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和那個男人

第26章 :她和那個男人

第26章:她和那個男人

宣梵坐在加長轎車裏,司機在前座平穩地駕着車,他才剛從雷氏集團的總部出來。

他們四兄弟剛齊聚在總部的會議室里,共同討論下半年度的經營方針,會議結束沒多久,他便急着離開,他受不了兄長們關愛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是關心他,但他就是不想接受他們投射在他身上的同情眼神。

手裏拿着這一季的財務報表,心思卻早已不知飛到哪去,望着窗外不斷向後的景色,一張熟悉的臉孔浮上腦海,他又想起惟心了。

距上次見到她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曾試圖找尋她和那個男人,但是卻一無所獲,思及此,原先就已經煩悶的心,又更煩躁了起來。

視線觸及了一個公園,想一個人散心的想法升起,他命司機將車在路邊停下,要他一個小時后在同樣的地方接自己。

下了車,他一個人緩緩走在公園的人行步道上,步道的兩旁種著同樣品種的樹,生長得茂密的樹木遮去了灑在步道上的陽光。

繼續順着步道走,步道的盡頭是屬於孩子玩耍的遊樂區,有鞦韆、溜滑梯等大型的遊樂器材,幾個不怕烈陽的孩子,正在那上頭玩得不亦樂乎。

看着他們,宣梵想起自己的童年,他也曾有過那麼快樂的時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回到那不識情滋味的孩提時代,最起碼他的心不會像現在這麼愁苦。

孩童臉上的燦爛笑容讓他看得入迷,許久后他收回視線,卻發現一旁有個人和他一樣,一直看着孩童臉上快樂的表情,看着那熟悉的側臉,思念爬滿他的眼、他的臉,他靜靜的看着她,看着那個他深愛卻不認識他的女人。

她似乎也意識到他投射在自己臉上的灼熱目光,轉頭看向他,與他的目光相接,眼瞳中升起一股陌生和些許害怕。

讀出她眼中的訊息,他只能在心中苦笑,她的防備讓他的心泛起一絲絲的苦澀,他愛的女人拿他當陌生人看待就算了,她居然還是怕他的!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放棄的邁開步伐,擋住急欲離開的人。

「別走,我可以和你說說話嗎?」他的聲音、表情無一不誠懇。

她遲疑,上次在百貨公司的事她還記憶猶新。

「我保證我絕不會傷害你。」他明白她的顧慮遂提出保證。

「……好吧。」也許是被他的誠懇打動了,也許是因為他眼裏的那抹憂鬱,讓她不忍心拒絕他。

他帶她到一旁被樹蔭所遮蔽的鋁製椅坐下,安置好她后,他也在她的身側坐下,兩人並肩坐着,從他們所坐的位置,仍看得到在遊樂場上玩耍的孩子。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又一個人出門,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秉文,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的男人,」他眼中的問號,讓她自動解釋,「他正在開會,等會兒他要陪我去做產檢,他要我在公司等他,可是我想出來走走,所以我就一個人在這裏啰。」她故作輕鬆狀。

他緊盯着她的臉,眼裏的凝重讓他們周遭的氣氛也跟着凝結,她只好緩和一下沉重的氛圍。

他並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麼,只是一直看着眼前熟悉的臉,在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前,聲音便已經衝出他的喉間,「我可以摸你的臉嗎?」

他的話讓她錯愕,她微愣了下,這讓他以為她拒絕了他。

「對不起,我太冒昧了,竟提出這種要求。」他自嘲的笑了笑,心知自己的要求太過唐突,也太過分。

他眼底的落寞,讓她奇異的升起一股心疼,看着他的眼睛,莫名的,她對這雙眼睛起了一陣模糊的熟悉感。

「我並沒有拒絕你,我只是太驚訝你會有這種要求。」她對他微笑,很高興自己的話能抹去他眼底的失落。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我可以……」她的應允讓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她點點頭,證明他沒有聽錯。

伸出顫抖的手,他輕觸她的臉頰,他不敢相信他的夢境竟能成真,他在夢裏夢過好幾回,他像現在這樣摸著惟心的臉,指間溫熱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她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眼前。

