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降級？這小子還蠻歡快的
數日後，金雕寨，飄緲峰。
細雨紛紛，無數新竹從泥土中拔起，帶起咯吱吱的響聲，竹葉在細雨中顯得格外蒼翠。
兩道身影在雨中翻飛。
「出刀力道不穩，形神散漫，再來。」雪兒的清叱聲在雨中響起。
「呼」杜飛羽腰身一旋，揉身再度抽刀而上，璀燦刀芒直接席捲了百餘米範圍內的翠竹，落下滿地斷茬兒。
「不行，勁道太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什麼時候你不傷這些翠竹的時候，就算大成了。」雪兒叱道。
聞言杜飛羽唯有苦笑，以絕命斬這種刀法，能夠在發刀時不傷身邊半根葦竹，對他來說確實是件極難的事情。
「看好了，再給你演示一遍。」說罷，雪兒從背後摸出那把破菜刀揚手劈了出去。刀芒閃爍，但所有的刀芒都凝成一根拇指大小的細線，宛如那激光般直接射進了遠處的巨石之中。
「嘭」刀芒射入半分鐘后，那塊數米高的巨石忽然在一聲輕響中化為了滿地湮粉。
杜飛羽不語，他想起了自己在強化鬥技時，段凌曾經提到過：「萬千力道凝而不散，發於一線，是為聚……」這個再熟悉不過的道理，居然隨着實力的不斷提升而被自己忽略了，真可謂是忘了根本啊。
其實不光是杜飛羽，許多修真者在前進的途中都會犯類似的錯誤，當修鍊達到某個巔峰的時候，往往會片面追求聲勢和效果，而忽略了最基本的修真門道，這一點往往會成為他們通往強者之路的絆腳石。
鬥氣的修鍊，原本就是一個反覆提煉、壓縮的過程，一旦沒有了這個過程，根基無疑也就變得虛浮起來。
「明白了」沉吟了半晌，杜飛羽方才點了點頭，那對漆黑眸子也變得明朗起來：「雪兒，最近幾點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我需要靜下心來領悟一些道理。」
「你這個傢伙……」雪兒剛欲訓斥，卻是看到了杜飛羽那雙清澈的眸子，那雙眸子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太一樣，所以話到嘴邊也是被她咽了下去：「好吧，有什麼問題隨時來請教我。」
說罷，雪兒轉身離去。
「原來是這樣，我怎麼就忘了最淺顯的道理，唉。」對着雪兒離去的背影，杜飛羽自語着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杜飛羽並沒有按照雪兒的吩咐去潛修刀法，而是靜下心來先把體內的鬥氣梳理了一遍，這一梳理不要緊，他竟是喪氣的發現自己體內那原本宛若實質雷霆的鬥氣，現在顏色已經變得有些暗濁，顯然是摻雜了過多雜質所致。
「從頭來過吧」嘆了口氣，杜飛羽擺出修鍊姿勢，開始了最為基礎的工作——提煉鬥氣！
心思游移，在丹田處尋到那顆長滿尖刺的雷丹之後，杜飛羽方才小心翼翼的從中挑揀出一些最為精純的雷霆之力，在心神引導下沿着經脈運轉起來。
「喀喇喇」雷芒閃動，在經脈中凝成一條小型的雷龍，這條由其體內最為精純的雷電之力凝聚成的雷龍，其威力自然遠非普通鬥氣可以比擬，所過之處經脈中的那些鬥氣紛紛退避。
「給我煉」雷龍一頭鑽進經脈之中，對着那些充斥着雜聲的渾濁鬥氣一頭撲了過去。
「嘩」這些混濁鬥氣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在無處逃避的情況下，頓時一陣蠕動反撲而來。
「轟」兩股鬥氣相撞擊，使得經脈中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之感，杜飛羽額頭上也是瞬間佈滿了細小汗滴。這種情況無疑是他體內的鬥氣在自相殘殺，殘殺后的結局便是他體內的鬥氣儲量會大大減少，而他正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提升體內鬥氣的精純程度。
不破不立，修真之路自古便是這樣殘酷。唯有打掉那些含有雜質的鬥氣，才能保證體內鬥氣的精純。
