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獅子與蛇的區別（2）

「哥哥，為什麼？」

之前，為了維護利昴的家主形象，也對自己哥哥的智慧有着絕對信心的艾爾文雖然一直都沒有說些什麼。

但是處理完了老漢斯和漢娜的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並屏退了所有的侍從之後，艾爾文終於忍不住如此質問道。

「老漢斯就算是做錯了什麼，也不用這樣吧，他可是看着我和哥哥你長大的，我們的尿布他都換過啊！」

此刻，面對着生色俱厲質問著自己的艾爾文，利昴顯得很平靜。他說道。

「艾爾文，你知道嗎？在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裏，我已經答應過漢斯，再有兩年就讓他退休！」

「可是正如艾爾文你說的那樣，老漢斯看着我和你長大，我們的尿布他都換過，老漢斯對於我和你都實在是太了解了，他對於我們的一切都一清二楚，包括我們的脾氣，喜好以及弱點！」

聽到利昴如此說，以艾爾文的智力自然是立刻明白了。只是卻還有一些小疑問。

「可是哥哥，老漢斯絕不會把這些東西說出去的。他對於我們家族的忠誠是不容置疑的！」

「艾爾文你所說的，我也知道，我也很清楚即便別人如何的威逼利誘，刑訊拷問，老漢斯也都不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

「可是老漢斯他年紀大了，他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一個孝順的兒子和兒媳，以及一個活潑可愛的孫女。」

「如果有一天，有人將利劍頂住了他妻子的胸口，揚言要將她殺死。有人將利斧架在他兒子與兒媳的頭上，揚言要讓他們身首異處，有人將他孫女的衣服撕個精光，揚言要將她先奸后殺。艾爾文你想，老漢斯他還能夠守口如瓶嗎？」

說到這時，利昴很深地嘆了一口氣，艾爾文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憑艾爾文的智慧此刻的他已然是能夠完全的理解利昴的意思了。事實上一些利昴沒有說的東西，艾爾文也已經心領神會了。

艾爾文很清楚，當老漢斯向利昴說要退休的時候，他的死就已經是註定的了。

對於這個請求利昴是不能拒絕的。因為一旦拒絕誓必將在府中引起極大的恐慌。所有的人都會想。像老漢斯那樣為崔斯特家族賣命了三十六年的老人，崔斯特家族都不讓他安享晚年，那自己豈不是更沒有希望了。

艾爾文很清楚，這世上實在沒有比不給人留後路更容易讓人背叛自己的了。自己知道這個道理，那麼利昴就更沒有理由不知道了。所以哥哥允准了老漢斯退休的申請。

但是在這樣一個多事之秋，哥哥卻絕不可能讓老漢斯活着離開崔斯特公爵府。

所以他只有選擇處死來堵住老漢斯的口，當然這個殺的技巧要非常高。要讓府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利昴因為家規迫不得已才殺的老漢斯。同樣還需要一個替罪羊。以便讓那些因為老漢斯的死而感到憤怒的人有一個好的發泄口。

哥哥的淚水，以及在計劃中的隆重的驚人的葬禮，豐厚到對於一個總管來說幾乎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撫恤。

連艾爾文之前都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哥哥真的是因為迫不得已的才殺掉老漢斯，更何況那些智力和對於利昴的了解都遠遠及上艾爾文的一般侍從。

而那個叫漢娜則無疑是一個最好的替罪羊了，一直以來的專寵，為她積累了無數的怨**，事實上，艾爾文相當懷疑如果不是有利昴的存在的話，其它的侍女早就給她下毒了。

然後，哥哥再將這個一沒有背景，二沒有根基，三沒有功勞。又很年輕的侍女突然的升成了一個內寢總管。艾爾文用胃袋想，都能想到那會引起多少人的不滿與憤怒，因為所有的人都會把一向善罰分明的哥哥作出這樣很不合理的升遷都歸結到是那個小狐狸精吹枕頭風的緣故！

