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難敵冷薔渾然天成的冶艷動人，山之內被電得暈頭轉向，兩眼發直的朝冷薔靠近，貪婪的迷戀眼神在她身上無限迴圈。

「我叫薔薇。」冷薔面露迷人魅笑，開口回答的同時要自己千萬沉住氣，別在意那頻頻對她投來的打量眸光，還有令人作嘔的猥褻面孔。

「薔薇……」山之內着迷的重複著這個和她的人一樣美的名字，下一秒，他滿臉興奮的直接點台，「莉莎姊，我要點薔薇的台。」

「好的，謹遵您吩咐。」莉莎自豪一笑，對山之內等人的反應並不意外。自第一眼見到冷薔時，她就知道，冷薔絕對會成為夜之町里最耀眼的一朵名花。

山之內難掩興奮的努力討好滿臉淡漠的冷薔，希望她能記得他。

「薔薇，今晚我來開三瓶粉紅香檳，業績就算你的，你說好不好？」三瓶粉紅香檳共九十萬日圓，不算少的抽成獎金就當作是給冷薔的見面禮。

因着自己的大方，山之內忍不住想占點小便宜，於是他伸手欲挑勾冷薔小巧精緻的下巴，豈料卻被冷薔巧妙閃躲，同時他還感受到背後有一道教人不寒而慄的冰冷視線宛若利箭破空而來，直射向他。

回頭一望，是狩野煉。但是……他今天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英挺眉宇之間怒意昂然，以往印象中微微上揚的優雅唇瓣不悅的緊抿著，平時總教人摸不著頭緒，夾帶神秘笑意的修長眸子此刻滿是肅殺之氣，彷佛只要一個不留神，隨時會將他拆吃入腹。

這令山之內想起多年前曾有偷襲不成的對手，在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後稱狩野煉為「鬼面羅剎」。那時大多數人心中都存在着疑惑，因為他們所熟知的狩野煉除了打扮入時、風趣幽默外，還有着一張不輸給女性的絕美面孔，笑起來頗為妖魅，根本無法把「鬼面羅剎」這四個字和從容愜意的狩野煉聯想在一起。

但看過狩野煉今天這讓人寒毛直豎的「鬼面」後，山之內明白當初那群被狩野煉一個人教訓到進醫院的傢伙為什麽會這樣形容他了。

「煉……煉哥。」山之內吞了口唾沫，朝狩野煉靠近，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由衷希望惹毛他的不是自己。「煉哥，是不是有什麽人得罪您了？需不需要我去處理一下？」

還有誰？不就是你嗎！

狩野煉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瞪視着神情緊張的山之內，直到瞧見一滴不受控制的冷汗自他額際滑下，這才滿意地微揚淺笑，拍拍他的肩，一派輕鬆道：「你還是別知道的好。今天這麽開心，應該直接開鑽石香檳王，你說怎麽樣啊？」

雖然狩野煉表面上唇際帶笑的提出詢問，但山之內明白，他想要的答案是絕對的肯定。

「好，當然好，就開鑽石香檳王，快點。」急忙推著小弟往包廂走的同時，山之內心裏正因一瓶三百萬日圓的鑽石香檳王而淌血。

目送山之內消失在走廊轉角，狩野煉神色一斂，直接走向冷薔，透著嫌棄的犀利眸光毫不客氣的由上而下打量着她，在眾人疑惑下喚來站在一旁的服務人員，吩咐道：「去找一件針織罩衫給薔薇穿上，別讓她那金剛芭比似的手臂露出來嚇人。」

「金剛芭比？」冷薔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鼻子，不可思議地詫道。

她因為長年習武以及運動的關係，身上有着線條優美的肌肉，但那隻會讓她的身體顯得結實，從沒有人批評過她是金剛芭比，這傢伙未免太過分。

「我哪裏像……」

冷薔駁斥的話語尚未出口，便被狩野煉大手一拽，直接往辦公室方向拖，順便涼涼的駁回她一切抗議。

「我說你是就是。罩衫送來前，跟我到辦公室里等。」

狩野煉旋風似的將冷薔帶進辦公室，關上門後，他旋即鬆開手，逕自往裏頭邁步，指著角落沙發下達蠻橫命令。

「過來，坐下。」

還站在門口的冷薔滿臉不甘，但還是強逼自己忍氣吞聲，驅使雙腳往內走去。誰知一走動，身上那超短迷你裙就拚命往上縮，她一邊走，一邊扯著不聽話的裙擺，突地腳下一個踉蹌，她整個失去平衡往前猛撲──依她習武多年的強大反射神經，當然不至於跌個狗吃屎，但她萬萬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落入一個包覆著完美肌肉的結實胸膛。

輕嗅着不客氣侵襲鼻腔的濃烈氣息，冷薔一抬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狩野煉極度不悅的俊顏特寫。

有沒有搞錯，這傢伙居然在生氣！差點跌倒是她願意的嗎？再說她又沒拜託他幫忙，嫌麻煩就不要幫啊！

冷薔柳眉一皺，微慍的用力推開他，不稀罕他圈住自己的有力臂膀，站穩身子後，微張小嘴還沒來得及發出抗議，倒是先被狩野煉的不滿堵得說不出一個字。

「不會穿高跟鞋就不要穿。還有，你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能夠穿這麽短的裙子？那頭鬈髮也是，一點都不適合你。」

無數的嫌惡言語瘋狂掃向一臉無辜的冷薔，簡直是在數落她的模樣說有多醜就有多醜，完全不堪入目。

被嫌得莫名其妙，冷薔本想回嗆「我從頭到腳都是公司提供的啊！這麽不滿意，那為什麽要讓小姐弄成這副德性？你以為我喜歡燙成鬈髮嗎？」可是話到了嘴邊，努力探出頭的理智立刻要她把話吞回去。

反正反駁他也只會得到毒舌回應，例如駕馭不了高跟鞋和迷你裙是她的問題之類的回答，對解決事情毫無意義。

這時，門板上傳來輕敲，是服務人員送來要給冷薔的針織罩衫。

狩野煉硬是看着冷薔乖乖穿上，還不忘交代不準脫下，才肯放她離開。

冷薔離開後，狩野煉從酒櫃中拿出一瓶伏特加，倒了滿滿一杯，卻連一口也沒喝，反而陷入如濃霧般的纏繞思緒。

身為狩野組歌舞伎町的管理者，目睹酒客對小姐毛手毛腳，他應該早已習以為常，也見怪不怪；但為什麽他剛剛僅是看見山之內欲挑勾薔薇的下巴，竟有一把怒火於胸臆間狂燃，心裏也有說不出的焦躁？

尤其看見冷薔身上穿着夜之町一向以火辣著稱的各式制服，簡直就像是自己珍惜的寶物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任意賞玩般，教他感到無比心慌與憤怒。

從今早到手的身分調查資料中，他知悉她的名，也查出她本隸屬台北市刑大偵二隊緝毒組；績效優良的她卻在兩周前突然離職，接着出現在他眼前……難道冷薔卧底是與黑崎龍一販毒的案子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