一個激動,他將她擁入懷裏,「惟心……」他的聲音沙啞,喊出這個他喚過幾百、幾千次的名字。

頸間的濕潤讓她知道,這個看似堅毅的男人,不似他表面上的那般堅強,她不懂是怎樣的一份感情,能讓這樣的男子傷心落淚,但她知道這樣的他讓她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這份心痛從何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她反手被動的抱住他,輕輕拍撫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語呢喃一些安慰的話。

「對不起,我失控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慌亂的抹去臉上的淚,離開她的懷抱。

「沒關係。」她不認為他該為自己的真情流露道歉,突然間,她羨慕起那個讓他深愛的女人,她擁有着別人想求也不見得求得到的深情。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再度開口,「那個男人,是你丈夫嗎?」他雖肯定她就是惟心,但他們分離已有半年之久,他並不確定這段時間內,她是否已與別人結成連理。

這個念頭讓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手心,但他一點痛覺也沒有。

「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笑着解釋她和秉文的關係。

難怪他會誤會,秉文對她的保護欲過盛,很難讓人不有這方面的聯想,但對她而言,秉文只是一個待她極好的哥哥。

「救命恩人怎麼說?」那天那個男人對她的護衛,讓他明白他對她的情感,可不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任誰都看得出,他看着她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待自己所愛的女人的眼神。

「我出了車禍,是我自己闖紅燈跑到馬路上的,秉文看見我緊急煞車時,已經來不及了,我早被撞飛了出去,是他送我到醫院,救了我,還在我醒來失去記憶后,把我留在他身邊、照顧我。」她說得雲淡風輕,彷佛那場讓她在醫院足足躺了兩個月、足以致命的車禍,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你的肚子……」她雖輕描淡寫,但他仍隱約可知那是一場蠻嚴重的車禍,那她肚裏的小孩怎可能保得住?

聽她這麼說,他更加可以確定,她就是他心愛的惟心,可是他仍苦惱,因為他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關係,證明他們曾那麼親密的一起生活,證明他就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醫生也覺得很奇怪,照理說受到這麼大的撞擊,他早該要流掉了,可是他仍好好的在我身體里。

醫生說我在落地的時候,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肚子,也許是因為他感受到我對他的愛,所以產生了這個奇迹。也因為這樣,我的頭部直接落地,造成了我的失憶。」

她邊說邊撫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所保住的孩子,雖然他還沒誕生,但她知道自己會用所有的愛來疼他。

宣梵聽完她的話,情緒不自覺地激動了起來,他責怪自己讓她出了這麼大的意外,責怪自己為什麼不等她回來再出國,為什麼不及早向她坦白一切,讓情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的記憶,難道沒辦法再恢復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聲音急切了起來,再也無法剋制自己的激動,抓着她的手追問。

若是如此,她豈不是一輩子都忘了他?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心急的他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也讓她禁不住痛呼出聲。

「對不起。」發覺自己用力過大,他立刻鬆開手,讓自己離她遠一些,他不願意讓自己在失控的情況下傷害她。

「沒關係,」她明白他的無心,「醫生也找不出我失憶的原因,更不確定我的失憶是一時的,或是一輩子的。」她用着溫柔的嗓音,回答他的問題。

「走,現在就跟我走,我們去找最好的醫生幫你重新診斷,我一定會讓你儘快恢復記憶。」他不能忍受她永遠記不起他,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但她阻止了他,抽回自己的手,她坐在原地看她。

「難道你不想找回你的記憶?」她的抗拒讓他不解。

「當然不是,誰願意當個沒有過去的人?」當她從醫院醒來的那時,她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她現在已經能坦然面對。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走?」

「要恢復記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得到的,也不是多看幾個醫生,我就可以想起所有的事。」對於這件事,她雖樂觀,但也知道急不來。

