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抓賊

85抓賊

86_86982不管李宏俊再怎麼嚎叫,襲擊他的人壓根不理會他。

侯安和侯北四處搜尋了周圍,除了李宏俊和被他們掀翻在地不堪一擊的護衛,都沒有慕三小姐。

胡二腹部着地,背上被人一腳踩了上來,差點沒把他五臟六腑擠出來。

胡二嗷嗷喊疼,求好漢饒命。可那隻腳的主人毫不理會,更加用勁三分,嘴裏發狠問道:

「三小姐被你藏哪兒了?」侯北表現得萬分着急。

其實蕭逸心裏也有點火燒火燎,賊人明明都在這兒了,慕悅音卻消失不見。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岔子?!

「把人都看起來,仔細審問。」蕭逸沉聲道,語氣中當然透露出不悅和兇狠,本以為這次行動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交給侯安和侯北完全可以應付。

不知怎的,蕭逸還是掛着慕悅音的安危,親自帶了侯北他們過來。

結果果然令人不悅。人究竟去了哪裏?

話音剛落,侯家倆兄弟先把胡二他們看管了起來,自然李宏俊單獨安排,聽得不耐煩他嘴裏一直嚷嚷要他們好看的廢話,猶如對待慕悅音那般,也塞了棉布到李宏俊嘴裏。

李宏俊掙扎萬分,指了指他腿上的血口子,害怕得雙目爆出,隨時都會暈厥。

「管你是什麼人,惹到我家主子,你想死還死不了呢!」侯安翻了個白眼,又踹了李宏俊一腳,把他扔在了柴房裏。

蕭逸站在院中,發現一名老婦躲在廚房未曾出來,一定是看見凶行嚇得躲了起來。

侯北眼明手快,把胡大娘拉了出來,質問道:

「還不老實回答,三小姐去哪兒?不從實招來,小心你兒子的狗命!」

胡大娘立即哆嗦著跪了下來,雖不知對方是何身份為何也是找三小姐,忙慌張道:

「不管老奴的事啊,大人饒命,此事跟我家蠢子無關,都是老奴自作主張,要殺要剮就沖老奴來吧。」

胡大娘嚇得語無倫次,侯北才不管究竟跟不跟她有關,對待惡人就得用惡人的手段。

幾乎一腳也要招呼到胡大娘身上時,直聽得她大喊一聲:

「三小姐被我放走了,饒命啊饒命……」

侯安觀察主子的神情,發現蕭逸臉色似乎沒那麼陰暗,表情也略微放鬆。

這就解釋的通了,胡大娘並沒有泯滅良心,在李宏俊吩咐胡二將人綁上車時,胡大娘趁天色將晚無人注意,鬆了鬆綁慕悅音雙手的繩子,又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一會兒你別上車,趕緊跑。」

胡大娘先把慕悅音綁上車,再拽著胡二在一旁說話。就趁這會兒功夫,慕悅音瞧見車門處無人看守,輕跳下車,隱在一處。然後等車子漸行漸遠了,就朝着另一個方向逃走了。

胡二自然也沒發現,他看老娘幫他把車門落了鎖,就趕着去李宏俊面前領賞錢了。領完還嘟囔著這趟活幹得不值當,又被李宏俊一個威脅的眼神,嚇得閃回院子中了。

「主子,三小姐應該是朝那個方向逃了。馬上天黑了,若是不快點找到,走失了的話恐怕到了晚上會有危險。」

他們一行人是趁著時機截了李宏俊的車馬,反而人沒找到。

根據剛才胡大娘所說,慕悅音必定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那邊是一大片深林,這座廢棄的山莊也得力於靠山的地勢特別隱蔽。

