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結局 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結局 下

不說京城裏如何生靈塗炭,且說宮裏。

端郡王一邁步進去,就見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里三圈外三圈被宮裏最厲害的侍衛拿着刀劍盾牌護衛的周全。中間列著弓箭手,箭在弦上,瞄準眾人。

端郡王心底感慨,父皇啊父皇,我們親生父子何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父皇,知道您明個兒要禪位,兒臣先入宮準備。」端郡王淡淡開口,若是老爺子能在禪位詔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那麼名正言順,還有誰不服?

皇帝也淡淡開口:「終於忍不住了?不再裝了?」

端郡王皺眉。

「朕有時在想,一個能在孩提時就能微笑着將尚在學步的弟弟推入湖中溺死還能看着他溺死後才離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的人,斯文高貴的表皮下究竟長了一副多麼醜惡不堪的嘴臉?」

端郡王身子一僵,眼裏有惶恐劃過,原來父皇都知道?

「朕都知道。」皇帝淡淡嘲諷:「宮裏沒有什麼能瞞過朕的眼睛,哪怕朕無法作為。不過,你端郡王幸好還有一副好皮囊遮掩,不然豈不是一無是處?」說着又轉向徐太師:「徐家教出來的孽畜,不愧流着徐家骯髒的血。」

端郡王臉色青紫,徐太師也漲紅了腦袋。

「父皇說的好,遙想當年父皇可是將所有的皇伯皇叔全殺了呢。」

皇帝點頭:「是,朕全殺了他們。凡是與朕作對的。自然要斬草除根。」

端郡王恨得咬牙,老爺子那一輩的皇子全參與了奪嫡,老爺子毫不避諱沒殺錯。言下之意,他殺人就是坦蕩蕩,自己殺了就是刻薄陰險毒辣?哼,雖然那不知叫什麼沒排行的弟弟當時只是個幼兒,但他長大了不一樣是個威脅?自己只是提前一步動手,省得牽連別人罷了。

「父皇說的對,軒轅晗你心狠手辣連蹣跚學步的嬰兒都不放過,這天下豈能交到你的手裏?別痴人說夢了。」

平王帶着忠勇侯和部下也走了進來。滿臉的不屑:「軒轅晗。你知道本王最看不上你什麼嗎?」

端郡王冷笑。

「明明滿肚子男盜女娼,還裝出一副傲然模樣。我呸,老子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模樣,連窯子裏的姐兒都比你高尚的多。」

端郡王怒斥:「平王這話說的好。你自己滿肚子的男盜女娼。看別人也是如此——」

「得。別跟我說什麼禪機。今日來此,彼此心知肚明。你還裝個屁。這天下,我軒轅恪要了!」

座上的皇帝冷笑一聲。

平王呵呵一笑:「父皇。您也知道今日之局您是逃不掉了。左右不過是兒臣還是這孽畜上位。總歸不會是那個小崽子坐上那把椅子。」

皇帝冷冷道:「你就如此確定?」

平王大笑:「兒臣知道您手上有人,可惜,軒轅晗從東門入,兒臣從西門入,這一路上的折損也有八**九,」平王抬了抬下巴:「眼前這些,就是您最後的人手了吧?」

皇帝沉默不語。

「哦,對了,您還有一個兒子,寧王。可是,」平王伸手指指端郡王:「這孽畜派了人跟着軒轅離出城,還大手筆的埋伏了眾多高手,軒轅離回不來了。父皇,您的救兵進不了京了。」平王說這,彈了彈指甲:「哦,還有,兒臣知道軒轅離厲害,就在各個城門留了人專門招呼他。」

皇帝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端郡王被他一口一個孽畜喊得心頭火氣,見他做派冷冷道:「你一個閹人也妄想天下?娘們兒!」

平王心口被砍了一刀,人更陰沉幾分,沒有發火,邪邪道:「放心,我那好侄兒也會嘗嘗我這叔叔的苦楚,都是他老子欠的債,父債子償!」

「你!」端郡王殺意湧現,這個雜碎,今日不能留了。

上面的皇帝忽然嘆道:「你們一個個都能耐的緊,如果你們兩家聯手,還真沒人能贏過,可惜你們翻臉成仇了…」

「錢家與徐家勢不兩立永不會通融。」說話的竟是忠勇侯,他兩眼通紅的直瞪着端郡王。

端郡王只覺得牙疼,不就是平王毀了命根子嗎,又不是你兒子,更不是你,做什麼這麼…詭異,如果不是確定,我都要認定平王是你親兒子了。

皇帝也牙疼,平王和忠勇侯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的?

