他的行人.牧場上也開始走來零散的幾隻奶牛.
美好的清晨.寧靜又充滿活力.李雅彤軟綿綿的趴在蘇錦戈的背上.突然.深刻認識到自己以往日日賴床.睡到日上三竿的做法是不對的.一日之計在於晨.清晨的光陰最是寶貴.虛度太浪費了.這麼一想.一時間竟生出許多愁絲來.心裏悶.兩隻爪子開始在蘇錦戈頭上放肆起來.時不時用手指卷蘇錦戈的頭髮.
「你在幹什麼壞事.」蘇錦戈當然知道背上的小妻子在動他的頭髮.心裏好氣又好笑.小妻子前一刻還多愁善感一臉高冷范.下一刻指不定怎麼調皮搗蛋來着.
李雅彤嘟著嘴.好一會兒來心虛地回答道：「我沒幹壞事.就是看你頭髮被風吹亂了.用爪子給你順了順.」
蘇錦戈呆了半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着風平浪靜的前路.故作疑問道:「現在有風嗎.我怎麼都沒感覺到.」
下一刻.他就徹底呆住了.因為他感覺到頭上吹來股股涼氣.時而還有唾沫星子飛濺到他的臉上.
「李雅彤.你對着我的頭在做什麼.」咬着牙恨恨地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來.
「不是你說沒風的嗎.這不.風來了.嘻嘻……」
李雅彤厚著臉皮渾然不覺自己幹了壞事.拍拍蘇錦戈的腦袋瓜.繼而又出聲道：「行了.我休息夠了.放我下來吧.」
話落.蘇錦戈果真毫不客氣地把她放下來.黑著臉直視前方.
「老公.就快到了.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知道自己剛才玩笑開得過火了.李雅彤熱情洋溢地腆著笑臉.湊過來挽住蘇錦戈的胳膊.只是這難得看見的討好此時卻不奏效了.蘇錦戈依然不搭理她.
「老公.你生我氣了嗎.你不是說過.不管我做出多過分的事.你都會無條件包容我的嗎.莫非你忘記了.」
蘇錦戈暗嘆一聲.垂眸一看.頓時火氣又上來了.她若是真心知道錯了也就好了.偏偏還癟著嘴眼神賊賊地瞅着他.活像他給了她多大委屈受似的.這副樣子真是有夠可惡的.氣得他頭腦一怒.竟然一把甩開頭.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老公……」李雅彤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的雙手呢喃道.
獃獃地抬起頭.看着蘇錦戈漸行漸遠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的身影.心酸和委屈齊齊湧上心頭.她做錯什麼了.他要那麼兇惡的對她.不過就是開了一個過頭的玩笑.以前他對她的頑皮搗蛋總是能一笑置之.為什麼這一次要對她這麼凶.還拋下她頭也不回地走掉……
蘇錦戈氣憤難當.特別是這段時間來憋在心裏的悶氣.如潮水般向他襲來……不想回頭.不想看見她.於是.蘇錦戈就真的一路都沒有回頭.
而由震驚轉為傷心的李雅彤.則獃獃地停在原地.心裏雖委屈.卻明白此刻她應該向以為那樣.追上前去抱住他.說幾句好壞化解硝煙.但是她沒有動.雙腳像是灌了鉛.沉重不堪.一步也邁不出去.
直到蘇錦戈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前方駛來一臉小車.司機是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見她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馬路上.低着頭顯得格外孤立無援.小夥子便同情心泛濫了.最是見不得漂亮姑娘難過了.於是在經過李雅彤身邊時特意停了下來.
「嗨.美女.你需要搭便車嗎.」
「啊.」李雅彤抬頭.看着笑容明媚的小夥子.頓了一會.突然點了點頭.
蘇錦戈走到聖保羅大教堂時.心裏空蕩蕩的.隨着來做禮拜的人走到位子上獃獃坐着.信徒越來越多.牧師磁性的聲音念起聖經.對着真主禱告.周圍一拍寧靜祥和.不知不覺中.時間飛逝.
知道信徒相繼離去.蘇錦戈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坐了一個上午了.左右環顧.竟然沒有李雅彤的影子.頓時.心下慌亂起來.趕忙抓住最後的牧師.問道：「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着白色大衣.毛絨絨的女人.很年輕很漂亮.應該就坐在我旁邊的.」
牧師翻手握住他的手腕.隨即在蘇錦戈詫異的目光中.又放開去.笑着抬手扶了扶鼻子上的金框眼鏡.說道：「你要找的那個女士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是.很重要.她是我的妻子.你有沒見到她.」
「沒有.你身邊的位子一直都沒有人坐.而且.來參加禮拜的信徒中.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一位女士.」
牧師溫和地解釋道.並提醒蘇錦戈若是重要的人不見了.應該馬上去找……蘇錦戈也沒聽清后來牧師說了什麼.就急忙跑了出去.
雖是冬季.倫敦的氣候卻很好.太陽光明媚.又不炎熱.他沿着來時的路疾步走回去.心裏漸漸地平靜下來.定然是先前他的態度不好.惹她生氣了.所以和他鬧脾氣先行回酒店了.也怪他.只顧著賭氣.要是回頭看一眼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然而.走着走着.蘇錦戈的速度又慢了下來.他這麼着急做什麼.指不定她在酒店房間里怎麼發脾氣呢.早些回去也只是不停地朝她道歉.何苦呢.任性的人總有那麼多蠻橫無理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劣根性.他真的累了.
就在蘇錦戈不緊不慢地回酒店之時.李雅彤也給人一個電話約了出來.本來心情不好.她回到酒店之後蒙頭就睡.卻偏偏約她的人是周俊然的新婚妻子.說必須見她一面.搞得她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匆匆打扮一下就趕往約定地點.
打的到藝術餐廳時.李雅彤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木清婉.見她過來.立即起身相迎.笑容恰到好處.不嬌柔不造作也不盛氣凌人.
「我是應該叫你李小姐還是蘇太太.」
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端莊大方.禮貌優雅.笑容甜美.一開口竟然如此犀利.不知那溫柔的表皮下埋藏的.該是一顆什麼顏色的心.
李雅彤慢條斯理地端起桌子上.服務員剛放下來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再抬眸.目光冷淡.語氣波瀾不興.道：「怎麼稱呼都無所謂.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知道周太太新婚第一天.不是和周俊然去度蜜月.而是這麼着急把我給叫了出來.是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