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哈薩姆
「你沒有必要跟着我。」流蘇開口了，瞧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但由於眼白完全沒有，所以從這雙眼睛裏，血霓裳也沒有辦法揣測聖子是什麼意圖。就在血霓裳揣測的時候，流蘇又開始說話了，「跟着他本身就是孤自己的意願。」
「可是......」血霓裳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聖子現在就是族人的王，族人正在等待聖子的回歸。」
族人？流蘇明顯被這個詞驚訝到了，但很快這份驚訝便收回去。因為在她看來，自己成為這樣也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剛剛讓血霓裳幫忙修復自己的屍身，同樣也是利用。雖然並不清楚自己變成屍傀的原理是什麼，但看血霓裳的反應好像這些人並不意外，也就是說自己會變成屍傀這條道路本身就是被設計好的。
既然如此，對於血霓裳，流蘇本身就沒有好感可言。
「孤不可能為了些素未謀面的人浪費感情。」
這不是血霓裳認識的聖子！
血霓裳還要說話，但直接阻止了，直接來自於血脈的威壓，讓她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就好像沉溺在水中，活活的被勒死。但很快這種威壓便沒有了。
聖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不想去，可以留下來。」
聽着聖子的話，血霓裳的內心其實是崩潰的，她很難拋棄聖子，也很難下決定撲向未知的風險。可是看着聖子堅定往前走的步伐，她還是決定跟上去。
流蘇不用回頭就知道血霓裳跟了上來，但是她並未作出什麼反應。男人嘴裏所說的『葛柏木』很有可能會告訴她出去的方法，但是必然會做出什麼交易。
想到這裏，流蘇不禁問，「『葛柏木』是什麼。」
對於這個，男人倒是毫不隱晦，「『葛柏木』是保護我們的神祗，它很高大，很威嚴。能夠保護我們。」
顯然，男人已經挑不出更多的辭彙來形容這個『葛柏木』，但是僅僅從這裏面，流蘇便能夠明白。男人嘴裏面所說的『葛柏木』其實並不是什麼活物，而是像祭壇那樣的神秘載體。或許是某位大能或者神秘靈獸魂魄的載體。
無盡峰之中的琉璃塔本身就集齊了六界之中隱秘的秘密，她在裏面呆了很久，自然也清楚六界之中比較隱秘的事情。
所以血霓裳不知道的東西，其實流蘇是知道的。
但是也很有限。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愣了下，顯然不知道『名字』這兩個詞所代表的意思。流蘇見男人愣神，便繼續解釋。「就是我們應該叫你什麼。」
「族人都叫我『哈薩姆』。」然後男人便不說話了。
隨着他們進一步的深入，再沒有了剛剛全是長滿苔蘚的鋒利石頭碎塊。這裏倒是鋪着灰色土地的地面，而在灰色土地上面竟然漂浮着許多散發着熒光的物質。據男人說，這些發光的物質就是這裏族人所依賴的水源。
對於此，流蘇的目光便停留的多了些。
虛無之境本身並沒有流動的水源，但是這些水卻能夠以固態的形態漂浮到空氣中，也是很奇怪。這裏的人又是怎麼取用飲用水的呢？但對於這裏的事情，流蘇並不想過多的了解。或許說，也沒有了解的必要性。
血霓裳遠遠的跟在後面，相當的憋屈，為什麼聖子對這個男人的耐心明顯比對自己要多得多？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是漢子的緣故？那這也真是太委屈了！性別什麼的也不是後天能夠決定的！
她們走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中，她們再次走過像是跟最開始來的那樣，空氣中漂浮滿了的石蕨，地面上雜亂無章的石頭。然後是整片森林，其次就是現在，如同仙境般的青山石壁。
這裏有許多人工雕鑿的痕迹，但生機很強大，在這裏幾乎都能夠感受到身體深處強大的生機搏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血霓裳感覺到體內心臟部位好像活了些。
生機這玩意兒，本質上說對於屍傀這玩意兒是不存在的。所以影響不大，流蘇面無表情的看着這裏。巨大的山谷跟山巒交疊輝映。但是流蘇沒有輕易地踏入裏面。
就在血霓裳以為要到了的時候，男人卻突然坐了下來，升起了火，好像是要把包裹裏頭所裝的東西重新拿出來進食。
血霓裳忍不住了，男人所說的族人聚集地明顯就在這裏，為什麼男人不進去了之後再生火吃飯？