「別談我了,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故事嗎?」她笑着轉換話題。

她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讓這麼偉岸的男子深情相待。

到此時,她仍不認為,自己就是他所尋找的那個人。

收回自己的急切,他明白她說的事實,她的問題不會因為他的心急,就能在瞬間解決。他靜下心,重新坐回她身邊,細細的向她敘說他和惟心之間的一切。

他說得詳細,想藉此勾起她的記憶,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他在心裏抱着一絲希望。

說着、說着,他的思緒隨着他的回想,回到他倆相識的最初,他的嘴角因想起過去的甜蜜而微微揚起。

憶起他們分離的那個早上,她神神秘秘的說有事要告訴他,視線瞟向她隆起的肚子,他想,她應當是要告訴他,他要當父親了。

只可惜,他等不及聽到這個好消息,便急着出國去處理公事了。

悔恨爬滿他的心,可再多的後悔也挽不回已發生的事實。

為了將惟心的房子保存的像她離開時的樣子,他這個不做家事的少爺,親自動手打掃惟心的房子,在沙發底下,他找到自己留下的紙條,他這才知道她根本沒看見它,所以她才沒打電話給他,他們也因此斷了聯絡。

所有可能發生的事,他全在腦中想過一遍,但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她竟會出了車禍,把自己給忘了,她答應過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

這也就是,他找了十幾家的徵信社,仍找不到人的原因,因為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又有誰可以找到她呢?

「看來你很愛她。」他自然流露出來的情感,不像是做假,再說他也不需要在一個不相關的人面前做假。

「她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他的語氣像是他們在談論的,是一個第三者,但看着她的眼神卻像是在對她說。

低頭迴避他深情目光,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再次向她襲來,她的心跳竟微微的加快。

「惟心……」看着她的臉,他情不自禁的喚出她的名字。

「我不叫惟心,我叫悅兒。」她糾正他,她想,她可能真的和他口中的惟心長得太相像了,所以他才會一直把她當成她。

「悅兒?這是你原來的名字?」不可能的,她一定就是他的惟心!

「不是,這是秉文幫我取的名字。」她出事的時候,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又找不到認識她的人,所以他就自己幫她起了個名字,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般照顧。

下意識把玩藏在衣襟里,被當成墜子的戒指,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指環是怎麼得來的,但她就是非常的愛惜它,甚至將它帶在身邊,從不離身。

眼尖的宣梵當然注意到她的這個小動作,當他看見那枚戒指時,他毫無困難的認出,它就是在他身邊近八年,後來被他當作定情物,將它轉送給惟心的那枚戒指。

原本黯然的思緒一下變得興奮不已,他終於找到可以證明她就是他尋找已久的惟心的證據了!

「這個戒指,你是怎麼得到的?」抑下洶湧的喜悅,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的說出這麼一句。

「我也不曉得,秉文說,我出事的時候它就戴在我的手上了。」她誠實回答,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激動。

「是了,你就是我的惟心,是你!」他情難自抑的將她擁入懷中。

「先生……」唉,他怎麼又來了,她無奈的在心裏嘆口氣,試着推開他,但他的力道大到自己推不開。

「別叫我先生,我是阿梵,你再仔細看看我!」撥開可能會擋住她視線的頭髮,他捧着她的臉,要她看清楚自己的臉孔。

莫名的熟悉感又再度躍上心頭,她的記憶深處在告訴她,她曾經見過這張臉,而且每次見到他時,她心裏都有着一種喜悅的心情……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宣梵既期待又高興,他想她該是對他的臉有模糊的印象了。

是的,惟心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見過他,但因深思而有的頭痛,阻止她再繼續思考下去,她放棄再想,仍堅持自己原有的想法,「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想不起來我曾見過你。」

「這枚戒指就是證明你是惟心的證據。」上次在百貨公司里他沒有證據,這次他找到最有力的證明,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

「算了,你要怎麼想,我管不著。」沒碰過這麼執拗的人,她自認自己無法說服他,所以不想再多說。

「我說的是真的,這個戒指是我送你的,我的兄弟們都有這麼一枚戒指,這是我們的母親送給我們的成年禮,」她明顯不信的態度,讓他急着解釋,「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立刻打電話,找他們來作證。」他不相信有這麼多可以幫他作證的人,仍無法取信於她。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都不像是在說謊,「這戒指真是你送我的?你真沒有說謊?」會這麼問,就表示她已經信了他。

他十分肯定的點頭。

現下,他終於有十足的理由,將她帶回自己身邊,「跟我回去,我會想辦法幫你恢復記憶,我們會和以前一樣快樂的在一起。」

是的,他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想起他,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他們和他們的寶寶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發誓,他一定會妥善照顧他們母子。

「讓我想想好嗎?」面對他的急躁,她柔聲提出這樣的請求。

過了半年多沒有過去的日子,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深愛她的男人,一時之間她還真難以接受,而且秉文那兒,她該怎麼對他說?