蕭逸望着那片迷茫的深林,久而未語。這女人,還真是能給人帶來麻煩。

「那人傷口收拾一下,等我回來,給我個答案。」

蕭逸的意思是不希望李宏俊流血而亡,出面的都不一定是主使的人,他們本來要將慕悅音押向何方還不知情,所以必須再從李宏俊嘴裏套出來。

得了蕭逸的命,侯家倆兄弟摩拳擦掌起來,拷問可算是他們的強項了。

「可是,主子您去哪兒啊……」侯安朝着蕭逸遠去的背影喊道,主子一人前去深林,萬一有個意外可怎是好。

剛邁出腿的侯安就被侯北攔住了,「你別插手。」

侯安白了侯北一眼,剛見你還心急火燎,這會兒倒放心咱家主子只身前往了。

侯北反過來給了侯北一個「要對主子有信心」的眼神,侯安氣得差點吐血。

***********

氤氳霧氣瀰漫,環顧四周分不清東南西北,腳下草叢遍地,面前深林云云。

一抹淡紅色身影踉蹌著前行,總會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藤蔓拌着腳,慕悅音有點後悔沒有多一分判斷,憑着直覺闖入了這片密林。

夜晚更深露重,慕悅音覺得自己要麼不被野獸吃了,過一會兒也得餓死在樹林里了。

樹林里怪聲稀疏傳來,慕悅音忐忑不安裹緊了身上薄薄的春衫,這件淡紅色衣裙還是為了迎合慕亦彤的喜宴專門定製的,經過這兩天的一番折騰,早就遍佈灰塵沾滿污漬,嘶啦一聲,腳踝處的裙邊撕裂了一道口子。

慕悅音乾脆俯下身,把鈎破的裙邊挽到腿肚子出打了個死結,這樣釋放了雙腳方便行走。

若是一般大家閨秀小姐早已抱怨不停,孤身在如此恐怖的氛圍早就被嚇哭了,慕悅音反倒充滿了感激,看來胡大娘還是念在那個藥方子才施以援手,動了惻隱之心,面臨緊要關頭放了她走。

假如還有機會,定回頭感謝這個胡大娘,救了她一命。慕悅音全然忘記是胡家母子將她綁架一事了。

作為一個路痴,慕悅音頗有自覺地按照別人的方法,撿了塊小石頭給沿路的樹木刻上記號,但是走到後來她就放棄了,天色越來越黑,根本就瞧不見原來的標記。

慕悅音餓得前胸貼後背,還隱隱發冷,寒氣慢慢從腳底直鑽到心裏,她終於體會了倒春寒是什麼感覺了。

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慕悅音未免心灰意冷,也不在乎衣裙是否弄髒,直接癱坐在一塊稍微平整的石頭上,錘了錘早就酸軟的雙腿。

這下不擔心後有追兵了,要是追兵能找到她,說不定也是屍首一副了。

慕悅音不禁蜷縮一團,這要是能走出去說不定還能問路找到慕府,走不出去的話……慕悅音就這麼胡思亂想着,直到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慕悅音渾身一顫,立刻警覺了起來。會不會是什麼猛獸?

窸窣聲不斷,而且越來越近的聲音,簡直讓慕悅音不寒而慄,她猛然一下站起身,想躲到身後的大樹後面。

像是動物的腳步聲,又像是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更像是聚集而來的恐懼感。慕悅音在黑暗中根本無法判斷聲音是從何而來,但能感受到越來越向她壓迫而來。

就這麼着急的往後撤退,結果一個趔趄絆倒了什麼,身子一下子失去重心,往後倒去。

慕悅音嚇得「啊」一下喊了出來,本以為就這樣摔倒在地,毫無防備的往後仰著下去。

豈料到一股力量撐著了慕悅音的身體,頭頂飄着一個包含諷刺的聲音:

「這麼大聲是要把野獸招來嗎?」

野獸?我看這深林里最野獸的也就是你了吧……

不過這句腹誹也是慕悅音在仰起頭看見來人後才在肚子裏嘟囔的,可不敢當着這位爺的面說出來,慕悅音現在還不想找死。

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人家懷裏,就這麼讓他抱着,好像有些……

慕悅音把*這個詞從腦中趕緊甩出去,把手從背後的衣袍上拿開,雙手亂抓一通,好不容易拽住了一根藤蔓,這才借力用勁站直了。

懷中的人兒突然離開,蕭逸頓時覺得胸前涼涼的,似乎有些空虛……

冷哼一聲,蕭逸才緩解了這個*又尷尬的氛圍。

「王爺,您怎麼在這兒……」

慕悅音的口氣聽起來不是那麼美好,她還在怪蕭逸就這麼悄無聲音的突然出現,把人嚇了一跳,還以為落入虎口,命喪黃泉了呢。

「只是聽說有隻小貓走丟了,所以我來找找。」

蕭逸改了之前滿口的「本王」,像是在拉近兩人的距離,卻還是差了那麼一丟丟。

「您這麼晚來這裏找貓?」慕悅音甚是懷疑,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小貓就是她……

「嗯」了一聲,蕭逸也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真是冷啊,這個鬼地方。本來要在這個密林里找一個大活人也不是那麼容易,但沿路發現了不少詭異的記號,而且一個小姑娘也走不了多遠。蕭逸也找了沒太久,就找到了坐在石頭上發獃的慕悅音。

一開始以為慕悅音睡著了,又看見她蜷著身子,想着應該凍得不行,就算是蕭逸這麼個大男人,也覺得有一絲寒冷。

所以蕭逸才慢慢走近想喊慕悅音起來,結果被慕悅音這麼一驚一乍,本來蕭逸心裏的驚喜一晃而過消失不見了。

「咕嚕嚕……」

好一陣尷尬,慕悅音的肚子餓得不行,竟然發出了聲音。

真是慶幸,天色這麼黑,也不用看蕭逸那充滿嘲諷的臉色了。慕悅音這麼想着也顧不得羞恥,抬起雙腳,準備大大方方的離開。

「哎呦!」又發出一聲尖叫,蕭逸真是服了,怎麼這個女人這麼多毛病。

「又怎麼了?還不走?想在這裏等著喂狼?」蕭逸語氣里不自覺透出不耐煩。

「我也不想好不好!腳扭了……」慕悅音委屈的解釋,一定是剛才往後仰的時候沒注意崴了一下。

一絲月光從層疊的樹葉中透了下來,正好照在蕭逸那張俊美的臉上,只見他深鎖眉頭,滿臉的不悅。

其實慕悅音是有點怵他的,畢竟七王爺暴戾的名聲在外,她不能走,必定拖了他的後腿。

慕悅音也不是傻子,早就知曉蕭逸是來找尋自己的。就連心中那泛起的複雜情緒,也沒空去理會。

「坐下我看看。」蕭逸冷冷的吩咐,命令的口吻不容人拒絕。

縱使慕悅音餓得想趕緊離開這個鬼樹林,但還是乖乖的坐回到那塊石頭上。

藉著那一絲月光,慕悅音剛想低頭檢查下腳踝,察覺頭頂的陰影慢慢往下,直接擋在了她的面前。

蕭逸彎下了腰,蹲在慕悅音的面前,把她崴著的腳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然後,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不用看了,我沒事!」慕悅音不禁面上緋紅,就算平常再怎麼對蕭逸沒有好氣,這時看見女子的秀腳就這麼被他捧在手心仔細查看,鐵做的心也會害羞吧。

慕悅音趕緊把臉扭開了,不想讓蕭逸發現她的異樣,心臟急劇加速跳躍的聲音讓她一個人聽見就夠了。

「沒有傷到骨頭。」蕭逸短短一句話,讓慕悅音又放下心來。

幸好沒有大礙,可是你能不能把我腳放下?

想縮回腳,卻被蕭逸使勁拽住了。「我幫你活動下,活血化瘀。」

嘴上說出這麼冷淡的話,手上卻用上了勁扭了幾下慕悅音的腳。

「你個王八蛋……」疼痛的感覺頓時從腳上傳來,慕悅音簡直想罵出聲了!

聽着慕悅音發出「滋滋」般疼痛難耐的聲音,蕭逸嘴角不經意揚了起來。

慕悅音只覺得他臉上那絲笑容異常詭異,心裏萬分恐懼,他不會趁機對她做什麼,殺她滅口什麼的?

之前不是一直在慕府不容易動手嘛,現在這裏就他倆,要是慕悅音出什麼意外,誰都不會懷疑到蕭逸頭上!