徐太師進來后第一次開了口:「等天亮了,你以為這世上還有錢家?」

忠勇侯冷笑:「本侯知道你個老東西派了兵去錢家,你以為本侯就沒有絲毫防備?你還是擔心你徐家還能不能存活於世吧。」

徐太師習慣性的捻了捻鬍子尖:「那便天亮見分曉。」

一邊皇帝連着倆造反的兒子都有種詭異感,喂喂,說好的逼宮呢,怎麼分分鐘變成了兩大家族爭鬥?

一時靜默,平王忽然陰沉沉看向軒轅冀。

軒轅冀也在保護圈內,但離著皇帝有些距離,身邊跟着哆嗦著的耿夫人。

平王陰陰一笑,道了句:「看見那雙眸子就心煩。」猛的舉起臂上挽著的弓箭,搭箭掄滿射出。

「嗖——」

軒轅冀驚得一動不能動,下意識喊了聲:「娘——」

「啊——」

眾人隨着看去,都驚呆了。

許是平王動作太快,竟沒有侍衛反應過來阻擋。那箭暢通無阻的飛射過去,直直插在——耿夫人的胸口。

讓人呆住的是——

軒轅冀分明一動未動,就是個靜止的活靶子。那箭應該插到他胸口的,實際上那箭離得他胸口還有段不小的距離。連他胳膊都沒擦到邊兒。而耿夫人如果不動,或者為她兒子擋擋箭的話,那箭就算扎到她,也只是皮肉傷。誰知,她偏偏往外挪了…

端郡王淡淡開口:「準頭差了。」

平王有些鬱悶:「本來就沒瞄準,我這是想嚇嚇他,看那雙眼睛哭起來是什麼樣。」

端郡王立即理解,這也是他的心愿之一呀,雖然不是那人哭,但看他兒子哭也算安慰了。

眾人聽了兩人的回話。再看看已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耿夫人。那感覺…嘶,自己找死啊。

皇帝心裏一痛,哭?他的太子仁善又堅強,從來不哭。不管身子如何難受痛苦。哪怕疼得昏過去醒過來。也是笑着安慰自己:父皇,孩兒不疼,真的不疼…

皇帝眸色深沉。讓這些兇手都下地獄吧!

軒轅冀見耿夫人被殺,驚駭恐懼痛苦悲傷下尖叫一聲竟撅了過去。皇帝看了眼,沉沉開口道:「軒轅冀是太子唯一骨血…」

端郡王心裡冷笑,所以必死無疑。

平王卻猶豫一下道:「若是兒臣上位,可以將他送走,但永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端郡王一驚,心裏大罵狡猾。

皇帝不信。

平王又想了下道:「兒臣沒必要跟個孩子過不去,尤其是這孩子指定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兒臣府里有個西域來的小妾,兒臣可以派她還有下人將軒轅冀送到她的國家落地生根並照顧一生。」

端郡王嗤笑,又聽平王一字一頓道:「但,要先廢去一手一腳。」

轟——,好個明目張膽的狠辣無情!

端郡王涼涼道:「怕也只是說的好聽。」轉身就把人殺了吧?

平王一笑,似是鄙夷端郡王的智商,胳膊往身後一劃,大刺刺看着皇帝道:「父皇,不管誰是最後的贏家,必不是這小崽子,而您——呵呵,禪位是一定的了。我沒這孽畜無情,什麼都做得出來。想來父皇必不信我,我只說一句,一個廢人兒臣還是能容下的,只要他不出現在我的地盤上。而且,兒臣還需要用他博得寬仁的美名呢。如何?父皇不如信我一信。」

端郡王覺得自己太有君子之風了,永遠比不上這貨不要臉。此時都撕破了臉皮,也用不着爭搶著表現了。

「呵呵,你想得倒好。只不過,」端郡王自得掃視周邊一眼:「如今說話權並不在父皇手上。你死,我上位,我死,你得利。怎麼處置小崽子,端看誰上位了。」

皇帝氣得心肝疼,這就把朕看成是死人了?驀地想到「雙龍之亂」的那位先皇帝,苦逼的連禪位都被倆兒子駁回,一定要掙個你死我活才行。唉,苦了那位先皇帝了。只不過,眼前這倆畜生比雙龍可是差遠了去。