「你在猶豫什麼?還是你不願意離開那個男人?」蹙眉,他非常不喜歡這個想法,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如何,他的惟心仍只能是屬於他雷宣梵一個人的。

「你想到哪去了?我和秉文不是那樣的關係。」她淡笑着解釋,不明白他怎會這麼認為。

「那是為什麼?」他很滿意她的解釋,但不代表他會放棄追問。

咬着下唇,她想起醫生曾說過的話,「其實醫生曾跟我說過,如果我處在與過去有關的地方,會有助於我恢復記憶。」

「那就是了,跟我回去,我一定可以讓你想起以前的事。」

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可以信賴他,「好吧,我和你走。」但是秉文那邊……

她還在苦惱著的當時,她所想的那個人就出現在眼前。

「我不答應。」他不要他的悅兒離開他身邊。

他已經在一旁聽着他們的對話好一會兒了,大致明白現在的情況。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他一味的逃避,以為這樣就能將她一直留在身邊,可是那男人出現了,他害怕他會帶走她,也因為如此,上次他才會急着帶她離開,將她藏起來。

可是他們還是又遇上了,這是天意嗎?她終究得離開他?

不,他不願意就這樣讓她走。

「秉文,你會開完了?」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出現。

「嗯,我們走吧,和醫生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不理會自己方才聽到的對話,他拉着惟心的手,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等等,要走可以,但是你要把她留下。」宣梵跳出來阻擋他。

「你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他冷哼。

他的態度挑起宣梵的怒焰,「就憑她是我的女人,憑我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她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她剛也答應要和我回去。」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把他的話給頂回去。

他雖感激這半年多來,他替他將惟心照顧得很好,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和他搶惟心,也不代表他會將惟心拱手讓給他。

韓秉文的視線由宣梵的臉上移至惟心的臉,他看見她眼裏的懇求,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你真的要和他走?」他問得心痛,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他,她的回答。

「你會答應我吧?」她知道他待她極好,好到不會辜負她的期望。

聲音里透露着她的冀望,冀望他能對她說聲好。

「為什麼?」他的心已經糾結成一團,他禁不起她的哀求。

他從不會對她說不,這次也不會例外,但他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離開他的羽翼,投入另一人的懷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就只有我沒有,就算它再不完美,我也要把它找回來。」她選擇和宣梵走,這無關情愛,只是單純的想找回自己的過去。

「我知道了。」他了解她的想法,但他也知道他這一放手,她就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他轉向宣梵,「你可以明天再來接她嗎?」他想替自己爭取最後一夜的時間,爭取可以擁有她的最後一夜……

一早,宣梵便依約到秉文的家接惟心。

經過一晚的努力,秉文仍無法改變惟心的決心,他只好放棄。

抑住心中強烈的不舍,他親自送她出門。

她應當是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望着越行越遠的車子,秉文心知肚明,只要有宣梵在,他的悅兒就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不,她不叫悅兒,她真的是惟心沒錯,早在她住院期間,他就找了徵信社幫他調查,雖然以長相來調查背景可說是困難重重,但他所給的高額酬金讓徵信社在一個月內便查出她的身分,只是他私心的想將她鎖在身邊,所以他故作不知道她的從前。

也許他該更自私一點,從一開始就不告訴惟心實話,但是,這種事他做不來,他更不希望,在某一天她忽然恢復記憶后,恨起他對她的欺騙。

望着只剩一個小點的車影,他在心中遙祝佔據自己整顆心的女人能夠幸福。

車子裏,宣梵一身休閑打扮,滿溢着笑容的臉顯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惟心又回到他身邊了,他怎能不覺高興、不覺興奮呢?