「哧哧」這些夾雜了雜質的鬥氣，顯然不足以撼動銀色雷龍，在接近後者時都被其身上散發出來的雷霆之力所同化吸收。然而雖說銀色雷龍佔了上風，但灰濁鬥氣勝在量大，第一輪受挫后，無數灰濛濛的鬥氣從經脈中暴涌而出，傾數撲向了銀色雷龍。
灰色鬥氣團迅速將銀色雷龍湮沒，無數灰色鬥氣也是悍不畏死的撲向了小小的雷龍，試圖將其吞噬。
「毒毒」在不停的衝擊下，銀色雷龍身上包裹的雷芒也是弱了幾分，二者爭鬥所帶來的陣陣衝擊，讓經脈壁上隱隱傳來尖銳的脹痛之感。
「不行，這樣下去雷霆之力會被同化。」看到那越來越黯淡的銀色雷龍，杜飛羽心頭也是掠過一抹擔憂，當下毫無猶豫將全部心神悉數灌入了雷龍體內。
「哧哧」隨着神識入體，銀色雷龍顯然精神了幾分，開始不停的遊離，專揀那些遊離的灰色鬥氣吞噬，而那些灰色鬥氣團則是尾隨其後兇狠追擊，這樣一來所帶來的經脈脹痛感愈發強烈，那狹小的經脈時而被衝撞起一個巨大的鼓包，時而又迅速回縮。也所幸杜飛羽當初在萬雷噬體時，體內經脈已被磨礪的很堅韌，不然恐怕也難以承受如此的衝擊。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分而擊之的策略很是有效，銀色雷龍呼嘯間，已是吞噬了不少灰色鬥氣，而這些被吞噬的灰色鬥氣經過雷霆之力的淬鍊后，都化為了細小的一絲融入到銀色雷龍體內。
「味哧，咻咻」灰色鬥氣與銀色雷龍展開着猛烈的拉鋸戰。杜飛羽那緊閉的眼帘，也是始終未曾張開。
時間如流沙般飛快逝去，轉眼間已至黃昏，而經過一天的煉化，杜飛羽也終於將一條經脈中的灰濁鬥氣徹底收伏，那銀色雷龍的體積也是悄然漲大了幾分。
「呼」做完這些，杜飛羽並未停頓，而是操控著銀色雷龍再次鑽入了下一條經脈之中……
「這傢伙，怎麼還在修鍊？」竹林中閃過雪兒的影子，在看了一眼後者的情況后，自語着搖了搖頭。
月沉日升，當第二日太陽升起時，杜飛羽已經完成了兩條經脈中鬥氣的淬鍊，而這兩條經脈中那原本呼嘯洶湧的鬥氣，最後僅僅被煉化成了不到小指粗細的不丁點。當然這看似不起眼的鬥氣束，質量上無疑比先前強了百倍。
體內因為鬥氣流失而帶來的空蕩蕩之感讓杜飛羽有些牙酸，這才僅僅兩條經脈而已，難以想像，如果體內鬥氣盡數煉化后，自己體內的鬥氣會縮水到何種程度。
時間轉眼過去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那些在雨中拔起的翠竹已經長出了粗狀的枝幹，而杜飛羽那雙緊閉的眼睛始終未曾張開，若不是其周身縈繞着鬥氣的話，簡直就像是坐化的老僧一般。在此期間雪兒來了數次，在看到後者這種瘋狂的修鍊后，也只能搖頭苦笑，真不知道這傢伙是被打擊過頭了還是神經錯亂了，居然會這樣玩兒命的修鍊。
一個月過去，杜飛羽身形顯見消瘦，而他體內的鬥氣更是縮水了十分之七，經脈之中空空蕩蕩，只有在經脈壁上粘附着一層實質化的銀色雷霆能量，一眼望去，就像是銀白色的通道一般。而鬥氣量驟減的結果，便是讓杜飛羽的實力直接從三星掉回了一星。
魂階強者，每提升一星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從沒見過哪一個傢伙從三星掉回一星還能保持冷靜，這種結果要換了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就瘋了。也或許唯有他這種怪胎方才能夠承受吧。
「這傢伙，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竹林中，雪兒抱着雙臂若有所思的盯着杜飛羽，自言自語道。
「呼」就在她自言自語之際，杜飛羽那緊閉了一個多月的雙眼，卻是驀然張了開來，兩條銀色的電蛇在瞳孔一閃而過，而他那沉寂了許多的氣息，也忽然變得格外凌厲起來。
「嗯？你還在這裏？」杜飛羽一睜眼便看到了雪兒，當下詫異問道。
「切，我才懶得陪你，只不過是來看看，擔心魔獸把你吃了而已。」雪兒輕哼一聲，忽又說道：「怎麼？瘋狂修鍊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又晉級了？」