「想動你,還需要我親自動手?」

似乎猜到慕悅音心裏在想什麼,蕭逸持續開啟嘲諷模式,戲謔的話三番四次脫口而出。

「王爺在說什麼,小的不甚明白。」

慕悅音趕緊縮回一直被蕭逸抓在手裏的右腳,稍微活動了下,發現真的沒有剛才那麼疼了,似乎還挺舒服的。

蕭逸聽了倒沒生氣,嘴角一咧,這女人又在裝聾作啞了,看來只會這套。

挪了一下有點發麻的雙腿,蕭逸站直了身子,想着是應該趕緊走出去了,再這樣下去,他倆都得凍死在這裏。

不過這時慕悅音的肚子又叫了起來,連吃了幾天的饅頭鹹菜了,能不餓么,今天晚上的饅頭鹹菜還沒吃呢,就差點被人拉去賣了。

蕭逸嘆了口氣,看來暫時是走不了了。

「你等我一會兒。」

話說完蕭逸就轉身走了,慕悅音看着他黑暗的背影愣住了,他這是要去哪兒?

慕悅音只能傻傻的坐在石頭上等著,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回來,直到她開始懷疑蕭逸究竟會不會返回。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慕悅音驚喜地跳了起來。

迎著月光,慕悅音看清了蕭逸的臉,還有他手上的東西。

「你回來啦?」

完全忘記了尊稱,慕悅音就這麼在七王爺面前沒大沒小,她也顧不得什麼稱謂了,雙眼直放光,盯着蕭逸手上的野兔。

蕭逸抬了抬手,答應了一聲,把手中的野兔往地上一丟,又忙碌起來四處尋找乾燥的木頭,想把火堆給架起來。

「怎麼能抓到野兔的?哈哈,你真厲害……」

慕悅音興奮不已不停嘮叨,一直稱讚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蕭逸彎著身子不自覺的展示出無聲的笑容。

只不過回頭看向慕悅音時,又恢復一張毫無表情的臉。

慕悅音毫不在意,一直盯着蕭逸忙東忙西的身影。不一會兒火堆就搭好了,慕悅音挨着火堆直接坐在了地上,冰凍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可是兔子怎麼處理啊?你會殺嗎?」

慕悅音在這方面完全是生手,讓她拿手術刀割病患的腹部是可以,可要讓她拿刀劃開小動物的皮,她一想到就無從下手。

「想吃,就別啰嗦。」蕭逸一句話把慕悅音堵死了,這女人問題可真多。

似乎不想讓慕悅音看到血腥的場面,蕭逸故意走到遠處背着她開始處理野兔。

等到濃重的肉味傳來,慕悅音完全想不起來可愛的野兔是如何變成面前的美餐的了。

也不知蕭逸從何處弄來的清水把野兔洗了乾淨去了內臟,再插在木棍上架在火堆上翻烤。

外焦里嫩,皮酥肉滑。看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慕悅音頓時覺得更餓了。

更讓人吃驚的是,蕭逸竟然挖來了幾根野草,用手碾碎了敷在肉上,代替香料的作用,這下子才是真的色香味俱全。

扯下一隻兔腿,蕭逸遞給了不停流口水的慕悅音。

慕悅音倒也不客氣,接過來就開始大啃,一點也不顧及小姐形象。

都快餓死了還要什麼臉面,再說這個七王爺也不是那麼拘束的人,看他紆尊降貴跟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一同在深山老林里烤兔肉吃,就知道了。

