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鬼是糖
那天下午，我接到小麗的電話，讓我去忠孝路東口等她，忠孝路往東就是城郊了，小麗是我剛交的女朋友，平常總喜歡去一些詭異的地方，我也沒多想。
下班后，想着約定的時間早早來到路口，小麗卻更早地站在那地方等著，當時下午六點，她穿着小短裙，一雙筆直纖細的大長腿裸露著，高跟涼鞋裏面腳趾頭塗着艷紅色的指甲油，整個人透著股陰勁兒，不過我就喜歡她這種味道。
等她上車，我就說：「怎麼了你又寂寞了啊？」
小麗說：「寂寞個屁，你不是說膽子大嗎，今天帶你去個刺激的地方約會。」
我就笑了問：「什麼刺激的啊？」
小麗說：「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然後她讓我把車子往前開。
我和小麗是在夜店群里認識的網友，之前我們約了，她之前跟我說她男朋友是黑蛇會，問我怕不怕，我說我膽子大，不怕。
看樣子她給惦記上了。
上車后，我就按照她說的開車過去。
路上她翻了下我的包，然後看見了我給她買的好東西。送給她的禮物，不過自然不是好東西。
她就白了我一眼，說：「你個變態。」
我嘿嘿笑，看了她一眼，她雖然罵我，但是沒有生氣，我就知道跟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拒絕，我喜歡。
開了十多分鐘，離市區越來越遠，四周也越來越多荒涼。
大片大片的樹木，樹榦是黑色的，我叫不出名字。
滿地的落葉都鋪層了一層淺黃色的灰。
小麗說，停。
當時天色已經快黑了，我們下了車，小麗看了我一眼，狡黠笑着說：「你敢不敢跟我去那裏面玩啊？」
我看了一眼，她說的地方，一棟工廠模樣的建築，圍牆很矮，鐵門都生鏽了，院子裏濕噠噠的，我問小麗那是什麼地方啊？
小麗說，停屍房。
一聽說是停屍房，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信邪，問小麗帶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我寧願她帶我來見她的黑蛇會男友。
小麗說：「來幹什麼你懂的塞。」
我皺皺眉頭，但已經來了，不進去不好。
她吊著我胳膊，拖我進去。
我問小麗怎麼找到這裏的？她說她聽她一個同事說的，停屍房不知道因為什麼被廢棄了，聽說很快會拆遷，她說想到刺激的了，所以就想到和我來這裏。
鐵門生鏽了，有個鎖扣著，不過輕輕一拉，就拉開了。
那會兒天已經黑了。
路上很多水，濕噠噠的，整個地方都很陰冷。
但是小麗穿着短裙都沒說什麼，我也不好意多說。
就跟着她進去了。
推開停屍房，裏面更加黑，我透過窗子看見外面月亮高高掛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覺得月亮比平常大了兩倍不止。
掃視了一眼停屍房。
停屍房裏很黑，我藉著手機燈光，低頭看了一眼蹲在我面前的小麗，她這時候微微抬着頭，目光陰沉沉的，眼睛似乎發着綠光。
我心想是因為手機燈光反射的問題，但覺得有點不對勁。
然後不去看她，繼續觀察這個屋子。
屋子裏很空。面前有個鐵架子，鋪上鐵板再鋪上床墊，應該能睡在上面，我猜是用來解剖屍體用的。
除了鐵架子床，就只剩下西面牆壁上，一排棺材空穴。
裏面黑乎乎的，吹出來一陣一陣的陰風。
我拿着手機，盡量不去想邪門的事情。
之後小麗也不說話了，我們就安靜著約會，四周完全黑暗陰沉下來。
突然間我好像聽到什麼響動，就在我睜開眼睛的時候。
我突然看見，前面的黑洞洞裏有個什麼東西在往外面蠕動。
當時我就嚇得一個哆嗦。
「有…有怪物。」我嘴裏結結巴巴就說了。
整個人都僵住。
在以前放棺材的地方，有一個像是人那麼大的東西從黑洞洞裏往外面爬。
我跟小麗說，那是個什麼東西你快看啊，你快看。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照不亮停屍房裏的東西，但是已經越來越明顯了，放棺材的地方，有個東西正在爬出來。
小麗根本不理我。
然而接下來我感覺到小麗的嘴變得無比冰涼。
我不說話了，完全不動，被小麗嚇到了。
過了幾分鐘，我用勁兒在小麗屁股上掐了一把，小麗啊地叫了一聲才醒過來。我跟她說停屍房有怪東西。
房間里很黑，小麗說什麼都沒有啊，問我看見鬼了？
我說我不確定是什麼東西，但肯定有個東西。
小麗讓我打開手電筒看看。
我就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對面牆壁空空的，的確什麼都沒有。
小麗說：「哈哈，嚇死你。」
我說：「你別鬧，說不定真有鬼呢。」
但小麗只罵我膽子小，我只能硬撐著，和她在停屍房呆了半個小時，她玩夠了，終於可以出去了。
到了外面，我心情還是很壓抑，天上烏雲密佈，看樣子快下雨了一樣。已經看不見月亮了。
之後我又把小麗送到路口，小麗就在她上車的地方下去了，我自己開車回家。
不過就在開車途中，我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結果看見後座坐着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女生，頭髮有胸口那麼長。
眼睛也是紅的，像是流血一樣。她陰測測地看着我笑。
我想要回頭看個究竟，猛踩剎車，結果車子就飛出去，只聽到砰地一聲，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天晚上出了車禍，我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當時也是下午，四周安靜得跟墳地一樣。窗外也是那種黑色樹葉的樹。
不過樹葉一開始應該不是黑色的，只不過像是有很多黑色的煙塵。
我看了一圈。回頭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我身邊坐着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件青色的長衫，坐在一張矮凳子上。
整個人身材很小，跟小孩一樣。
我瞟了她一眼，注意到她長衫下，是白色的紙一樣的東西，就好像從前見到的壽衣。
我說：「大媽，你…你是誰啊？」
老太太眼裏一下就流出了淚水，他就哭說：「飛飛呀，飛飛呀，你不會真的被撞壞了腦子，連婆婆都不記得了？」
我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不過已經很久沒有和婆婆見過面，依稀記得別人說，婆婆以前是給死人做衣服的，會抓鬼，那幾年還因為迷信被抓出去批鬥過。
但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婆婆，對婆婆的記憶完全是模糊的。
病床邊，婆婆抓着我的手，跟我說：「飛飛，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腦袋痛，婆婆帶你去了什麼地方？」
我脫口而出說：「九星洞。」
婆婆就點頭說：「你還記得就好，你這娃兒，從小體質就弱，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陌生的地方，不要跟陌生的人說話，不認識的人叫你，不要回答，你不聽，這一次，攤上大事了！」
小時候，有一次和幾個同學跑到一家廢宅子裏玩，那宅子是老地主家的，早年地主全家被殺了，陰森森的，不過宅子早就廢棄，長滿了荒草。
結果我在宅子裏撿到一個鐵罐子。
當時我貪便宜，就把那個鐵罐子捧回家，第二天把罐子當廢鐵給賣了。
賣了的錢全部買了零食吃。
然後出了問題，我開始生病發燒，高燒三十八度，燒了一個星期，醫生都說我要死了。
後來是婆婆把我帶到九星洞，找了個道士給我餵了一碗符水我的高燒才退下。
那次之後婆婆就告誡過我不要去陌生的地方，不要跟陌生的人說話，不認識的人叫我，不要回答。
他們一直說我體質弱，想着從前的事情，我腦袋像是裂開一樣疼痛，我只好不去多想，但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我婆婆，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卻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