而有了這麼多的怨望的積累，就算漢娜沒有做錯什麼事，別人也會以為是她做錯了。更何況，在哥哥的導演之下，她這次已然是成為了導致老漢斯被處死的罪魁禍首，別人自然都會把她當成是一個發泄口了。

這一點只要看一看此刻還被弔死在府中大廳中央的漢娜的那已然被口水完全濕透了睡袍就可以很容易的明白了。

在艾爾文看來，無論是之前佔領沙城的戰略，還是現在對老漢斯的滅口。都體現了富於利昴式處事風格。

先期的算無遺策的謀划與細緻入微的準備，然後隱忍。直到出現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才出手，而這時的出手將必然是快，准，狠的，幾乎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出手之中還能找到生機。

這種無比的冷酷與冷靜，陰狠與睿智，是艾爾文自認與自己的哥哥最大的差距。

事實上，艾爾文很清楚直到現在，事情已然過去將近半天，但自己的心中還是在為老漢斯和那個侍女的死而感到難過。

就在此時，彷彿是看透了艾爾文的心一般。利昴說道。

「艾爾文，現在你唯一的不足，就是你對於女人總是太心弱。說句實話如果我是你，那個叫賽雷妮的小丫頭早死了。不過，這還不是最為重要的，重要的是，我隱隱地發現女人，特別是落難的漂亮女人，常常會對你的判斷力產生一定影響，那個已經死了的侍女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現在這種影響還不是很大，但你也要防微杜漸了！」

對此，艾爾文也很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艾爾文知道關於這一點恐怕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過來了。事實上，對於小丫頭違背對自己的承諾把與自己上床的事說出去，艾爾文只是覺得她有些天真可愛而已，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更不要說像哥哥一樣對她起殺心了。

不過，那些話，利昴似乎也只是說說而已，見艾爾文顯然沒有怎麼聽進去，也不再強調什麼，只是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至於我的手段，你不需要學習，更不需要去精通！」

「艾爾文你應該知道在這世上被老虎和獅子咬死的人要遠多於被蛇咬死的人，可是比起老虎和獅子，討厭蛇的人顯然要多的多！」

「我僅僅承繼了我們父親的表象與技巧，所以我沒有能像我們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偉大的政治家，而只是成為一個隨波逐流的政客，我需要那雙陰毒的牙齒來保護我自己，因為我只是一條蛇。」

「而艾爾文我的弟弟，你繼承了我們父親的靈魂，你是一隻山間的猛虎，對於你來說這雙毒牙不但沒有必要而且非常有害，那會讓你不小心傷到你身邊的人！」

「哥哥，不要說了，不論你做出怎樣的事，你都是我的哥哥，我會永遠愛你，並同樣堅信你會永遠的愛着我！」

艾爾文大聲地說道。並伸出手與利昴擁抱在一起。

他很清楚，早些年，由於父親的過早去世，以及自己年幼的原因，實際上很多事一直都是哥哥在頂着。裏面的艱辛與無奈絕不是自己可以想像的。也因此，他才會在老漢斯這件事上對哥哥採取完全支持的態度，他了解自己的哥哥同樣也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而要成為這樣一位政治家，無疑必須要在很多時候都作出正確，但卻絕對痛苦的抉擇。

艾爾文無從知道哥哥在準備處死老漢斯的時候流下的淚水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僅僅只是必要的演技。

但是艾爾文卻很清楚，說的殘酷一點，把老漢斯處死，其實不僅對於自己的家族有好處，對於老漢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老漢斯一死，他的家人們就徹底的安全了，而加上那筆巨額的撫恤的話，他的家人還能過上極為舒適的生活。

用自己的死換取自己所有家人的幸福，對於已然一把年紀的老漢斯來說，難道不也是另一種的厚待嗎？

艾爾文將心中的這些想法，傳送給了小東西之後。

一度為利昴的陰狠而憤恨不已的小東西也突然變得的沉默而又憂鬱了。只見小東西很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就是每秒可以進行六十六正零二千億次的人家也算不清啊！」

（PS：這章寫的貌似有些沉鬱，對不起大家了，下一章會比較輕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