慕悅音放開了膀子吃,直到吃得肚子好撐才停手。直接就拿袖子抹了嘴,發現蕭逸似乎沒有怎麼動手。

慕悅音摸摸腦袋,怪不好意思的。

反觀蕭逸有點吃驚,這女人小小的身板卻這麼能吃,整隻兔子被一掃而光。

可是那吃相,嘖嘖,蕭逸在心裏感嘆。真是沒見過這麼邋遢的女人,面上的妝容早就花了,裙邊也破損的不成樣,還有剛才擦嘴的舉止……

真不敢相信,這女人是大家閨秀出來的。

「王爺,咱們走吧。」

慕悅音瞄見蕭逸一直在打量自己,腦子裏想的肯定沒什麼好話,她也懶得理會,吃飽了那最要緊的是先行離開這個鬼地方。

蕭逸聽到微微點頭,再不動身也不行了。只看他抬腳撥了撥泥土,把剛才的小火堆給熄滅了。

這番熟練程度,慕悅音也不信這是個養尊處優的王爺懂的技能。

「能否一問,王爺怎麼會這些野外生存的?」慕悅音充滿好奇,忍不住問道。

野外生存?很奇怪的說法,但蕭逸猜測出她在問什麼。

「打獵而已,是男人都會做。」

蕭逸充滿驕傲的口吻,讓慕悅音翻個白眼。

好吧,在她看來很複雜的生存技能,在這個七王爺眼裏只是簡單的一次打獵。

慕悅音也不再說話,悶頭就往林子裏沖。

「你知道怎麼走出去?」蕭逸猛地一下拉住了慕悅音的胳膊,讓她停了下來。

慕悅音不解地看他,還能怎麼走,就這麼走唄!

這下輪著蕭逸翻白眼,「剛才你這麼亂走已經迷路了,照你這麼沒頭沒腦的亂撞,把林子轉遍了都走不出去。」

真是,他就說不出一句好話,拐著彎子罵人家笨蛋呢。

也許是慕悅音避而不答,露出的無辜表情一下子戳中了蕭逸心裏,咳嗽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般抬起頭來看天。

「夜晚跟着星星走。」說完就抬腳朝着北邊走去。

慕悅音雖然懷疑但還是不得不跟着,跟着星星走能行嗎?在這個沒有指南針的時候,怎麼辨別星星在北邊的?

不過兩個人一起迷路,總好過她一人迷路。

蕭逸一直走在前面,遇見荊棘遍佈的小路還會先踩出一條稍微平整的路,好讓跟在身後的慕悅音不至於絆倒摔跤。

慕悅音默默跟在後頭,覺得這個王爺太過陰晴不定,此時倒挺細心的,不自禁心裏一暖。

「你打算怎麼回去交代?」蕭逸冷不防問一句,打亂了慕悅音的胡思亂想。

交代?什麼是交代?自己不是被綁架了嗎?而且幕後主使的人也沒抓到。

「王爺是來找奴婢的嗎?」慕悅音等不到蕭逸的回答,只能繼續說道:

「終歸是感謝王爺出手相助,要不是王爺,今天奴婢恐怕就會葬身此處了。」

蕭逸見她態度溫順,一副天真無邪的語氣,不禁有點擔憂。

「你就這麼回去的話,不怕別人問你嗎?」

慕悅音表示不懂,問她什麼?

這個榆木腦袋怎麼不開竅?非得他堂堂一個王爺把話掰扯開了說。

「女子名節至關重要。你消失了這麼兩天,不怕別人說你閑話嗎?」

「行得正,坐得直。為何要怕別人閑話?」

慕悅音雲淡風輕地回話,她這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委實讓蕭逸一驚。

這完全不像一個年紀尚幼、未出閣的姑娘家說出的話,看她悵然自得的表情,就連蕭逸不禁也輕鬆起來。

是啊,怕什麼閑話,他蕭逸不也在閑話中活到至今嘛!

*****************

慕府,又一個夜深。窗外暮色沉沉,除了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一片寂靜。

慕康成火燒火燎地在書房走來走去,這已經好幾天過去了,不論是派出的家丁,還是他在朝中關係密切的同僚,都不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門房那裏也沒收到過勒索信,這事情顯得越發詭異。

可是慕康成又能如何,能找的人都找遍了,他不相信是慕悅音自己無緣無故跑了出去,平常日子不好說,可那天是慕亦彤大喜的日子啊!

若是明天還沒消息,要不要張貼告示,有獎懸賞?或許乾脆找京城巡捕隊的官員幫忙,找尋失蹤人口也不知是不是公務範疇。

翻來覆去地琢磨,慕康成覺得真是對不起蘇姨娘,好端端的把女兒給丟了,再怎麼說慕悅音也是他親生的女兒,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若是他什麼都不作為,萬一被族裏的長輩知曉,豈不是丟了慕家祖上百年來的臉,這讓他慕康成今後如何做人。

李氏剛走到書房門口,守門的小廝想進去通傳,被李氏揮手攔住了。

李氏掀開帘子徑直走了進去,就看見長吁短嘆、萬分愁苦的慕康成,她心上湧起複雜的情緒,一方面不忍心慕康成這麼擔憂,一面又有難言之隱。

「老爺,注意身子啊,窗戶開這麼大,雖說已經入春,但晚上還是別貪涼了。」

李氏體貼地先把端著的銀耳蓮子羹放在案桌上,又伸手把案前的窗戶給關上了。

「唉,我吃不下,你端走吧。」

慕康成掃了李氏一眼,語氣淡淡地說。他本來晚上就沒吃什麼,食之無味何必再食?