平王大笑:「這才是你皮囊下的真面目吧。既然如此,咱們就爭個高下吧。勝皇敗死,端看誰的命大。不過,」平王陰陰一笑:「父皇,為了您能好生看戲,還請將玉璽拿來當個彩頭吧。」

皇帝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將黃布包裹的玉璽放到身前,冷道:「有本事就來拿。」

端郡王和平王不遮貪婪的盯着玉璽,忽而對視一眼,同時對自己人打了手勢。

頃刻,兩邊人將皇帝等人團團圍住,正好一方一邊,湊了個陰陽魚。

確定皇帝無翻身的可能,兩人才放心的進行「決鬥」。

皇帝忽然開口,蒼老無力:「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罷罷,皇后和太子早已等了朕多年,朕早該追隨去了。明日不管你們是誰登上寶座,記得要將朕與皇后合葬。否則,朕以血立誓,必讓其食寢難安,永生永世受萬鬼噬心之苦!」

字字鏗鏘,迴音不絕,彷彿有種誓言的力量在殿間來回沖盪,激蕩的眾人汗毛直立,端郡王和平王不禁心神瑟縮。

「哈哈哈,好感人的痴情誓言。你,這麼些年,竟一絲都沒有愛過別人嗎?」

一陣凄涼的大笑傳進來,錢妃帶着宮人在侍衛的護送下邁了進來,站到忠勇侯身邊。

另一邊,徐妃面無表情眼含怨懟也進來站到了徐太師身邊。

皇帝心裡冷笑,終於到齊了。一眼不看絕望看着他的錢妃,只淡淡道:「記下了。」

端郡王和平王不敢回話,帝后合葬是祖制,誰能說個不字?只是自己母妃恨毒了獨佔老爺子心的皇后,不止一次說過要讓兩人生死永隔,他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遂了母妃心愿又如何?反正自己當了皇帝還不是自己說的算。但老爺子方才立了毒誓啊,一個皇帝立的血誓,還是對他親生骨血發的,總覺得那一剎那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落在了自己身上。兩人此時唯有不語。先糊弄過去再說。

「軒轅恪。拔劍吧。」

「軒轅晗,拔劍吧。」

兩人單獨決鬥,不是自大逞強,而是有別的考量。萬一。兩下廝殺兩敗俱傷。給老爺子可趁之機翻身怎麼辦?挫骨揚灰的下場。另外。萬一自己落了下風,還能讓部下出手反轉。再萬一落敗,也能全身而退等待東山再起。

也不怪兩人想着自己落下風。這兩人實在是不相上下,不是說武功多麼高強,而是這些年兩人互相攀比著在身手上也相差不大。一方面想置對方於死地,另一方面不想被置於死地,出招間有了顧慮,過了幾十招了還是平平的戰局。

端郡王逐漸不耐,掐算著時間,眼見快到了。趁著轉身,飛快隱晦的給了秋相一個眼色。秋相立即領悟,對着一個不起眼的小宮人微微點頭。

「啊——」卻是錢妃一聲驚叫。

不知生母出了何事的平王大驚,下意識就那裏看去。隱約見到錢妃好似倒在地上不知如何,亂了陣腳,忽覺殺意,慌忙側身,噗嗤,胳膊上挨了一劍。

平王大恨,顧不上錢妃,全部心神又去應付端郡王。

可惜他胳膊受傷血不斷流出,過了一刻,落了下風,被端郡王制住,一劍橫在了脖子前。

忠勇侯看得肝膽俱裂,大吼一聲:「殺!」

最終兩方人還是衝殺在一起。

但平王被制,最後還是端郡王一方佔了上風,將他們圍了起來。

端郡王大笑:「哈哈哈,軒轅恪,跟你的好舅舅下地獄吧。」

平王陰狠看着他:「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端郡王嘲諷道:「這樣娘們兒的話你也說的出來。你是要死,但要先親眼看着我龍袍加身。」

說着,便讓人將平王捆了起來。

端郡王忽然看向徐太師:「外公,多謝您多年栽培,眼見本王得償所願,還要先謝過您的大恩。」

徐太師拱手謙卑又得意道:「陛下客氣,這是老臣——唔——」

突然肚中劇痛,徐太師按住肚子,惶然而不解。

端郡王狀似未見,平靜道:「外公,您會親眼看見本王登上龍椅。」

徐太師彷彿有些明了,急忙去看自己的心腹,卻見他們一個個都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徐太師顫抖着手指向端郡王,好毒辣的手段!還沒過河便要拆橋,孽畜!孽畜!