但是面前的這兩個人都不理她，聖子走到山谷的邊緣，瞧著下面如同仙境，群鶴飛舞的場面。數只珍稀妖獸肆意的在下面玩耍，但是沒有什麼人，人應該都在對岸那個崖壁上。因為那裏有清晰的人為在山體中間開鑿出來的石屋。
這種靈氣豐富的場景即便是在阡華大陸也不多見，在阡華大陸，有這樣靈氣充沛的地方，簡直就是少之又少。
「為什麼不進去？」
聖子變成屍傀之後，話也很少，也不像之前那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只知道哭喊跟躲避的小姑娘。說真的，之前血霓裳很討厭聖子什麼都不清楚的傻逼樣，但是現在變得高冷了，留給血霓裳的卻只有奇怪。
聖子的這句話明顯是問男人的。
「進不去。」男人如實回答，「你們所看到的是那個東西變的。」
男人的回答也很簡單，彷彿也不想多說什麼。
聖子繼續問了，「如果剛剛進去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男人想了想，回到道，「會被吃掉。」
血霓裳聽着這兩個人的回答，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其實男人的話是有問題的，他所說的『進不去』其實是不能進去。很明顯這男人在交流上其實是有問題的。
難怪，本身虛無之境在六界之中就被認為並沒有什麼活人存在，但是現在不僅存在了活人，而且還有其他人生活在一起。在這樣貧瘠的土地上，常年也很難見到什麼外人，在男人以及男人的族人看來。交流什麼的，只要相互之間聽得懂就成了。
但是現在呢？難道就這樣靜靜的等著？哪裏也不去？
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個皮革子，往身上一披便倒頭睡了，也不管身邊這兩個大美人。
流蘇毫不介意，從他身邊坐了下來，看聖子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所以血霓裳試探的問了句，「聖子還記得那隻冥域狐嗎？」
沒有辦法，對於血魔宗的御魔子，奪舍到冥域狐身上，其實也並不知道御魔子作為冥域狐身份時期的名字。
血霓裳很清晰的看到在她提到冥域狐的時候，聖子的手抖了抖。
「長華上仙在捏爆聖子身體之前也沒有放過他，被打下了誅仙台。誅仙台無論是對妖神魔鬼都極具殺傷力。冥域狐那個慘樣，估計已經轉世輪迴了。」
聖子終於不淡定了，但她的不淡定只是堅持了一小會兒。「可是孤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冷冽的聲音從嗓子裏尖嘯而出，聲音傳遍了方圓百里，幾乎都不能稱之為女人的聲音。血霓裳明顯被這樣的聖子嚇了一跳。但是若毫不在意的話，又怎麼會如此失態？沒等到血霓裳多說，聖子的聲音更加的凄厲，「他憑什麼死，沒有孤的允許，別想轉世！」
......
其實就算聖子你願意，血魔宗的那些人也是不願意的。
最初鎮壓御魔子本身就是老祖迫於六界跟天道法則的壓力，現在御魔子既然回來了，自然也沒有再讓他送死的道理。
就算去轉世，冥界也是不收的。
但這個真相，血霓裳沒想要告訴聖子。
不過讓血霓裳驚訝的是，那個在旁邊睡覺的男人，聽到這樣的動靜怎麼說都應該醒醒然後被聲音給嚇著吧？可是別說醒醒了，動都沒有動，睡的跟死人樣。
周圍因為聖子的緣故，陰風陣陣，血霓裳很怕男人嘴裏那個能夠幻化的東西醒過來，直接撲到她們身上把她們吃掉。
男人就這樣睡了三天，周圍灰色氣流依舊縈繞，徹底的阻絕了她們的視線。血霓裳百無聊賴。她們還想着要跟男人去男人所說的地方呢，現在男人睡的這麼死，怎麼去？
思及此，血霓裳直接走到男人的身邊，想要把男人給弄醒。但是很快就發現不對來，男人身上已經沒有了活人具有的任何體質，比如溫度，比如脈搏，比如呼吸。什麼都沒有，但是從他的身上，血霓裳竟然沒有聞到屍氣。
所以說，面前的男人並不是死人。但是為什麼表面看起來跟死人別無二致？
真是奇了怪了。
第四天，男人終於醒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血霓裳隱藏住眼睛裏頭的驚疑。但忍了下來。
畢竟男人不怎麼理她，或許是因為『葛柏木』認同聖子的緣故，男人與聖子的話明顯就跟她說的話要多。面對男人不喜歡的人，只有一種對待方式，就是不願意說的就不說。比較簡單地倒是願意回答，但再深入就直接無視了。
血霓裳只能夠忍住內心的不滿，畢竟從開始到現在，男人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聖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