李氏一看他連最愛吃的甜食都沒有胃口,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再相逼。

要說從前李氏剛進門時,在慕康成未婚時納的小妾和通房面前那是一個硬氣,雖然在她們面前正妻的架勢十足,卻也在丈夫面前這般姿態。

慕康成不喜歡女人氣勢凌然地對待他,李氏這般自然就把他往小妾的身邊推。

蘇姨娘就是這時候入了慕康成的眼,好一陣子的濃情蜜意,讓李氏嫉妒紅了眼。

後來經過嬤嬤的一番勸說,李氏才轉變了態度,變得溫柔相向。假如慕康成以後再不進入她的房中,那李氏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李氏縱然沒有學一些下濫手段對付慕康成,但一雙巧手習得幾套松筋按骨的巧方,即使年歲漸長,這套手藝還沒蛻化。

李氏一看慕康成在案桌前坐了下來,特別溫順地靠了過去,房裏也並無他人,她就釋放了渾身力氣,雙手搭在慕康成僵硬的肩膀上,揉起肩來。

不時觀察慕康成的表情,發現沒有剛才那麼可怖之後,李氏才循循勸慰道:

「老爺,我家兄長道上也認識幾個人,明天我送個信讓他幫襯找一找吧?」

慕康成扭過頭看着李氏一臉真誠的樣子,微微點頭。

也是,舅爺李進良好歹也是糧儲道的道員,平常打交道的不乏明裏暗道上的人物,不像慕康成自己,除了太醫院的老腐朽們,在外也無甚應酬,更別提認識幾個道上能幫忙的人了。

「舅爺要是能幫忙自然是好的。你明天一早就趕緊幫我送封手信,務必要低調找人。」

慕康成又想到過了好幾日,也不知慕悅音吃住如何有沒受苦。

李氏看慕康成又露出那麼難過的表情,心裏一陣嘲諷。人在慕府好好的時候也不見得你這個當爹的噓寒問暖,這時候人沒了再來虛情假意,這又是何必。

不過李氏也恰恰需要和利用慕康成這點,他只要面子上過得去,才不管裏子內是有多爛呢。

李氏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先讓兄長假意派出人手去尋找,過了幾日再來回報人早就香消玉殞,慕康成恐怕也就傷感個幾日。

等老夫人還有慕家大人們都過了悲痛,誰都不會再想起來慕悅音這個庶女之時,慕悅音早就是曹公公府上一個無名的夫人了。

「老爺放心吧,這人沒了我也是急得不行,老夫人那兒也都急火攻心灌了好幾天的葯,我自然是要為慕家上下數十口人着想的。不管怎麼樣,都得將三姑娘找回來。就算她名譽有何不妥,也不會過分計較。」

李氏這話說的真妙啊,不僅展現她不遺餘力地找尋慕悅音,又標榜她慷慨為人,就算最後人找到了,這麼多天是被誰擄了去,難免下人們會說出難聽的話,可她身為一家之母肯定會維護慕悅音的名聲。

真是怎麼做,李氏都不會有錯。

別說下人,慕康成自然也想到名節問題。總不可能是婦孺將慕悅音綁走的吧,必定是有蠻力的大男人。不論慕悅音有無受辱,恐怕她以後都很難再嫁人了。

女兒大了也不能留在慕府一輩子,所以慕康成也做好了將找尋回來的慕悅音送到尼姑庵的打算。

帶髮修行,庵里吃齋念佛,也是好好活着的一條途徑。

「嗯。人若能找到就好,否則我死後如何面對蘇姨娘。」

慕康成好死不死又提到蘇姨娘,直把李氏氣得夠嗆。她是不是不論怎麼做都抵不過那個死人?!