徐妃尖叫一聲,喊道:「晗兒,這是怎麼了?」

端郡王淡淡道:「母妃只等著做太后便是。」

徐妃還要尖叫,卻被端郡王投過來的陰狠虐殺的目光冰住,一時竟開不了口。想要起步去扶老父,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不得動彈。

徐太師倒在地上,心裏不知悔不悔,想憑藉豎子上青雲,卻反被害了卿卿性命。再看場中形勢,皇帝只剩下這些人不足為懼,平王也被拿下,是了,徐家沒用了,他軒轅晗能自己做主了,再不需要人幫。哈哈,哈哈,好個軒轅晗,老夫教出的好個軒轅晗!真真把老夫的衣缽學了個十成十!

皇帝木著臉看着,心裏也莫名的暢快,被自己親自養大的狼崽子咬了感覺如何?

「這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道充滿不耐的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端郡王一滯,和被綁的平王齊齊不可置信看去。

「軒轅離?」

「你怎會在這兒?」

眾人-大驚,不知這人何時出現在這兒的,只見他斜斜靠在一個柱子后。好不耐煩道:「半天了,還沒完事呢,真…沒用。」

端郡王怒極,還不待反應,忽然眼前一花,如鬼影劃過。

「啊——」

驚懼痛極的喊聲似是信號,突然從大殿四周射出無數羽箭,不到一刻,兩方的兵士宮人紛紛倒下,只剩下兩方的頭腦們還兩股戰戰佇立。湧出大批將士將眾人團團圍住。

端郡王冷笑:「想不到寧王你才是最後的黃雀。呵呵。平日裏裝的多散漫放蕩。原來是障眼法,還不是——啊——」

原來是軒轅聽得不耐,直接一大耳光抽了過去。

平王陰鬱的目光更陰鬱了,見端郡王被卸了膀子癱坐在地不能反擊的模樣。竟和自己一樣了。只能看着這條不叫卻咬人的狗囂張。

軒轅走到皇帝下首。抬頭譏諷:「呵呵。做皇帝做到這份上,你也不是頭一份,不算太丟人。」

皇帝…

眾人…

「各處宮門都控制住了。叛逆也誅殺殆盡。」

軒轅平平淡淡一句話轟的眾人失了魂,皇帝哈哈大笑,揮手散去侍衛走了下來。

端郡王和平王知大勢已去,但還肖想着自己在宮外的人拿下了寧王妃。

軒轅哼笑:「京郊大營駐軍已進京平息叛亂,局面已經控制下來…呵呵,還想抓我媳婦兒?連門都進不了的蠢貨。」

「你,你明明…」

軒轅不屑回答這麼愚蠢的問題,知道易容嗎?蠢貨!

兩人不甘的叫起來。

「為什麼?竟是個圈套!」

「憑什麼?父皇,他只是個野種…」

徐太師忠勇侯一干人等,已被拿下,被侍衛壓着跪倒在地,俱是一臉不甘的看着皇帝和軒轅。

軒轅一臉冷漠,伸手在臉上抹了幾下。

「啊——太太太,太子——」

「你,你你你,鬼啊——」

眾人-大驚失色,這是陰鬼來找人報仇了?

軒轅不理眾人,提着劍走到徐太師跟前,十足恨意的看着眼前這老狗。

娘和大哥遇害,後宮里人人有份,可這一切都是這老狗背後穿針引線出謀劃策,他,是罪魁禍首!