「呵呵，晉級倒是沒有。」杜飛羽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噼哩啪啦的碰撞聲，而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也因為體內鬥氣的縮水變得寬鬆了不少。
「沒有晉級？哦，也對，魂階層面可不是那麼容易晉級的。」雪兒一怔，旋即恍然：「不過瘋狂修鍊了這麼長時間，總該有些起色了吧？」
「沒有，實力下降了兩星而已。」杜飛羽聳聳肩，無奈說道。說實話他也不想看到這種星級倒退的事，但相比起以後的長遠發展，短時間內的星級下降倒算不了什麼。
「什麼？下降？還兩星？」雪兒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樣瘋狂修鍊了一個多月，實力居然不升反降？而且看杜飛羽的表情，還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簡直就是奇葩！天大的奇葩！
靈魂感知力圍繞着杜飛羽掃描了一陣之後，雪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實力似乎真的降到了一星魂修者。
「看招」難以相信這個結果，雪兒便直接出了手，想要試探出眼前這朵奇葩到底有沒有隱藏實力。
「轟」雪兒的出手依然是那樣快，快且狠。然而這迅若奔雷的一擊落在杜飛羽眼中，卻是讓他驚訝的發現，對方的整個動作似乎慢了下來。
對，是慢了，比以前慢了不少。以前雪兒出手時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動作，而這一次卻是像慢鏡頭一般清晰的展現在了眼前。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雪兒在出刀之前，她手中的刀至少做了九九八十一個細小的迴旋，而每一個迴旋都會讓刀的氣勢和威力暴漲一倍……
「怪不得，她能憑一把破菜刀壓制我的絕命斬，原來如引。」眯着眼睛仔細回味着對方的出手，杜飛羽腳下也沒閑着，足底銀芒一閃，已退出了雪兒的攻擊範圍。
「你小子……」看到對方居然能夠從自己的攻擊中躲開，雪兒也是直接怔在了原地，這放在一個月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嘿嘿」順利躲開對方的攻擊，杜飛羽心頭也是有些雀躍，加之由於體內鬥氣匱乏而帶來的強烈「飢餓」感，反倒讓他有種戰鬥的熱望。
「來吧，試試我的攻擊。」舔了舔嘴唇，杜飛羽腳掌在地面一蹬，手掌之上銀色雷霆瀰漫而出，一鼓作氣打了出去。
「刷刷刷」同樣是施展大奔雷手，不過這一次他的攻擊明顯變得凌厲了許多，欺近身之後，整個人都化作了攻擊利器，悉數對着雪兒招呼而去。
當然，縱使他由於鬥氣精純戰鬥力有了不小的提升，但在妖階強者雪兒面前，都是難望項背的存在，所以說不管他的攻擊何何密集，最終也都被對方輕描淡寫的接下。
「你的戰鬥力？倒是提升了不少……」信手接下對方的攻擊，雪兒驚訝道。她還從未見過有誰在實力下降時戰鬥力反而提升的情況。
「嘭」一套大奔雷手堪堪打完，杜飛羽也是快速收手。
「看來，光鬥氣精純還不夠啊，攻擊上也有問題。」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杜飛羽略有些遺憾的說道。
「喂，小子，我問你話呢。」沒有得到回答，雪兒有些微惱。
「嗯，你先回吧，我還要修鍊一番，拜。」杜飛羽倒是懶得解釋，對着後者招了招手，徑自往深林內行去……
「這小子，混蛋……」被晾在一旁的雪兒跺了跺腳，醜臉上掠過一抹惱怒，不過她並未追上去糾纏不休，因為從對方的背影上她發現了一些不同，那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一種感覺……