嘴裏應着聲,手下卻沒停,摁著慕康成的肩膀增添了幾分力道,慕康成覺得頓時經脈通暢,舒爽了起來。

一時之間,慕康成覺得自己飄忽雲間,忘了世俗的煩惱。正要反握住李氏的手時,門口的小廝急急忙忙的聲音擾亂了屋內的氣氛。

「老爺老爺,有人說要見你。」

「說什麼事了嗎?」李氏不悅地問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來壞她的好事。

小廝在屋外回答說沒有,「他說事關重要,務必見老爺一面。」

慕康成聽聞頓時精神一震,「會不會是悅音有了消息?」立即激動的站了起來,推開門,急問道:

「哪位求見?可是家女有了消息?」

「回慕大人,是小的帶了王爺的消息。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侯北面無表情,對慕康成也是不卑不亢的態度。

只是李氏聽了后只能幹着急,這人口中的王爺莫非就是七王爺?怎麼會無緣無故來找老爺,莫非真的有慕悅音的消息?一下子忐忑起來。

等到慕康成在屋外跟侯北小聲交談后再回到書房,已然是滿臉喜色。

「老爺,是什麼事?」李氏嘴角抽了抽,聲音都顫著。

「嗯,七王爺說已經找到了悅音,讓我們在家等著就行。王爺這次真是幫了咱家這麼大的忙,老天真是有眼啊,貴人相助,悅音逢凶化吉,必有後福啊!」

慕康成說完心情大好,一口氣把擺在桌子上早就放涼的銀耳蓮子羹狼吞虎咽了下去。

李氏心裏一沉,七王爺是如何得知慕悅音的下落,莫非兄長請的下人出了差錯?這可如何是好。

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李氏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這真是太好了!三姑娘自來是有福氣的,能平安回來真是上天保佑。」

頓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也不知七王爺是如何找到我家三姑娘的呢?」

這時候慕悅音就是我家的了……

慕康成大笑着擺擺手,「那倒沒有交代,不過七王爺怕我們擔心,特地派了貼身的侍衛提前來報信。」

「那可有捉到賊人?」有沒有道出幕後主使,這才是李氏想問的。

可是慕康成只是一味地搖頭說不知,沒把李氏氣得夠嗆。

剛才還溫柔相對的夫人,剎那間就心神不寧,李氏找了個借口說不打擾老爺讀書,推門而出返回主院。

還沒踏進自己的屋子,李氏就趕緊把秋香叫來,剛準備吩咐,又覺得魯莽。還是回了屋拿了紙筆,然後讓秋香務必將手信親手交給兄長李進良。

七王爺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一旦是真的,那李家的陰謀即刻暴露。

************

要說侯北為何去給慕家報信,確實是得了蕭逸的准許。

就在侯安替主子擔心怎麼一去不回的時候,蕭逸帶着慕悅音回到了之前她逃跑的莊子。

「你可要進去看一眼,主使綁架的人?」

這意思是已經抓住幕後黑手了?慕悅音看着那柴房,想到自己也被關了幾天,於是她點點頭,她還真的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何人!

李宏俊早就被打得暈了過去。

慕悅音見了他,臉上拳印交加,腿上也是傷痕纍纍,都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表少爺嗎?」

侯安在一旁應聲道:「回三小姐,是李家的表少爺,是他讓胡二從慕府綁了你。」

「然後呢?為何要綁我?」

「這……」侯安賺了臉去看蕭逸的臉色,不知該不該如實相告。

侯安瞧著慕悅音一臉的憔悴,衣裙也破破爛爛,幸虧主子能找回她,否則千金小姐可不知得怎麼遭罪。

可是事實是那麼殘酷不堪,慕三小姐一片仁義之心,治好了侯北的手臂。如今侯安還真的不忍心將真相告訴她。

「咳咳,人都到齊了呀?」這時癱坐在地上的李宏俊睜開了猩紅的雙眼,他早就被侯北嚴刑逼供,防線也已坍塌。

「你們膽子真夠大,知不知道我爹的上司是誰?這般欺辱我,如今乾脆殺我了之,否則我定找你們報仇!」

說完又掃向慕悅音,沒好氣地說:「算你好命,破落戶家的臭丫頭,遲早被人賣了。」

"把他臭嘴給封上。"蕭逸一聲令下,真是髒了他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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猖狂庶女,邪王賴定小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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