軒轅冷笑:「還我娘和大哥命來——」

舉劍要刺,卻被人抓住手腕。

原來是皇帝,他輕輕搖頭,不贊同道:「莫要親手沾染殺孽,我來。」

驚得眼眶子都要脫掉的徐太師聽得兩人話語,腦子裏靈光一閃,不可置通道:「你,你是——」

話語戛然而止,皇帝已將劍尖送進了他的喉嚨,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皇帝也是恨了徐太師很多年了,從自己還是皇子不得不與他聯手時便受他牽制,餵了那麼多的利益權勢,只是養得狼越來越貪婪,今日總算能親手了結了他。手下不留情,半截劍尖都透過脖子伸了出去。

「父親——」徐妃哀嗷一聲,委頓在地,淚流滿面:「皇上,皇上,為什麼,妾真心對你,為什麼…」

皇帝對皇后痴情,對別的女人自然絕情,逼死自己妻兒的兇手,一句「真心」,就能將滔天罪行抹殺了去?痴心妄想!

他拉着軒轅的手腕,不看任何人一眼,走到門口,背着身沉聲道:「叛逆當誅!」

不顧身後端郡王平王徐妃錢妃忠勇侯秋相等人如何的認罪苦求痛哭叫喊咒罵詛咒,皇帝一動未動,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聲聲慘叫接連起伏,片刻后一片沉寂,有人來報:「皇上,叛逆皆誅…」

「清理後宮。」

「是。」

又一輪的誅殺在內宮重新掀起,拜徐家和錢家所賜,宮裏所有的釘子在這場大戲里都露了出來,地面上,花台上,窗子前,柱子上…凡是有人的地方,皆染上一層鮮艷的紅…

軒轅不解問道:「你先前還不讓我取了他們的性命,如何親自下令殺了他們?」

皇帝有些口乾,清咳一聲:「我只是不想你染上殺孽,我自己都是罪惡滿身無所謂了。」

軒轅彆扭的別過頭,嘀咕道:「哼,我手上沒少沾人命…」

皇帝拍拍他的肩:「他們畢竟是你的血親…」接着喊大總管:「去坤寧宮。」

軒轅要跟去,皇帝攔住他:「讓我跟你娘單獨呆會兒。你回去看看媳婦孩子吧,別把康兒嚇著了。天亮一家人都來,宣佈兩個王府的處置,皇室的人都要在場才是。」

軒轅沒多想,目送他走遠,回身看了眼清理中的乾清宮,飛快回家了。

府里過了子時中,楊念慈便覺得喉間一松,彷彿被捏緊的脖子一下子鬆開,大團大團的新鮮空氣涌了進來。欣喜不已。是不是說自己活下來了?

雖然軒轅還沒回來,但傳話來外面已經有官兵在整治,逐漸平靜下來,除了叛黨伏誅。並沒有多大傷亡。

楊念慈激動的抱着軒轅康。親了又親。

等軒轅回來。三言兩語將宮裏情形一講,催著眾人趕緊安歇。過會兒還要去宮裏呢。

皇帝當朝宣佈了對端郡王和平王兩家的處置,因為兩人身死。聖上仁心,不再追究其家人。只是查封家產,貶為庶民。徐家和錢家唆使皇子謀逆,全家當斬,無一人放過,家產全部充公。還有跟着謀逆的大臣,比如秋相等人,家產充公,成年男子斬首,老弱婦孺流放。還有大大小小一干人等,全部按罪論處。

一**清洗下來,朝堂文武去了一半,剩下不是堅定的皇帝黨,就是所謂的「中間派」或者說沒膽量沒魄力站隊的,再或者是別人看不上的。可以預見,接下來朝廷要很是選拔人才了。年輕人有出頭之日了。

朝堂上還好,只是少了一半。後宮可就慘了,只剩不到三成的宮人,人一少就做不過活來,沒休沒睡的忙到現在,也沒能將昨夜砍殺的到處都是的血水沖洗乾淨。

接着論功行賞,不少人都得到了心目中滿意的獎賞,陞官發財了。

楊念慈站得腿疼,心裏還在想着柳王妃和平王妃幸好沒來,不知道日後可還有再相見之日,終於等到最後的皇帝總結髮言。

「自朕登基以來…」

媽呀,楊念慈心裏叫苦,這要回憶到什麼時候?要知道她是正裝來朝,腳下是高跟鞋,中間頂着塊木頭戳着腳心,腳尖兒和腳後跟都是踏空的。已經覺得腳心想抽筋了。

「…自問不是仁君也是明君。卻有亂臣賊子…」

又是一番口頭討伐。

楊念慈腿麻了。

「然,朕決定禪位!」

楊念慈腦袋有點兒空,禪位?軒轅冀不是假的嗎?對哦,從頭到尾,皇上都沒提軒轅冀,怎麼回事?軒轅冀出什麼事了?軒轅沒說啊。

不離不棄的大總管適時站到前邊,拿出一卷聖旨來,展開,清清喉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軒轅覺得不好,下意識去看皇帝,卻見他對自己挑眉得意的笑,手指一緊,就想搞些小動作。