她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用着輕快的語調問著:「我們要去哪?」她看着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似乎要帶她南下的樣子。

「我們要去你小時候住的地方。」他分心看了她一眼,笑容停在她臉上,他喜歡看這樣的她。

昨天離開她之後,他馬上去了醫院一趟,去找醫生詢問他想知道的信息,聽完醫生的建議后,他當下便決定要帶她回她生長的地方一趟。

會知道她老家是有一次,他又一個人躲在她的屋子思念她時,接到她父親打來的電話,他於是向傅父說明一切,承諾,當他找到惟心時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昨夜他先以電話知會過她的父母親,也告訴他們她現在的情形,他們雖然對女兒的未婚懷孕非常不能諒解,但惟心現在出了這種事,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他們又怎麼忍心再苛責她?而且宣梵也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負起責任,等惟心生下孩子,他們就會立刻結婚,這也讓惟心的父母對這件事釋懷了。

幾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一棟三合院前,這裏果真和惟心跟他提過的一般,觸目所及全是綠油油的稻田,再不就是古意盎然的古厝。

車子才一熄火,車旁就多了三個人。

惟心才下車就被擁進一個懷抱中。

「我可憐的女兒,這種事怎會在你身上發生?」大半年沒見,又得知女兒所遭受的不幸,一向在兒女面前扮演堅毅父親角色的傅德水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而洪彩鳳早已是泣不成聲。

眼前的陌生人讓惟心害怕,她退了一步,避開傅德水伸過來的手,縮進宣梵的懷裏。

女兒的反應讓兩老更為傷心,雖早知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但實際發生時仍是讓他們覺得心痛。

他們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竟不認識他們!「爸、媽,你們就別傷心了,雷先生不是早告訴我們,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嗎?」站在他們身後的傅惟仁,雙手分別搭在父母的肩上,給予他們安慰。

「你就是雷先生吧?我是傅惟仁,是惟心的弟弟。」他主動介紹自己。

「叫我宣梵吧,」他伸出手主動示好,對他來說惟心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惟仁的手與宣梵的微微一握后隨即鬆手,他往旁跨了一步,替宣梵引見自己的父母,「這是我的父母親。」

「伯父、伯母你們好。」宣梵朝兩位長輩微微點個頭。

「你好。」收起傷心,傅德水仔細打量起宣梵,這個可能成為他女婿的男人。

洪彩鳳則緊盯着自己的女兒,她不死心的追問惟心,「我是媽,你不認得我了嗎?」淚水流出眼眶,她抿著唇企圖在惟心的眼裏看到一絲熟悉。

她的話讓惟心腦海里起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她努力的想看清楚那個模糊的影像,但又莫可奈何,她怎麼也無法將它看仔細。

「叫我一聲媽,好嗎?」洪彩鳳心急的想去握惟心的手。

惟心微微一縮,更往宣梵懷裏靠去。

她的反應讓洪彩鳳的淚掉得更凶。

「媽,這種事急不來的。」他們都希望姊姊快想起他們,但心急對惟心並沒有幫助。

「是啊,急不來的,我們就多點耐心吧!」拍拍妻子的手,他們都需要多一點的耐心,來等待惟心將他們給憶起。

「真是失禮,我們怎麼讓客人一直站在門口,快請進,我們進屋再聊。」

「不要緊的。」宣梵不以為意的笑笑,跟着他們的腳步進屋去。

整個村子為了他們的到來而熱鬧起來,畢竟在這樣的小地方,出現一輛上百萬的好車是件不易的事,也因為這輛車,所有人對宣梵好奇了起來,也對他和惟心的關係很關切。

為顧及傅家在地方上的顏面,宣梵向傅家以外的所有人宣稱,他和惟心是夫妻關係,只不過婚是在國外結的,等惟心生下孩子后,他一定會補辦酒席宴請大家。

用過晚膳,他們決定在這過一夜,明天再走。

坐在三合院主屋前的矮階梯上,惟心和宣梵一同仰望皎潔的明月,與在明月旁隱約閃爍的星光。

「在台北看不到這麼漂亮的夜空。」她有感而發。

「是啊。」他認同她的話。

隱約中,類似的情景好似也曾發生過,「我們曾像現在這樣,一起看過星星嗎?」她的腦中閃過一個景象,他的臉和滿天的星星。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我們也像現在這樣一起看星星,不過那個時候我們是坐在車子裏。」那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但對他而言就像是昨天才發生。而此時,人是相同的,但心境已全然不一樣。