可惜,他到底算計不過他老子。因為,那聖旨上除了開頭就只有一句話:朕決意於今日禪位與皇子軒轅離之嫡長子軒轅康!

就這一句話!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囑咐的,大總管慢悠悠念完開頭,就飛快的將那句話喊完了。快得軒轅手裏的小玩意兒都沒來得及射出去!

這是什麼神轉折啊!

除了幾個知道內情的人老神在在,所有人都懵了。先前還是冀皇孫,只一晚就成了康皇孫?是不是太兒戲了呀?

軒轅氣得跳出來,張口就罵:「臭老頭子,唔——」

站在他一邊的武寧侯在他跳出的那一剎那,也撲了過去,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和強硬手段,捂住了軒轅的嘴巴還順便抵住了幾大穴,讓他動彈不得。

楊念慈急了,什麼?讓康兒去受難?沒見當了皇帝老婆兒子都死光光還被別的女人強上床嗎?男人被制住了,那自己來吧。

「父皇,不唔——」

楊念慈捏著捂著自己嘴的大手,淚流滿面,怪不得,老爹非要跟自己站在一起呢。原來是有預謀的啊!陰謀!陰謀!

軒轅這時哪不知道這是老頭子算計自己的?可恨武寧侯使了家傳本事出來,一時脫不開。

楊念慈更是掙不脫段相,只好使眼色給兒子。讓他主動拒絕。

軒轅康不知道當皇帝的好處,但知道自己爹娘早計劃好要帶着自己雲遊天下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麻利跪下,開口:「皇——」

「咳咳咳——」皇帝拿着塊潔白的絹布捂在嘴上劇烈的咳,咳,咳,咳得差點兒把肺咳出來,隨時登天的駭然模樣。

軒轅康哪還說得出口?

皇帝虛弱的靠在龍椅上,揮了揮手裏的白絹,虛弱對軒轅康道:「咳咳。康兒啊。皇祖父難受的緊,來給皇祖父倒杯茶可好?」

軒轅康雖然聰明,但還沒到算計人心的境界,回頭看爹娘。見兩人紅著臉沖自己眨眼。以為是同意。就走了上去。

皇帝心裏得意,又抖了抖白絹,軒轅康驚恐喊了聲:「啊。血——」

軒轅和楊念慈心裏咯噔一聲:完蛋了!

「咳咳,康兒啊,皇祖父身體不好,不知道還能陪康兒幾天。唉,皇祖父還沒親自教康兒寫大字呢,還沒帶着康兒玩耍呢,還沒給康兒講故事呢,還沒…」

皇帝一長串的還沒,把純潔的軒轅康說的眼淚巴巴的。

「…康兒陪着皇祖父好不好?」

「好,可是——」軒轅康很是猶豫。

皇帝立馬道:「你爹娘也陪着。」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軒轅康甜甜笑着點了頭,還親密的貼上皇帝的胳膊。

完了!全完了!

一邊的大總管笑眯眯的將早就準備好的小龍袍捧上,當場伺候迷迷糊糊的軒轅康披上。不大不小,不肥不瘦,正合適。

軒轅氣得發狂,被老頭子耍了!

楊念慈要哭,扶著段相的手掉了淚。

坐上龍椅,三呼萬歲。

軒轅康迷瞪問了句:「皇祖父,百官拜你,康兒不該坐在這裏吧。」

「呵呵呵,」這會兒皇帝萬分慶幸沒人給軒轅康講過宮裏朝廷的事情,雖然是人家不屑,但總算給了自己可乘之機啊。

「咱爺孫倆一起坐。」

下邊又是一陣齊呼:「太上太皇萬歲!皇上萬歲!」

軒轅康又是一陣迷茫,太上太皇?什麼意思?