但對於她的進步,宣梵依然歡喜不已。

她的目光從漆黑的夜空移到他臉上,她凝視着他許久,他也同樣的看着她,兩人的視線就這麼膠着著,她發覺她的心跳竟快得不象話。

宣梵英俊的臉龐緩緩的向惟心靠近,在兩個人的嘴唇剩下一寸的距離時,惟心偏過頭,閃過他的親。

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宣梵驀地收緊攤開的手掌,他在責怪自己,責怪自己的情不自禁,責怪自己太操之過急。

惟心一顆心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怦怦、怦怦的還在不停的加速中,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閃躲,只是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

覷一眼他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不用介意,你有權拒絕我的親近。」從她的臉上,他看出她的想法。

在她再次熟悉自己之前,他實在不應該對她有太親昵的舉動,畢竟對她而言,他還只是個陌生人。

是啊,只是個陌生人,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又再次抽痛了起來。

為了轉換氣氛,惟心試着想找話題和他聊,溜轉的眼珠子瞄到地上的東西后,興奮的叫了出來。

「你看,地上有用白粉筆畫好的格子。」惟心手指着她的新發現,對着宣梵說。

順着她手指的方面,宣梵看見幾條白線組合而成的房子,房子還被分成數個小格子,一旁還有好幾顆石頭。

感染了她的情緒,宣梵的情緒也跟着轉換,沉重的氛圍變得輕鬆。

「那是什麼?」宣梵的聲音也顯得輕鬆,看着地上的圖案半晌,他仍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不知道?」惟心用一副他是怪物的眼神看他。

他搖搖頭,他是在都市長大的,沒見過這些玩意兒。

「我記得小時候,稻米收成時這裏就會變成曬穀場,那個時候我們就不能在這裏玩了,可是平時我都會找附近的鄰居小朋友,一起來我家玩跳格子。」她無意識的將話脫口而出,待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時,她驚訝的將眼睛睜得老大。

「我……我居然……」手捂著大張的嘴巴,她的腦海竟閃過這麼一個清晰的畫面,她試着再用力想想,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看出她的懊惱,他安慰她,「慢慢來,別太着急。」雖然她只想起這片段的記憶,但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想再玩一次跳格子,回味一下童年時光嗎?」他問,笑在他眼裏跳躍,他挑眉看着她。

「你忘了我現在頂着一個大肚子嗎?」就算她想也是力不從心。

她邊說邊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肚裏的寶寶像是有感應似的,也輕輕的回踢了她一腳。

「好吧,那等你這個大肚子消了以後,我再帶你回來跳格子。」

「就這麼說定了。」她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看着她的手,再慢慢的將視線往上移定在她的臉上,他笑了,笑容在他臉上不斷擴大。

他的惟心沒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孩子氣,他想只要再給她多一些時間,他們就能和從前一樣。

離去前,因為傅家兩老捨不得見女兒現在的樣子,所以出來送行的只有惟心的弟弟。

將惟心安置好在車上,宣梵對着惟仁說:「如果你父母親願意的話,你們可以搬到台北來,我會照顧你們的。」他曾聽惟心提起過,自從台灣加入WTO后,他們家的收入大受影響,雖然政府有所補貼,但仍稍嫌不足。

憑他的財力,照顧惟心的家人一輩子根本不成問題,只要他們願意,他可以無條件照顧他們,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是惟心的家人。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讓我的父母安然度日,不會有生活方面的問題。」這點自信他傅惟仁還有。

這幾年他致力發展精緻農業,現在已小有成績,他們的生活不成問題,再說,他的父母年紀已經一大把,恐怕無法適應大城市那種快步調的日子。

「好吧,如果有任何的需要,立即和我聯絡。」宣梵也不勉強,安排他們到台北定居的事,或許可以等他和惟心結婚以後,不急。

到那時,他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好好照顧我姊,姊夫。」惟仁主動握住宣梵的手說。

他已把宣梵當成是自家人了。

「我會的。」惟仁這聲姊夫叫得宣梵心花怒放,回握住他的手,兩個男人的情誼就此展開。

也許不用等他和惟心結婚,他們就已經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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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少董的傀儡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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