大勢已去,軒轅和楊念慈被放開了。

武寧侯一臉壞笑,低聲道:「恭喜了,太上皇。嘿嘿…」

段相站正了,一本正經道:「太后安…」

楊念慈目瞪口呆,太后?安個屁啊!

軒轅隱晦使了個眼色,楊念慈收到,按兵不動,找時機一家人偷偷溜走!

可惜,老話說,薑是老的辣!

「此次,寧王府救駕有功,更是獻出利器「手雷」。朕看,手雷威力巨大,正適合——開山移土。」

武寧侯聽傻了,不是該用到邊疆那裏去嗎?

皇帝淡定使個眼色,急什麼?

「工部余侍郎,即日升為尚書。統領開挖南北東西運河事宜。」

楊念慈懵,怎麼扯到那上面去了?那事不是都忘了嗎?不過,舅舅終於當尚書了?可是——沒有開心,好想哭。

「段相領戶部協助。」

楊念慈心感不妙,這是要栓人?

軒轅磨牙,狡猾的老頭子!

「寧王府提供手雷支持。要是有個什麼嘛,呵呵…」

後果不必說了吧。

楊念慈看着自己兒子還有些獃獃的坐在高大上的龍椅上,再看看旁邊那老頭一臉的流︶氓笑,忽然就一口惡氣堵在胸口裏疏散不出來,腦袋一個斷片,軟趴趴往後倒。

軒轅大驚,急忙抱住她,喊道:「惜兒,惜兒,太醫,太醫…」

皇帝也大驚,自己算計兒子和孫子雖然丟人了點兒,但真的沒惡意啊,要是這兒媳婦出了什麼事,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秒秒鐘的翻臉啊。

帶着軒轅康奔下來,也喊道:「御醫——」

幸好今日情勢特殊,大總管有備無患的喊來皇帝的專屬御醫伺候一旁,生怕皇帝有個什麼着急上火的,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御醫趕緊衝過來,伸手切脈,還不忘拉了袖子隔開肌膚。

段相焦急在一邊維持不了高冷了,連連追問:「怎麼了?怎麼了?」

軒轅康擠在一邊嚷嚷:「快說,快說!」

還有剛出爐的太上太皇和軒轅虎視眈眈。

御醫一邊不耽擱切脈,一邊悲嘆,命啊,自己一個都惹不起啊。

「恭喜寧…恭喜太上太皇,恭喜皇上,」御醫喜氣洋洋站起彎著腰道賀:「寧…太…有喜了。方月余,怕是…還未覺察到。方才是心神疲累氣血虛損,養上幾日便好了。」

楊念慈只是無力摔倒,人還清醒,聽御醫如此說,驚訝的張大了嘴,最近幾個月,自己日夜傷神,導致小日子混亂,誰知竟有喜了?

軒轅大喜,暫時記不起別的,只傻呵呵笑着,這個孩子,自己終於能守在惜兒身邊和她一起分擔了。

皇帝也大喜,對軒轅康道:「太好了,你娘要給你生弟弟妹妹了。」

軒轅康好開心,剛登基就展現了一把乾綱獨斷:「要妹妹,香香軟軟的,像馨姐兒一樣。」

韓尚書也在,聽了這話,不由失笑。

皇帝趁熱打鐵:「那你不能鬧你娘,不然妹妹會生氣。皇祖父讓人將你行禮都搬來宮裏,你跟皇祖父住。」

軒轅康略略一想就點頭答應:「那我白天看娘,晚上陪皇祖父。」

皇帝摸摸鼻子,好吧,先這樣吧。逼的太急,誰知道混小子會鬧什麼事。剛想到這裏,就見軒轅沖自己瞪眼,皇帝以過來人的身份老神在在道:「這前仨月可是不能移動的。」

楊念慈黑線,自己不是骨折。

軒轅冷哼一聲,知道自己一年兩年無法走了,就抱起楊念慈要回府好好休息。

楊念慈手輕輕放在腹部,依舊平坦,但這裏面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在發芽成長。這就是新生!

新生!終於開始了!

驀然感動的淚流滿面。

軒轅心有所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低低在她耳邊輕柔且堅定道:

「別怕,我一直陪着你。」

萬字大結局奉上,讓親們看個爽。話說,就結局了,有親們一路不離不棄的陪伴,肉丸才能堅持下來。希望親們喜歡這個結局...好爽的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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